“这是什么?”
袁东看见黑雾就恐惧,踌躇着缩在卫生间门口,不敢过去。
“你好,我是慕容霜的男朋友阮瑌(ruan)。我在慕容霜家见过你,你就是袁东吧。”
阮瑌伸出快要消失一样的右手,友好地和袁东打招呼。
软软?
袁东忍不住笑起来,伸出手想要回握对方的手,但他的手竟然穿过了对方的手!
“啊,我忘了,对不起。”阮瑌低下头有些落寞地垂下手臂。
沐青拉住已经呆了的袁东,“他阴气散尽,恐怕不能在人间再逗留下去了。”F.B.J.Q
“阮瑌……是鬼魂么?”袁东瞪大双眼,看着阮瑌半透明状的身体,生怕伤害对方,小声问道。
阮瑌却没有生气,点点头说:“嗯,是的,我已经死了有一个多月了。”
袁东:“!”
“沐天师,我求求你,请帮我还阳一天吧,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我只想和慕容霜道个别,让她好好活着,不要再傻事。”
阮瑌又扑通一下跪在沐青面前,给他们行了一个大礼。
“你能帮阮瑌还阳?”
袁东瞪大眼睛,这不是在拍电影吧,这么神奇?
“嗯。”沐青点点头,瞥一眼给他招惹麻烦的色鬼,“但这是一道禁术,而且可能会让还魂者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这么恐怖!阮瑌,你就不要还魂吧,有什么要说的就让我们给你转达给慕容霜吧。”袁东本来想要去扶起阮瑌,但想到刚才自己穿过他冰凉的身体的那一幕,就尴尬地停在那里,扶也不是,退也不是。
阮瑌见沐青态度坚决,但仍然不肯放弃。
“沐天师,我很清楚我这样做会有什么下场,但还是请你帮帮我。这些天里,我躲在慕容霜身边,只能看着她浑浑噩噩地醒来又吃安眠药睡下,醒来又继续吃药折磨自己,你们知道我心里有多疼么?”
阮瑌回想起慕容霜一心求死,却每次醒来都发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的模样就难受地不行。他一直在给她渡微薄的灵力,维持她的健康,但现在他快要不行了,他不能让爱人再继续这样折磨自己下去!
“我好想拥抱她,亲吻她柔软的双唇,抚摸她丝滑的头发。可是……我做不到啊!”说完,阮瑌已经泣不成声。
袁东听了也感动地不行,连忙拽住沐青的手臂,“帮帮他吧,就当完成他的最后心愿。”
“嗷!”(小天师!)
色鬼也用爪子戳一下沐青,表示自己的立场。
甩开小兽的骚扰,沐青抬头看向袁东的眼睛,“你觉得,他这样值得么?”
袁东立即瞪大眼睛!
“值得!只要能让我再次拥抱到她,我做什么都值得!”阮瑌抢过话头,重重在地上磕头。
沐青不理阮瑌的动作,只是盯着袁东。
“我……”感觉到阮瑌期盼的目光,袁东闭上眼睛,狠下心大声喊出来,“值得!”
沐青叹口气,“好,我帮。”
阮瑌听了立即惊喜地瞪大眼睛,开心地飘起来,围着天花板转圈圈。
看着阮瑌开心的模样,袁东忍不住微笑,他刚才的决定应该没错吧。可是,对方已经是死了一个多月的人了。他的尸体……也该快要烂了吧。
感觉到袁东奇怪的目光,阮瑌飘到门口回头说:“其实我爷爷一直没有火化我的身体,他把我的尸体放在冰柜里保存的很完好,咱们快去吧。”
袁东正想跟上去,沐青就一把拦住他,指指桌上的事物,“你不是饿了么,在这里吃东西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桌上的食物看上去令人食指大开,袁东犹豫一下。沐青说会帮忙就肯定不会再食言,而且还魂是禁术,自己偷看了也不好,还是就乖乖呆在房间里吧。
“好,早点回来。”
沐青点点头跟着迫不及待的阮瑌,一路来到库房,在冰柜保鲜箱里找到保存完好的尸体。
阮瑌的尸体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如果忽略青白的脸色,真的像在熟睡一般。
“你躺到自己身体上面,闭上眼睛。”沐青甩出桃木短剑,在空中画出符咒。
阮瑌依言躺下去,闭上眼睛。
“生灵召魂,天神遮眼。急急如律令!”
库房中的空气如同凝滞,沐青的动作也似乎变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时间山风也似乎停止了呼啸。
“啪!”
沐青将符纸闪烁着诡异红光的符纸一巴掌拍在阮瑌冰冷的胸口,符纸顿时红光大作,照亮了整个空间,持续几分钟后才渐渐黯淡下去。
角落里,一只黑色的小影子一闪而过,色鬼独有的赤色瞳孔在阴影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突然!
躺在冰柜里、青白脸色的尸体机械地猛然一下瞪开眼睛!
第十八章 要要要报复
阮瑌瞪大了眼睛,僵直着身体,机械地坐起来。左右抚摸一下自己的身体,是实体的!虽然冰凉无比,而且没有心跳……
“沐天师?”
沐青又贴了一张保命符在阮瑌背上,双指并拢给对方渡了一些灵气。
“这两张符纸你千万不要拿下来,还魂时间只有一天,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你就要灰飞烟灭。”冷声吩咐完,沐青转身就走。
“沐天师!”阮瑌身体动作还不是很连贯地跳下桌子,一下跪在地上,“请等一下,谢谢你。”
“不用,你好自为之。”
沐青头也不回,这种为了今生无缘之事放弃甚至毁掉转世的举动让他完全不能理解。山上苦行修炼多年,一直清心寡欲,最怕麻烦。但此次下山,不仅让他破了色戒,更是让他不断的招惹麻烦。
尤其是袁东。
想到那个外表安静乖巧的少年,沐青不自觉地抿紧嘴唇。短短不过相识几天时间,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与日俱增……
皆是孽缘!
回到客房,沐青站在门口看着趴在床上睡得正熟的袁东,他不雅的睡姿简直快要霸占了整张大床。角落里一只通体漆黑的小兽蜷缩着身体,仿佛同样在呼呼大睡。
不自觉走到床边,仔细端详着少年。黄褐色的头发柔顺地耷拉在少年白皙的额前,因为平时缺乏运动,今天爬过山路的他睡的格外香沉。眉目清秀,嘴唇……很红。
沐青突然想起亲吻身下人的感觉,立刻冷着脸走到椅子边坐下,他今晚就在这把椅子上凑活睡吧。
微弱的月光洒进屋内,色鬼确定沐青睡着后才慢慢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爬到袁东床上。挨着袁东的脸蛋,警惕着沐青的动静,以防他把自己丢出去,蜷缩起身子闭上眼睛终于安心沉入梦乡。
旅店另一边,对于老人而言有些过于湿冷的房间里,阮瑌站在床头凝视着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伤心憔悴的爷爷。
老头迷糊中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去世多日的宝贝孙子。
“呵呵,孙孙,你是来带爷爷走的么?”
老头立刻热泪盈眶,孙儿去世多日,一直没有给自己托梦,还以为他是埋怨自己不让他入土为安。如今半夜见到孙儿,一时不能自已。想必是自己阳寿也到了,孙儿来接自己前往阴间极乐之地。
阮瑌立刻哭着跪倒在爷爷床头,“爷爷,孙儿不孝,麻烦沐天师还魂来看您了。”
“沐天师!”
老头刚才将旅店糟恶人盘算没落,孙儿被奸人所害冤死的事都告诉了沐青。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现在看来,那沐青天师简直有通天的本事,竟然能帮孙儿还魂!幸好他一直不愿接受阮瑌的死,将他尸体保存,他的孙儿才能复活啊。
赶紧扶起阮瑌,老头被孙儿身上冰冷的感觉吓了一跳。
“爷爷,沐天师只能帮我还魂一天,我了却心愿后,就会……去转世投胎啦。哈哈,我现在没有心跳,就是个僵尸,爷爷你千万不要害怕哦!”这种忧伤的时刻,阮瑌还不忘打趣安慰爷爷。
爷爷摇摇头,“怎么会害怕,爷爷也是半边身子陷在阴间的人了,活不了多久了。来,今晚咱们祖孙最后一次一起睡吧。”
“好,爷爷不要说瞎话,你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阮瑌缩进老人的被窝,像小时候一样抱住爷爷一起入眠。
窗外山风呼啸,屋内依旧湿冷,但祖孙二人心中皆是暖融融的,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宁静。
当第二天第一缕阳光洒进客房时,沐青就醒了。一眼就看到袁东床头还在打呼噜的小兽,冷着脸走过去提起它的尾巴。倒吊着的小兽立刻脑袋充血,瞪大双小红眼。
“去叫阮瑌准备出发,我们时间不多了。”沐青拍拍睡得跟小猪一样的袁东,也准备叫醒他。
“嗷~”(我还没睡醒!)
色鬼低叫着抗议,但脚下步子不停,嗅着阮瑌的气息直奔老头房间。暗自大呼一口气,面瘫小天师居然没有怪他昨晚睡在袁东身边。嘿嘿,是不是说明他以后可以再猖狂一点?
“袁东,起来,没时间了。”沐青再次拍拍对方的脸颊。
“唔……好!”
袁东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歪歪倒倒地进了卫生间。
沐青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因为睡觉姿势不好而微微翘起的头发,目光深沉。瞥一眼小兽离开的方向,只要色鬼不出格,他自然不会多管。但要是色鬼敢有什么逾越的地方,就休怪他不客气。
墨色的瞳孔泛着冷冽的气息,要是走在前面的袁东回头看看,必定会吓一跳。而还在沾沾自喜的某色鬼若是看到了,就不会再费尽心机,以后却多吃苦头了。
此时的色鬼刚拐过楼梯,阮瑌就站在台阶上仰头看着他。
“大人。”
“怎么,有事?”
色鬼一瞬间上古神兽的霸气气质毕露,强大的压力顿时压迫着阮瑌,让他禁不住佝偻了身子臣服地弯腰。
“大人,我想再拜托您一件事。”
色鬼挠挠耳朵,本来邪气十足的动作,因为还是小兽的形态,显得有些幼稚好笑。
“什么事?说来听听。”
阮瑌低下头,眼里满是阴郁,“我是被慕容霜的继母,那个恶毒的傲慢女人设计害死的。她瞧不起我家穷,要拆散我们。不仅搞垮了我家旅店,还让我和慕容霜从此阴阳分离,人鬼殊途。我……”
“呵,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杀了她!”色鬼舔舔嗜血的爪子,悠悠地开口。
“是的!请您再帮我一次!”
色鬼赤色瞳孔中立刻闪过算计的光芒,“哦~那我这样尽心尽力地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
“不如把你的灵魂卖给我吧。”色鬼低哑的声音极具诱惑力。
阮瑌一愣,“我的灵魂?”
“是的,你的灵魂……”
幽暗的楼梯角落里,一颗绝望的心渐渐被拖入沼泽,将永远沉沦在地狱中。
阮瑌在黑暗中握紧拳头。
出卖灵魂,就可以复仇么?
等袁东磨蹭洗漱好了,沐青才催促他到大厅里,而阮瑌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早饭在等二人了。
“沐天师!”
老头一看见沐青就拉着阮瑌跪下道谢,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感恩之情。
“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
沐青扶起老人,看看一旁的阮瑌,知道他没有把实情告诉老人,这样也好,省了不少麻烦。
吃完早饭,阮瑌就向老人告别,“爷爷,孙儿要去了却心愿,等我安心去了之后就给您托梦。千万别担心我,以后搬到阳面的屋子入住,要照顾好自己!”
“好!爷爷知道了。”
老人已经泣不成声,别过脸不去看阮瑌。
沐青甩给阮瑌一把遮阳伞。
“走吧。”
大家都知道时间紧迫,也不再多逗留,赶紧出门下山。老头追出去,倚在门边,看着他们一行人逐渐消失在眼前,久久不愿回房。
当三个俊秀青年和一只奇异小兽出现在慕容家大宅门口时,古怪的阵容立刻引起了门卫的注意,尤其是其中举着遮阳伞的一个大男人特别古怪。不仅走路姿势怪异,一个大老爷们还学个女人样的撑把破遮阳伞?
“喂,你们干什么的?”门卫的嗓门很大,看上去有点凶。
“我们……”
袁东刚想回答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说我们是来匡扶正义,传扬唯物主义道路必胜的?
阮瑌抬高一些遮阳伞,露出自己青白的脸,“大哥,是我,我来找慕容霜。”
“呦,是小弟你啊,你终于来啦,小姐都快半个月没醒过来了。他们都说小姐粘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你快进去看看吧。”门卫一看是认的干弟弟,赶紧放行。
阮瑌看向慕容霜的房间,沉重地点点头,“好!”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正躺在轮椅上晒太阳的瘦削男人,是慕容霜的父亲。
阮瑌立刻拉下遮阳伞,不让男人认出他。
“你们终于来了。”男人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看到沐青一行人后,立刻散发出希望的光芒,激动急促地说,“快上去看看小女吧,我老婆出去了,你们快上去,这是钥匙。”
袁东接过钥匙,赶紧快步跑进别墅。
阮瑌跑不了,只能加快脚步,望眼欲穿地盯住慕容霜房间所在的窗户。
慕容霜,他来了。
打开门锁,照旧是扑面而来的没用符纸和混浊空气。
“慕容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