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浩喝住小弟:“诶!说什么呢?”他走过去把陈迪肩膀一搂笑道,“我们跟这个学弟打球呢,学生会长不会也想一起玩吧?”
夏稚高一高二两年都是学生会长,高三才刚刚卸任,新会长还没有选出来,所以很多同学还不知道他已经不是学生会长了。
陈迪被用胁迫的方式搂着,动都不敢动,活像一只鹌鹑。
夏稚没纠正他,学生会长的身份目前来看还是挺好用的:“在图书馆楼顶打棒球?这违反校规了……”
他手扶着下巴,表情为难:“如果你们赶紧走,我也可以当做没看见。”
一个小弟喜欢高一新来的校花,但是校花丝毫不遮掩自己对夏稚的好感,他早就看夏稚不顺眼了,所以他知道夏稚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会长了:“你都卸任了还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是再多管闲事,连你一块教训!”
一直没说话的谢兰舟突然拈着额发叹了口气:“快中秋了,积点德吧。”
男生间八卦传播的速度远没有女生快,所以这个转学生是谁,他们还不知道。不敢动夏稚,但是这个人没关系啊。
“积你妈了个巴子!”那个小弟早就不想忍了,想先拿谢兰舟开刀,冲过去就想抓他,被他躲闪过去,从侧面抓住肩膀,脚下一绊,就下巴先着地磕得嗷嗷叫。
戚元浩惊讶地看着谢兰舟,从他双手交叠放放在身前,像个保镖一样站在原地的姿态来看,这个转学生并不好惹。
因为这是典型的街斗站姿,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站姿看似没有威胁性,但是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对面从上下左右、直拳刺拳侧踢膝踢的方式进攻,都讨不到好。
戚元浩把陈迪推到另一个小弟那里,突然手痒得很,想跟他过过招。
谢兰舟挑眉:“不是吧……我不是来打架的!诶!小稚小心!”
戚元浩已经往前走了几步了,猛地一回头,刚才接住陈迪的小弟直直地倒在地上,夏稚站在旁边,也看着戚元浩,一脸的“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的无辜表情。
“怎么回事?”戚元浩咬牙切齿,难不成是夏稚?这个看着白白净净细皮嫩肉乖巧听话的夏家小公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迪瑟瑟发抖:“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昏倒了。”
谢兰舟:“可能是低血糖吧?你们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戚元浩还没回答,陈迪就抢答道:“嗯,我还没吃呢……”
剑拔弩张的气氛立马变成了闲话家常的轻松气氛,这几分钟丢面子丢得够多的了,戚元浩愤怒地上前就要抓陈迪。
拽陈迪的手腕子被人扣住,他猛然抬头,看见夏稚微笑的表情:“这位学弟说他还没吃饭,所以我打算先带他去吃饭。”
戚元浩只觉得手腕处钻心的疼,而且用不上一点力气。
“原来如此,没想到会长隐藏得这么深。”他与夏稚僵持了一会儿,说道:“放手。”
夏稚见他放开了陈迪,也松了手。
“夏稚,你确定要出这个头吗?”戚元浩问道。
夏稚还未回答,图书馆楼顶的门就被人推开,吴伯书、卫洺轩和几个值班老师一起跑了上来:“干什么呢?”
这场景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吴伯书收到夏稚的信息就赶紧来了,果然有戚元浩的地方就没好事!
戚元浩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夏稚把老师们叫来的,他自嘲地笑了笑,低声说:“行啊你夏稚,没想到晶石竟然有你这号人物,你等着……”
他隔空指了指夏稚和谢兰舟:“这事没完。”
吴伯书把戚元浩和陈迪都带回办公室,因为低血糖昏倒的小弟被两个老师送去了校医室。
夏稚和谢兰舟往楼下走,打算去看看历史课题研究小组的进度。
谢兰舟戳戳他的胳膊:“你怎么想的?你不是最珍惜自己这完美学神的羽毛吗?伪装不要了?”
其实自己从通风井走出来,就是不想夏稚再出手,经过上次顾天晴的事情,他明白了夏稚还是原来的那个夏稚,本心未变。既然如此,他想伪装就伪装,自己作为他的好兄弟,自然希望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这种小事自己出头就好了。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也跟了出来,还在戚元浩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夏稚:“明明是你先走出来的,我是担心你一个打三个受伤,你受伤了,还不是我麻烦,而且没法跟我妈、跟小檀阿姨交代……”
说得自己都不信,谢兰舟一对三应该也不会落在下风。
小学和初中的时候,遇到霸凌,两人也是联手制止,那段时间,他俩在的学校都风平浪静,所有刺头和混混都发自内心的善良,就连校外的学生都不敢来他们学校找茬儿。
谢兰舟摇头笑笑,继续往楼下走。
“喂,谢兰舟。”夏稚叫道,他愈发感觉到,谢兰舟回来的这几天,自己胆子变大了,嫌常年戴着的面具累赘,按捺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
谢兰舟:“挺好啊,怎么了。”
夏稚支支吾吾:“你不觉得我装吗?”
你会讨厌我吗?
谢兰舟:“还好吧,你又不是跟我装,在我看来,你还是原来的你。”他揉揉夏稚的头发,继续往楼下走,“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反正我了解你。”
图书馆顶楼的楼梯加起来有二十六节,两人走得很慢,慢到声控灯都灭了。
谢兰舟吹了声口哨,灯又亮了起来,他见夏稚不走,问道:“怎么了你?好端端的问我这个做什么?”
他笑得极好看,继承了他妈妈谢檀和他爸爸——一个四分之一混血的艺术家出色的外表,任谁在这笑容中都会沉溺进去,移不开眼。
夏稚的心跳猛然加速,在他伸手又要摸自己头发之前低头往楼下走。
“小稚。”谢兰舟叫他,“我以后哪也不去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着你。
“哦。”夏稚没回头,所以谢兰舟没看见他脸上绽开的笑容。
第16章
“你们干什么去了?”廖星问道,小组其他人也抬头看他们。
谢兰舟淡定扯谎:“赏月。”
廖星被高嵘逼着背报告,为明天的演讲做准备,他背的苦不堪言,两眼冒金星,趴在桌子上嗷嗷叫:“我在这里受折磨,你们居然偷偷摸摸去赏月!!没良心啊!”
夏稚:“我们没有偷偷摸摸去赏月,我们是光明正大地去的。顺便一提,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
高嵘用钢笔敲敲廖星的头:“你快点背,我们都陪着你呢,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第二天的报告很顺利,高嵘小组得到了历史老师的肯定,廖星还受到了表扬,一整天都得意洋洋。
高嵘看不下去他嘚瑟的样子,用本子拍他的头:“你得好好感谢夏稚,要不是他的资料,你现在恐怕在办公室接受历史老师的教育。”
历史老师是全校出了名的唐僧,之前有人课上不好好听讲,被他叫到办公室,苦口婆心地教育了整整两个小时,期间怕学生渴,还把自己保温杯里泡的枸杞茶给学生倒了一杯。
廖星朝夏稚眨眨眼:“大恩不言谢啊哥们!”
放学之后夏稚赶着去马房,昨天陪着廖星赶报告,没有去看小乌和小小。
谢兰舟中午没吃饭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他本来没想问,但谢兰舟走出教室接电话,然后又专门折回来跟他说:“我有工作,晚上不回家吃,我一会儿路上联系厨师,让他给你做饭,你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夏稚觉得他简直比历史老师还啰嗦:“我又不是小孩!”
谢兰舟在全班众目睽睽之下笑着rua了一把夏稚的头发,引发了女生们的低声尖叫。
两人这两周一直形影不离,他突然不在,夏稚居然有些不适应。
要知道,两周前,他见到谢兰舟时,还是一副恨不得与他不共戴天的架势。
他把自己这种前后不一致的行为称之为男人的大度,况且两人是发小,是兄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到马房的时候,马工刚给加了料,夏稚就搬了个凳子坐在马房门口。
今天一天,天空都阴沉沉的,他已经换上了马裤和马靴,打算骑马的,心里暗暗祈祷可别下雨。
他闲得拿出手机,有三条新信息,两条是纪星瞳:【小稚,明天别忘了回家吃饭哦,早点回来,妈妈想你~】【叫上小兰,妈妈也想他~】
夏稚简单地回了句:【好的妈妈,我们起床就回去。】
还有一条是被妈妈惦念着的小兰:【我看要下雨了,但我现在走不开,叫司机来接你,我的储物柜里有雨伞,别淋湿了,早点回家。】
夏稚一边嫌他啰嗦,一边不自觉地反反复复一字一句地读了好几遍,读到都快能背下来了,才高冷地回了个【知道了】。
小乌和小小吃着草料,它俩知道夏稚来了,肯定带来了胡萝卜,或者是苹果,吃得心不在焉。
马是很聪明的动物,成年马有七岁儿童的智商,都慢吞吞地嚼着草料,吃一口就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夏稚。
“……”夏稚把装着苹果的袋子提起来放到身后,“一会儿训练完才有!都乖乖吃饭!”
他不理两匹马,转过身去,冲着马房外面看手机。
顺手打开微博,开屏广告居然是谢兰舟,他甚至到开屏结束才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赶紧把app上划关掉又重新打开。
是一个国际大牌中今年主打的腕表的广告,画面中谢兰舟穿着一身黑色修身西装,一条腿微曲,一条腿伸直,靠坐在精致的吧台高椅上。背景是暗大地色,一束犀利的光打过来,他突然迎着光睁开那双漂亮的凤眼,冷傲地看着镜头。
和自己从小认识的谢兰舟完全是两个人……
虽然知道是为了广告效果,但夏稚还是觉得这样的谢兰舟很陌生。
他不厌其烦地看了好几遍,广告是动的,他又截了好几张图。
马工牵着一匹白色长鬃的安达卢西亚马走进马房,跟他打招呼。
夏稚赶紧把手机塞进马裤的侧兜里,起身让路,顺便给这匹漂亮的白马喂了半个苹果。
小乌和小小吃醋了,在地上刨着蹄子。
夏稚把它俩都牵出来,上了马鞍和水勒。
秋天的傍晚是最舒服的,阴沉的天又增添了凉爽。
小小和小乌是彼此熟悉的好朋友,不会打架,可以一起训练,而且两匹马在节奏和步调上都惊人的相似。
夏稚带两匹马跑了几圈之后,栅栏外面走过来一个人,夏稚驱马过去打招呼,是他们的马术教练Alexia。
教练从高一就在晶石做指导,很欣赏夏稚:“Ervin,我记得你可以跳1.4的高度。”
夏稚点头,1.6米的高度他也可以做到,但是还从没有在场地内连续跳过12个障碍。
这并不只是高度的差别,马术场地障碍的线路设计也很重要,每一跳、马匹的每一步,起跳的时机、在哪里拐弯,角度的大小、步伐的大小等等都会影响到是否能够越过全部障碍。
所以在A级难度的比赛中,更加考验骑手和马匹的默契、骑手的控马能力以及对马匹的调丨教。
月落乌啼的五岁前的调丨教都是在荷兰完成的,回国之后,带它的调马师也是夏稚精挑细选的高手,加上一直与夏稚配合默契,他们缺的只是一个决心。
在谢兰舟还没走的时候,夏稚曾经参加过大型的马术比赛,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是就在大家刚刚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却沉寂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
那半年的时间,他几乎什么都不想做,甚至有一个多月没去看小乌。
Alexia笑道:“你想不想挑战一下?”
夏稚心跳加速,胯丨下的月落乌啼似乎也感受到他的激动,打了个响鼻。
Alexia翻过栅栏,骑上小小的背:“你不用紧张,我这几天会把场地重新设计一下,你有空就过来,我们先试一试。”
她拍拍小乌的脖子:“别埋没了小乌。”说完就骑着小小去另一块场地,跳了几个小障碍。
马可以感受到骑手的状态,是否会骑马,是否能控制马,甚至心情怎么样都能知道。
它们也会根据这些做出判断,不会骑马的人,无法控马的人骑上来,有些调皮的马就会“欺负人”,但是面对经验丰富的骑手,它们大概率就会乖乖听话。
小小上周刚来,所以和Alexia并不熟悉,但是它能感觉到Alexia的能力,乖顺地听从她的指令。
Alexia控马确实有一套,小小连着越过几个障碍,越来越有信心,跳得开心起来。
小乌羡慕地看着那个场地,马头上下点着,想夺夏稚手里的缰绳。
夏稚紧抓着缰绳,拍拍它的脖子,小腿用力夹马腹,小乌立刻快步起来。
场地内还是上课用的1.2米障碍,小乌很顺利就跳了过去,显得很得意的样子,夏稚笑着控缰,顺着熟悉的路线,按照1-12号的顺序一个接一个跳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开始飘雨,一开始是毛毛雨,跳到第9个障碍时,雨滴变大,砸在地上,小乌兴奋不已,直接越过下一个双重障碍。
夏稚也很开心,好不容易找回了想要挑战的心情,想要完整地结束全部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