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我身体素质倍儿棒,怎么可能淋了那么点小雨就烧起来,那不是笑掉大牙了?
路澄信誓旦旦地想,往下一趴眼冒金星,连他小老弟都看不下去了。
“……澄哥,要不,还是去医务室打一针好了。”
听到打针俩字,路澄揉着额角“嘶”了一声,脸色有点古怪。
“去什么去,一股消毒水味儿,熏得老子想吐。”
“啊?”
裤衩挠挠耳朵,寻思着他澄哥这话说的有点不太对劲,这鼻子堵着咋还能闻到消毒水味儿?
“别磨叽,回你座位去,晃得老子头晕。”路澄踹了一脚他的凳子,脸色很不好看,裤衩很识相地闭上嘴巴,不敢继续“顶嘴”。
沈随听见凳子响,往旁边看了一眼,路澄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歪在凳子上闭目养神。
早上第一节 课是郭立方的数学课。
这位体贴的班主任,非常照顾大家刚考完试的忐忑心情,这节课就没打算讲试卷,领着大家先把上周没讲完的新课程给梳理了一遍。
教室里的书页翻的哗啦响,沈随有意往他同桌那儿看了一眼,路澄纹丝不动地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懒得学习,跟平时上课补觉的样子没有两样。
郭立方崴着一双老北京布鞋下来巡视,走到最后一排看到路澄闷头趴在桌子上,连课本都没拿出来,干咳了一声,好脾气地站在旁边拍拍他的桌子。
“路澄,已经上课了,醒醒,快醒醒。”
“时间就是生命。”
“你这孩子,这么宝贵的学习时间,上课怎么能睡觉……”
八班同学一起往最后一排探头,看到老班对着沉睡中的路大佬循循善诱,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个赞,这脾气,这耐心,顽石点头也莫过如此了吧。
沈随坐在旁边垂眼一扫,看到他小同桌微敞的衣领下面挂着一根细长的耳机线,贴着脖子一直伸到了桌洞里,用手轻轻一拽,路澄背影动了动,昏沉着脑袋十分吃力地抬起头。
看到郭立方弯着腰一脸认真地问他,“学习应该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不要让它成为你的负担,路澄,刚刚老师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
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班主任,听到这种苦情式说教也太惊悚了。
路澄烫着额头没能忍住,照着老郭同志的脸使劲儿打了个大喷嚏。
-
校医务室,路澄额头上枕着凉丝丝的冰袋,偶尔看一眼被郭立方叫来陪同的沈随,黑白分明的乌溜眼珠很郁闷地斜到眼角。
在他一个喷嚏打到郭立方脸上去了之后,沈随不仅非常热心地站出来替他解释,并且主动跟郭立方提出,愿意肩负起中国好同桌的身份,护送他来医务室打点滴。
一个在他面前从来不干人事儿的坏家伙,忽然这么好心……你敢信?
“喝热水吗?”
路澄心里的疑惑还没发散完,一杯热水递到他面前,沈随手里端着一次性纸杯,很贴心地走过来问。
“你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有过前车之鉴,路澄对他的学霸同桌现在已经极度缺乏信任。他抬手挥开沈随的手臂,仿佛装在杯子里的不是白开水,是砒-霜。
“目的吗?”沈随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挑了挑薄唇,“想跟你重新发展一段中国好同桌的友谊,行不行?”
路澄用实际行动做了回答,对着他伸出右手把大拇指冲地上比。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沈随看似怅然地叹息一声,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反正你也不想上课,我这么做是为了成全你。”
成全你妹。
路澄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针筒,心里有点绝望,不想上课跟受皮肉苦是两码事,尼玛这一针戳下去,谁还顾得上逃课快不快乐。
外面的走廊传来脚步声,刚替路澄拿冰袋来物理降温的女医生,换好白大褂推门进来,“同学,敷完冰袋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啊,还行。”路澄应了一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又问,“今天就您一个人在这里值班吗?”
女医生收走冰袋冲他笑笑,“黄老年纪大了,总让他来代班多不合适。”
不在就好……
路澄故地重游,坐在校医院的小铁床上,想起上回偷带了暖宝宝过来量体温那事儿,心里仍然很有阴影。
“那我是不是现在可以走了?”他摸了摸自己被冰镇过的额头,迫不及待想从校医务室开溜。
女医生冲他温柔地笑笑,“同学啊,你烧还没退,现在回去上课,一会儿不还是要过来一趟吗?”
路澄摸摸额头有点慌,“您不是骗我吧?”
“瞧你这孩子说的,生病了又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事,我骗你干什么。”女医生好脾气地笑了笑,脸上有点无奈。
沈随走上来替他同桌说话,“不好意思,他是太想回去学习了,刚考完试怕耽误功课。”
女医生理解地点点头,转过去对路澄说,“同学,你怕耽误学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这个重感冒的情况,光凭物理降温是不能退烧的,要想尽快恢复最好还是打点滴。你直接打算在这儿挂水呢,还是打电话让你家长过来带你去医院。”
没想到一个小感冒扯出来这么多麻烦,居然还要挂水,路澄蹙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行吧,在这儿就行。”
他老爹在公司日理万机抽不开身,老妈人在国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巡演结束,想来想去还是在校医院挂水最方便。
沈随站在旁边把他的烦躁表情纳入眼底,等女医生出去做准备了,站在旁边说,“打个点滴用不了多久,为了健康着想,你还是挂完水再走。”
听到安慰,路澄的心情并没有好到哪儿去,他抬头看了一眼沈随,半敷衍地嗤了一声,“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有这么好心。”
沈随受了嘲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意味深长地接住他的话,“以后可以慢慢来。”
路澄被他秀了一把厚脸皮,差点气出微笑。
过了一会儿,物理降温的余效失去了作用,路澄的体温又重新烧起来了。
他倒在校医院的小铁床上,手臂搭上滚烫的额头,脑子里一片混沌,连沈随走到身边都没发觉。
“对,给你同桌拿个枕头垫在手臂下面,一会儿挂水的时候会方便点。”女医生配药的间隙里,抽空往他俩这边看了一眼。
发了烧的那位小同学,昏沉沉地躺在小铁床上,硬撑着保持清醒,一看就是个勤奋要强的人,不由得感慨出声。
“现在像你们这么爱学习的孩子可不多了,上回听我们黄老说,他上个月值班的时候,碰到高二一个淘气学生,没病没痛地也要过来打请假条。唉,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为了逃课什么都想的出来,居然用暖宝宝量体温作弊。”
路澄:“……”
沈随看他小同桌被夸得面红耳赤的,站在旁边忍着没笑。
女医生给路澄挂完水,出去拿了个小水壶进来。老校医的那盆宝贝兰草放在办公桌上,这两天没来值班,同事们轮流帮忙打理。
沈随看了看兰草的状态,这个时间段显然不是浇水的好时候,委婉提醒了一下,女医生恍然大悟。
“我们学校懂花草的同学还挺多,上回有个小同学的母亲是花艺师,黄老听了他的建议,把这兰草叶子养的一直挺好。”
“是吗?”
沈随抚摸兰草的动作一顿,把手抄进校服兜里,再没说什么。
女医生有自己的休息室,嘱咐了他们两句就拎起水壶出去了。
路澄躺在校医院的小铁床上挂水,盯久了雪白的天花板眼皮有点沉重,困得打了个哈欠。
沈随看着他同桌从飞扬跋扈的兽王,烧成了一只病恹恹的花猫,连抬爪子撵人的力气都没有。
躁的时候是个霸王,安静下来是个美人,还挺惹人怜爱。
在他神思悠远的间隙里,“美人”已经困得眼皮打架躺在床上睡着了,房间里开着窗户透气,外面天还阴着,风吹进来有点冷。
沈随走过去关了半扇,回来看到他同桌校服敞着,被子压在背底下,手伸过去准备替他把拉链拉好。
刚把手搭在衣摆上,路澄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沈随动他衣角的右手上,声音有点哑,“沈随,你他妈趁老子睡着了,偷偷摸摸地撩我衣服想干嘛?”
?作者有话说:
澄哥:说,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随哥:我,光明正大的对你有非分之想。
第38章 二更
床上打架
两道凌厉视线黑沉沉地压到他的头顶。
沈随倏而抬眼,视线擦过路澄形状漂亮的下巴,跟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
燥热的气氛一点就着,路澄哑着嗓子,目光很危险。
“沈随,你他妈趁老子睡着了,偷偷摸摸地撩我衣服想干嘛?”
“帮你拉拉链。”上面那位选择性地忽略掉他想要吃人的视线,把手搭在小同桌的外套边缘实话实说。
“老子自己有手,你现在可以滚下去了。”路澄躺在下面,黑着一张俊脸,把话从牙缝儿里往外挤。
死对头突然给你送温暖这事儿吧,咱先不论他动机是否单纯,首先这个近距离的搭讪姿势就暧昧过头了。
看到沈随停在身侧没有动作,路澄屈起胳膊肘不客气地撞开他的手臂。
他现在要不是身上哪儿哪儿都没劲,特想从床上蹦起来,拿膝盖弯儿怼上面前那张欠揍的帅脸,狠狠来几下。
沈随敏锐捕捉到小同桌眼底的怒气,空着的右手揉了一下掌心,重新塞进了校裤兜里。
“路澄,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
路澄眼角一动,斜过去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聋了。”
“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只是建议。”
沈随靠在桌子上,嗓音有些低沉,“以我们现在的生活关系,一直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你在威胁我?”
路澄烦躁地侧了侧沉重的身体,撑着床单坐起来,校医院的小铁床容纳不下他的两条长腿,跟随路澄的动作轻轻摇晃。
“你以为成功糊弄了我爸,就有底气站出来叫板了?老子今天明明白白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沈随眉头皱了皱,往前走了一步,“如果我真的想威胁你,何必现在站在这里表态。”
“那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为我好了?”
路澄轻哂了一声,坐在床上冲他招招手,“来,沈随你过来说话。”
沈随抬起深邃的漆瞳看了他一眼。
很显然,他小同桌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不是个打算好好说话的和气态度。
“怎么,怕了?”路澄眯着眼睛看他,“不是想好好谈谈吗,你就说说而已?”
沈随在校裤兜里摩挲了一下指腹,迎着他小同桌的讥讽目光,很自觉地走过去自投罗网。
看到对面的两条长腿越来越近,路澄埋在被子里的拳头渐渐收紧。
逼不是那么好装的,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是吧,老子成全你。
沈随走到他面前,顺着路澄的手势矮了矮腰,还没来得及坐下,忽然头顶罩上一片阴影,路澄掀起被子把人盖住,死摁着沈随的手腕往床上压。
沈随的视野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听到他同桌畅快的声音从被子外面闷闷传了过来。
“你大爷,装逼装的很溜啊,继续啊。”
路澄隔着被子用全身的力量压住他,看到沈随吃瘪的样子十分沾沾自喜。
妈的,要不是今天体力不济,他非把这个欠揍玩意儿揍成傻逼不可。
被子里闷得很,沈随不声不响地被路澄捶了好几拳,品了品力道,估计小同桌撒气没撒够,拳头还挺剩劲儿。
路澄看到被子里的人很顺从地挨了打,兴奋劲儿过头后心里又起了一丝疑惑,沈随这个混账玩意儿是这种任人宰割的老实人吗?
想到这里,他谨慎地掀起被子一角,刚拽了条缝儿,手背就被沈随伸出来的右手给盖住了。
沈随掀开被子,怕牵动到他打点滴的另一只手,很小心地侧开了身体。路澄来不及阻止,被倒过来的被子压得一个后仰,整个人摔回了枕头上。
两个人一压一躺,路澄歪在枕头上,清楚的看到沈随的额头上被闷出了晶莹的汗水,漆黑的眉眼浸沐在日光灯下越发显得深邃。
“妈的,沈随你敢压老子!”
路澄还没骂完,看到沈随忽然低头冲他笑了一下,亮晶晶的热汗顺着坚毅的侧脸滚过喉结,有一滴刚好砸到了他的鼻梁上。
“操,我日你……”路澄像是一只被激了水的喵大爷,眼底充满拒绝。
“别激动,一场意外。”沈随隔着被子单膝压住他的动作,路澄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拖到地上压得小床吱呀一响。
“再晃就塌了,一会儿有人来了怎么解释?”沈随说的路澄心头一紧,倒在被子下面停止了挣扎。
“你想怎么办?”路澄咬牙。
“握手言和行不行?”沈随笑。
你他妈……
路澄咬着牙把话咽回去,“可以商量。”
身上忽然一轻,沈随离开的瞬间,路澄瞳孔锁紧,薅住他的衣领往墙上带。
“你他妈的,胆儿很肥啊。”
沈随被他偷袭成功也没反抗,相当配合小同桌的怒气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