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秦如许的公司最近开始宣传推广的时候,便遭到了很多同行的攻击。
宣传推广,网站运营等和销售无关的事情,都是交给两个实习生负责的。一开始他们收到举报的邮件和恶意的谩骂,还一头雾水。偷偷摸摸是去把事情查清楚了,气得也去投诉对家,后来被秦如许叫停。
做这些有什么意思呢?产品牛,才是真的牛。
秦如许手里握着核心技术,早晚有一天,小公司也会变成大公司的。不至于为这几封邮件生气。
谢凯森后来回了消息,说自己有点感冒要请假几天。李楠看破不说破,只是叫人好好休息。倒是秦如许叹了口气,问他,那这几天不就不能等小美下班了吗?
谢凯森却没有再回复。
秦如许两点的时候,准时在温氏楼下接人,两人到事务所的时候,还不到三点。
事务所不是很大,看起来有些年头。办公室里只有一个正在办公的女律师,看起来年岁不大。汤律师看起来很干练,倒也没像电视剧里头,穿得那么正式。圆脸,短发,五十岁左右,右边的眉毛上有一颗痣。
给人的感觉是专业又不严肃。
三人去了另外一间小办公室,倒上了茶水就正式进入主题。
汤律师把资料都整理打印了出来,他没想到温沅会带着秦如许来。虽然听温沅提过一次,没想到见到了真人确实是很般配。
秦如许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温沅只会在自己的追问下说出一些模糊的大概来,所以他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有些惊讶。
王海利用职位之便圈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温沅的身份很好查这些事情。除了圈钱,王海这些年还帮温荣做了不少事情,但是却不好分清是温荣示意还是王海自己做主的。就如那保健品的事情,可以说是王海想害温国庭,也可以说是温荣想害温国庭。
可是监禁就不一样,温沅弄到了温荣病房里的监控。
汤律师说,如果是要追回那些钱,温沅没有立场去要,如果是告王海限制人身自由权,其实温荣在医院是接受正规治疗,有监控能够合理被解释。
“可是我在病房里发现了窃听器,这也不算吗?”温沅认为,这监控都能实锤了啊。
“可是你也说了,被你踩坏了,你也并没有带出来。”汤律师遗憾的叹了口气,道:“很遗憾这件事我帮不上忙。”
“不过,温先生,你有想过你到底是想要什么吗?”汤律师试探着问:“你好像也不是很在乎那些钱。我说实话,你别见怪,你似乎也没有很在意你爸爸的情况,从一开始到现在……温先生似乎只是想,让王海,吃点苦头。”
秦如许有些尴尬。逼近在正常人眼里,知道爸爸被软禁的话,肯定不是温沅这个模样,他不知道汤律师此时会怎么想他们。
倒是温沅承认得很坦荡:“是,我只是把可能让王海吃官司的事情,都收集过来而已。”
汤律师张了张口,想问一下为什么,又觉得不合适,就没出声。
“汤律师,故意杀人罪的话,是不是处以死刑或者是无期?”温沅琢磨着秦如许昨晚的话,越发的觉得有道理。“王海很可能是杀死我爷爷的人。”
汤律师失笑:“且不论定罪判刑,在法律面前,是要讲究证据的。你现在手头的证据,根本就不足以证明什么。”
“你不如说说,你爷爷的事情。”
第40章 线索
从事务所出来,秦如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温沅低头看了一会手机之后,突然开口道:“要不然我们找个时间去看他吧。”
温沅小时候还挺喜欢温荣的。温荣对他很好,总给自己买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他一直都很觉得爸爸妈妈都很爱他。可不知道怎么了,他妈妈开始发疯,整日神神叨叨的,骂爸爸,说他出轨,骂他脏。
然后他们就总是吵架,温荣就开始不回家。
妈妈的情绪就开始不对劲,有时候会对自己说一些很奇怪的话。问为什么会有他。说瞧见温沅就恶心。手边拿起什么就拎起来往温沅身上打,打完又哭着把人抱在怀里,一个劲的道歉。
温沅那个时候还小,不知道他妈妈是怎么样了,只知道爸爸不回家,妈妈很伤心。被打骂也乖乖巧巧的站着,尽管心里头害怕极了,也没有想过要逃开妈妈的手的。
直到妈妈试图想要让他和她一起自杀。
他逃跑了。
看着自己被割破的手腕,流出滚烫的鲜血,想到了他跑了一半回过头来的场景。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笑着哭着在割自己的手腕。她疯了,不怕疼似的。
他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他只知道,妈妈不再爱他了。
他也永远的失去了她。
温荣在这件事上肯定是有错的。但是温荣知道消息之后,哭得又凶又狼狈。他在家里大喊大叫,打翻了很多东西,还不停扇自己巴掌。
温沅原本不打算原谅他的。
可是他没有了妈妈,不想再没有爸爸了。
但是他爸爸似乎也不喜欢他了。他觉得自己有病,因为自己不爱讲话,也害怕和人交流。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并不害怕他。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自己送走了。
爷爷来接温沅的时候,温沅看得出来,爷爷其实也不喜欢自己,因为爷爷也不喜欢爸爸。他带自己走,是因为爷爷觉得妈妈是个好姑娘。
爷爷在可怜妈妈,也在可怜自己罢了。
但是爷爷对自己很好,温沅也是喜欢爷爷的。
以至于也跟着爷爷一起,不喜欢爸爸了,但也只是不喜欢。
到最后抹掉了所有好感变成了恨,是因为爷爷的病居然是被下了毒。
是温荣,又是温荣。逼死了妈妈,又害死了爷爷。
所以温沅才那么恨他的。
可如果不是他做的呢。
秦如许上辈子说,他查到了妈妈的事情,到底又查到了什么。是不是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东西?
“我们去见见他吧。”温沅小声的说,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至少让他最后的时间,能得到自由。”
可能是上次出其不意的见到了一次温荣,王海如今变得很警惕。现在温荣连电话也打不通了,每次过去都被各种理由劝走。倒不是王海自己出面,而且让医生来说,说此时的温荣需要休息,让温沅过些日子再来。
让温沅气得连火都不知道怎么出。
而秦如许这边倒是进展顺利。
盛坤送过的几处厂房资料里面,有一间确实不错。秦如许确定了要租,便开始重新装修,购买设备仪器,等下个月黄工程师到了,能尽快的开始研发。
秦如许如今手里没有产品,早期的宣传被同行打击得厉害。于是他决定先尽快的招募研发团队,把产品做出来之后再开始买广告。两个小实习生便被叫去帮忙采购和招新。
公司多招了两个女生,一个阿姨。工厂那边就招了很多个,符合要求的都招。
工作的进展也算是有条不紊。
有了李楠和谢凯森的帮助,工厂建设是事半功倍,很快就弄起来了。
于是让秦如许有更多时间去思考温国庭的事情。
这周周六,秦如许把他们叫来家里吃饭。
吃完饭,四人坐在客厅,秦如许便直言道,他和温沅最近在查王海的事情,可能害死老师的不是温荣。
他和温沅要重新查这件事,希望他们也能一起帮忙。
秦如许宿舍,都是一个小组的,所以课题作业是一起的,也都是温国庭带的。
当时温国庭病重的时候,都七十多岁了。人上了年纪之后,总会有一些老毛病的。一开始没有人会想太多,也会不会想到这方面。是秦如许在帮忙收拾温国庭在学校附近的宿舍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才被发现的。
温国庭喜欢收集东西,那些保健品吃完,袋子都没扔掉,而是细心的收集了起来。秦如许看到了满满一大箱子的袋子,觉得有些疑惑,留了个心眼,才带了一些没开封的回去查了一下。
毕竟保健品虽然不是药,但也不能这样吃的吧。
结果查出来,虽然说只是一点点的化学成分超标,食用起来的没有问题的。但是长期的过度食用,却会让人的心肺加速衰竭。让原本就年迈,抵抗力弱的老人,加速了生命的流逝。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切肯定是有预谋的。温荣千百年不见温国庭一次,为什么每周都会让王海买保健品过来?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可温荣也没有动机去害自己的爸爸。用“不知情”来解释,也是解释得通。并没有规定父子相看两厌就不能给对方买保健品。
说到这件事,几个人都气得牙痒痒。
秦如许手里还留着当时检验出来的报告,那些一大堆袋子的照片,之前也有留档。原本那个时候是想去报案的,但是咨询了一下律师,手里拿到的“证据”还不足以定罪。
什么东西长期过量食用都会出事啊。不算蓄意谋杀,也不算投毒。这“证据”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可如果温荣的病情也是这样呢?
是不是能证明温国庭和温荣,并不是不知情而过度食用,而是有人恶意投毒?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温荣弄出来呢?他手里肯定有王海的铁证。
医院估计是被买通了,那如果是那个护工呢?那个护工能不能被“策反”?
李楠门路多,多方打听了一下,问到了那个护工的名字和资料,结果却叫人吓了一跳。
这人竟然是王海的母亲,王小芳。
第41章 鉴定
医院被收买,护工是王海的亲妈。这样根本接近不了温荣。难不成还能“劫狱”吗?而更令人费解的,是王海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总得有个原因吧。
四个人猜来猜去,猜到最后,是因爱生恨。
王海和温荣相差19岁,会不会王海是温沅失散多年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李楠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温沅脸都黑了。秦如许赶紧打断他的话,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三个人都撺掇着温沅想办法搞到王海的头发之类的东西,去做个亲源鉴定。
温沅皱眉,什么哥哥弟弟的,他听得别扭得要死。
“证明这个又有什么用?”
李楠抢答:“这就是汤律师要的,在法律面前的证据啊!”
“私生子,被抛弃,蓄意报复,谋财害命!”
温沅在王海的办公桌上顺了一根头发丝。他正出去了,办公室没人。温沅看到了他桌子上放了一张看上去很旧的照片。
照片中的王海大概才十来岁,抱着一个小蛋糕,和王小芳坐在一张老式的木头长椅子上。可以看得出来房间有些破旧,但是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
很温馨的画面。
可温沅还是瞧出了这个小家的艰难和窘迫。
不能否认,温荣既不是个好情人,也不是个好老公,更不是个好爸爸。
但是这不能成为王海害人的理由。
温沅把王海的头发用面巾纸包了起来,准备下班就拿去做鉴定。
十二月已经很冷了啊。
温沅下了公交车,在路边买了一个烤红薯。他把红薯掰开来,露出软糯香甜的内里,散出的白烟都带着番薯的清甜。
今天没有下雪,但是温沅还是裹紧了秦如许给他买的厚外套。他双手捧着热腾腾的香甜番薯,小口小口的吃着。
他慢慢悠悠的走回家,在进小区前,把最后一口番薯塞进了嘴里。他鼻尖和眼睛都红红的,不知是不是被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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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了电梯,站在熟悉的门牌号面前,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叹出了一大团白雾。他站了好一会,拉下门把手,打开了门。
屋里开着暖气,开着亮堂的灯。打开门就闻见了熟悉饭菜香,随即就听到了秦如许的那一声亲昵的呼唤。
“回来啦?今天怎么晚了那么久?”秦如许啪嗒着毛绒拖鞋走了过来,瞧见温沅呆呆的模样,担心的问:“怎么了?”
温沅上前一步,把软软的老婆抱在了怀里,最终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突然好想爷爷,为什么我重活一回,不是在爷爷去世之前。这样我就能阻止那些事情发生了啊。”温沅小声哽咽着,道:“我今天去做鉴定了,其实李楠说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了,不用做了。”
秦如许抬手把人搂住,轻轻揉了一下埋在自己肩膀上的毛绒脑袋。
“我看到王海桌子上摆了一张和他妈妈的合照,我知道他们之前的日子肯定很难熬,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一起。”
“一直一直在一起。”
“能和妈妈在一起就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为什么要害爷爷……”
“如果爷爷知道,是温荣的儿子害了他,他肯定很难过。”
“我也好难过,如许。”温荣呓语般的呢喃着:“如果我回来得再早一点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爷爷吃那些药,不对,还要更早……这样我就能阻止我妈,让我妈……”
温沅突然收紧了手臂,紧紧的抱得得秦如许要喘不过气。
“可这样我就不会遇到你了。”
秦如许也紧紧的回拥他,蹭了蹭他埋在自己肩头脑袋,告诉他:“没有那些如果,沅沅。”
“如果真的有那些如果,你不来,我也会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