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白暖烘烘的,边吃边指挥他拿材料。
沈青朔盯着食谱上的香菜犯愁,“不买这个。”
“得买,调味用。”
沈青朔无奈,他倒是无所谓,可叙白不爱吃,正欲劝,小孩儿已经拿了香菜,推着车快速穿过货架,生怕他执拗。
沈青朔没办法,赶紧跟上。
或许是天气不好的缘故,超市的生意稍显冷清,两人采购完,路边等了半天也没打到车,只能挨着冻往回走。
沈青朔买了把伞挡雪,下意识向叙白那方倾斜,听他叽叽喳喳地讲游戏,笑意漫上来。
世界静谧安详,爱人在身旁,如此甚好。
沈青朔私心认为,就算一辈子没办法将感情诉诸于口,偶尔能跟他待在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
叙白提议:“我来拿东西吧,你打伞不方便。”
“不用。”沈青朔扯开话题:“有空你教我打游戏呗。”
“行。”叙白满口答应,开始讲条件:“但我不当免费小老师,你得给点报酬。”
沈青朔顺着说:“只要能做到的,我都满足。”
“那……给我唱首歌怎么样。”
嗯?沈青朔意外,“现在?”
“都行,随你。”
路上没有人,薄薄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像天然的伴奏。
沈青朔一下想不起要唱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哼了个调子,直到叙白的声音搅进来,才发觉是《情深深雨濛濛》。
两个大老爷们儿唱情歌,还是这么老的情歌……
沈青朔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心跳加速。
叙白变声前有段尴尬期,颓废到完全放弃跟人交流,等那段时间过去,嗓音犹如蜕变,清亮温柔,不管什么调子,从他嘴里哼出来,都有股缠绵悱恻的味道。
沈青朔逐渐听痴,“叙白。”
“在呢。”
叙白踢了脚积雪,眉眼都染着笑,快活的不得了。
这一瞬,沈青朔只想抱着他亲亲,可惜也只能想想。
叙白没等到下文,追问:“叫我干嘛?”
沈青朔:“不要踢雪,鞋子湿了会着凉。”
“哦。”
叛逆似的,叙白故意扯了下他的衣袖,确认沈青朔在看,抬腿对准雪就是一脚,冰碴子溅到衣摆上,冻得他打了个寒噤,挑衅地扬眉。
沈青朔:“……”欠揍。
—
冰天雪地。
两人出去一趟都冻透了,缩在毯子里取暖。
沈青朔搜索饺子馅的做法,叙白专心给他使绊子,一会儿拨弄下他卫衣的绳子,一会儿佯装失误把音乐外放。
沈青朔忍无可忍,单手扣住他的后脑压进怀里,咬牙切齿:“老实点!”
叙白果然不动弹了,乖乖看他手机屏幕,突然问:“哥,你没做过吗?”
沈青朔随口答:“没。”
话题结束一阵儿,他才察觉这句话不对劲,但叙白已经跑远捣鼓食材去了,故而没深思。
包饺子不难,叙白看起来不靠谱,胜在有天赋,学什么都快。沈青朔只简单给他讲了个步骤,他便上道了。
赶在这顿饭变成宵夜前,沈青朔端着煮熟的水饺从厨房出来,招呼叙白享受劳动成果。
“烫,吹一吹。”
沈青朔专门准备小碗,让他凉一凉再吃,紧张地问:“味道怎么样?”
叙白烫的斯哈斯哈地抽气,竖起大拇指,半天才挤出句:“香。”
“香就多吃点。”
沈青朔挪出椅子,忙活一天,真是饥肠辘辘,埋头吃了一大盘,收拾完卫生,上楼休息,发现叙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洗漱用品都搬过来了。
沈青朔哭笑不得,明明只住几天,整得像后半辈子都赖着不走了似的。
叙白抱着枕头进屋,“被子我就不拿了,跟你盖一床可以吗?”
沈青朔正洗漱,满嘴牙膏沫,漱完口答:“可以。”
叙白换了睡衣钻进卫生间,趁着沈青朔涂洗面奶睁不开眼的功夫闹他。
“小孩儿,你要挨打。”
沈青朔威胁,扑腾两下水,草草冲掉脸上的泡沫,转身拧住叙白胳膊,将他扣进怀里,空出一只手拿毛巾擦干水珠。
叙白非但不挣扎,还主动往他身前贴。
沈青朔隐隐觉得不对劲,他们都穿的太少了,屋里空点温度又高,几乎是肉贴着肉,一低头,能闻见叙白衣服上清香的洗衣凝珠味道。
如梦初醒般的,沈青朔立马松开手,脑袋一团乱麻,佯装镇定道:“赶紧洗漱。”
叙白神色如常,退开几步去拿洗漱用具,仿佛刚刚的事情都只是朋友间的嬉笑打闹,根本没往心里去。
见状,沈青朔有些不平衡,问:“你跟时嘉钰平时也这么闹腾?”
“对啊,他健身,劲儿可大,我弄不过。”
叙白吐掉漱口水,绯色的唇瓣沾了点泡沫,落在沈青朔眼里,徒增一份旖旎的氛围感,心里更火烧火燎的难受。
“他身上一股子汗臭味,没你好闻。”
“什么?”
叙白擦干净脸,有几缕头发打湿,黏在额前,更显得幼态。他凑过来,拽起一小节衣袖,仔细嗅:“哥,你真的好香。”
沈青朔不明所以,“洗衣粉的味道吧。”反正他从不喷香水。
“那我多跟你亲近,也能这么香了。”叙白说的理所当然。
沈青朔心里陡然绽放烟火,整个人都明朗起来,盘算着要不要让保洁阿姨多屯几瓶这个牌子的洗衣粉。
收拾完,难得清闲,两人各忙各的,屋里安静下来。
叙白缩进被窝捣鼓游戏机,但显然兴致缺缺,没摆弄几下就扔开,往沈青朔怀里拱。
太久没见,怎么都抱不够似的……
沈青朔翻身,想让他躺的舒服点,这一折腾,游戏机差点掉到地上,他赶紧接住,说:“教我怎么玩呗。”
“可以啊。”
叙白坐起来,认认真真地讲解规则。
沈青朔听着,但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叙白为了让他看见游戏画面,身体倾斜,肩头撞在他锁骨上,隔着布料摩擦。领口拉大,露出软白的肉,沈青朔喉结滑动,无论如何都移不开视线。
“你这样坐,累不累?”
“有点。”
沈青朔本想提醒他离自己远点,可叙白调整姿势,把腿搭在他腹部,位置很危险,稍微向下一点,就能碰到……
沈青朔喉结滚动,试图托着他的腰再往上坐坐,能缓解一点渴都是好的。
叙白突然收了腿,问:“懂了吗?”
“……”
沈青朔不动声色地放下胳膊,点头。
“那你试一局。”
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太好,第一把赢的相当轻松,叙白非常满意自己的教学成果,奖励似的摸摸他的下巴。
小时候两人贼喜欢这样逗着玩,叙白对他的下巴有执念,经常捏出一道道红印子,沈青朔脾气好,从不抗拒。
此时此景,冷不丁儿突然来一下,沈青朔像受到隐喻性的挑。逗,还有点受不了,腹里那团火烧的旺。
发觉自己即将要当着叙白的面硬,沈青朔手足无措地起身,“我去倒杯水,你喝吗?”
叙白倒进被窝里打游戏,飞快地答了句:“不要。”
沈青朔下楼,转身进了一层的洗手间,反锁门,灯都不敢开,压抑许久的呼吸重重地砸在耳边,他咬紧牙,觉得自己疯了。
犹记得初相识,叙白还是软糯的一小团,像只白面丸子,背着卡通书包,站在舞蹈室门口踟蹰不前,非得沈青朔哄,才肯听话上课。
这么些年,叙白和他同吃同住同睡,因为工作不能常回家,基本上一年到头跟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哥哥”喊的亲切,打心底里把他当成亲人看待。
可他却……
沈青朔狠狠骂了句:“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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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同样是打闹
对方是时嘉钰,叙白:滚!面对疾风吧!!
对方是沈青朔,叙白:哥哥香,哥哥抱~
第4章
在这么下去,他非得被逼疯了不可。
沈青朔几乎泄愤似的灌水,好歹压抑住那股火,瞧时间不早,琢磨着叙白应该休息了才敢上楼。
房间里灯火通明,叙白蜷缩成一团,抱着他扔在床上的外套,嘴巴微微嘟起,睡得正香。
沈青朔小心把外套抽走,刚躺下,他便手脚并用缠上来,不知道是醒了还是说梦话,一个劲儿嘀咕他的名字,“阿朔哥…”
“嗯。”
“冷…”
空调得有二十七八度,这样还冷?
沈青朔一骨碌爬起来,摸到体温计,一量,心下大惊。
嗐!又开始烧了!
叙白一到换季就特别容易感冒、过敏,说严重也不严重,挺遭罪是真的。沈青朔有照顾他的经验,迅速找到药剂箱,哄他吃了退烧药,抱在怀里捂汗。
半晌,叙白慢慢悠悠地睁眼,不舒服地挣扎,想探出头透口气,却被沈青朔搂紧,动弹不得。
“明天去医院瞧瞧?”
“没事儿。”
“隔三差五的烧一回,不怕脑袋烧糊涂了。”
叙白一顿,抬眸对视,委屈巴巴地问:“我如果真傻了,哥会嫌弃吗?”
不会。
你怎样我都爱。
沈青朔揉揉他的脑袋,故意说反话:“会,为了不让我嫌弃,你必须保持健康。”
叙白没说话,轻车熟路找到他怀里靠着舒服的位置,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退烧药没起作用,后半夜人烫的要命,沈青朔打电话联系私人医生,检查一番,万幸没大毛病。
“他是过敏体质,最近注意饮食清淡,戒油戒糖戒荤腥,多穿点,千万不要加剧感冒,否则特别容易引起发热症状。”
沈青朔逐条记下,送走医生,回来守着他,一整夜提心吊胆,不敢合眼。直到叙白退烧,他才抗不住疲倦趴在床边休息一会儿。
睁眼的时候,床上已经不见人影,手机响个不停。
沈青朔瞧了眼备注,接听,“说。”
季岳:“非常抱歉的通知你,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了。”
“有任务?”
沈青朔张望见沙发上抱成团的叙白,快步过去,手掌搭在他额头试探体温。叙白不老实的抓他的指尖玩,沈青朔“啧”一声,挺不耐烦地说:“乖。”
季岳没听清:“啊?”
“没事儿,我在跟叙白说话,你继续讲。”沈青朔捞起地上的毯子,示意他盖好。
“哦。”季岳道:“这不快到圣诞节了,公司打算办场活动,全体艺人都参加,考虑天气原因,粉丝如果看线下的话,出行不方便是一方面,引起事故就不好了,所以上面临时决定采用直播形式…”
“嗯。”
沈青朔随口答应了一句,胳膊被抬高,叙白坐正,让他环住自己的腰,用口型示意:难受。
都是练舞留下的旧伤,一直不见好,阴雨天或者受凉了就容易发作,厉害的时候能疼得生不如死。
沈青朔这姿势很不方便,指了指沙发那头,想让他趴下,结果叙白会错意,脸颊连带耳尖都红的异常,犹豫片刻,毅然决然地趴在他大腿上,顺便把衣服撩起来,露出两处精致的腰窝。
沈青朔:“……”
电话那头,季岳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知道左旌吗?最近刚签下的模特,准备转型做演员…”
“知道。”
沈青朔满眼都是白嫩的肉,接着听见叙白轻弱的哼唧,似乎嫌他力道太重。得亏沈青朔自制力强,否则这会儿顶着他的就是别的东西了。
沈青朔认命地放缓动作,催促季岳讲正事。
“公司想让你带带他。”
“……哈?”
“放心,没到资源捆绑那地步,只是想趁这次机会,让你们合作舞台,给他打开点知名度。”
“行。”
沈青朔对此没有意见,痛快答应,挂断电话,一使劲将人捞起来坐。
叙白还懵着,准备继续装,刚张嘴就被堵回去,“再卖惨,今晚去余姚他们房间睡。”
“哦。”
真凶。
叙白瘪嘴。
沈青朔收到舞蹈老师的视频,打开一看,面色瞬间沉下来,选曲非常大胆,看来不是个普通的合作。
“哥,你要学这个舞?”
“是。公司想让我带带新人。”
“男的女的?”
沈青朔笑:“好奇这个做什么?”
叙白两手一摊:“不想说就不说咯。”
沈青朔无奈:“左旌。认得吗?”
出乎意料的,叙白还真认得。起因是他有天犯迷糊,走错楼层,霸占了一上午新人的练习室。临走前,有个蓝眼睛的混血儿进来问路,他才发觉不对劲。
“怪尴尬的。”叙白总结。
沈青朔被逗笑:“你的小脑袋瓜真烧坏了。”
昨晚那句嫌弃的话像刺一样扎进叙白心里,提起来就痛,他愤懑地反驳:“我不笨!不许嫌弃!”
沈青朔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一副被踩到尾巴气急败坏的模样,赶紧认怂。
叙白冷哼,缩到一旁自己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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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圣诞节还有两天,训练时间紧迫,其余三人接到通知,完成通告后,第一时间便赶回来,踏着纷纷大雪进门,时嘉钰喊:“叙白!你爸爸回来了!快来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