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是想留作纪念。”黄启铭语气淡淡的,刚刚那一瞬的惊讶已经过去,他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不是的……”骆清还是略窘然,黄启铭这么平淡的语气说着这样跟调戏一般的话。骆清尽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正色问道,“我想问一下,黄先生,您对这……这个孩子是什么态度?”
“你希望我是什么样的态度?”黄启铭反问道。
骆清饮了一口热茶,“我一开始的知道这个孩子的时候很惊慌,第一反应就是不要这个孩子,毕竟我只是个学生,没有能力去抚养。”
黄启铭听见骆清的话,依旧是淡淡地看着他。
骆清见他没反应,继续道,“但是您大概也知道我这辈子算是无依无靠,家里不欢迎我,我也回不去了……”
“双性人想要孩子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孩子了……我不忍心,我还是想心里有所牵挂的,不想就这样孤孤单单一辈子。”骆清很坦诚地告诉黄启铭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在这件事里很被动,只能尽量表现出自己的真是想法,看对方的反应。
“我没有这个能力承担从孩子出生到婴幼儿那几年的责任,因为学业和这个孩子都不能等我,二者只能选其一。我求助您的原因是因为您有这样的能力,当然,您愿不愿意还是取决于您。如果您的想法和我最初的想法是一样的,那我会尽快去医院,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毕竟这个孩子也是一个意外,谁也想不到……”
骆清忽然又想到什么,又补充说道,“黄先生,您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您的身份,才想生下这个孩子的,攀高枝的想法我是一点也没有的。如果我已经毕业了,我是可能就会选择自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抚养大。但实际是我还是个刚入学的大学生,我今年才18岁……”
黄启铭静静地听完骆清的话,现在骆清已经说完自己想说的,正安安静静坐在他对面,等待他的决定。
“你是想逃避责任,把这个生命去留的决定交在我手上,坏人让我来做是吗?”黄启铭忽然坐直身体,一下拉近和他的距离,目光直直地盯着骆清的眼睛。
骆清的想法被看穿,有些心虚地咬了一下下唇。
黄启铭注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心里怕早已知道结果,知道这个孩子就是死路一条是吗?”
骆清不得不开口,“我已经告诉您这件事了,事情的决定权也全在您手上。”
黄启铭上下打量他一番,反问,“哦?是吗?”
骆清点点头,“是的。”
黄启铭就这样近距离盯着他,骆清甚至可以感受道黄启铭温热的鼻息与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骆清也没有退后,同样对视着黄启铭。
敲门声却忽然响起,黄启铭坐回原位,叫道进来。
服务生效率很高,一分钟不到就把所有才布好,退出包厢。
桌上精致的各种料理,或卯着热气,或冒着冷气。精致的形状,颜色搭配赏心悦目,令人食指大动,两人却都没有动。
骆清被面前一大碗豚骨拉面冒起来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但是依旧端坐着看着黄启铭,等待他做出一个决定。
黄启铭见骆清这一副认真的模样,仿佛只要他不做决定就一直一动不动。
他夹了一块淋满鱼子酱的寿司放在骆清的餐碟之中,“那就生下来吧。”
骆清盘腿久坐,血液循环不良,腿已经快没知觉了。听到黄启铭的话,忽的睁大眼睛,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险些没坐稳。
“你怎么舒服怎坐,不用太拘谨。”黄启铭见他一直这样坐着,早就知道他这样坐肯定会腿麻。
“那您刚刚的意思是?”骆清想再次确认,黄启铭不是开玩笑吧。
“一个小孩儿,我还是养得起的。”黄启铭依旧眉目沉静,似乎刚刚这件事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那我以后可以偶尔见见他吗?我不会告诉他我的身份的。”骆清听黄启铭的话,知道黄启铭留下这个孩子是没错,那就是他养这个孩子了。这并不代表,他也被黄启铭一并负责了……而且他也没想过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孩子以后给黄启铭抚养,他是不是可以争取去多看看这个孩子,毕竟是他生下来的……
黄启铭却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吃饭吧。”
骆清猜不透黄启铭的想法,只当黄启铭以后不让他见这个孩子。也是,一个男人生下来的孩子,多么奇怪的一件事。不过只要他可以远远地知道这个孩子平安长大,他也很满足了。他这辈子并没有想过会和谁一起过一辈子,目前为止,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令他心动的人。
他想过未来可能会遇到,有陪伴一生的人是最好的。没有的话,他也不强求。
骆清只能压下心里的所有想法,走一步算一步吧,孩子出生还有大半年时间,说不定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骆清近来胃口一直很好,他和黄启铭也没有什么话好说。闷头大吃的结果就是,他这一大碗拉面,不一会就被吃完,拉面的奶白色高汤也非常美味,连汤他都喝的干干净净。
的确美味非常,难怪申延经常念叨这家店。
骆清没有吃过拉面,看着桌上的刺身也想尝一尝,他还没有吃过。夹了一片,占了些醋,放入口中,咀嚼起来软绵绵的口感,没有一丝腥味。好吧,他承认自己品味不出刺身的美味。
骆清见桌上有螃蟹,伸手想去夹,还没碰到螃蟹,筷子被挡住。
骆清不解地看向黄启铭,黄启铭也很直接,“怀孕的人不能吃螃蟹。”
骆清自己说出来这件事是一回事,被别人说出口,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尤其说出来这件事的人还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生理学的父亲……
“哦,好的。”骆清飞快收回筷子,喝一口茶,掩饰自己此时的尴尬。
中途,黄启铭见骆清胃口很好,又加了一次菜。
饭后,骆清也知道自己吃了很多,道谢道,“谢谢您的招待。”
黄启铭见骆清吃这么多,只是挑了挑眉,并没说什么。
“那说一下,今后的安排。”黄启铭切入正题,他喜欢一切事情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便安排起来,“你这学期结束后,办理休学手续,孩子生下来后再回学校。”
骆清点头同意,他下学期估计肚子都大了,也没法回来上课。
黄启铭继续说道,“在此期间,你的生活开支就由我负责,直到你生下孩子,生活能自理。合理范围内,你需要听我的安排。”
“好。”骆清也同意,黄启铭肯帮助他生下这个孩子,他依旧很满足了。他在这期间都会配合他的安排,不给对方添麻烦。
负责他的生活,也没什么,他先记下来,以后找机会还给他。这个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不想自己像一个代孕的人似的,除了生什么都不负责。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自尊心很强。
黄启铭点点头,表示满意。“我给你的电话,是我的私人电话。我再给你一个我助理的电话,如果你有事,我抽不出时间,你就找他帮忙。”
“好的。”黄启铭安排很周到,他也只能说好。
“吃饱了吗?”黄启铭忽然又问道。
“吃饱了。”骆清的食量真的大到让人惊讶,今天的食物特别美味,他一不注意就吃了很多,桌边上已经堆了十几个盘子,刚刚服务生进来上菜,还端走了一些盘子。
“那就走吧,去医院。”黄启铭做事讲求高效率,说话也直接。
“去医院做什么?”骆清疑惑道。
“去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再咨询一些相关事宜。”骆清没发现,黄启铭对他异常耐心,换成其他人,黄启铭是不会解释那么多的。
“好的,不过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会不会太晚?”骆清想的是一会门禁,他还能不能赶回去,想改天再去医院。
“走吧。”黄启铭整理好着装,看起来又是一个高大帅气,严谨气场强大的成功人士。
骆清算是有些了解黄启铭的性格了,说一不二,他安排好的事情,你得按照他的意愿去做。
第15章 一起过夜
黄启铭上车之前给他的助理打了个电话,然后才上路。
到达医院后,黄启铭并未像上次一样按照正常的看病顺序,而是直接带着他上了三楼。
已经有医生在等着了,这个医院不是公立医院,而是黄氏投资的一所医院,在B市口碑也非常好。
等候的医生是一位约莫五十几岁的医生,黄启铭先跟他聊了几句。
骆清被那位看起来很和蔼的医生带走检查,先是抽血化验,然后是做了一些怀孕的常规检查,照了B超。
一系列检查完毕,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做了好多项检查,已经算检查得比较快了。
“他身体状况,除了营养不良,有贫血之外,其他一切良好。”那位医生把一堆检查报告给了黄启铭,一点没有表现出对于一个具有双性体质男性怀孕事情的惊讶,可能医生都见多识广吧。
骆清丝毫不怀疑黄启铭的安排,这个人考虑和安排事情肯定比他严谨得多。如果他质疑对方得能力,之后可能很长时间他都要接触黄启铭,到时候两个人都不会愉快。而且,他处于弱势的一方,他又有什么能力和资格去质疑对方的安排呢?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他从小体会得太多了,已经在这种情况下,良好调节自己情绪。
黄启铭看了一下报告单,的确是没问题,带骆清离开医院。
黄启铭身高很高,步子也跨得大,骆清要加快速度才能跟上他。
“你们宿舍几点门禁?”黄启铭问。
“十一点。”现在已经晚了,不过还可以从宿管旁边的窗户翻进去。
“十一点半了,今晚不回去。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上课,你几点有课?”黄启铭一边问一边开车。
“明天上午十点。”骆清如实以告,他是想回宿舍的,但他总不可能告诉黄启铭他翻窗户回去,直觉告诉他如果这样告诉了黄启铭,会惹他不高兴。
“好。”黄启铭被另外一条车道驶来的车的远光灯晃得眯了眯眼。
黄启铭把车开到了市里,大学城在郊区,离市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乘公交车更久,需要一个半小时。
骆清此时,能做的也只能是听从黄启铭的安排了。他一直沉默地跟在黄启铭身后,也不多问。
黄启铭最终的目的地是一个高档小区,停好车,黄启铭带他进了一栋楼。这个小区的绿化做得非常好,小区中央有一个挺大的人造湖,湖里还有喷泉。走在小区里,都是林荫小道,隐隐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电梯在12楼停下,黄启铭带他开门进了房子里。
房间装修得很简约,主色调是灰蓝。屋里家具也不多,很是简洁,也很整洁,可见黄启铭并不是经常在这里住。
这套房是三室两厅,很大,家具少更显得空荡荡的。
“你今晚住主卧旁边的那间客房,那里面有你可以穿的衣服,你自己安排。”黄启铭接了一杯水,脱了西装外套正坐在沙发上喝水。
这套房子是他在大学的时候买的,后来偶尔会过来住一下。现在他不是因为加班住在公司公寓,就是回主宅去住,很少来这边了。
他的弟弟比骆清大几岁,身形差不多,现在在国外留学,上次在这里住的时候,放了一些新衣服在这里,骆清可以穿。这边离机场比离家近,有时候他从国外回来了,太晚就会住在这里。
骆清很疑惑为什么会有他能穿的衣服,难道在这么短时间,黄启铭让人准备好的?这也太神速了。
“好的,谢谢。那我先去休息了。”现在空荡荡的房里只有两个人,而且两个人之间曾经还发生过那么亲密的关系,骆清觉得很不自在。即将进入房间之前,他回头对黄启铭说,“您也早点休息。”
骆清进了房间,顺手关上门,这才感觉整个人脱离了黄启铭的包围圈。虽然仍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但关上门,自己总算没有继续呆在黄启铭眼皮子下面。
骆清发现这个寝室的窗户可以看到市中心的夜景,马路旁的路灯像是描出一条条小河的轮廓,川流的车辆则是水流。高楼林立,各种霓虹灯令人目不暇接。彰显了这座现代化城市的活力和繁华。
真的很美,这就是一线城市的魅力吧。
因为这些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以及众多的人口与机会,吸引了全国的人们来到这里,争取自己能有一席之地。
生活比想象的困难,也比想象的美好。
骆清在窗前站了一会,才拉上窗帘。打开衣柜,拿了一条浴巾进入浴室。
当骆清脱掉衣服,看着镜子了自己不算消瘦,但也不算健美的身躯。相对其他男声较为纤细的骨架上覆盖一层薄薄的肌肉,皮肤白皙,细腻,在灯光下富有光泽。
骆清长得很秀气,很好看这是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公认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骆清有一瞬茫然,竟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真的是世事难料。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肚子,这里面竟然有了一个孩子,简直不可思议。
甩了甩头,打开喷头,让热水从头淋到脚。
他的命运从他考上大学,做了独自远行的决定时,就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经历被亲哥哥坑骗,父母闹事,再到怀孕,接连一串的事情都发生在短短两个月之内,短短两个月对于有的人可能就是一成不变的工作,毫无波澜。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可能是惊天动地的命运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