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时候两兄弟相依为命,两个人学习成绩都很优异,再加上奖学金、陆一鸣竞赛的奖金、陆声在学校赚的那些钱,日子还算滋润,每天晚上能加餐一顿可乐鸡翅的那种滋润。
陆声到底年长一些,兄弟两个所有赚下的钱都归他保管,然后......就把钱管没了。
他虽然爱财如命,看着是个往钱眼儿里钻的财迷,但是花钱也大手大脚,没什么省钱的概念,而且还不会控制成本,也不记着自己花了钱都干了些什么,最后往往都是兜里很快就干干净净。
很快,俩人就再度陷入了贫穷的境地,揭不开锅了,晚饭只有素炒土豆丝。
后来年幼的陆一鸣看不下去了,包揽过了这项艰巨的任务,陆声的权力被剥夺,不仅工资卡要上交,甚至花一块钱都得低眉顺眼的和自家弟弟报告等待他大爷批准。
他现在这么会精打细算,陆一鸣功不可没。
因为从这位手里要出点钱,实在是太难了。
而且这小崽子眼神儿贼尖,他每次偷藏点私房钱都能被自家弟弟这双睿智大眼发现,最后......全数上缴。
想到这里,陆声赶忙下意思摸了摸兜里那还热乎的五百万支票。
那可是他的卖身钱!绝不能被陆一鸣发现!
“说说吧,你到底要户口本干什么?”陆一鸣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问道。
这次,他的口气温和了很多。
“好吧,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拿户口本去和人结婚,你必须给我,不给我我就不做人了。”陆声破罐子破摔,索性说了实话。
他现在命根子都系在程谨之身上了,这婚结不上,他认真地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要那五百万了,乖乖变狗。
这是生命不能承受之tong,陆一鸣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家伙根本理解不了。
陆一鸣轻嗤一声,气笑了:“呵,结婚?你居然还有这觉悟?那你快去吧,赶紧结了婚走吧,省得你在家天天烦我。”
他顶着一头刚睡醒的小卷毛回了自己的卧室,在收藏各种证件的盒子里拿出户口本丢给陆声:“拿去吧,快去结婚吧。”
那一脸嘲讽的表情,和不信的小眼神,以及轻描淡写的语气,无一不在诉说着——你踏马是在逗我。
“那我真结婚去啦。”陆声扬了扬手里的户口本,试探道。
这年头咋回事?咋说个实话没人信了呢?
不想告诉你你非要问我,跟你坦诚你又不信。
你这人咋这么难伺候呢?
“哦,那你可千万别骗我,我等着喝你喜酒呢,到时候别忘了发请帖给我啊?”
陆一鸣摆了摆手,示意他批准了,陆声可以退下了。
很显然,这个听起来很扯淡的理由取悦到他了,陆声之前的遮遮掩掩刺激到了陆一鸣的反骨,干脆就看看他去作什么妖。
孩子,我跟你说,今天你放弃了这个阻止我的机会,你会后悔的。
你很快就会有一个gay gay 的、讨人厌的嫂子了。
你放我走了我就当你同意了,你以后可千万别后悔啊。
反……反正你已经批准了……
陆声不无心虚的自我安慰道。
他一脸纠结的拿着这意外顺利得来的户口本,最后一层障碍消失,再也没人能阻拦他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了。
他马上就要踏进坟墓里,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上路了。
陆声拿起桌子上已经没气的可乐,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打了个饱嗝后,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豪迈之气,扬着脖子冲回到卧室补眠的陆一鸣喊道:“洒家去也!”
这可乐,咋跟酒似的呢,喝多了上头啊。
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陆一鸣:“......”
糟心弟弟没搭理他,陆声默了一会,安静如鸡地捏着户口本走到玄关换鞋。
门开了半扇,陆声前脚还没等迈出去,卧室门“咚”地一声开了,陆一鸣用一种居高临下地眼神望着他:“你已经老大不小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用我提醒吧?”
“......”
少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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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声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正好离合程谨之约好的时间还差十分钟,对方已经到了,正站在门口皱着眉看着腕间的手表在等着他。
程谨之今天穿着一身银灰色商务西装三件套,灰色的西装外套和马甲,搭配浅蓝色的衬衫和深蓝色暗纹领带,头发全部捋至脑后,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看起来沉稳又年轻,十分有精神。
他严肃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有上位者的威严,是以偷瞄他的人很多,但他方圆百米之内,没人敢靠近他。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知道他内里是个什么样的人的话,陆声这种有轻微颜狗倾向的人也会被他这张脸骗过去了。
程谨之似乎发现了他的靠近,一转头就看到了陆声。
他眼神微亮,唇角微扬,“我们进去吧。”
陆声嘴欠地嘲讽道:“瞅你穿的,跟卖房子的似的。”
这话纯属嫉妒,程谨之今天这一套很有气质,西装剪裁得体,将他原本就很完美的身型衬托得更加挺拔修长。
衣服穿得溜光水滑,头发梳成大人模样,陆声咋瞅咋觉得程谨之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春天气息。
春天到了,家里的禽兽都到了发.情的季节。
程谨之铿锵有力地回敬他,“你也一样,很正式。”
陆声今天穿得随意,一件纯棉的白T搭配牛仔裤,外罩一件休闲外套,脚踩一双经典运动鞋,简单又清爽,白皙光洁的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皮肤细嫩光滑,头发随意地稍作打理,不显蓬乱。
他看起来像是刚出校园的大学生,青春活力,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只要他不开口,岁月静好,可以荣登校园男神榜榜首。
开口的话大概是......校园男神经榜榜首......或者,那些情商低到谷底的校园男神盘点。
两个人互相伤害了一句以后就进了办.证大厅。
今天的人很多,排队等了很久,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他们。
交上了证件和九块钱,工作人员照例问了一句:“请问二位是自愿结为婚姻关系的吗?”
程谨之不假思索,心情愉悦地答道:“是的。”
陆声:“......”
他迟迟不说话,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办.证阿姨和程谨之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他瞅了一眼程谨之,对方捂着唇轻咳了几声,陆声转过脸悲痛道:“愿意......吧。”
办.证阿姨厚厚的镜片后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阿姨停下手头的活,很热情地安慰道:“没事儿,孩子,别着急,你慢慢考虑。”眼神暗示。
她拿起证件,“唔......我们国家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2岁,孩子你......”
程谨之微笑:“他刚过22岁生日,我们一起过的,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往陆声手心里塞了一张薄薄的纸。
是一张支票!
陆声也没看清是几个零,悄咪咪收起到自己的衣兜,一脸平静地说道:“没错,我门前几天一起过了我的22岁生日,我已经到法定年龄了。”
“小伙子你是真心的吗?我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靠谱不稳定得很,今天闪婚,明天就能给你离你说说气人不?”大妈挤眉弄眼,继续眼神暗示。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您说,结个婚可不是得真心实意吗?那不真情实感的,到最后......”陆声找到了同盟,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苦水一吐为快。
又塞进来一张,陆声收起后,顿了顿才道:“虽然大部分都分崩离析名存实亡了,但也有婚内相互扶持走到最后的,不过——”他瞅了一眼程谨之,“如果你其实并不开心,这婚呐他就不该结......”
办.证阿姨:“吓,咋还能这样呢?如果当事人不同意,阿姨今儿就做主了,不能给办.证!”
程谨之:“......”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回,陆声后来觉得坑够了钱之后,总结陈词:“嗨,我就是婚前焦虑了。既然鼓足勇气决定和我的爱人来这里了——”他瞅了一眼程谨之,“羞涩”地笑了笑:“我觉得我们是不是也有点冲动了......”
程谨之已经贴心地帮他把支票放兜里了。
坑到最后一张后,陆声话头一挑:“但是人生,有时候就是需要冲动点,我相信我们一定会一、辈、子、幸、福、美、满的!”
阿姨叹了一口气,问道:“小伙子你真决定好了?”
她最终还是能能拯救这个问题少年,阿姨表示很失望。
“是的。”陆声淡笑道。
“行吧,来,两个人看一下摄像头,露出最幸福的微笑,哎对,就这样,小伙子你再幸福点,笑得开心点......”
***
折腾了许久,俩人总算是办完了证,领了两个红本本,出了门以后,陆声就要跟程谨之分道扬镳。
程谨之往哪走,他就往相反的方向去。
“你去哪?”程谨之拦住他。
当然是去看不见你的地方啊,瞅你一眼少活十年。
尤其是想起那个反弹的诅咒,祝福程谨之不成反倒坑了自己,还得做坑比任务解除,陆声对程谨之的好感更是降到了悬崖深处。
这混蛋对他负百分之二百的好感度!真能装!
要不是昨天顺嘴查了一下,真不知道这家伙这么虚伪!
陆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地“哼!”
程谨之道:“你不能走,我们今晚要回去见我母亲,告诉她我们的事。”
哦,差点忘了,人家是个乖乖的孝子,为了让自家老佛爷开心满意,不惜套路他呢。
程谨之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他没带陆声回家,而是先去了他自己租住的公寓。
这是公司旁边的一套精装公寓,地理位置好,离公司就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有时他加班太晚就不回双月湾的别墅了,直接在这里休息。
“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陆声有点方了。
程谨之没有带他回家,而是领他来了这处看起来极为私人的高丽公寓,还顺便给陆声录上了开门的指纹密码。
一时之间,种种念头在他的脑海闪过。
金屋藏娇?契约情人?替......替身情人?囚......囚禁禁?
难道是想反悔要钱了吗!陆声捂紧了兜里那两个破钱。
要命可以,要钱不行!
在他满脑子不健康思想乱窜的时候,程谨之从衣帽间走了出来。
他这房子只有一间卧室,剩下的两间被他改成了衣帽间和书房。
东西不多,都是临时的。
程谨之手臂托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换上去看看,要是不合适的话......只能临时去商场买一套了。”他淡淡道。
“什么东西?奇怪的东西我不穿!”陆声急速后撤了一步。
他这身咋了?挺贵的呢!牛仔裤和鞋子都是千八百块左右的,对他来说这可是最贵的行头了,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对他来说,这就是陆声自己方式的正式。
再说了,鬼知道那破盒子里是啥东西。不会是什么制服......女装之类的东西吧!不换!
程谨之把盒子怼道陆声面前:“不然你要穿这身见妈吗?你在想什么?”
“......”陆声默然。
一定是系统的错,都是系统成天在他脑海里叨叨它的小说,带坏了自己纯洁的灵魂。
他默默接过盒子,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一脸平静地去里间换衣服。
步伐沉稳,走路带风,看起来很正常。
“鞋就在地下,一会儿直接换上,号码不对和我说。”
双目无神的陆声听到这句也不知怎地,“咣”地一声,锃光瓦亮的脑门砸在了门框上。
“噗......”程谨之刚发出半声笑,就被额头上顶着一个硕大红印的陆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憋住了那声笑,扭曲生硬地把大笑转成了咳嗽。
换好衣服出来后,饶是程谨之也惊叹了一声。
陆声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不难看,但以前穿的也都是偏向于青春活力的休闲风,看起来就是个稚气未脱的青年。
却是没想到这么稳重的西装他也能驾驭得住。
人衬衣,衣衬人,不穿休闲服装的陆声褪下了那几许少年气,增添了一些成熟稳重的气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清冷矜贵的脸和这身西装搭配得天衣无缝。
陆声不会系领带,像打红领巾似的松松垮垮地□□了那条漂亮的酒红色暗纹领带,却不显得荒唐,倒是看起来成熟稳重里还隐约有那么点潇洒不羁的意思。
他身上的西装基本上和程谨之是一样的,只是领带的颜色搭配的是程谨之皮鞋的颜色。
相同的,程谨之换了条领带,他的鞋子颜色也是程谨之领带的颜色。
鞋子的号码和西装的尺码都正正好好。
程谨之满意自己的精准算计,就听到陆声说:“和你那身咋那么像呢?咱俩往那一站都不愁别人了,跟连体婴似的,多显眼。”他就不想跟程谨之搞一样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拒绝。
陆声哪都好,就是不能开口说话,一张嘴就暴露本性,尤其是烦你的时候,那张破嘴能把你噎死,情商低到令人发指。
他的额头上挂着一个明晃晃的红印,影响整体观感。
陆声觉得这衣服合适是合适,就是打领带他弄了半天没弄会,最后用了最原始的方式——少先队员打红领巾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