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不明的神别乱请[刑侦][现代耽美]——BY:噤非

作者:噤非  录入:01-26

  “通过裸露处皮肤尸斑分布情况来看,尸斑呈大片状,颜色极深,为浸润期,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现在是冬天,尸斑聚集较慢,所以初步推测死亡时间在两天左右,但具体死亡时间要做过尸检才知道。”
  “死者的头皮为什么被割下来了,嘴巴又为什么被缝上了,还有他们的儿子儿媳又去了哪里。”黄赳忙着脚印建模,但嘴巴也不闲着。
  “我问过村长,村长说这一家人是上个周五给儿子儿媳办了婚礼,距今已经四天,他们最后一次见到这家儿子儿媳就是在婚礼现场,而且老两口生前为人老实本分,没见他们和谁红过脸。”警员将笔录文件递过来。
  文熙淳翻看了一遍文件,点点头,轻声道:
  “自杀的可能性首先被排除了,还有一点,两名死者是先被人杀害,罪犯再在尸体上动了手脚,他们的掌心非常干净,没有挣扎痕迹,而且创口出血量也比较少,所以是先被杀再被剥了头皮。”
  “这样看来,凶手可能是个屠夫,这么大劲儿把俩人吊死,一般人做不到吧。”
  文熙淳深吸一口气,似乎不是很想回答黄赳这个无知的问题。
  姚景容继续在记录本上写着,头也不抬低声道:“不是被吊死的,是死后被吊上去的。”
  说罢,他抬眼,眼中是似笑非笑之意:“你刚进警局没多久吧。”
  黄赳哏了哏脖子,手指不自觉挠着腮帮子:“是没多久……”
  姚景容摇摇头,垂了眼睑继续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吊死属机械性窒息,最基本特征为眼球血管爆裂凸起,绳索痕迹边缘红肿,而这些特征死者都没有,凶手是有意伪装成吊死,看来他和你一样,是个外行。”
  语气轻佻不屑,听的黄赳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虽然说得不是自己,但自己的属下被人阴阳怪气了,文熙淳作为上司自然心里也不舒服。
  他慢慢放下号码牌,摆在一处鞋印旁边,起身:“姚科长也不必这么咄咄逼人,我们是学痕检的,对于病理知识的确算是外行,但一个人能把自身所学专业学精就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姚景容嗤笑一声,摇摇头。
  虽然他始终低着头,但这有意无意的小动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帮子门外汉刑侦警察。
  窗外阴沉沉的,就像文熙淳的冷脸。
  突然间,天雷滚滚而至,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倾盆大雨密密麻麻从天而降。
  一行人收集好证物,本打算先把尸体运回法医科做进一步尸检,但这雨像是老天爷有意为难,山路本就不好走,特别是有一条长约十几公里的盘山公路,贸然往回走很可能会遭遇小型滑坡,连人带车全给卷悬崖下面去,
  “看来今晚只能住这儿了。”望着窗外的大雨,黄赳叹了口气。
  “住这儿?你不怕那些村民半夜给你洗劫一空?可拉倒吧。”小刘摆摆手,觉得这主意比夏天的隔夜饭还馊。
  黄赳一本正经将两只口袋舌头扯出来:“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兜比脸还干净。”
  “倒不至于,这样,我们在警车上凑合一晚,两人一组轮流守夜,明天雨停了再返回警局。”文熙淳觉得再这么争论下去只是劳神,一锤定音。
  ****
  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噼里啪啦热闹的如同过年,除此之外,这座隐匿于大山中的村庄安静的再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车里是小刘和黄赳堪比老式拖拉机一样的震天呼噜声。
  文熙淳打开车内的探照灯,登入警局的信息系统,找到法医科。
  在科室警员信息表的第一栏,就是姚景容的名字。
  姚景容,男,1991年生人,到今年刚好三十岁,这么年轻就当上科长,实属少见。
  对这个人,实在是有点在意,周济的小说主角团里也有他的名字,这样说来,他可能和自己一样也是莫名其妙被吸入到书中世界的?
  要问问他么?但如果不是,他本就瞧不起刑侦科的人,再傻乎乎问一句“你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难保不会被他当成弱智处理。
  “呜呜……嘶——”就在文熙淳沉思的当儿,不知从哪个地方,传来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抽噎声。
  他马上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这声音来源地。
  呜呜咽咽的,像是女人的哭声,但又像是风声。
  “呜呜呜……”那道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夹在在雨声中朦胧听不真切,这下文熙淳听确定了,不是幻听,是确有此声。
  他抬手摇了摇小刘:“醒醒,有声音。”
  “@@#%$&~%*嗯……牛肉。”小刘搔了搔腮帮子,说着不清不楚的梦话,似乎并没有要醒的意思。
  “没有牛肉,快起来。”文熙淳使劲晃了他一下。
  小刘终于堪堪醒来,睁着惺忪睡眼五官都挤到一起,他看了眼手机,声音嘶哑:“文队,这才三点,还不到我换岗呢。”
  “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哭。”
  小刘一挑眉,挠脖子的动作戛然而止。
  半晌,他缓缓回过头,要不是有眼眶拦着,眼珠子都快弹出三米远。
  “走,下车看看。”文熙淳从置物盒里翻出一把雨伞,打开车门——
  小刘一脸惊恐地咽了口唾沫,看起来很为难:“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地方怪瘆人的。”
  文熙淳也不骂他没出息,他向来不爱强迫别人,不去算了,自己去。
  雨势较下午那会儿明显小了下来,村里都是黄土路,这会儿被雨水冲成了烂泥巴地,一脚踩过去半个脚踝都跟着埋了进去。
  哭声还是三五不时响起,但因为雨声过大,很难听清到底源头在哪。
  这地方真的很邪门,明明前一秒还风雨大作,就在文熙淳踏出车门后,雨却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一轮皎月悬挂于天际,将地上的积水反光成慕白一片,稍有些刺眼。
  地上出现了一串浅浅的脚印,没有被雨水完全冲刷掉,还保持着淡淡的鞋底花纹样式,看样子像是警局发的专用皮鞋。
  看来其他人也听到了哭声,已经抢先自己一步去查看情况了。
  文熙淳顺着这串脚印走过去,乘着清冷的月光,在几十米外的一处矮坡上,静静伫立一道高大的身形,头顶还撑着把黑伞。
  文熙淳犹豫半晌,还是跟了上去。
  皮鞋踩在泥巴地上发出清脆的“吧嗒”声。
  那身影微微晃了下,缓缓回过头。
  文熙淳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白到这种地步,即使在没有灯光的黑暗处,也白的过于显眼。
  “你们刑侦科也不算一无是处嘛,怎么找过来的。”姚景容似乎不太会好好说话,开口就要嘲讽。
  文熙淳懒得和他打嘴仗,岔开话题:“你也听到哭声了么。”
  姚景容回过头,声音低沉:“男性,十一岁左右。”
  文熙淳看了他一眼:“这也能听出来?”
  自己还以为是女孩在哭。
  姚景容嗤笑一声,抬脚向前走去:“六岁声带基本闭合,到十二岁与成年人无异,多听一些声带测试你也能听出年龄。”
  跨过矮坡,哭声渐渐清晰起来。
  村子中央一颗百年榕树,树干盘虬交错,像麻绳一样几大股拧在一起,单面看过去足有四五额成年人并排站在一起那么粗。
  而树干底下,一道黑黢黢的影子就蹲在那里,身子极富节奏的向前倾过去,又缩回来。
  这么看过去,那影子并非常人那么协调,脑袋非常大,像个石墩子。
  走近一看才发现,真的是个看起来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衣不蔽体,后脑勺好像有积水,也就是俗称的大头娃娃。
  “小朋友,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快回家吧。”
  那小孩听到声音,猛然止住哭声,大脑袋在脖子上晃了晃。
  “嘻嘻……嘻嘻嘻……”齿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文熙淳下意识倒退一步,目光却紧紧黏在这奇怪的小孩身上。
  “嘻嘻……嫁到我们家,是你的福气,嘿嘿嘿。”突兀的,小孩又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原来是个精神异常儿童。
  姚景容看了一会儿,转身要走。
  “小朋友,时候不早了,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文熙淳觉得这孩子有点可怜,走过去抓起他一只胳膊。
  “精神异常者是无法清楚报出自家住址的,别管他了,等孩子父母发现孩子不见会过来找的。”姚景容本不想管这等闲事,但,既然文熙淳要管,那他还是大发慈悲劝一句吧。
  文熙淳不想理他,牵起孩子冰凉的小手,轻声问道:“还记得家住在哪一条巷子么?”
  小男孩没动,目光迟滞地望着某个点。
  姚景容冷笑一声,摇摇头,顺着矮坡下去往警车方向走。
  “精神异常者是无法清楚报出自家住址的。”小男孩大着舌头呆呆来了这么一句。
  倏然间,他猛地挣脱开文熙淳的手,嗷呜嗷呜像只猴子一样绕着文熙淳又蹦又跳,嘴里不停重复着那句“精神异常者”。
  文熙淳有点心累,打算给小刘打个电话让他查一下住户信息,这么问肯定是问不出头绪的。
  “小勇!小勇你在哪!”焦急的喊声由远至近,在阒寂的小山村里不停徘徊。
  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跌跌撞撞跑过来,手里还拎着把斧头,见到文熙淳,她警惕的向后倒退三步,但看清他身上的警服后,似乎才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你警察同志,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女人一把拽过小男孩,冲文熙淳深深鞠了一躬。
  有点奇怪,这女人和其他村民不同,虽然声音嘶哑低沉,但普通话非常标准,而且极有礼貌,说话办事像是读过书的样子。
  文熙淳悄悄打量她一番,发现这女人虽然衣着朴素老旧,但整个人拾掇得非常干净,举手投足间也不像这些村野粗夫,换句话说,她可能是个外来的。


第4章 囍(4)
  “没关系,是我的义务。”文熙淳笑笑,“不过有件事我很在意。”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手绢,轻轻擦拭着小男孩那乌黑的小手:“啊,您说。”
  “您的孩子是不是特别喜欢模仿别人说话。”
  女人手上的动作猛然顿住,她垂着脑袋,看不到表情,半晌,才轻轻点了下头:
  “这孩子生下来就这样,治不好,只能这么养着。”
  “那我想知道,他刚才说了一句嫁到我们家是你的福气,是模仿的谁呢。”
  女人的指尖肉眼难见的微微蜷缩了下,似乎是做了长久的内心挣扎后,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经常这样到处乱跑,至于从谁那学来的,我不知道。”
  文熙淳笑笑,从女人慌乱的神情中,他大概也明了,女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您的普通话说得很不错呀。”文熙淳笑呵呵地看着她。
  女人冲文熙淳微微点了点头,直接岔开话题:“麻烦您了,我们先回去了。”
  望着深一脚浅一脚踽踽独行于山间小路的两道身影,文熙淳的笑容慢慢消失于脸际。
  这个孩子是没有自主意识的,他所有的举动说的所有语句都是在模仿别人,哀愁的哭声、那句嫁到我们家是你的福气,结合起来,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回到警车的时候,小刘已经全无睡意,正瞪着一对大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
  文熙淳坐回车里:“别看了,没有鬼。”
  小刘赶紧贴上来:“是谁家小姑娘在哭,出什么事了。”
  文熙淳打开车窗,将手机举到半空来回晃着试图找信号。
  “不是小姑娘,是个男孩,而且,我觉得我们把尸体运回警局后还要再来一趟,带好洗漱用品准备打持久战。”
  ****
  回到警局后,黄赳第一句话就是:“警局是我家,我爱我的家。”
  局长老陈夹着一根长白山,猛嘬一口:“案子进展如何。”
  一张两米长的办公桌将势力划分开来,上座自然是老陈,左边一趟是刑侦科,右边一趟是法医科。
  姚景容将尸检报告推过去:“初步尸检结果,两位老人脑干处各有一道椭圆形深约两公分的开放性致命伤,凶手有可能使用的是锥子或者凿子,这两种凶器在普通人家并不常见,值得注意。”
  老陈点点头,弹弹烟灰:“那凶手把他们的头皮剥下,还把嘴巴缝起来,是出于什么目的。”
  姚景容抬手,示意老陈往后翻尸检报告。
  “死者的嘴中放了一团头发,因为没有发囊,所以暂时没办法提取DNA。”
  “死亡时间呢。”
  “右下腹部出现腐败绿斑,腐败血管网初步形成,冬天尸斑聚集较慢,所以估测死亡时间为两天前,胃部排空容量为百分之七十五左右,数量明显减少,食物呈糊状,再结合膀胱充盈度,百分之八十的积液,如果村民没有说谎,死者吃饭时间是下午六点钟,那么他们的死亡时间就是两天前晚上十点左右。”
  老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目光转向文熙淳:“你们那边有什么线索么,死者的儿子儿媳有消息了没。”
  文熙淳缓缓摇了摇头:“我们采集了现场脚印,比对过村民,案发现场近两天至少有三十多个人去过。”
  “感情拿着当个旅游景点了。”老陈一拍桌子,眉毛上挑,“这帮闲人就会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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