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年还想这什么无稽之谈,听完后半句,反应过来,道:“你说的不会是轮滑社外联部那个大二的学妹吧?”
边樾还在翻书,语气不紧不慢,说:“我不认识,不知道是谁。”
林一年想了想,道:“是她吧,我和北北说过那个女生长得很好看。”很在他的审美点上,当他还是直的时候。
林一年进而莫名:“我和她?约会?怎么可能。”
解释:“那天图书馆和她刚好遇到,北北在旁边,随口问我她是谁来着,我就顺口夸了句她好看。”
“夸好看”和“在约会”根本是两码事好吧。
林一年又抽了本书,随便地翻了翻:“再说了,人家女生有男朋友。”
顿了顿,抬头眨眼,问边樾:“你问这个干嘛?”
觉得他有女朋友了也不告诉最好的兄弟,还要藏着掖着?
边樾把书塞了回去:“随便问问。走吗?”
林一年:“走吧。”还是回寝室躺床上一个人待着好好想想吧。
结果回去的路上,接到了边樾他们寝室李正巡的电话,说他弟和弟弟的同学到了,刚到,问方不方便借寝室。
林一年一口答应下来:“借啊,当然借,之前不都说好了吗?”
李正巡:“谢了兄弟,改天请你们吃饭。”
林一年这才想起这个“你们”是指他和边樾。
而他之前借出自己铺位的时候,是准备回头蹭边樾那边住几晚的。
但他现在根本不想、也不方便和边樾待在一起。
他需要一个人消化、好好想想。
一、个、人!
林一年开着车,默默安慰自己,没什么,多大事儿,边樾那房子两室,两张床,门一关,床上一躺,还不是你一个人想怎么静静就怎么静静。
高架堵车,车速缓慢。
边樾调平椅背。
林一年开着车,见他躺下了,随口问:“酒精后劲儿上来了?”
边樾音调懒懒地嗯了一声。
车速开起来之前,林一年转头瞥了眼,发现边樾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已经睡着了。
回去还要有一会儿,林一年没叫他,索性让他睡一会儿。
到了小区,车停好,林一年解开安全带,扭头看副驾:“边樾?边总?醒了,到了。”
边樾睁开眼睛,坐起来,带着微醺的神态,动作迟缓,不甚有力气的样子。
林一年问他:“行不行啊?”
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副驾,给边樾打开了门。
边樾下车,一手捏了捏鼻梁,一手往林一年肩上一搭,“扶我一下。”
林一年侧头看看肩膀上的那只手,瞬间有种隔着衣服的布料都能感觉到边樾掌心温度的错觉,整个人又开始不好了。
换平时,他早一手抓住边樾搭着他肩膀的那条胳膊,一手伸到边樾背后搂住,带着人往楼栋里走了,今天不行。
今天的林一年,觉得身旁人靠过来之后,周身全是边樾身上独有的气息,围着他、裹挟着他,鼻腔里也都是,呼吸间甚至觉得空气都是烫的。
林一年便什么动作都没有,让边樾搭着他,打算就这么带着人往前走。
结果走了几步,边樾靠了过来,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半个肩膀和小半个人的重量都落在了他一侧的肩头,甚至把下巴垫在他肩上,均匀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颈侧。
林一年:……
行吧。
林一年最终还是伸手兜住了边樾的后背,带着人往电梯里走。
进了电梯,看到金属梯门上倒映的两道模糊的贴挨着的身影,林一年默默错开目光。
边樾倒是靠在他身上靠得理所当然,还调整姿势,把搭肩的手落下,也用胳膊搂了林一年的后背,掌心再在腰侧轻轻一贴。
林一年默默沉了口气,再默默告诉自己,没事,忍一忍,上楼就好了。
到家进门,直接把人往主卧一丢,自己去隔壁次……
次卧空荡荡,没有床,只有两个摆在原位的床头柜。
林一年:……???
林一年扭头冲外喊:“你床呢?”
边樾喝着水,不紧不慢地晃过来,往卧室里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才想起来的样子,说:“坏了,房东拆走了,说回头给我换一张,还没到。”
林一年:……
五雷轰顶。
学校。
李正巡在边樾他们寝室安顿好了弟弟的同学,来都来了,顺便和寝室三人聊了会儿天。
聊着聊着,邱坤鹏看看时间,随口道:“那咱年爷今晚是又不回来了,睡边樾那儿了吧?”
李正巡点头,忽然一顿,没吭声,想起什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差不多40分钟之前,他给林一年打电话借寝室床铺的时候,边樾给他发了条消息——
【密码给你,XXXXXX。你去我租的房子那儿,把我次卧那张床拆了,床板什么的先扔楼道里。】
李正巡:……
等等,他带着弟弟和弟弟的同学帮边樾把床拆了,那房子里就剩一张床,林一年今晚住哪儿?
再等等,边樾为什么要拆床?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那版怎么看怎么不对,重写了下
第10章 他喜欢边樾?
面对床都没了的次卧,林一年福至心灵,反应很快,道:“哦,没事啊,我睡沙发好了。”
边樾也是没想到还有沙发这一茬。
主要林一年平时在家少爷惯了,自己家的高档沙发都不睡,谁能想到他会要睡租的房子这边的破旧沙发。
边樾看看林一年:早想到,早让李正巡一起拆了。
林一年见边樾看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他平时会说的话。
睡沙发?
他自己家那几十万的沙发他都嫌这嫌那的。
林一年不想表现得反常,补救道:“没睡过,刚好试试呗。”
边樾觉得他不会睡:“随你。”
林一年暗暗咬牙,算了,睡床吧,太过反常真要被发现了。
而眼下他还没捋清,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被边樾通过他的反常察觉他弯了这件事。
但是一起睡、睡一张床……
考虑自己突然进化的五感,又有上次对着边樾随便就硬起来的前车之鉴,林一年真怕自己再来一次。
结果林一年很快发现,和边樾同睡一张床根本不是眼下第一难,第一难明明是他在这儿没衣服,又得穿边樾的。
他倒是可以不换、还穿身上这套,但眼下的原则不就是“看起来不反常”“尽量和平时一样”么。
平时什么样?
随随便便拿了就穿。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林一年合上卧室的门,转身趴在门后的墙边,攥拳就是几下:平时随便惯了,现在好了吧。
让你穿,让你穿!
林一年锤完墙,去拿衣服。
柜门一开,扑面就是一股边樾的味道。
林一年怎么把门拉开的,又怎么把门合上了。
合上后用额头撞向柜门的门板。
弯了好,弯了妙,弯了呱呱叫啊——
他水平一般的嗅觉可算在弯了之后变得更加灵敏了。
林一年拿鼻尖撞了下门板:你也能的!
高中实验课闻挥发气体你鼻塞,现在一嗅一个准!
林一年屏住呼吸,再开柜门,看都没看,怕发现自己的眼睛也跟着灵光了,随便扯了身衣服,嘭地将门合上。
而淋浴间又是个令他的大脑充满鲜活记忆的地方。
洗澡的时候林一年都快哭了,他之前干什么要主动把寝室借出去?李正巡问边樾借床,又没跑过来问他开这个口。
林一年也是这时候突然想起,当时是他主动要帮李正巡的。
为什么?
关系不错、乐于助人?
有这方面的原因。
可如今回忆,仔细想想,当时篮球赛结束,去更衣间的路上,他明明是抱着床铺借出去他就能正大光明来边樾这儿蹭住的想法,这才主动和李正巡提的。
林一年洗完、擦干,边把衣服往身上套边觉得有些不对。
边樾这儿他想来就来,还用给自己找这种理由吗。没理由,是边樾不让他来,还是他不能来?
他怎么都能住,想住就住,还用靠帮李正巡、给自己找这么个理由?
林一年穿好衣服,在盖着半层雾气的镜子前站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一下反应过来:
那时候!那个时候!他其实就已经……!
他只是没察觉而已!
虽然那天离他真正发现自己不对劲没隔多久,但这种暗搓搓、或者说是情不自禁的心态,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一周两周能形成的。
只能说,篮球赛前后,他的性向摇摇欲坠,终于不太能直得下去了。
难怪他那时候都没心思和其他人讨论中午去哪儿吃饭,反而要跟着有事要办、有人要见的边樾。
林一年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深深吸了口气。
鼻腔里尽是边樾衣服上的味道,脑海里想起白天问孟燃的问题。
弯的对象,就一定是喜欢的人?
他喜欢边樾?
—
边樾洗澡,林一年躺在床上。
喜欢?
他喜欢边樾?
是这样吗?
还是他想多了。
他和边樾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怎么就对边樾友情之上了?
以及,喜欢是什么感觉来着?
林一年不禁想起来以前。
很早的时候,大概是初中,他喜欢过一个女生,暗恋的那种。
那个女生马上就要出国了,转学过来的,在他们班借读两个月。
林一年一见她,就觉得她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
他们座位隔得远,其实都没说过什么话。
但一天里,林一年总有那么十几、二十次会悄悄去看她。
后来女生走了,林一年头几天挺失落的,心底很空,不过没多久就好了,毕竟繁杂的课业、丰富的课余、游戏打球占据了他的生活,看不到人、不去在意,很快也就忘了。
那短短两个月,是青春期里一段令他印象深刻的小插曲。
那些悄悄的喜欢,是没有诉之于口的有些特别的心绪。
对边樾,他有过这些吗?
林一年翻了个身,开始回忆篮球赛那几周。
那几周,他其实很忙。
要准备篮球赛、每天抽时间训练,管理课的商业模拟也要弄,还有论文、各科的作业小考,院里的优生评选答辩,轮滑社招新。
边樾也忙,毕竟他还有公司要管。
他们那段时间见的不多,有时候四五天没见了,就会在骨汤店约了一起吃个饭。
林一年想起来,那段时间每次和边樾一起吃饭,他都要磨磨蹭蹭、黏黏糊糊。
面对面吃饭,他把腿往边樾腿上蹭。
边樾给他夹菜,他要边樾喂他。
边樾接了个电话,正和人聊事,他也要听,隔着桌子起身弯腰凑过去,和边樾脸靠着脸、耳朵贴着耳朵。
边樾让他别闹,他说:“我听听怎么了,万一你背着我偷偷谈女朋友呢。”
“没有的事。”
“那不行,那我也要听。”
边樾站那儿抽纸巾擦嘴,他挨过去,胳膊一搭、人一靠,像只软脚虾。
边樾问他:“改属狗了?这么黏人?”
他汪汪两声,作势要去抱,边樾没躲、让他抱了,他就真的胸口对胸口地抱住,边抱边摇摇晃晃,嘴里还要装模作样地嚎:“樾哥,边总,别这么快走。人家舍不得你~”
窦苗苗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改喊他老板娘的。
“……”
这特么……
这、这是有什么大病吧?
林一年抬手捂额。
原来早有征兆。
可林一年依旧不解,这些征兆,就代表他喜欢边樾?
会不会只是他快弯了,又向来和边樾关系最好,还只有边樾受得了他开朗外向之下的龟毛尿性,潜意识里便先弯到了边樾身上。
不是喜欢?
—
边樾推开门,光着肩、带着半身水汽地进了房间,床边一坐,拿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头发。
林一年看过去,看到那肌肉密实的宽肩、紧背,看到滴落的水珠顺着那流畅的背肌弧线缓缓滑下。
林一年定定地看着,咽了咽喉咙,缓缓错开目光,又下意识曲腿,怕他家小兄弟别什么时候突然又给他起来。
边樾擦着头发,回头看了他一眼,林一年觉得心虚,又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他想着,赶紧吧,赶紧熄灯躺下。
他现在不求一个人,单独的空间,就求个几平方的地方让他安静地躺着,一个人好好想想,成吗?
手搭上了边樾肩头。
林一年:???
林一年惊了,既小兄弟之后,他的手也能自作主张,想举就举了?
不仅举、搭肩,还按着捏了捏。
而借着按捏的动作,掌心的触碰和摩挲,林一年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男人的快乐”。
林一年:……
他弯得还挺顺溜的,这就“享受”上了。
林一年心底哈哈,问自己:你好意思说自己之前做了20年的直男?
林一年只能给自己先一步行动的爪子找补,对着被他捏的边樾说了句有的没的:“你也跟着坤儿后面开始举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