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不走,这里又只有一张床,万一江敛觉得他目的不纯就不好了。
纪眠竹脑子都上了锈,对上眼前人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给回复了,他顿时反应过来,猛地出声:
“咳......那个,一张床也没事,我打地铺吧,等会去柜子里再拿一床被子出来就好了......”
纪眠竹一边说着一边掩饰性的起身,还不敢看江敛,就怕自己控制不好表情又暴露出来什么。
然而人一紧张起来就总会出差错,大概是因为纪眠竹起来时动作太急的缘故,他脚上没站稳,大意了。很快啊!啪地一声就直直栽进了站在前面的江敛的怀里。
精准地就像是主动去投怀送抱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会变成狗血的一份子
这一切发生得都很突然。
纪眠竹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手上却是已经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江敛的臂膀来维持住身体的平稳。他的半个身体因为这场突然的摔跤,已然是跌进了江敛的怀里, 脸颊也由于身体的前倾而靠在面前人精瘦结实的胸膛上。
面颊一侧传来紧实坚硬的触感,鼻尖也萦绕起清爽好闻的男性味道,纪眠竹指尖揪着对方不知道哪处的衣服面料,懵逼地眨眨眼。
......发生了什么?
他头顶传来幽深却灼热的视线。
江敛一手揽着纪眠竹的腰,另一只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还护在怀中人的脑后,生怕对方磕着碰着,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令人打心底柔软下来。他虽然没说话,但动作却是一顶一的小心体贴,好像怀里的人是什么娇花一样,素来黑沉带有郁气的双眼也紧跟着舒展下来, 眼底不自觉流泻出一点笑意。
说实话, 纪眠竹刚刚跌过来的时候,江敛还是挺意外的。但是这种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显然不可多得, 所以江敛不动声色地接受了这个意外的投怀送抱。
他望着怀里人紧紧揪着自己胸前衣服、好像一只受惊小动物一样又紧张又茫然的神态, 眸底笑意愈深,还隐约带有一丝不常见的缱绻。
此时的纪眠竹忽地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多大人了竟然还能站不稳,还能摔到别人怀里去, 不禁老脸一红。
他挣扎着直起身子, 目光触及江敛身上唐装前胸那一块被他蹂、躏的惨不忍睹的布料时, 老脸更红了几分。头顶依稀传来江敛低不可闻的轻笑声, 若有若无, 飘到纪眠竹的耳边时, 似乎都与空气里的某些物质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令纪眠竹的脸上热气腾腾的。
纪眠竹清咳了一声,垂着凤眼飞快地在江敛衣角拉了一下,把那处罪恶的褶皱扯平,他偏开眼神:
“咳,那个,刚刚谢谢你了......哦对了,我现在去把被子拿出来。”
想起之前所说的这里只有一张床,纪眠竹顿时心神一凛,连尴尬都顾不上了,迈开脚步就要去旁边拉开衣柜。然而他脚刚刚迈开一点,手腕便被人紧紧抓住,无法再前进一步。灼热感从那处皮肤一路蔓延,与此同时,身旁也传来一句认真的好听男音:
“不用,床很大,我们可以一起睡。”
纪眠竹脚步一顿,回过头对上了江敛那双黑眸。明明是狭长偏向冷感的眼型,但里面映进去几点屋内温暖的灯光,竟然还显得有几分蛊意,像是冬夜弥漫着浓重雾气的海面上,忽地出现灯塔一点暖黄的光,轻易便勾起人的向往之情。纪眠竹忽地看得入了神。
然而当他消化完江敛所说的后,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一起睡?
这不合适吧?
纪眠竹想着想着,又纠结起来。不过冷不丁对上对方认真的目光后,纪眠竹突然豁然开朗。
他在这烦恼个什么劲!
自己主动说打地铺,那是怕江敛误会,但现在人家江敛都主动说要一张床了,他还矜持啥呀。
上床,睡觉!
思及此,纪眠竹顿觉心神开阔,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毕竟柔软的床铺再怎么说都要比硬邦邦冷冰冰的地上舒服多了。纪眠竹没敢在面上表露出太多的高兴之意,只是颇为矜持的一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吧。”
虽然努力克制着,但略微上扬的尾音还是暴露出纪眠竹的高兴之情,江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唇角不禁勾了勾。
他的手还握在纪眠竹的手腕上。刚刚不经思考拉住对方时,用得还是惯常使用的右手,因为动作幅度大了点,白色绷带都有点微微散开,垂落在两人相握的地方,带起羽毛般的微痒触感。被纪眠竹瞥见后,耳边果不其然就传来了熟悉的关切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伤口有没有崩开?疼不疼?”纪眠竹有些慌张地反手捧着江敛的右手来回小心细致地瞧,见上方没有洇出血迹后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可是愈合的关键期,你平时多注意点,幸亏刚刚我没用力挣开,不然你的手又得遭次殃。”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不自觉多了些指责之意,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但江敛却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而神情愉悦得很。
纪眠竹一边翻动江敛的手一边嘱托,最后放下时语气轻盈了起来:
“你先去洗漱吧,伤药也全都带过来了,等会儿洗干净了我给你换药。”
江敛闻言点点头,乖乖去往卫生间。
见卫生间的门被关上,纪眠竹转身去找起了伤药,依次全都拿出来。望着那些排排坐的药膏以及雪白的绷带,纪眠竹不禁叹了口气。
他现在觉得自己宛若一个天天操心的老父亲,而江敛就是让他不省心的熊孩子,不舍得打不舍得骂,还不舍得让他受一点伤,整个一活祖宗。虽然这熊孩子又高又帅,身材看起来也还不错,性格也是倔强坚韧的,某些时候还挺惹人怜爱......
想着想着,纪眠竹脑子里就不自觉开始自动播放起江敛的优点,从上到下由外及里挨个说了个遍,以至于猛然回神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
纪眠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这都过去多久了,卫生间里怎么还没动静?江敛一只手洗澡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突兀地蹦出来这个疑问时,纪眠竹脑海里自动回放起了新闻上报导的各种浴室意外惨案,什么洗着洗着跌倒跌断了尾骨半生瘫痪,洗着洗着碰到了热水开关被重度烫伤感染死亡,还有滑倒磕到后脑当场嗝屁的,事件太过于惨烈以至于让纪眠竹自动忽略了江敛只是手上有点伤而已。他心慌了慌,凝神细听了一下那边的声音,既没有洗澡时的水流淅淅沥沥,也没有穿衣时的窸悉簌簌,平静得令人皱眉。
纪眠竹眉宇愈皱愈深,终于还是抵不过心头的担忧而迈开脚步走向那边。
“江敛?你还好吗?洗完了没?”纪眠竹手敲了敲门,那头依然没有声音,纪眠竹顿了顿后再次开口:“你没出什么事吧?要是右手不方便的话可以喊我帮你。”说完他身体前倾,耳朵微微靠近门想听清那头的声音。
门内还是没什么声音,就连呼吸声也丝毫不见,满脑子都是惨案的纪眠竹顾不上什么合不合适了,心一横直起身子就打算破门而入。
然而当他气势汹汹地伸手准备握住门把手时,门毫无预兆的开了。收不住势的纪眠竹,手直接怼在了门内人的......
小腹上。
手底下的皮肤滑溜溜的,看样子是用过了沐浴露,肌肉紧实,再加上刚洗完澡热气腾腾手感极好,脑子空白一片的纪眠竹下意识地摸了两把,又摸了两把,最后还按了一下。
江敛眸光转深。
腹部随之绷紧。
纪眠竹茫然一抬头,就对上了眼前人幽幽的目光。
对方浴袍微敞,此刻轻抿着唇被自己堵在浴室前,发梢潮湿,俊脸因为洗过澡而微微泛着红,素来冷沉的眼睛也因为热气而冰雪消融,整一个美男出浴的诱人模样。但是自己的手却还摸在人家肌肉分明的小腹上,再往下移一点点就要触碰到某处禁忌之地了,怎么看他都像是不怀好意蹲守在浴室门前的猥琐汉。
纪眠竹猛地收回手后退。
“哈哈......你擦水擦得还挺干净。”
意识到自己一出口说了什么后,纪眠竹神色惊恐地改口:
“不是!那啥,我是说我不是故意的!刚刚里面没有声音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过来看看......我真不是蹲守在这边等着摸你腹肌的!”
纪眠竹越解释越说不清,越说越觉得自己就是猥琐大汉,干脆闭口躺平任嘲。
但奇怪的是,被狠狠吃了一把豆腐的江敛却没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绕过纪眠竹往前走。而且从后面看来走路姿势十分奇怪僵硬,就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似的。
纪眠竹不禁歪了歪脑袋。
满脑袋问号,大写的疑惑懵逼与不解。
直到江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纪眠竹才颓然靠在门边。
想不通,明明他只是朴素地开个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扇门是有自己的想法吗?
离谱,真的离谱。
算了,先洗个澡冷静冷静吧,说不定人家江敛大度,压根不在意呢。
抱着乐观侥幸想法的纪眠竹疲惫地拎着衣服进了浴室,背影里含着无限沧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经历了什么人间惨事。
直到洗完澡,纪眠竹都没能走出刚才的那个阴影,心上像有千斤重。他擦干头发,余光瞥见之前放在桌子上的药,走上前拿了起来。
就算发生了令人窒息的事件,药还是要换的。
纪眠竹厚着脸皮转身,在屋子里搜索江敛的身影,最终在床前看见了他。对方微垂着头安静的坐着,面上的神情融进了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眠竹心里微松,还以为江敛会躲着自己呢。他拿着药朝床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扬声说着话:“我来给你换药了......”话没说完,刚靠近床边的纪眠竹感到脚底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有些硌脚。身子一个不对劲,就朝前扑了过去。
正正好扑到床边的江敛身上,狠狠地把人按在床上。
手里的伤药绷带撒了一地。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碰碰你......这不好吧?
纪眠竹这劲头属实不轻。
身体猝然失衡跌过来的力道, 足以压倒一个正处于出神状态的毫无准备的成年男人。
下午才换过的还带着太阳味道的柔软床铺随着两人跌下来的力道弹了弹,随后又陷落下去归于平静, 温柔无声地接纳两人。
天旋地转过后,纪眠竹一手按着江敛的肩膀,原本上翘的凤眼都迷糊地耷拉平了,眸底似乎还有着蚊香圈,他同身子底下的人面面相觑。
场面一时静得有些过分了。
静的连微渺的呼吸声都可以听见。平时不甚在意的声音此刻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单独拎了出来,略急的响在耳边,带着一股灼热的意味。
被重重压在底下的江敛衣襟微乱,但面上表情却一点也没变化,黑眸眨也不眨,好像这突如其来的祸事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眸底色彩十分平静,平静得暗潮涌动, 好像波澜不惊的海面底下藏着足以摧毁所有的漩涡。
而纪眠竹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茫然, 茫然中带着惊恐。这点惊恐一点点扩大,最终完全占据那张漂亮的脸庞时, 纪眠竹猛地一跃而起, 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地道歉:
“对对对对不起!”
对不起之后的语句他却是一点也说不出来,要怎么解释他真的只是单纯地踩到了东西?今晚一连绊倒了两次, 且还都是相同的路数,江敛不会以为他是个智障吧?纪眠竹脸上羞耻的发热, 不自觉地朝江敛那边小心地瞟了过去。
刚才被他压在身下的江敛此刻一只手撑着床铺坐了起来, 垂着眼眸, 因为洗过澡而有些柔顺的黑色碎发垂落在脸侧, 不说话整个人也有一种可怜的感觉, 很能勾起人心底深藏的怜爱。原先身上妥帖的浴袍不知为何变得松松垮垮, 坐起来时半个肩膀和腰腹露了出来, 莫名有一种被蹂躏过后的凌乱美感,就好像刚才纪眠竹对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一般。
纪眠竹看得凤眼都直了。
他惊恐地吞咽了一口,身体一激灵,赶忙蹭过去,虚着目光飞快地把江敛的浴袍拉了回来,拉得妥妥贴贴,彻底掩住外露的腰腹,面上表情整一个天真无邪。
即便被压也没吭过声的江敛被纪眠竹的这个动作勾起了情绪。
他缓缓撩起眼皮,对上疯狂后退的纪眠竹纯洁无暇的目光,皱了皱眉。
“你是嫌弃我吗?”
“没有!”
纪眠竹还没反应过来这句指的是什么,嘴上就已经否认了下来,他有些紧张的看着江敛,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搞这出。
江敛闻言不仅没有开心起来,反而是突然地沉了脸。
“那你为什么连碰都不想碰我?”
听了这话的纪眠竹头顶是大写的懵逼。
什么碰来碰去的,他在怪自己吗?
怪什么?怪自己没碰他?
???
纪眠竹脑子糊成一片,可随即,某一根弦忽地接上了正确的路线,纪眠竹顿时醒悟过来,目光变得清明,看着江敛的表情愈来愈复杂,欲说还休。
他最终斟酌道:“......这不好吧?”
江敛语气沉沉,声音无波无澜,但就是有一股危险的杀气凝聚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