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往四周看了看,找了一圈,最后把他放在了餐桌上坐着,然后双手撑住桌子,像是把人圈在怀里似的,认真看着陶见月的眼睛说:“小陶,跟我相处你也放轻松,以后就是室友了,你想怎么样都行,对你我永远不会生气的。”
“你对我太好了,江小畔。”陶见月突然三观上岗,不想蒙骗对方,认真提醒,“你就没想过,我一个gay,有可能会喜欢你吗?”
听到陶见月有此一问,江畔的心突然莫名躁动,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畔跟大多数直男一样,也曾担心过这事儿,尤其磊子还说他是什么金字塔尖、天菜一些有的没的,好像自己一出现在那些小0面前就会立刻被吃得渣都不剩。
但也只是起初一点疑惑和担心,跟陶见月熟了之后,又觉得完全不可能,或许一直被女朋友甩,他在感情方面已经没什么自信了。
小陶那么好,要喜欢也是喜欢更优秀的人,我哪配。
他尊重小陶,起初很注意自己的言行,是怕举止过界让对方不舒服,但没想到太注意的话反倒惹得小陶更别扭。随后慢慢熟了,他也就不想那么多,怎么自然怎么来,朋友间就是应该不拘小节。
但面对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说什么才不会伤害到对方。
我不会喜欢你的你放心吧?
就算语气再诚恳,这种话也是讨打。
“不至于……我、我有什么好?”他搜肠刮肚地想着词儿,慎而又慎地说,“gay怎么了?喜欢男人就一定会喜欢我吗?我倒也没这么自恋。”
不然感情路也不会这么坎坷。
陶见月看着江畔突然间局促不安,心里不落忍,更不想看他自我贬低,便道:“跟你开玩笑的,好啦,不吓唬你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搬?”
一说搬家,江畔就又高兴起来了,连连点头,“嗯!我回去就收拾!”
“要我帮你吗?”
“不用!”狗子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我就一点东西,两个小区离得近,绑好拖着就过来了。”
陶见月笑了:“那行,明天我在家等你。”
送走江畔,陶见月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愣,觉得自己纯属有病,才突然提起那种话题。
这种事讨论起来毫无意义——谁能控制自己感情的走向呢,没必要提前焦虑。幸好大狗子心思简单,不会胡思乱想,刚刚走的时候还是很兴奋的样子。
陶见月有点恨自己关键时刻犯怂,套路人家已经套路到合租这个地步,怎么就突然于心不忍,这又当又立的实在令自己都讨厌自己。
可能是因为越来越喜欢江畔了,就越发患得患失。
暗恋真的又酸又涩,只偷得那一点甜,还担心自己不配。
江畔倒是没有陶见月以为的那样真的不会胡思乱想,他回家很快把简单的家当打包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半是因为要跟小陶合住而兴奋,一半是在反复回味对方亲在自己脸颊上的那一刻。
不到半秒的接触被他在心里一帧一帧放大,对方柔软双唇触及脸颊的触感和微热的鼻息都在他脑中无限循环,令他血脉沸腾,心跳加速。
江畔没被姑娘亲过,不知道姑娘亲他一口,他会是什么感觉。
也会脸烫得这么厉害吗?
江畔摸着炭炉般的左脸,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陶见月的那句话。
“你就没想过,我一个gay,有可能会喜欢你吗?”
江畔细细琢磨,想到小陶可能会喜欢自己,他竟暗暗觉得欣喜。
被人喜欢本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何况小陶这么好的人。
可小陶知道他是直男,江畔认为,他聪明又理智,不会自找麻烦。
谁会看见地上有坑还会特意跳进去?感情虽不可控,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控制,要不世界早乱套了。
所以这种事完全不用担心。
反过来自己对小陶呢?
当然也是喜欢的,但似乎并不是那种喜欢,还是兄弟情吧,是很好很好的兄弟,好到绝对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
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虽然相识不久,但进展迅速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江畔觉得,如果自己对小陶“心存不轨”,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坦然,既然现在很坦然,说明自己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对,逻辑就是这么严密!
剩下就是被对方亲了一口之后脸红心跳的问题,想起昨晚没有观赏完的钙片,江畔又拿出了耳机,决定再对自己进行测试。
打开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画面太粗糙,两个人动作太野兽,毫无美感,令人作呕,满屏男性器官在澡堂又不是没见过,根本勾不起他任何反应。
没弯,一切OK,江畔心安理得地退出了视频。
看来还是自己憋太久,一点过火动作都会让自己不淡定,显得非常饥渴。
是不是该正式找个女朋友了?
倒是也没太渴望这事,感觉什么都不如挣钱重要。反正有小陶作伴,也不孤单,就专心搞事业吧。
江畔本就不擅长纠结,捋顺思路之后,伴着微微亮起的天色,很快沉沉睡去。
--------------------
江小畔自我劝说能力一级甲等,在未来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Chapter.30
====================
陶见月也没睡踏实,想着第二天江畔就搬进来了,他的脑内小剧场就没停过,脑神经过分活跃导致失眠。
别看小陶从一开始就勇往直前,真正到了要同吃同住的阶段,又怂得不行。
两人认识不久,关系也就是最近才突飞猛进,一下子进展到同居,江畔可能没什么,但陶见月突然又有很多担忧。
比如怎么控制自己别发骚,万一让江畔觉察出来或许会很危险;比如怎么把握好勾引的尺度,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比如是不是能把自己的感情抑制住,以免自己陷得太深,如果真的追不到人,他至少不会那么伤心。
陶见月在心中慨叹,小陶啊小陶,之前演戏装人家好朋友还有个休息时段,以后可都是“楚门的世界”了,24小时直播,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不要让江畔意识到你在喜欢他,要让他先喜欢你。
这样就算失败,也不会太丢脸,更不会让对方难堪,大不了就是眼睁睁看对方找了女朋友,自己还要含泪送上祝福。
躲在墙角哭总比哭给全世界看要好,不然太不体面。
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烙了好久,陶见月才勉强睡着,睡了几个小时不安生,梦里又是跟江畔的不可描述,醒来的时候小陶内心极其复杂,一方面绝望,因为觉得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另一方面又兴奋,因为隔几个小时江畔就要搬!进!来!啦!
天光大亮,他在床上躺不住了,起来小媳妇似地做家务,忙得不亦乐乎。
前晚听说江畔要找房子,小陶立刻把次卧收拾出来,想到对方在隔断房的床品尺寸不合适,他又连夜下单买了新被子和床品四件套,昨天收到后为了保密没敢拿出来,等江畔走了才把四件套洗了,今天趁着太阳好,又把被子抱出来挂在飘窗上晒。
四件套和夏凉被是同一个系列的,主色调是灰蓝色,像梦的颜色,代表了陶见月此刻心境,其间又夹杂着一颗颗黄色小太阳、小行星的图案,那又代表了阳光向上的江畔。
看着它们在飘窗的横杆上迎风飘摇,陶见月突然就平静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小陶要勇敢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花瓶里的睡莲状态不是太好,陶见月又下单买了一捧香槟色的玫瑰。他本来想买百合来着,但是百合太香了,怕江畔不喜欢,这才换成了玫瑰。
花很快被送到,他急匆匆地将花修剪好插进花瓶,摆在次卧床头柜上的时候,旁边手机突然“滴”地一响。
陶见月有心灵感应,觉得这应该是江畔的微信,打开一看,果然是,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田?半】:小陶你起了吗?我都收拾好了,你要是方便我就过去了。
这是他新给江畔改的备注,看到微信内容,陶见月兴奋地回复:“起来啦!快来快来!”
相隔不远的隔断房里,江畔同样嘴角上扬,立刻回了句“这就出发”,把手机揣进兜里,拖上行李,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个他住了两年的蜗居——字面意义上的“蜗居”。
他的东西本就不多,一个28寸的拉杆箱加两个大号编织袋全部装下,袋子里边轻飘飘的也就是衣服和鞋,摞在拉杆箱上拉着,搬家十分轻松。
江畔就这么拖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在初夏阳光灿烂的早晨,走向自己的新居,他心情雀跃,脚步急切,就像迫不及待奔向未来的幸福。
出了电梯,拉杆箱的轮子在地板上磨得“哗啦啦”作响,就在这巨大的噪音里,江畔的耳朵仍旧敏锐地捕捉到了开门的声音,一转过弯,便看见陶见月笑眯眯地站在四敞大开的门口,冲他道:“欢迎入住啊,新室友。”
江畔微笑着张开双臂,把陶见月搂进怀里,结结实实地抱了抱:“室友你好!”
陶见月伸手:“进门红包呢?”
“啊?还要准备红包吗?”江畔怔了怔,抱歉地说,“我……我没准备……”
“逗你的啦!傻子,快进来吧!盼盼在外带箱里要待不住了。”陶见月伸出的手拍在江畔的胸口,然后去拖对方的箱子,谁知他刚把拉杆箱倾斜过来,表情立刻裂开,“这里头装的什么?金条吗?怎么这么沉?”
江畔赶紧接过去:“我来我来——我倒希望是金条呢,装的是几个哑铃,正好你也不用买了,我可以教你用哑铃练臀推。”
“真敬业啊江教练。”陶见月和他一起拉着箱子进了家,“反正都一起住了,来日方长。”
陶见月怕盼盼往外溜,提前把它装进了外带箱。盼盼本就不爱束缚,挣扎着要出来,此刻见江畔来了,在外带箱里抓挠得更起劲,孱弱箱体随时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江畔见状,从包里掏出冻干零食,跑过去释放兼讨好这位二室友。
“从今往后要一起住了,请多指教啊盼盼。”江畔蹲在地上,一手喂猫,一手轻轻摸着猫脑袋,就像一只讨好小猫咪的蠢金毛。
切,这话不是该跟我说吗?陶见月感觉自己被猫抢去了风头。
“江小畔,快来看看你的房间!”他把大狗子从地上拖起来,带到次卧门口,“床品给你准备好了,看看满不满意!”
江畔原本打算先用自己那一米宽的床单凑合几天,没想到陶见月这么体贴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原本他以为这是小陶给之前的女室友准备的,但看着灰蓝色,又不太像。
难道……
陶见月看出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疑惑,赶紧解释:“别多想,不是新买的,以前就有,只不过次卧不住人,铺着也浪费,就一直没铺,看你来住才拿出来。”
“那就好,我还怕你为我又花钱。”江畔没多想,松了口气,“喜欢,你的眼光就是最好的——对了,还要给你房租。”
“不急不急,你又跑不了。”
江畔掏出手机转账:“那不行,亲兄弟明算账,我可不能再占你便宜了,押一付三吧。”
陶见月瞥了眼他的手机,没想到江畔居然躲开了,不让他看屏幕。
“喂!咱俩的聊天界面我有什么不能看的?!”小陶很不满,转念一想,去抓江畔手腕,坏笑道,“你是不是给我改备注了?我要看!”
江畔突然大红脸:“别看了,怕你不高兴。”
“能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也给你改了,咱俩交换!”陶见月好奇死了,不知道大狗子能给他改什么,脸还能红成这样。
江畔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有点犹豫,但又跃跃欲试:“那行吧。”
“公平起见,互换手机!”陶见月也把手机解锁,调出两人对话框。
两人小学生似地一起数“一二三”,同时把手机交到对方手里,陶见月兴奋地去看屏幕最上方的备注名。
简简单单三个字——“小甜桃”。
小陶的小心心又被破防了,跟江畔一样,从脸颊红到耳根,但他皮肤白,红起来更明显。
大狗子甜起来真要命。
相比之下自己给对方取的“田?半”看起来平平无奇,难怪江畔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顾满脸紧张地盯着自己。
陶见月把江畔手机一把扣在他胸口上,假装高冷:“要命了,取这么幼稚的名!”
但是好喜欢!
江畔也把手机还给陶见月,忐忑道:“你不喜欢那我改吧,不备注了,你之前的名字就很好听。”
“不许改!”陶见月连忙按住他的爪子,“就这个,好听。”
江畔傻呵呵地笑:“好,不改。”
“那你喜欢我给你取的备注吗?”小陶悄咪咪试探。
“喜欢,你想叫我什么都行。”
小陶当然还有个很想叫的称呼,只是也不敢多想罢辽。
Chapter.31
====================
“对了,合租的事我已经跟房东说过啦,之前的租房合同要九月份才到期,到时候续约的时候再加上你的名字,没意见吧?”陶见月捏了捏江畔的肱二头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