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志可没什么耐心,很快便带着三人向刘家人走去。
“老刘,好久不见。这是犬子秦瀚、秦意。”秦建志介绍着身旁的两个儿子。
“好久不见,老秦。”他对面的男人手里端着酒杯,听见秦建志的话,反倒是认认真真地端详两人一阵。
两人寒暄一阵,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
“爸,你怎么还在这里呀?我和妈找你半天了。”
说话的人正是刘家小姐,刘娇。
“娇儿,快过来。”刘铮连忙把自家女儿喊过来,温声说着,“这位是你秦叔叔,一旁的那位是秦瀚,另一位则是秦家小公子,秦意。”
刘娇是多多少少听说过秦建志这个人的,她不看好这个滥情无能的男人,但面上还是一副乖巧模样:“秦叔叔,你好。”
说罢,她偏头看向秦建志的两个儿子。
秦瀚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容貌不算差,就是人看起来有些萎靡,眼下的乌黑似乎是证明了刘娇的想法。
刘娇悄悄撇嘴,心想着这秦瀚倒是和秦建志有个七八分的相似。
而后,她又看了眼另外一个一言不发的人。
却不想,只一眼,刘娇便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
第29章
秦意仪表堂堂,模样和秦建志有几分相似,气质比起秦瀚来却好上不少。
刘娇知道眼前的少年还差一些日子成年,可她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秦意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言行举止透露着不属于少年的成熟。
“你好。”刘娇伸出手,笑着对秦意说。
秦意抬眼,刚打算说话,却又似是看见了什么,眼眸倏地亮了不少。
刘娇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望去,便瞧见了一个清秀少年。
“你朋友?”
“嗯。”秦意看了她一眼,不顾周围的人,迈步往殷舒的方向走去。
他直愣愣地望着殷舒,眼神专注炽热,殷舒不想发现都难。
其实殷舒一进大厅就看见了秦意,人群中,偏偏就第一时间发现了秦意。
看见秦意和刘家小姐聊天,殷舒脚步停顿了一下,但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和游逸说着话,就像是没有发现秦意一般。
“殷宝?”游逸轻声喊了一下,“在想什么?”
殷舒思绪被打断,眨眨眼,笑着说:“没呢。”
游逸被朋友喊走,正打算带着弟弟一块儿,却不想被殷舒拒绝了。
“你去吧,哥,我就在这边等爸妈。”说罢,便察觉一道视线,他偏头看过去,发现是秦意。
十七岁的秦意脸庞还带着些稚气,成熟的衣装显得他比平时成熟稳重不少。
殷舒看着秦意,秦意也在看着殷舒。
他手里端着一杯酒,眼睛直直地望向对方,正一步一步地靠近着心上人。
“扑通。”
“扑通。”
殷舒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这样的秦意让他想起了上辈子的秦意。
殷舒躲了躲目光,随后便听见了秦意的声音。
“原来你也来这里了。”秦意说,眼里带着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他说:“还以为我们要好一段时间以后才能再见面。”
“怎么会。”殷舒短促地笑了一声,拿起酒杯抿了一下。
听见这话,秦意眼里闪过一瞬复杂的情绪,随后问道:“那我约你,你会出来吗?”
殷舒:“看情况吧。”
他往秦意身后看了眼:“和家人?”
秦意不自觉地挪动身子想要挡住秦家那三人,但又想到自己既然选择参加宴会,就表明已经做好坦白的准备,于是他又硬生生地止住动作。
身后的人是他人生中的污点,他不想让殷舒知道,可经过一世,秦意更明白对恋人坦白的重要性。
他回应着殷舒的话:“嗯,和我爸妈,还有我哥。”
殷舒知道秦意他哥,但从未见过秦意的父母,他有些好奇,伸长脖子看了眼,随后便愣住了。
“你……”
秦意在他继续说下去之前打断,他说:“我爸是秦建志。”
他看着殷舒的眼睛,说着:“那天来接我的是我……我哥,秦瀚。”
“我就是秦建志从外边儿带回来的那个私生子。”秦意垂下眼,动作缓慢地晃着手中的酒杯。
殷舒听说过秦建志,也听说了他的“事迹”。
但他不知道秦意会是那个私生子。
上辈子到死,他都不知道。
他只见过秦瀚,在混乱惊慌中和对方有过几句交流,话不多,但秦瀚给他造成的伤害让殷舒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殷舒后退一步,短促地笑了一下。
“你是秦家小儿子。”他说。
秦意咬牙:“是。”
“抱歉,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年轻的男孩儿组织着语言,“你知道的,私生子这个身份并不光彩,我……我也很少主动跟人提起自己是秦家人。”
“那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殷舒抬眼看着对方。
秦意顿住,而后说:“因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他说:“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打算继续瞒着你,既然今天在这里碰面了,那我不如直接交代。”
“你会因为我的身份而疏远我吗?”秦意直白地问着。
十七岁成了他的工具。
也成了他表达情绪的方式。
年轻的男孩儿总是炽热而又坦诚的,比起真实的他少了几分弯弯肠子,更多的是笨拙和显而易见的欢喜。
他利用这一世的年轻,无所畏惧地表现出自己的所盼、所怕。
“你会讨厌我吗?”秦意问。
殷舒愣了半秒,而后果断地回答:“不会。”
感情插足者会被嚼舌根,但插足者的孩子是无辜之人。
“怎么会因为这个而讨厌你呢?”殷舒说,“对了,那个女孩儿还在等你,你过去吧。”
可谁知秦意头都没转一下,直接摇头说:“不想过去,秦建志今天带我来这里,就是想让我跟刘娇相处试试。”
听到这话,殷舒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意才十七岁,都还没成年。
秦建志未免也太过心急了。
“你哥呢?”殷舒说,“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
一个愚蠢鲁莽的男人。
提到秦瀚,殷舒心中就像是有一团火似的烧得慌,他恨不得手刃了对方。
可理智又提醒着他,这一世的秦瀚不是上一世的秦瀚,这一世的殷舒也不是上一世的殷舒。
这一世的他不会和秦意在一起,秦瀚便没了绑架他的理由。
“他是个废物,秦建志才看不上。”秦意说。
殷舒被他直白的话逗笑,抿了一口酒,开口说着:“你这样说你哥哥,不怕被人听见?”
秦意往四周看了看,问:“这里还有其他人吗?你会跟别人说吗?”
殷舒摇头。
“我说的是实话,没什么好怕的。”秦意说,“秦瀚贪婪,但没什么脑子,秦建志怕他毁了秦家,也不信秦瀚能老老实实地联姻。”
“所以你爸就选择了你。”殷舒说,“因为你会选择联姻。”
就像上辈子一样。
殷舒这话用的是肯定句,秦意听了心里泛起一阵疼痛。
他有些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咬咬牙,说:“不会。”
殷舒抬头看着他。
“我只会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秦意和他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只会和喜欢的人牵手、接吻、做/爱、结婚。”
“……”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之间便沉默了好一会儿。
殷舒错开目光,看着秦意胸前的领带。
“谁知道呢?”他轻声说。
“我说的是真的。”
“殷舒,信我。”
殷舒抿着嘴,而后和秦意轻轻碰杯,一口饮光杯中的酒。
他说:“人是会变的,你现在还年轻,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你的家人在,我今天不管你喝酒的事情。”殷舒眨眨眼,而后说,“我先走了,游逸还在等着我。”随后便转身离去。
走出厅堂,殷舒松了口气,回想起秦意刚才的话,他又笑了一声。
万万没想到十七岁的秦意会这么专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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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当年自己受伤的时候,秦意不正在和别的女人约会吗?
漂亮的话谁都能说,难的是能做到。
殷舒不想把秦意想得太坏,他宁愿相信十七岁的秦意是真的想要一生一双人,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东西在不知不觉里发生了改变。
这辈子殷舒不再奢望太多,现在和秦意之间的关系已经足够了,如果说未来的秦意真的能坚持这样的想法,那殷舒反倒是希望他能找到合适他的那一半。
“殷舒,原来你也在这里。”一个声音响起。
殷舒被打断思绪,抬头一看,发现是陈钦然,他笑了下:“好巧。”
陈钦然的表情里带着些惊喜,他没想到自己能在刘娇的生日宴上遇见殷舒。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他说,“你和刘娇认识?”
殷舒摇头:“没,我陪我哥来的。”
陈钦然点头,随后走向殷舒,说:“我们一起进去?”
“……你先进去吧,我等等再进去。”殷舒说。
可谁知陈钦然接下来的话便是:“你要等人吗?那我陪你一起等,我一个人,里边儿的人我也不认识。”
他这样说,让殷舒有些无奈,只好跟着陈钦然重回厅堂。
“我陪我爸妈来的,其实我和刘家小姐也不熟。”陈钦然说,“遇见你也算是我今天的意外之喜了。”
殷舒笑了笑。
陈钦然是个憋不住心里事儿的人,如果他是一个性子稳重的人,自然不会频繁约殷舒出来。
平日里,殷舒对他的态度就不冷不热,上次好不容易能约他出来,却又多了一个秦意,直到最后离开,陈钦然都没办法说出请求。
因为他有事要求于殷舒,所以不得不对殷舒殷勤一些,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何况殷舒长得好性格也不差,如果他真的把人追求到手了,也是他陈钦然赚了。
殷舒在高中时代找他告白的事情,陈钦然还记得很清楚,他有一定的信心能让殷舒对他重新产生好感。
“陈钦然。”殷舒往一旁的角落走,喊住了身边的人。
陈钦然被打断思维,跟在殷舒的身后,问着:“怎么了?”
殷舒找了个空位置,坐在沙发上,直白地说着:“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什么?”
“你有事情需要拜托我,不是吗?”殷舒说,“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已经蠢到看不出你的企图了?”
陈钦然有一瞬间的慌张,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听见殷舒的声音。
“你直接说吧,什么事情?如果我能帮忙就帮。”殷舒偏头看着他,“我只能尽力。”
陈钦然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突然就觉得很难以启齿。
殷舒耐心地等着,没有再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钦然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你家不是有个糖果厂吗?”
殷舒愣了一下,而后说:“你怎么知道?”
糖果厂是殷家老一辈当年做的第一笔生意,也算是殷家的起步,后来殷家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到殷爸爸那一辈,已经算是本市出名的家族了。
但即使殷家日益富裕,糖果厂也一直保留着,规模不算很大。
殷舒没想到还会有外人知道这么一个小工厂,一时间感到诧异。
陈钦然摸了摸鼻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之所以一直记得殷家那个糖果厂,是因为自己儿时酷爱吃那个品牌的糖,后来长大了闲得发慌,专门去网上查询了这个牌子,最终在殷家一系列品牌介绍底下看见了这个糖果品牌。陈钦然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高中就遇见了殷家小儿子。
“我小时候常吃,就记住了。”陈钦然简略了一下缘由,跟殷舒解释着。
殷舒点头:“你是想要我帮你什么?”
“我想找你家那个糖果品牌合作。”陈钦然说。
“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去找糖果厂商讨?”殷舒不解,“合作的事情,我不了解的。”
陈钦然有些急了,他连忙说:“我试过,但被拒了。”
虽说殷家糖果厂规模不大,但也算是殷家财产,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没有过交涉的合作,自然是多了几分警惕。
“我……”陈钦然纠结一下,索性老实地把自己的情况都交代了,“我家开的是连锁奶茶店……就想着和你家糖果做个联名。”
殷舒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为什么要给我送花?”
前天,陈钦然送了一束花到他寝室楼下,快递小哥大嗓门一吼,整栋楼的人都知道有个叫陈钦然的人给一个叫殷舒的人送花了。
“你不觉得你方式用错了吗?”殷舒有些迷惑,“你这……”
陈钦然抠了抠沙发:“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是在追人,而不是在求人帮忙。”
他低垂着眼:“说是在追求你也没错……”
“怎么会没错?”殷舒反问,“你追求一个人,不是因为好感、喜欢,而是因为钱,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