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舒,我给你带了早餐……”秦意竭力无视着殷舒身旁的人,柔声说着,“放在沙发上,我怕冷了就没拿出来,我……我去拿。”指了指身后的大厅沙发,秦意便要往回走。
“秦意,不用了。”殷舒开口喊住了他,“谢谢你,麻烦你了。”
秦意停住脚,有些无措地看向殷舒。
殷舒本来没想着解释,可看见秦意的眼神,他说:“我吃过了。”
秦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因为他。
“好,那,那就算了。”他说。
殷舒抿嘴。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秦意:“昨晚的那通电话……”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响了。
是宋长谦打来的。
秦意挂断。
可下一秒,对方又拨了过来。
“抱歉。”秦意说。
殷舒摇头,而后便抬脚离开。
秦意看着殷舒的背影,接通了电话。
“秦意,你爸那边有动静了。”宋长谦说,“他等不及了,昨天召开了股东大会,据说已经开始找散股了。”
他顿了顿:“对了,秦瀚那边好像也有了动静,听说是赌博的事情被你爸知道了,然后秦家没那么多钱还,就把秦瀚送过去了。”
至于送到哪里,不言而喻。
秦意听了轻笑一声:“秦建志还真是狠心,就这样把自己儿子送走了。”
“我知道了,我会抓紧时间赶回来的。”
第53章
因为秦建志那边有了动作,所以秦意不得不赶回本市,于是他快步往前走追上了殷舒二人。
“殷舒!”秦意喊。
殷舒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
秦意抿了抿嘴:“我……我这边有急事,先离开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
殷舒没有回应,提步继续往前走,反倒是一旁的陈钦然回头看了一眼秦意,而后连忙跟上殷舒的脚步。
秦意看着殷舒越走越远,他咬咬牙,一狠心,喊车离开了。
殷舒二人离酒店越来越远。
陈钦然偏头看着殷舒,他犹豫一阵,还是开口道:“你……你怎么样?”
“我没事啊。”殷舒回答着,有些意外地挑眉,转过脑袋和陈钦然对视,他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情?”
陈钦然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视线晃了晃,摇头,什么都没说。
“走吧,再不把早餐买回去游逸就要闹了。”殷舒转回头,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陈钦然连忙应声。
两人买了早餐便回了酒店。
游逸正趴在床上玩手机,胯部下面还垫了一个枕头,听见门口的动静,他也没多想,就以为是殷舒,于是开口说:“这么快就买回来啦?”
“就买个早餐,能有多久?”殷舒把早餐放桌上,把房卡递给了游逸,“你的房卡,拿着。”
“你放桌上。”游逸往一旁瞥了一眼,却没想到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他看见陈钦然时愣了下,刚打算起身,却又被屁股上传来的阵痛给止住了动作,只好又趴在床上,“你怎么也在啊?”
陈钦然摸了下鼻子,神情有些尴尬:“哥,早上好。”
游逸轻哼一声:“谁是你哥,别乱认关系好吧?”
殷舒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边儿吃着包子喝着粥,一边儿听这俩人拌嘴,心情也比之前好上几分。
陈钦然把早餐递到游逸面前:“游大哥,吃早饭。”
游逸接过,别扭地说:“谢了。”
殷舒吃完东西,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垃圾,往浴室走去打算洗个手。
看见弟弟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后,游逸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他问:“你是不是想追殷舒?”
陈钦然被他问得一愣,但也没做什么掩饰,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
游逸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对方,说道:“我可没忘了你之前的目的。”
“我知道……我也没有忘记。”陈钦然说,“但我正在努力。”
虽然殷舒的回应有些糟糕,但陈钦然还是想试一试。
游逸转过脑袋,压低声音威胁着:“你要是再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别想和殷舒见面了,更别说什么追他。”
陈钦然心想着,难道游逸遇见一个殷舒的追求者就这么威胁一次吗?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多少震慑感,莫名像张牙舞爪的猫科动物。
但他至少在表面上还是迎合着游逸。
对方低眉顺眼的模样让游逸有些满意,比那个一声不吭的闷葫芦秦意好多了。
游逸至今还是对秦意保持着警惕,他不知道自家弟弟和秦意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游逸始终有些不安,殷舒的性格游逸很清楚,他从没见过弟弟这样冷漠地对待过一个人。
游逸看不透秦意,但面前的这个陈钦然就要天真得多,最起码他能一眼看透对方的心思,就例如现在,一定是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自己。
但他懒得去追究这些,警告完了陈钦然,他自然也会在对方身上多留几个心眼。
“你屁股不痛了?”洗完手出来,殷舒就看见游逸侧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带着些不满。
游逸被问得一僵,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殷舒问:“还要擦药吗?”
游逸看了眼一旁的陈钦然,毫不客气地说着:“麻烦你离开,我要擦药了。”
陈钦然听了也不生气,站起身来,好脾气地跟殷舒说:“那我先离开了。”
“好。”殷舒点头。
陈钦然知道游逸一直在看着他,于是故意走到殷舒身边,凑到他耳边说话。
游逸看得牙痒痒,恨不得起身拉开这个王八蛋,等到对方离开了,他才不满地看着自家弟弟。
“怎么了?”殷舒面不改色地拿出膏药,“裤子脱了。”
游逸慢悠悠地动作着,开口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是不是跟殷舒告状说了自己刚才的那些话了?
殷舒打开膏药,一股子药味冒了出来,他皱了皱眉头,挤了些在手里。
“他说以后咱家去他那里喝奶茶免费。”说完,殷舒一手盖在了游逸屁股蛋儿上。
游逸被打得屁股一紧,咬牙忍着疼。
殷舒一边揉着伤一边说:“你怎么突然就看陈钦然不顺眼了?不是之前还挺好的吗?”
游逸哼哼着:“那是因为我以为这个臭小子已经放弃了,谁知道他还能厚着脸皮呢?”
“厚着脸皮干吗?”
“厚着脸皮围在你身边!”游逸龇牙咧嘴,“也就你脾气好能忍,要换我,早给他打跑了!”
药被揉开,游逸一边穿裤子,一边念叨着:“也不知道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尽招惹一些坏东西?”
殷舒擦手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哥哥,随后笑了一声:“可能倒霉吧。”
所以才会又被秦意招惹上。
“殷宝。”游逸突然正经起来,“哥快要去实习了,到时候就没什么时间了,你要多留意一下秦意和陈钦然这俩人,他俩心怀不轨。”
“嗯,知道了,哥。”殷舒应了一声。
游逸想了想:“你这个体质吧,就是容易吃亏。”
殷舒有些无奈:“那我就不是男人了?”
“那倒不是。”游逸连忙否认着,“我就是觉得秦意这人有些不太对劲,反正你多注意一些,谨慎一些为好。”
殷舒听着哥哥的话,发现面前的人和上一世的游逸不同,这一世的游逸格外地在意秦意,甚至好几次劝说他远离秦意,要不是殷舒知道哥哥对前世的那些事一无所知,他都要怀疑游逸也重生了。
“哥,你为什么那么讨厌秦意?”殷舒问。
游逸愣了一下,思索一阵,皱着眉说:“因为眼神。”
“他看你的眼神,和陈钦然的不一样。”游逸斟酌着,“陈钦然看你的眼神很纯粹,虽然他一开始目的不纯,但至少看着你的时候,眼里满是喜欢。但是秦意……”
“他可能是喜欢你的,但他看你的眼神太……太复杂了。”他说,“有喜欢,可更多的情绪,是我猜不透、看不懂的。”
殷舒没想到游逸会说这样的话,他沉默一阵,而后又笑着:“哥,你想太多了,他就是一个小孩子,哪里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或许吧。”游逸趴在床上,抠着枕头,“反正我不喜欢他。”
第54章
秦意匆匆赶回,这一次,他直接回了秦家老宅,刚到大门,便瞧见有人正在进出,抬着一些应该被摆在屋里的收藏品。
走进屋,入眼的便是正指挥着搬家人员的周欣美,她一脸心疼地看着藏品被一件一件地抬走,却又无能为力,只好呵斥着工作人员再小心谨慎一些。
“妈。”秦意喊了一声。
周欣美转头,看见了儿子,连忙含着泪:“小意!”她抓着秦意的外套,“你父亲……你父亲被人害了!”
秦意扯回自己的衣服:“父亲怎么了?”
周欣美擦了擦眼泪:“他昨天突然就开始抛售咱们家里的股票,还嘟囔着什么‘完了完了’的话,结果今天一大早就被人带走了,说他……说他违法了!”
“违法?”秦意问,“父亲怎么会违法呢?”
周欣美越想越着急:“我,我怎么知道?秦瀚!是秦瀚那个王八蛋举报的,这个白眼狼说你父亲贿赂政府官员!”
“哦?”
“这哪里是贿赂?你父亲明明只是请别人吃了一顿饭,怎么就……就变成贿赂了呀?”周欣美说。
“那父亲给别人钱了吗?”
周欣美一愣,随后点点头。
秦意又问:“给了多少?”
周欣美思索一阵,开口:“四、四十五万……”
秦意轻笑一声:“妈,这还不叫贿赂吗?”
“这……可别人没收啊!”
收了才怪,这年头谁还敢做这种自断生路的事?要是收了,两家人一同进去吃牢饭。
秦意:“妈,你知道秦瀚为什么会举报父亲贿赂吗?”
周欣美摇头。
“因为秦瀚赌博输了钱,可父亲不愿意给他钱,甚至把人送回了赌场。”他说着。
“可……可秦瀚不是……”
秦意点头:“秦瀚现在被送去了赌场,他早就准备好了举报的事情,只不过是想让父亲帮他还了债,可秦瀚万万没想到,父亲会这样狠心,在知道他欠债后第一时间就把他送回去了。秦瀚自然是要在半路趁机让人帮忙递交证据。但我又听说,他收集的那点证据算不上什么,不一定能让父亲被送进去。”
周欣美一脸震惊,她对此全然不知,秦建志也从未跟她提起过,可一想到秦建志的狠心,周欣美又不免有些害怕:“秦瀚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有人想害你父亲?”
这时,秦意又摇头。
“我不知道是谁要害父亲,但秦瀚现在肯定是被关在赌场了,他还不上钱,肯定会……”
周欣美打了个冷战,她看了看快要被搬空的房子:“这些人……”
秦建志出事以后,便让周欣美赶紧变卖家中资产,周欣美受了惊,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便老老实实地听了秦建志的话,把值钱的古董、收藏品都快速变卖,为的就是赎秦建志出来。
可如今,周欣美听了秦意的话,想起了秦建志的狠心。
如果……
如果秦建志知道了自己的事,那他是不是也会这样狠心对待自己?
周欣美抖了抖身子。
“妈,你别慌。”秦意说,“我会想办法把父亲赎出来的。”
周欣美连忙点头,她说:“好,好,小意,你快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谁借到钱。”
秦意垂眼,苦恼地皱起眉头。
看见秦意苦恼的样子,周欣美这时才反应过来对方只是一个少年,她心里生出无力感,久违的暴戾似乎又要重现,可最后她也只咬咬牙,说着:“秦意,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事发之后的周欣美显得格外焦虑,她胆战心惊地过着每一天,整夜地失眠,到了白天就变得精神衰弱,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感到害怕。
家里只剩她一个人,除了偶尔出现的秦意,便再无其他人能同她交流,她尝试过向秦意求助,可秦意看起来比她还要无助,只强装镇定地用言语安抚她。
日子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她偷偷摸摸生活的那段日子——生活贫苦,见不到秦建志,唯独留一个没有用的秦意在身边。
可她不能像十年前那样,把无助和绝望变为暴力发泄在秦意的身上,现在的秦意比她还要高上许多,她打不过秦意了。
她也不能趁着秦建志离开再去寻找慰藉,十年前她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甚至有些可怜的单亲妈妈,独自带着一个小秦意,而如今,她是秦家太太,即使秦建志被送进牢狱,也会有其他人观察着。
她既不敢再像十年前那样偷情,也不敢再用暴力宣泄自己的不满,只好独自忍受着。
每日活在胆战心惊里,每晚惊醒于噩梦之中。
而另一边的秦意,则是冷眼看着。
看着一日比一日瘦弱疯狂的母亲,看着被送进牢里后变得憔悴的父亲,看着被砍掉手指的大哥。
报复的快感让他感到愉快,让他觉得自己在此之前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意频繁出现在秦家,只是单纯为了刺激周欣美,而非所谓虚伪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