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快雪含笑说:“什么事?”
刘焱:“你跟羲安的孙总有私交吗?”
樊快雪微怔,旋即摇头:“没有,压根就没见过。”
刘焱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在他预料之中。其实他就是确认一下,因为上次叫樊快雪过来选角色的时候,樊快雪还问过他对方为什么选他。
樊快雪觉得纳闷:“怎么了?”
刘焱摇了下头,也不知道是否认什么,端起茶水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才说:“羲安点名要跟你合作,虽说是好事,但好事来得太突然了,慎重点总归好些,就算回头要承情,也得知道承谁的情。那天你不是也问过我嘛,年前我通过关系找人打听了一下,他们公司内部消息,说找你,是他们孙总定的。”
樊快雪沉吟着点头,又说:“不过我确实不认识他们公司的人。”
刘焱放下茶杯,沉思着说:“嗯,我心里有数了。别的也没什么要交代你的,孔琳琳暂时跟你,这几天你得去跟电影的主创团队见个面,还有,我找了个关系比较好的媒体,他们会对你做个小采访,毕竟要复出嘛,不能毫无预兆。细节的东西孔琳琳会跟,你等她安排和通知就好了。”
“好。”樊快雪简单应道。
他没再说感谢麻烦什么的话,关系一般的时候说说无妨,现在刘焱表现得跟他很熟稔,他如果再像以前那样,会显得虚。
·
接下来的几天,樊快雪跟主创团队开了两天会,拿回最新一版剧本,在家读了两天剧本,被孔琳琳拉去做采访。
一早孔琳琳就拎着一套衣服在外面‘砰砰砰’锤门。
樊快雪几乎百米冲刺的速度从餐厅冲到门口:“姑奶奶,别敲了,待会儿邻居要投诉你扰民了。”
孔琳琳一头冲进来:“我不是着急嘛我,真要命,刚才把豆浆滴在袋子里了,快打开看看,明显不明显?”
樊快雪心说你可真够粗心的,接过袋子,抖开看了看,确实要命,那滴豆浆就滴在毛呢大衣的领口。
两人面面相觑,孔琳琳皱眉问:“你觉得还有没有得补救?”
樊快雪看着她:“你觉得呢?”
孔琳琳哀嚎一声,一头扑向客卧,被樊快雪给拦下了:“大姐,你干嘛?”
孔琳琳顿住脚步:“现在借衣服肯定是来不及了,当然是翻翻你的衣柜里有没有什么衣服可以替代啊,难不成我是要去参观你的卧室吗?”
樊快雪抓了抓头发:“我的衣服都出过镜,如果没影响的话,我这就去换。”
孔琳琳抓住他:“出过镜是什么意思?你那么糊,什么时候出的镜?”
樊快雪无语了一下,又有点不确定,觉得是不是自己高估了自己,揉揉鼻子说:“出门被人偷拍,有时候是在那个微博超话里挂着,有时候是一些营销号,这种情况的出镜有影响吗?”
孔琳琳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你就跟我说,你有没有没被偷拍过的衣服?”
樊快雪想了想:“睡衣,家居服……”
孔琳琳:“……老天爷,还要不要我活了!你平时就不能多买两身衣服以备不时之需嘛。”
她顿足捶胸,嚎完从兜里翻出手机,匆匆解锁:“这样吧,我跟媒体那边联系,看能不能把采访推迟。”她说着话,余光瞥见什么,指了指沙发靠背上那件大衣,睁大了眼睛:“我没看错的话,这件是xxx的今春新款吧,专卖店的货好像刚铺下来没两天,你也穿着这件出过镜?”
樊快雪想说那不是我的衣服,孔琳琳已经扑了过去,一把把衣服拿了起来,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翻看了一番:“这件好像是高定,细节上跟现货有点不太一样,哎呀,我也分不清楚了,问你呢,你到底穿出去过没有?”
孔琳琳说着就拎了衣服朝樊快雪身上比划,然后一脸花痴地说:“好看诶,好看好看,你这件要是没穿出去过,就它了。”
如果说不是自己的衣服,孔琳琳肯定会问,她毕竟是李然的助理,樊快雪想到这里,一把抓过了衣服,朝卧室走去。
孔琳琳跟过去说:“我跟你说,里面你穿简单点,白衬衣什么的都可以,下面随便配一条深色牛仔裤,听到没有?”
“听到了!”樊快雪说完,一把把门拍上。
孔琳琳望着眼前紧闭的卧室门,眨巴了两下眼睛,退回了客厅。
几分钟后,樊快雪穿戴一新推开门走出来,孔琳琳脸上立即露出花痴的表情:“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樊快雪无语道:“把口水擦一下。”
孔琳琳抽了张纸巾随手一抿,团了团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扬声说:“出发!”
樊快雪直到她转过身去,才放下掩饰,露出几分不自在的表情,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外套,深吸了一口气。继而,他又心一横,算了,不管了,姓戚的估计也不会闲到看他的采访,再说今天录了,什么时候播也不晓得,所以就算到时候姓戚的真无聊看了,也想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说不上是郁闷还是生气,姓戚的恐怕是已经忘了他还有件外套落在这里,不然从初六到现在一个星期了,连条短信都没有。
第33章
到了楼下,孔琳琳拉开后排车门,从座椅上抓起一叠A4纸塞给樊快雪:“努,拿着,今天的采访内容,基本上就这些问题,下面写着标准答案,你看一下,到时候再即兴发挥一下就ok了。”
说罢她从车门内侧放水杯的凹槽里拎出了一个空的豆浆杯,皱着眉嘀嘀咕咕抱怨说:“这个李然,净给我添乱,又不记得把垃圾带下车,喝完就随手乱丢,毛手毛脚的。”
樊快雪看着她跑去扔完垃圾又跑回来,心里头泛起一丝疑虑:“李然早晨坐过这辆车?”
孔琳琳没察觉樊快雪沉吟的目光,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侧过身子,把那一袋不能穿的衣服丢到了后排:“是啊,他今天有个拍摄,我先送完他才过来的,还真是起了个大早啊,困死我了。”
樊快雪看着她的动作,心头微微一动,旋即垂下视线,随手翻了翻腿上的几页纸:“你不用跟着他?”
孔琳琳发动车子,打着方向盘从侧方停车位里驶出:“不用,那边全程有人负责。”余光瞥见樊快雪在看采访内容,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依我跟那家媒体几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他们可能会问一两个那上面之外的问题,不过他们家跟咱们公司比较熟了,刁钻的问题应该是没有的,放心哈。”
樊快雪倒是不担心这个,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孔琳琳到底是李然的助理,樊快雪边看那些问题,边寻思着回头问一下刘焱,问一下公司招聘助理的情况,像这样总借用别人的也不方便。
·
姓戚的可能确实忘了他还有一件外套落在了樊快雪家客厅沙发上面,但他没忘那个吻,不光没忘,出差的这几天一闲下来还会回想一番,回想的次数多了,有时候打开超话,看到被偷拍的戴着口罩的樊快雪,他都会下意识盯着人家嘴角的位置遐想一番。
“戚总,是直接送你回家吗?”陆平发动车子,回头看着他问。
戚白没抬头,看着手机微信的对话框,淡淡说:“去畅新园。”
“好的。”陆平缓缓踩下油门,车子稳稳驶出机场,他心里面,却远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稳当,不过做助理的,老板的私事,还是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比较好。
快到畅新园的时候,千言万语终于汇成三个字,戚白在对话框里敲下:
——在家吗?
此刻樊快雪正拎着两大袋东西坐电梯上楼,感觉到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他把左手的袋子转到右手,掏出手机,盯着信息出了几秒钟的神,他回复说:在。
戚白:我十分钟后到。
樊快雪想了想:要我去门口领你吗?
戚白:不用,门卫已经认识我了。
电梯叮得一声到了楼层,樊快雪摁侧键锁上手机,拎着购物袋走进家门,现在才下午四点多钟,别说,姓戚的突然改白天过来,他还有点不适应。
刚把买回来的食材和日用品分门别类归置好,门铃就响了,樊快雪莫名有两分紧张,犹疑两秒,扯了扯嘴角,走去一把拉开了门。
白吃了他两顿饭的某人,这次上门终于懂得带一份伴手礼。
门一打开,樊快雪怀里就被塞进来了一个袋子,鼓鼓囊囊的,他诧异地问:“什么?”
戚白轻车熟路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烟。”
樊快雪打开看了看,里面确实塞着两条烟,旁边还有几个什么盒子,他捞出来看了一眼,包装盒上没印一个中文:“这也是烟?”
戚白弯着腰换鞋,闻言朝他手里瞟了一眼:“唔,护肤品。”
樊快雪:“?”
戚白换好鞋见他还站在那里:“机场随手买的,你们这个行业不是对形象要求比较高嘛,我想着你可能会用得上。”
听话听音,樊快雪问:“你刚出差回来?”
戚白朝客厅里走去:“嗯,这一周跑了好几个地方,净来回倒时差了。”
樊快雪听他说倒时差,那就是说在国外,他忽然有点好奇戚白的工作,他当年高中没读完就出去了,后来是自学还是上了成人大学?出国工作,是带翻译还是自己跟洋人沟通?
不过一转念,他又想,姓戚的拿几盒护肤品给他,其实主要目的是拐着弯地解释他这一周都没出现的原因吧,啧,这曲折的,真不直接。
樊快雪顺手把袋子放在沙发一侧的小桌子上,一回头,戚白已经非常旁若无人地开始解外套的纽扣了,樊快雪目光随着他修长的手指从上一个纽扣转移到下一个纽扣,忽然回过神似的,生硬地转过了脸,嗓子发干,问:“晚饭还没吃吧?”
“没有,这一周都没正经吃饱过。”
戚白语气带着两分委屈,三分无奈,趁着樊快雪没看他,目光反复在他嘴角流连。
外套最后一颗扣子解完,戚白动作稍顿,注意到樊快雪因为他说没吃饱过,转过脸来看他,他故意深深盯了樊快雪一眼,对着他抬高了胳膊。剪裁贴身的衬衣和腰身间多余的空间被挤出去,腹肌和腰线在衣料下若隐若现,随手把大衣搭在臂弯里,他抬手解开最上面那颗纽扣,露出颈窝。
不管是暗示还是撩拨的意味都太明显了,樊快雪心悸过后,突然有点牙疼,心想姓戚的如果去演个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妖孽肯定能拿影帝。
“外国人做的东西真难吃,中餐厅也就那样,还不及你煮一碗馄饨。”
姓戚的笑盈盈走过来,语气带着点讨好和撒娇。
还是去演装成小白兔的大灰狼吧,动画片更能发挥他的高超演技,樊快雪舔了舔唇角,十分蛋疼地想。
“出个差,看把你委屈的,我刚买菜回来,今天支持点餐,点吧!”樊快雪一开口就夹枪带棒。
笑话,他被白吃了豆腐,一周了也没收到一条慰问信息,他都没委屈!姓戚的还先委屈上了。
戚白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乖觉纯良地说:“都蹭饭了,哪还好意思挑,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樊快雪看着他把外套理了理放在沙发上,弯腰的时候腰部往下的线条更是暴露无遗,多年不见,姓戚的……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行把思路扭转回来,多日不见,看来姓戚的是真的忘了上次那件外套的事情了。
“我吃健身餐,怕你吃不下去。”
戚白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为了拍戏减脂增肌?我觉得你现在刚刚好。”
樊快雪不想跟戚白讨论身材的问题,他怕脑子里黄色废料堆积过多引发宕机。
“嗯哼,”他大步走向厨房,声音远远飘过来,“我随便做了。”
戚白望着他的背影,良久后回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翻出茶叶罐,给自己泡了杯茶水。
樊快雪站在冰箱前面沉吟了十几秒,才找回自己的思路,然后利落地挑了几样食材,一字在流理台上摆开,然后乒乒乓乓,该切的切,该剁的剁。
有时候樊快雪挺享受做饭的过程的,可以把自己放空,什么都可以想,或者什么都不想。比如此刻,前期准备全部做好,摸着铲子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偶尔朝客厅里看一眼,姓戚的翻着一本杂志,喝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在热水焯菜台再给姓戚的调个蘸料还是少放油少放盐自己也吃点算了之间犹豫了一下,樊快雪拎起了油壶。姓戚的不吃醋,蘸料没有醋,没得灵魂,就算他不吃,看着也觉得不好吃。
樊快雪做菜算是很快的,他同时开了两个灶,这边煮着他自己的鸡胸肉,那边烧着姓戚的的宫保鸡丁,鸡胸肉煮熟,端下来,他把刚才炸香的海米下进砂锅里,加热水,加几片冬瓜,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饭快要好的时候,姓戚的可能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晃着进了厨房,洗了手,把樊快雪已经做好的菜一一端到餐厅桌子上面。
“你不会是学过吧?”戚白揭开电饭锅,盛出他一人份的米饭,顺手把锅胆拎出来接水泡上。
“嗯。”樊快雪关了火,把海米冬瓜汤端上桌。
戚白本来是随口那么一问,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恭维他,闻言有些意外地看过去一眼:“真学过?”
樊快雪又进了一趟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端着回来:“刚从电影学院毕业那两年,我接过一个演厨子的戏,报班学过两个月。”说完拉开椅子,在戚白对面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