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快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血糖?姓戚的真是够可以的了,这么大人了,低血糖不会自己吃点东西吗?高原上这么玩,真不要命了?
恰好程桢倒了热水进来,樊快雪说:“他说是低血糖,你等一下,我找找看有没有糖。”心里虽然恼火,但是也不能不管戚白。
程桢忙把水放下,跟樊快雪一起在房车里四处翻找,最后还真让他们在车载冰箱里找到了一盒白糖,樊快雪朝水杯里倒了小半瓶,用调羹搅着端了进去。
程桢见他把人扶起来靠在胸口喂汤水,有一瞬的失神,而后抓了抓耳朵说:“樊哥,我先过去了,有什么事儿你再叫我。”
樊快雪点头:“行,你慢点。”
“嗯。”
给戚白喂完糖水,樊快雪又扶着他躺了下去,戚白仍然很虚弱,眼皮子抬起来看了看他,又昏睡了过去,樊快雪怕他夜里再有什么事儿,没敢回土坯房,抱了条毯子,在旁边的沙发上躺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缺觉到了极点,樊快雪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再醒过来,天光已经大亮了,他睁开眼,就看到戚白把牛奶和面包火腿肠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一杯甜到齁的糖水下肚,一夜好眠,姓戚的又过来了。
“醒了?快去洗漱吧。”
戚白的脸色依然很苍白,精神状态看着很差,笑着对他说。
樊快雪掀开身上的毯子坐了起来,他觉得有必要跟戚白好好聊聊。
“你真的不用这样,”樊快雪看着他说,“人的一生中,除了……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多为自己想想吧。”
戚白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新的口杯和牙刷,边拆包装边说:“昨天是个意外,我不是有意那样让你心疼的,当时就是觉得很累,不想动,现在缓过来了,我也知道那样很危险,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樊快雪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你别再这样对我了,我不需要,我这么着急出来工作,就是想静一下,把很多没理清楚的东西理理清。”
戚白把口杯和牙刷递给樊快雪,樊快雪伸手接了,转身去了浴室,不一会儿,他洗漱好出来,戚白示意他过去吃早饭,樊快雪走了过去,翻开折叠椅子,坐了下去。
“你需要多久?”
“什么?”樊快雪抬眼问戚白。
“你说要厘清一些事情,要多久?”戚白问。
樊快雪喝了口牛奶,沉思片刻:“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吧。”
戚白:“那行,我等你,等你想清楚了我再来找你。”
樊快雪看着他眼底浓重的青影,和干裂的嘴唇,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楚,几十岁的成年人了,分个手,确实没必要弄得老死不相往来一样,那太难看了,像是小孩子置气。
于是他笑了笑:“行啊,等我想清楚了,约你出来,咱们当面谈。”
他们确实有很多事情要谈,他俩的关系虽然崩了,但他们身后还有两个家庭,还有李艳,李艳这些年得到戚白那么多关照,这些问题都有必要说清楚,解决掉。
第64章
吃完早餐,樊快雪就离开了房车,戚白独自待了一会儿,把餐具收拾了一下,然后想起什么,给孔琳琳打了个电话。
孔琳琳已经从程桢那里听说了昨晚的事情,她急冲冲跑过来,看到戚白坐在车里面抽烟,烟雾萦绕在他周身,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寂寥感,孔琳琳诧异了一下,寻思姓戚的心眼多,没准故意这样博取同情,警惕地问道:“你又有什么事儿?”
戚白从桌子上拎起一个手提袋递了过去:“这里面是一些常用药,这儿条件太恶劣了,你拿去备着。”
孔琳琳早晨明明看到樊快雪是从村子外面回去的,也就是说昨天他和姓戚的两个人在车上,她眨了眨眼:“你怎么不自己给樊哥?”
戚白挥开眼前的烟雾:“刚才忘了,我待会儿就回去了,后面几天樊哥得靠你照看了。”
孔琳琳切了一声:“不用你嘱咐!怎么了,你不打算继续死缠烂打了?还是说樊哥原谅你了,你就不用留在这儿献殷勤了?”
原谅?戚白心里一抽,樊快雪刚才对他态度倒是还好,但愈是那样,他愈是害怕,樊快雪不再生气了,不再对他冷言冷语了,那说明,樊快雪可能是彻底放下了,释然了。
他心里头苦涩到了极点,吸了一下鼻子,半开玩笑地看着孔琳琳说:“他们公司给你一个月开多少钱?”
孔琳琳警惕地瞥他一眼,抓着手提袋退后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戚白也是不太明白孔琳琳为什么对他这么提防,难道是他看着就像个坏人吗?
“我再给你双份的,你帮我看着他。”看到孔琳琳变了脸色,他忙又说:“你别误会,我不让你做什么违背职业道德和良心的事情,我就是想让你帮帮忙,如果他遇上什么事儿,刘焱那边解决起来为难,你第一时间跟我说。”
孔琳琳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末了高贵冷艳地说:“有点臭钱了不起啊!”说罢昂着头,转身走了。
戚白重重叹了口气,既郁闷,又替樊快雪高兴,高兴他身边这个助理人品很好,特别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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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白倒是说话算数,当天就走了,之后也没再送外卖什么的,几天后,青海的摄制结束,一行人回A市休整,同时等待下一个摄制地的拍摄。
回A市的这几天,除了去公司开过一次会,其余时间樊快雪都待在家里休整,偶尔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而摄制组那边,也已经紧锣密鼓地剪出了花絮,放在了网上。
花絮的反应很好,尤其是樊快雪和程桢这一组,讨论量非常大,配合粉丝的讨论方向,节目组又放了些花絮出来,还买了两条热搜,CP超话的人数一下子就起来了。
等他们出发去云贵的时候,第一期节目终于播了出来,樊快雪虽然没看,但也明显能感觉到节目组可能偏向他和程桢,因为男女演员搭档那组的两人对他们的态度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云贵这边这个季节多雨潮湿,他们到的这天雨就没停,拍摄地在一座古村寨,分房子也变换了策略,按照到达村寨的先后顺序,决定未来几天住什么样的房子。
樊快雪看着车窗外密集的雨线,怀疑这就是节目组临时想出来的点子。
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了这个地方,也只能听凭人家的安排,谁知临下车,节目组又出了新的幺蛾子,抽签决定谁能拥有一把伞。
樊快雪倒是无所谓,他行李箱里有一件冲锋衣外套,可以当雨衣来穿。
抽完大家发现节目组就准备了两把伞,程桢抽到一把,两个女生那组抽到一把,男女那组的男演员立即凑过来找程桢:“她穿着裙子,把伞让给她吧。”
程桢什么也没说,把伞交给了对方。
樊快雪从行李箱里翻出冲锋衣套在衬衣外面,回头见程桢还愣着,问他:“你没带外套?”
程桢看着窗外的雨:“有,不过没有防水的。”他说着抽了抽鼻子,从箱子里翻了件风衣,穿在了卫衣外面。
“你感冒了?”临下车前,樊快雪见程桢捂着鼻子打喷嚏,问了一句。
程桢点头:“有点,要不我还是把口罩戴上吧,别传染给大家。”
樊快雪迟疑一下,把自己身上的冲锋衣脱了递给他,指了指他手里的风衣:“你那件给我吧。”
一个公司出来的,就算不为炒cp营业,也总是要照应一下,何况上次处了几天,樊快雪发现程桢这小孩人挺不错的,不多话有眼色情商还高。
程桢却有些犹豫:“还是算了吧,我反正已经感冒了,琳点雨也还是个感冒,别再把你也搭进去。”
樊快雪笑了一下,伸手捞过程桢的风衣:“我体质好。”
车上的人已经下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跟他们的编导和摄像,程桢迟疑一下,把樊快雪的冲锋衣穿在了身上。
两人下车,走了十几米,樊快雪朝后看了看:“另外一辆车还没来啊?”
这次助理们跟他们不是一辆车,一旁摄制组的工作人员说:“刚才来电话,说他们停在那边吃饭呢,可能还要一个多小时吧。”
樊快雪抬手挡在额头上面,看着编导和程桢说:“要不这样,我前面走,去抢那个名次,你们后面慢慢走,拍程桢,这样我少淋一会儿,你们也不用那么赶,这山路还挺陡的,抬着机器也不好上。”
编导沉吟了两秒:“也行,反正路上安排的也有镜头,那你前头走吧。”
程桢说:“樊哥你慢点。”
樊快雪应了一声,拔腿朝山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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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孔,你们到那边了吗?”
孔琳琳正和其他助理工作人员吃着饭,忽然就接到了戚白的电话,她心想姓戚的消息可真灵通,虽然懒得搭理他,但吃人家的嘴软,上次那烤羊肉的交情她还没忘,只好到走廊里去接电话。
“到了,你干什么?不会又要过来吧?”
戚白苦笑:“没有,我刚才看天气,那边是不是在下雨?下雨估计气温会比较低,你们厚衣服都带了吧?”
孔琳琳不觉叹了口气,又走得远一点,压低声音说:“我说你到底要怎么样呢?上次青海闹那一出还不够?虽然你这样显得挺痴情的,但是樊哥他都跟你分了,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好聚好散不懂吗?”
戚白静了片刻,声音里带着笑,说道:“分手了我也能对他好啊,这又不冲突。”
孔琳琳被堵得没话说,想了想,揶揄戚白说:“你不会是抖m吧,上一期的节目你没看吗?樊哥跟程哥全程发糖,你就没觉得闹心?”
戚白沉默了一下,依然微笑说:“那都是假的。”
孔琳琳彻底没辙:“你爱找虐就找吧,反正樊哥现在好着呢,你别假惺惺了。”
那边陈瑶朝她这边走过来:“琳琳,你不再吃点吗?”
孔琳琳扬声说了句‘就来’,又对电话里的戚白说:“不跟你说了,你要实在空虚,就自己找点事情干干,或者多把樊哥的节目啊花絮啊刷刷,贡献点播放量,别再打我电话了。”
戚白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垂下了头,常泽从病房外走进来,见他低垂着头,忙走了过来:“戚总,是不是不舒服?”
戚白摇头,躺了回去。
常泽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戚总,我给你带了点汤,你现在喝还是待会儿再喝?”
戚白冲他摆摆手,攥着手机,蜷缩着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
常泽看着他弓着的后背心有不忍,顿了顿,才想起什么,走过去把一边的被子掀开了一点,露出戚白扎着针头的手,怕他不留意碰着了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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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快雪一路小跑,上山路上沿途果然还架着几个镜头,工作人员躲在镜头照不到的面包车里,远远看见他过来,穿着雨衣下车,打开镜头拍一段。
刚才上来的时候还有个插曲,他和程桢是最后下车的,所以那两组在他们前面,超过两个女生的时候,俩姑娘给他加油,让他快点跑,他们是已经放弃了,等赶上最前面的男女那组时,那个刘伶拎着裙子撑着伞,半开玩笑对他说:“你这样是不是违规?一组两个人,又不是一个人,你自己跑了第一,应该也没用吧。”
不回应不好,樊快雪抹了把脸上的水,含笑说:“我就是想少淋一会儿雨。”
女演员转过脸,不再理会他,倒是那个男演员有些过意不去:“我行李箱里还有件冲锋衣,要不你等一下,我让他们找出来。”
樊快雪摇头:“不用了,这点雨没事的。”
他跑过几米后,听见那个女演员低声跟那个男演员说:“人家年轻嘛,体质好,你就不要操那么多心了,咱们还是慢慢走,做人呢,输赢心太重就没意思了。”
听着她冷嘲热讽,樊快雪倒是不生气,就是有点发愁,这个女演员看来是把他和程桢当成假想敌了,这样下去,这节目还怎么拍?
不过大家都是签了合同凑到一起的,有合同约束,至于怎么拍,那是导演该头疼的事情,樊快雪很快就弃掉了这个念头,专心朝山上跑。
他是第一个到的,到了村寨口,免不了跟先到的摄制组打招呼,导演见他浑身都湿透了,火速录了一段,就放他上车去换衣服了。
他们的行李虽然比他们出发晚,但是是坐着车上来的,所以比他们先到,樊快雪找到自己的行李箱,翻出一件棉质T恤,充当毛巾擦了擦头上的雨水,弓着腰,换了条裤子和衬衣,又翻出一件薄外套穿在衬衣外面。
他刚下车,就看到程桢和两个女生一起走了过来。
大家都走到大巴车旁边,程桢问樊快雪:“没事儿吧?”
樊快雪摇头:“没。”
程桢说:“我有感冒冲剂,要不待会儿给你泡一包,提前预防一下。”
樊快雪笑着说:“不用,那一组呢?还没过来?”
程桢看了看周围的人,又朝樊快雪走近了一步,压着声音说:“扭着脚了,可能还要一会儿。”
樊快雪意外地看了程桢一眼,程桢一脸无奈的表情,意味深长说:“待会儿可能还有别的事儿。”他说完转身上了大巴,到了车门口,又转过身问樊快雪:“衣服我先给你收起来,回头洗了再给你。”
樊快雪说:“不用,那不是有水嘛,你找个袋子装一下,拿回去我自己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