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因为喝醉,哥哥把他当作了别人…
心中原本的渴望像是被一盆冷水熄灭般,唐糖别过了头。
“深哥…你喝醉了。”
说着便起身,有些不舍的走出帐篷。
帐篷外的空气有些冰凉,瞬间吹散了他脸上的燥热。
身后沉重压抑的喘气声,和口腔里弥留的酒心巧克力都在诱惑着自己转身。
唐糖有些艰难的迈开步伐,没有回头的上楼了。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靠着门滑坐下来。
手微微颤抖的抚上嘴巴,有点不敢置信刚才哥哥亲了自己。
甚至脖间的微刺都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帐篷里,穆林深一动不动。
即便浑身都是酒气,但他的眸子却异常清醒。
…也许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醉了。
“深哥,我把被褥拿来了。”小黎子伺候完某个又吐又闹的醉鬼后,又来看看大厅里的这个醉鬼。
“谢谢。”穆林深从帐篷里走出来,接过厚实的被褥。
小黎子笑了笑,“不客气,需要我帮忙吗?”
穆林深:“不用了,你也辛苦一天了,早点去睡吧。”
小黎子现在可没一点困意,但天色的确晚了,再缠着深哥就有点不合适。
“好的,我回房了,晚安深哥。”
“嗯,晚安。”
-
第二天,天色刚刚微亮,唐糖就顶着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
昨晚…他一夜未眠。
久违的拿出之前珍藏的穆林深在「不归」唱歌的音频,自虐的听了一夜。
唐糖未想到,他现在对那股酒心巧克力变得更敏感了。
甚至到了只听了一首歌,他就浑身酥软的程度。
兴奋又害怕,渴望又抗拒。
他果然… …
还是对哥哥念念不忘。
起床泡了一杯咖啡,又灵感突发的画了几格漫画铅笔稿后,才慢慢悠悠的下楼。
想到昨天铺的草坪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搞完,唐糖戴上手套走到院子内,发现草坪已经全部被铺完了。
“唐糖,早啊。”院子内,大家都在。
“早。”他向姚林笑了笑,随后眼神移到在不远处打闹的小黎子和穆林深。
“他们在干吗?”唐糖看到深哥脚旁的一些东西,疑惑的问道。
姚林:“小黎子在缠着深哥给她做秋千呢。”
唐糖一愣,不由自主的说出:“深哥还会做这个啊。”
姚林哈哈一笑,满脸自豪道:“我们深哥可牛了,当初我装修这家民宿时,他忙前忙后的出了很多力,什么修水管、按灯泡、混泥土等他都会干,我愿称他为全能深哥!”
原来深哥这么厉害。
唐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盯在那个男人身上。
他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穆林深。
“而且我给你说。”姚林的表情突然八卦起来,指着前方蹦蹦跳跳的小黎子,小声说道:“这丫头嘴上说着是因为喜欢奶奶才一放假就跑过来当义工,其实啊…哼哼。”
姚林未说完,唐糖也大概猜到了小黎子应该是为了见穆林深来的。
女孩眼中的仰慕与喜欢是藏不住的。
唐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有点羡慕女孩可以这么直接大方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可惜啊。”姚林突然摇了摇头,“那丫头再怎么努力深哥也不会喜欢她的,深哥只把她当妹妹而已。”
唐糖苦笑着摇头:“那也不一定啊,如果都是单身男女,未来说不定… …”
“深哥喜欢男孩子,当然不会喜欢上小黎子啊!”
轰隆。
姚林突然爆出一个惊天消息。
唐糖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盯着姚林道:“你说什么?”
某人也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色一下子不安起来。
他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在唐糖耳旁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不要乱说出去哈。我之前… …”
“林子。”姚林话还未说完,就突然被穆林深点名。他“做贼心虚”的打了个激灵,直起身假笑道:“咋了深哥?”
穆林深的脸色不太好,他的眼神划过唐糖定在了姚林心虚的脸上。
口气强硬道:“过来帮忙。”
“哦哦,来了。”
姚林拍了拍唐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乱说。便跑去和穆林深一起给小黎子做秋千。
这个消息对唐糖来讲实在重磅,一时没有缓过来。
穆林深…喜欢男孩子?
之后几天唐糖都有些魂不守舍,他想抽时间找姚林详细了解一下。
但因为过年前后,民宿各种大大小小的事物特别多,一直没找到机会。
唐糖在海瓶客栈与大家一起欢度春节。
奶奶做了一桌丰富的年夜饭,唐糖和小黎子打下手。
而姚林和穆林深则负责彻底安检和维修民宿内的安全隐患。
辞旧迎新,新的一年不知不觉就来了。
在海瓶客栈短住的客人们也都十分友好热情,大家一起包饺子贴春联,坐在大厅内看春晚,吐槽今年的节目还是无聊到极致。
还有熬夜打麻将、玩游戏的,总之众人都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
唐糖享受着这份喜庆,同时内心更加不安起来。
直到大年初四,一下子有四个房间的客人退房,之后没有那么忙碌了,他才终于找到时间与姚林谈谈。
唐糖让姚林上楼到自己房间来。
姚林不知道唐糖找他干嘛,但还是乖乖上楼了。
走之前还给穆林深说了一句:“深哥,等会洗布草的人来,你帮我招待一下哈。”随后又嘟囔道:“唐糖让我上楼谈话,不知道要说什么。”
姚林的步子还没踏上楼梯,就被穆林深抓住了胳膊。
“他让你去房间?”
不知为何,姚林觉得深哥的表情有些阴沉,他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对…对啊。”
“干什么?”穆林深用力。
姚林更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啊。”
“深…深哥,能不能先放手啊,你力气太大了。”
姚林哭笑不得,这一个两个的咋都这么奇怪呢。
穆林深最终松了手,“行吧,你去吧。”
姚林挠了挠头,便上楼了。
进了房间后,他还是觉得胳膊微微作痛。
忍不住在唐糖面前吐槽道:“深哥刚才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感觉要揍我一样。”
唐糖:“… …”
莫名觉得和自己有关。
“不过他这蛮力的确适合当中学体育老师。”
“熊孩子要提前知道社会的险恶才能乖乖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唐糖不知道姚林在说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穆林深喜欢男孩子”这句话。
这话已经让他几天几夜失眠了,终于逮着机会问姚林,他也不想再拐弯抹角了。
唐糖:“姚林,你之前猜测深哥喜欢男孩子…”
这话题让姚林的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唐糖叫他上来竟然是问这个。
不自然的挠了挠头,他道:“只是我的猜测啦,不一定是真的… …”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测?”
唐糖的眼神里亮晶晶的,看的姚林一愣。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来了…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很眼熟。
唐糖有些着急的抓住姚林的胳膊,迫切道——
“麻烦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觉得哥哥喜欢男孩子!”
姚林的瞳孔瞬间放大,他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唐糖了。
-
姚林和穆林深相识在6年前,X市的一个工地上。
他初中毕业就在工地打工,而深哥是高中毕业来打暑假工的。
那时候的姚林,刚出社会身上没什么钱,身材又瘦又小,说话唯唯诺诺的,看起来很好欺负。
工地上总有一些心肠很坏的人,以欺负他为乐。
起初只是莫名其妙的骂他,或者心情不好时揍他来出气。
这些姚林都能忍受,因为他要赚钱,他想存钱在老家给奶奶盖大房子。
但是到后来这些人开始无法无天,抢他的盒饭不说,还在发工资时恶意堵他。
这是姚林无法忍受的,他被人堵在墙角,怀里藏着刚领的工资,不再是曾经无所谓的表情。
那群人让他拿出钱,姚林宁死不屈,最后被人踹倒在地,好几个人上前对他拳打脚踢。
穆林深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他原本不想管闲事。
但最终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一个刚成年的的18岁大男孩,以一敌四,打得浑身是血。
就算身体素质再好,最终也体力不支。
当时穆林深放在墙角的双肩包被那伙人发现了,他们当着他俩的面打开了双肩包,拿走了包里值钱的东西。
此时穆林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恶行。
直到一个男人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
“哟?这是什么?”男人打开文件夹,皱着眉拿出一幅画。
趴在地上“躺尸”的穆林深,表情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第38章 柳下惠
“把画给我。”穆林深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给我。”口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拿着画的男人一愣,有些无措的看向他们的老大。
老大抢过画,嘴里“啧”了一声,随后不怀好意的靠近穆林深和姚林。
把画放在他们眼前抖了抖,无赖道:“想要这个?”
穆林深未说话,但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人。
“啧,你这臭小子的表情我早就看不惯了。”
“听说是练田径的对吧?”
“你说你一个打暑假工的,管什么闲事呢。”
“把画给我。”穆林深全身发抖,现在画在别人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
“给你?哈哈哈。”男人突然放肆大笑,“老子这就给你!”
说完,他就毫不留情的当着穆林深的面,把画撕了个粉碎。
-
“你不知道,当时深哥的表情太恐怖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现在再想起那个画面,姚林都忍不住害怕。
“然…然后呢。”唐糖的眼眶已经发红。
“然后深哥就突然像疯了一般,冲上去暴打那个撕画的人,其他人拉都拉不开!最后… …”
像是想到了什么,姚林的眼神暗了下来。
“有个人拿砖头砸了深哥的膝盖… …”
“他就站不起来了。”说到这事,他还是心有余悸。
姚林叹了一口气,“之后那群人就跑了,我联系了工地管理者送深哥去了医院,不幸之中的万幸是小骨折,修养一个多月就能好。”
“你…你刚才说深哥是练田径的?”唐糖的语气有些颤抖,他完全无法想象哥哥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对… …”说到这个,姚林也有些自责,但他还是无法理解深哥为何会改志愿。
明明那个小骨折…根本不影响他继续训练。
“我也是后来得知的,深哥是X市中学生田径队的种子选手,未来有机会进入国家队,原本他的志愿是专项体育田径方向,谁知道他最后走的是定向体育教育专业… …”
“明明那个骨折…并不影响他当运动员啊… …”
姚林实在搞不懂,但是他觉得很惋惜。
“而且…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他继续道:“深哥前年让我咨询X市教育局,如果不回X市当体育老师,违约合同需要付多少违约金。”
“我那时候还很高兴的以为深哥终于想通了,要在B市训练田径…谁知道他最后还是回X市到中学当体育老师。”
唐糖:“… …”
当时穆林深想解约…应该不是因为想在B市练田径。
而是… …
他在考虑和「to be next」乐队成员签约经纪公司。
所以最后…哥哥为何又回X市当体育老师了?
唐糖有些害怕,之前橙子说深哥突然单方面拒绝签约经纪公司,就是他和谈霄宇去美国的时候… …
唐糖:“我…最后一个问题。”
“那副画上…画的是什么?”
姚林:“是你。”
“小时候的你。”
从第一次见面,姚林就觉得唐糖莫名眼熟。
今天他终于想起来,他见过唐糖,只不过是年轻一点的、画上的唐糖。
“你和深哥… …”姚林欲言又止,最后他拍了拍唐糖的肩膀,“深哥真的很珍惜那幅画,骨折住院期间还让我帮忙找人修复。”
“那时候…我就怀疑深哥是不是喜欢画上的男孩子。”
“唐糖…你知道那幅画吗?”
“…嗯。”
他当然知道,那幅水彩头像是穆岑为数不多的写实作品,是他12岁生日时,叔叔送他的生日礼物。
只不过那幅画突然有一天不见了,他还为此伤心了好多天。
没想到…竟然是被哥哥拿走的。
“唐… …”姚林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他微微蹙眉,他们一般不会这么不礼貌的敲客人的房间门,刚打开门要看看是谁时,便对上了穆林深晦涩的眼神。
姚林:“… …”
“洗布草的要结账,叫你下去。”穆林深道。
姚林无语,以往他不在时,深哥都是直接拿钱柜里的钱付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