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就不会觉得,跟不上这个进度吗?”徐凌艰涩开口。
“还好。”盛雪河不喜欢招摇,“我同学的岁数,都和我差不多。”
静默片刻,徐凌几乎要疯了:“你念的还他妈是少年班?”
“如果你念的是少年班,该院校和MA、NJ、CA、MIT都有合作,你为什么不直升,费劲地跑到国内来念国际班,再去申请国外大学?”
这就像是可以通关游戏,却偏偏选择抛弃所有装备,以新手小白的身份重开游戏,选择了最费劲的舍近求远的方式。
探究的视线从四面八方传来,盛雪河只是笑笑:“想换个环境。”
没有人相信这个解释,国际院的人在哀嚎:“你一个月学完我们一学期的课程也就算了,总分还排名第一。结果你早就能念世界名校了,还要不要人活了?”
“你们是不知道盛雪河有多牛,之前我有幸和他分到过一组。他效率极快,内容让老师都挑不出错误,前期讨论、中期收集、后期汇报,全是他一个人做的。我就负责在旁边干瞪眼,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小组就拿下了最高分,直到上台拿奖我都是懵的,全程是被带飞的!”
“虽然我和你们不是一组,但我和你们是一门课,看到你们组的发表,我人都傻了。总页数98页,画面精美,图表、数据应有尽有,参考40多个。你们之后的小组组长拉着我哭,说这时候跑还来得及吗。”
“我之前以为,盛同学是怕落下进度,所以一直很拼,他的作业永远是最早交的。现在想来,盛同学是觉得这些任务太简单,是降维打击吧。”盛雪河的班长宋宇感慨。
-
他们开始玩起了《根据回答猜问题》的游戏。提前将问题写好,放进盒子里。
抽中某一问题的人,需要选择一名最符合该问题的人,剩余人则需要根据这个人,才猜出具体问题。
路由看到抽到的问题后,直接笑了,紧跟着毫不犹豫选择了顾浪。
所有人不怀好意地笑了,顾浪可是个寻开心的好人选。
“我要结束这个游戏了。”在所有人开口之前,顾浪举手,高深莫测道,“看起来最帅的人。”
是沉默。
所有人笑得人仰马翻,路由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用手臂比了个“X”。
顾浪故作讶异:“怎么会不是这个答案?难道是,笑起来最好看的男人?或者魅力最大的男人?”
“差不多得了啊!”
“别不要脸。”
“别人是笑起来好看,你看起来好笑。”
“搞笑男是没有前途的。”
路由:“正确答案很接近了!”
调侃的人懵了,他们方才都是在逗顾浪,结果在这群打趣的话中,藏着正确答案?
“最不要脸的人?”程思雨半笑半猜,话音刚落,身边的唐凝忍不住笑,逗得大家伙直乐。
“哎程思雨,你这就过分了啊,什么叫我不要脸……”顾浪话未说完,路由打了个响指,一愣,“还真是正确答案啊?小由子,我哪里不要脸了,你给我解释清楚。”
追到路由,报复似的薅了一把路由的头,顾浪才开始抽下一个问题。看到这个问题,他“啊”了一声,陷入了一场纠结。
“这个问题很难吗?”
“说不定是不好选人,问题也许会比较差。”
“顾浪你别怂啊,游戏而已,大家不是玩不起。”
这个问题还真不大好选人,容易得罪人。幸好是他来抽,顾浪嘴上嚷嚷:“谁怂了啊,我不得深思熟虑,让你们猜中。”
“介意加我一个吗?”
身后传来略有不自然的声音,他们一齐扭头,看到司杭走来。
几乎瞬间,顾浪的眼就亮了起来:“司杭司杭,就他了。这个问题很好猜,你们好好猜啊。”
鸦雀无声。
他们面面相觑,看着司杭欲言又止。司杭:“我玩得起,你们说吧。”
“那我就说了啊,”宋宇选择当出头鸟,打破这份沉寂,“脾气最臭的人。”
有了宋宇,气氛也活络了起来。
“性格最强势的人。”
“最没礼貌的人!”
“我来我来,看到人不打招呼,也不搭理和他打招呼的人。”
司杭自黑:“最没素质的人。”
杨涵扭头:“你……”
惊讶的视线一齐朝司杭身边聚集,司杭眼高于顶的傲慢众所周知,就是这样自傲的一个人,竟会拿自己开玩笑?
顾浪:“你们想想他是什么学院的,想想那些教授的共同点是什么?不是吧这都猜不出来?我就差把答案怼你们脑门上了,一群笨比!”
思索一番,盛雪河才缓缓开口:“最让人担忧发量的人?”
“对了。”顾浪打了个响指,“他不是化学竞赛生吗,成天呆实验室捣鼓,熬夜少不了,秃头是个大危机。”
司杭:“傅异闻也经常呆实验室。”
旁观的傅异闻突然被提及,无声笑笑,顾浪来至傅异闻身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得帮好兄弟瞒着秃头的秘密啊。”
唐凝也被逗笑了:“现在不是秘密啦。”
通过司杭方才的自黑,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欢声笑语过后,轮到司杭去抽问题。
看到问题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司杭说出了盛雪河的名字。
顾浪接话很快:“看起来会被很多人暗恋的类型。”
“靠,被你抢先一步了,我想说这个的。”
“绝对是这个,没得跑了。”
司杭摇头:“你们可以往夸张、大胆的方向去想。”
盛雪河觉得十分有意思。虽说这是游戏,却能反应出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
一直保持沉默的傅异闻也参与了话题:“有脚气的人?”
盛雪河:……
愕然夹杂爆笑在院落中响起,拍桌声倒地声此起彼伏,最为震撼的不过是盛雪河,此刻他的神情空茫而又紧张,呆呆地看向傅异闻。
顾浪笑得肚子抽筋:“你真损。”
这时候笑显然不好,但司杭实在憋不住笑,要笑不笑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倒也不用这么大胆。回答错误。”
“接吻次数最多的人。”
方才傅异闻的话,将气氛活跃到了极点。杨涵的话,将气氛一寸寸降了下来。
司杭用眼神警告杨涵,杨涵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好像要借此说明什么似的。
“回答错误。”
这一次出声的还是傅异闻:“看起来像是被人卖了,还会替人数钱的傻乎乎的人。”
盛雪河伸手捂住自己的眼,无奈极了,爆笑再度传来。
司杭说:“答对了。”
-
时间有些晚了,尽管他们提出要送孩子们回家,孩子们还是拒绝。明天是实践的最后一天,不舍的情绪在扩散蔓延。
顾浪惦记着自己的蛋:“我那颗蛋还没孵出来,不会折了吧。”
傅异闻:“要去看看吗?如果发育成熟,可以用人工方式打开。”
“蛋?”盛雪河突然冒出。
顾浪:“生物学院那里养了一批蜥蜴,有一只母蜥蜴体质虚弱,产下了一批劣质蛋。傅异闻拿来自己孵了,哦对了,母蜥蜴的剖腹产还是傅异闻做的呢。”
盛雪河是惊讶的,但一想到对方是傅异闻,好像会给母蜥蜴做剖腹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要一起去看看吗?”
-
半夜出宿舍楼需要登记,做好登记手册,顾浪从角落里拉出一辆三轮车:“什么眼神?相信我的技术好吗。”
盛雪河很想相信顾浪,但一路上起伏不定,让他后悔做出随行的决定。倒是傅异闻面色如常,仿佛早就习惯了顾浪的糟糕车技。
一个颠簸,若不是傅异闻拉住了他,他一定已经跪在地上。
重新坐回去,盛雪河犹豫已久,还是问出了口:“我真的有脚气吗?”
前方顾浪被逗出急刹,又是一个剧烈颠簸,傅异闻无奈道:“你行不行?不行换我来。”
“别别别,我妈要是知道我让你来骑三轮,得把我腿打断。”顾浪道,“你放心,你没脚气。不过我也没凑近了闻,具体的你问傅异闻吧,晚上跟你睡的人是他。”
盛雪河又看向傅异闻,虽说是游戏,但他还是有些在意的。
自己对梦游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尴尬的事,对方却顾及自己颜面没有提出,会让他很愧疚。
万一真的把傅异闻熏到了……
盛雪河奇怪,他洗澡极其认真,也勤换洗,从没闻到过怪味啊?
“没有,那是我随口说的。”
他是看到盛雪河一脸好奇的样子,感觉有些可爱,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捉弄盛雪河,才说的这番话。
没想到盛雪河当真了。
“不过,”傅异闻淡淡敛下眸,昏暗的光线衬得他英挺的五官有些莫测,“我敢带你出来,你还真敢跟?”
第22章 离别
前方顾浪幽幽来了一句:“小美人, 你最好乖一点,否则,别怪我哥俩不客气。”
原本还有点邪气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盛雪河十分配合:“二位大侠行行好, 放过我吧。”
“靠, ”顾浪讶然, “你也会开玩笑啊。”
傅异闻也跟着笑,你一句我一句的搭腔声中, 生物基地已经到达。
下车后,顾浪直奔更衣室,他穿上工作服、消毒……全副武装地进了实验室。
“啊啊啊啊!!”
“我的蛋破了!我的蛋!我的蛋啊!”顾浪在哀嚎, “你怎么不等等爸爸?爸爸还想给你接生的。”
过于夸张的言语,让人忍俊不禁, 想笑却要憋笑的感觉并不好受。
傅异闻十分无奈, 继续往前走:“别管他。”
在傅异闻的带领下, 他来到玻璃柜前方。
傅异闻按下指纹,取出孵化盒,把一枚拇指大小的蜥蜴蛋放在掌心。
“这是最后一枚,按理来说, 前天就应该破壳。”
傅异闻拿着手电筒将其照亮,呈橘红色的光像是从蛋壳里散发出来, 盛雪河看到蛋壳内有一条光线, 以及像是生在在蛋壳上的血管。
“你可以看到它。”傅异闻将手抬起,让盛雪河看得更清楚,“这里是头,这里是尾巴。”
在光的照射下, 蜥蜴的形状尤其清楚,盛雪河甚至能看见里头黑色的眼睛,以及在蛋液中活动着的生命。
“你试试。”
傅异闻将蜥蜴蛋和手电筒放在盛雪河手中,盛雪河有些惊慌地接过,随着蛋壳的转动,里头的生命也在活动,像是迫切地想要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胚胎在蛋壳里活动。”盛雪河的言语里浸满紧张。
傅异闻带着手套的手指虚点在蛋壳顶部:“顶部是胎盘。”
很难想象这样弱小的蛋壳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而这个脆弱的生命正掌握在自己手里。
盛雪河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它。
似是感知到外界存在,壳内的蜥蜴一直在活动,像是迫切地想要出来。
盛雪河:“他似乎很想出来。”
傅异闻回答他:“你可以帮它。”
-
盛雪河以为傅异闻是说笑的,当他看到傅异闻拿着一柄小刀走来时,他才意识到傅异闻的认真。
“别担心,很简单的。”稀松平常的语气,并没有缓解盛雪河的紧张。
“只需要轻轻划开一道口子,它就会自己出来。”
听起来确实不难,但盛雪河从未做过,又怕控制不住力道伤害到它。
做了无数次深呼吸,盛雪河都无法下刀。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送下刀,却始终没办法割下去,一旁的傅异闻无奈,站到他的身后,一条手臂从一侧探了过来。
隔着手套,傅异闻的手掌贴在盛雪河的手背上,用这种方式给予安定。
“我会帮你控制力道,你不用害怕。”
“下刀。”
四下静谧,顾浪的声音不见踪影,言简意赅的二字,让盛雪河产生了一种他是犯罪同伙的错觉。
刀锋轻轻划开了一道口子,盛雪河的心脏随着口子变大高高悬起,里头渗出了蛋液,一只深色的蜥蜴如黑影般钻了出来,动作飞快,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
握着刀柄的手本能抓住傅异闻五指,盛雪河浑身紧绷,看着自己手臂上攀爬的黑色蜥蜴,扭头看向傅异闻的眼里满是求助。
傅异闻凝视他须臾,伸手抓过蜥蜴,放进盒子里。
孵化盒中的蜥蜴在上蹿下跳,异常活泼,看起来十分健康,盛雪河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
“它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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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壳完毕后,他发现顾浪不见了。
原来顾浪在基地里转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先回去了,神经大条到忘记自己还有两个伙伴。
现在宿舍楼已经彻底关闭,想要回去的话,必须把保安大叔喊醒。
盛雪河和傅异闻都不喜欢麻烦别人,决定在实验室里的房间将就一夜。
实验室比宿舍楼要冷,盛雪河洗漱完毕,只觉冷风瑟瑟。躺在床上后,几乎将整个人塞进被子里。
“你经常住实验室吗?”实验室的生活用品很齐全。
“来回太麻烦,直接住下会比较方便。”
难怪在前段时间里,盛雪河都没有遇见过傅异闻,哪怕他在同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