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初说:“你可否带几个可靠的伙计过来给我排查一次?”
关有云想,关初是不是有点“被害妄想”啊?
不过,关有云还是没拒绝,便带着几个可靠的技术人员去给关初做排查。
这不排查不要紧,一排查就叫人吃惊。
关初的公寓、车子、私人电话、办公室、个人电脑里仍运行着一批监视设备,而且都是高精尖的货儿,不是关有云带的人技术过硬恐怕还查不出来呢。
这排查结果一出,关有云都惊呆了,他可真没想到。
关初倒是一脸镇定,好像早已料到一样。
关有云这暴脾气受不了,拿起电话就给枢密署拨过去,痛骂一顿。
枢密署那边一边挨骂,一边尴尬地解释:“这个……这个我们也没想到啊。可是,‘智齿’确实做了汇报,而且上交了一批监视设备……”
“已经上交过一批了?”关有云闻言更震惊,“‘智齿’是不是有病?”
那边的人又说:“那个,您能确定这些设备都是‘智齿’安装的吗?”
正文 第20章
“那肯定,都是你们枢密署的货。”关有云断然说道,“再说了,如果不是‘智齿’,那问题就更大了。会是谁?难道有别人在‘智齿’的守卫之下还给我弟装了bug?那‘智齿’不如改名叫‘智障’吧。”
说完,关有云骂骂咧咧地把电话挂了,才抄着口袋又跟关初说:“这家伙……”
关初沉默半晌,忽道:“所以,他叫‘智齿’么?”
关有云愣了一下,才想到自己刚刚通话的内容应该是被关初听见了:不过这也问题不大。
他笑了一下,说:“是,他外号‘智齿’。挺贴切的,特别让人头疼,烦死人了,就该把他拔了。”说着,关有云又板起脸,“我看他还真的挺过分的,你要生气,就把他换掉?”
关初却问道:“他这样违规操作,会遭到任何惩罚吗?”
这问题让关有云有些尴尬。他摸摸鼻子,说:“嗯……会、会对他进行严厉的训诫和警告……”
关初也是懂行的,一听就明白:“那就是不会被惩罚。”
关有云噎了一下,又打量关初的脸色,但见关初还是万年不变的冰川冷酷脸,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但关有云推测关初应该是在恼火的,这……这也难怪,换谁谁不恼火呢?更别提关初本来就是一个边界感强的人,这对他而言更是一种加倍的冒犯。
事实上,关初却一点儿也没恼火。
关初自己都有点吃惊。
但他的表情看不出。
关有云仍以为关初在不爽,便说:“要不这样,还是给你换一个吧?”
“换?”关初像是从沉思里缓过神来似的,抬了抬眼,“换什么?”
“就是把这‘智齿’给拔了,换个不叫人牙疼脑热的家伙。”关有云半调侃地说。
关初摇摇头:“没必要。”
看到关初居然拒绝换人,关有云是十分吃惊。他眨眨眼,震惊了一会儿,才抓到了一点思路,握着拳说:“所以,你是打算亲手把他揪出来,打他一顿是吗?”
关初抬了抬眉:“嗯。”
前不久,关初和关有云才进行过一次类似的对话。虽然最后关初说自己只是开玩笑,但这回关有云怕他是认真的。
关有云便道:“我觉得吧……这也不好。你要是袭击特工,特工是可以还手的。你懂吧?”
“我懂。”关初点头。
看着关初老神在在的,关有云却不自在:“我知道你很强,比很多ALPHA都强十倍,但这个‘智齿’真不是普通货色。”
“我知道。”关初回答,“你说了,他是一流的,最出色的。”
关有云见关初倒是无比坚定,便也不劝了。毕竟,关有云知道自己这个堂弟的脾气,犟起来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且仔细想来,关有云还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的,嘿嘿一笑,说:“你要是真能把他揪出来暴打一顿,我可就服了你。”
关初对这样的言语不太感兴趣,只说:“你服我有什么用?”
关有云听着这话,头脑一热,便道:“你不是想搞个合法持枪的牌照吗?要是你真能办到这事儿,我就给你搞一个枪牌。”
“能给我搞到吗?”这话确实勾起了关初的兴趣,但他又不太相信。因他一直想要枪牌,但关有云却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公务员,绝不给他开绿灯的。现在,他也很难相信关有云会为了一句无聊的打赌而违背原则。
关有云便说:“最近你接二连三地遇袭,我也挺担心的。你这个情况,其实是可以申请的。我努努力,应该能合法合规地给你办下来。”
所以说,关有云突然提起这个,也不纯粹是心血来潮。
关初便道:“那么说,你本来就在跟进此事,就算我没暴打‘智齿’,你也该给我搞到的。”
“……”关有云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堂弟也是无语了、
关初看出关有云的尴尬,道:“行,不必说了,就这么定了吧。”
关初为人谨慎,在拔了一次“智齿”的监听装置后,自掏腰包找专业团队隔几天排查一轮,还制定了日常方案,要求做到每日一小查,每周一中查,每月一大查。
才查了两天,关初的手机就收到了陌生信息了。
不用想,都知道来自“智齿”。
智齿:不用忙了,你不喜欢,我就不这么做了。
关初没回复,直接把手机塞进兜里,让专业团队继续该干嘛干嘛。
不过,智齿似乎还是讲信用的,接下来一段日子,专业团队确实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来。
而且,这段日子,关初也过得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刺客出现在他的身边。可能是智齿默默帮他处理了,也可能是神秘组织在折损了一员大将之后选择观望。总之,这半个多月来,关初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日子,安静的,安全的,平和的……无趣的。
关初独自在家查阅着冗长、无聊的汇报,手指百无聊赖地敲击着桌面,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把玩拆信刀,却蓦地想起,拆信刀已经不在了。
伤人的刺客不再出现了。
恼人的智齿也仿佛消失了一般。
言而无信
他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
——关初看着桌面上闪烁着反光的墨水笔的时候,心湖如有鸟飞过一般地掠过了这个疑问。
涟漪荡了两圈,他又静下来。
电话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不是陌生来电。
正文 第21章
他对自己嗤了一声:不是陌生来电,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期待接到陌生来电吗?
这次来电的人是秘书阿奇。
阿奇这次来电是为了和关初确认与甑岩下次会面的时间。甑岩和关初现在是名义上的“相亲交往对象”,但实际上的交集非常少,平常连短信也不会发一条。如果要见面的话,也是两边的秘书沟通约时间。
这种公事公办到冷漠的相处模式,让双方都甚为满意。
阿奇这次来电,是把与甑岩秘书确认好的时间跟关初确认一次。
关初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把目光投向挂在架子上的那条天玄丹色的围巾上。他想了一下,便对阿奇说:“你去准备一份礼物,价值和天玄青围巾差不多的,以便我下次回礼给甑岩先生。”
阿奇便想:这不是难为人吗?你送对象的礼物还不带自己想的?
不过,阿奇也不敢把心里话说出口,不然老板还不得喷他“什么都要我自己想,请你来干什么?”
阿奇只能答应,回头又得琢磨什么礼物送得出手,但又好弄得来的——若是要回礼一件天玄色的礼品,那可是超出阿奇能力范围的。
犹豫再三,阿奇出了几个方案,交到关初面前。
关初看了眉头微蹙,似乎是不太满意的。
阿奇只得苦笑着说:“按照公价倒是好说,天玄青围巾的官方价格并不算十分高。问题是,它实际上的市价畸高,而且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那种。这让我一时间很难找到标准,不知着呢么才算‘价值相当’。”
关初想了想,接受了阿奇的解释:“这倒是难为你了。”
阿奇哪敢接这个话,只能说:“是我能力不足,没办成事。”
关初想了想,说:“之前我不是在刘总那儿收了一卷徐老的立轴行书八言对联?你找陈师傅去给它再装裱一下,配个好一点的盒子。”
阿奇松了一口气,忙答应着去办。
到要见甑岩的那天,阿奇便把放着对联的精致锦盒递到关初面前。关初看了一眼就把盒子阖上,显然是没有太在意这份礼物,也不在乎送礼的行为。
阿奇看着,心里想:果然我就不该以为老板谈对象之后会变得不那么冷淡……
他和甑岩的约会当然也不会搞什么浪漫,就是纯粹的找个地方吃个晚饭。不得不说,这确实有一种“交功课”的义务感。
到了餐桌上,关初就先把锦盒拿出来,说:“很感谢你上次给我送的围巾,这是回礼,希望你能喜欢。”
甑岩接过了锦盒,态度和上回关初收礼时差不多,也没当面打开,只是客气道谢就放下了。说着,甑岩又提道:“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了,你认为呢?”
“更进一步?”关初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抗拒。
这份抵触颇为轻微,但甑岩还是听出来了。甑岩伸手转了转细长手指上那枚沉甸甸的家徽戒指,淡淡说:“我所指的当然不是什么要变得更亲密的意思,我知道,我们双方都同意我们现在的距离可以一直保持到以后。”
关初点点头:“是。”
甑岩说:“我是指我们对外的关系,比如说,我觉得我们是时候以交往对象的共同出席在社交场合上,你认为呢?”
关初心里仍带着抵触,但这是不合理的。关初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便点头:“不错,这是合理的。”
甑岩也点点头,从口袋里抽出一份邀请函,递到了关初面前:“下周末,太子妃要举办一场慈善晚宴,我希望与你共同出席。望你能抽空前往。”
“一定。”关初非常果断地答应下来。
得知关初要与甑岩参加太子妃举办的晚宴,关父关母简直是感表涕零、不知所言,像是要烧香拜佛还神酬谢。
自从知道关初分化为OMEGA,父关母便一直对这个独子的前程丧失希望。要说OMEGA也就罢了,还是能通过婚姻搭上顺风车的,谁想他竟然还是一个信息素冷淡症的OMEGA!
要知道,他们一直都以关初为骄傲,在家族之中颇为风光。待关初分化之后,他们的地位便一落千丈,都不敢抬头做人了。他们认为,关初最后最好的出路大约就是成为招赘一个中产ALPHA,指望这个ALPHA赘婿能够争气。但指望赘婿是很难的,他们也知道他们的风光大约是到头了。
谁想峰回路转,关初竟搭上了甑岩这样的优秀ALPHA,才交往那么一会儿,就够格参加宫廷晚宴。以后怕真能跻身王公贵族之列,这地位说不定还能比得上关有云呢!
关父关母自然便一个劲儿地劝关初要好好把握这段“姻缘”,又道:“你可是撞大运了!千万要把握住,可别错过了。”
关初听得心里有些烦躁,脸上倒是不显。
而需要被好好“把握”的甑岩,回到家中便打开了关初送赠的锦盒。这一打开,发现里头放着一条卷起来的天玄青围巾。
甑岩蹙眉,自然认出了这是他送赠关初的那一条。他将拿围巾抖了抖,拿出来一看,见围巾上竟有一大片红酒的污渍。
正文 第22章
这条皱巴巴的围巾的污渍已渗入纤维,带着异味,看起来是弄脏很久了都没得到处理,就被揉成一团塞在盒子里。
翌日,关初回到办公室办公,午间,见秘书阿奇捧着长条锦盒进来了。
关初一眼认出锦盒,便问:“怎么回事?”
阿奇也是满脸狐疑:“刚才甑岩先生的秘书联系我,说关总昨天送的礼物应该是弄错了,让您再确认一下。”
要说,换做旁人,收到了这份“礼物”可能就不提了,或是会婉转地旁敲侧击,只在自己心里留一个疙瘩。但甑岩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直肠子”,便如此简单得粗暴地处理。
“弄错了?”关初也感疑惑,“你打开看看。”
阿奇便将锦盒打开。
二人看到锦盒里的东西,都一时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阿奇,不但说不出话来,简直是呼吸都要困难。他那张打工人害怕背锅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慌慌张张地解释:“不、不能啊……我是确认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