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又温柔得要将人溺死在里面,偏生又毫无知觉般,用着蒙了水雾的眼眸,茫然地望着林安。
说不出的无辜,却哪哪都带着蛊惑。
林安心脏无法控制地一颤,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大早就散发着荷尔蒙的人。
面无表情的。
实则内心一片混乱。
遭了一夜的酒精,陆衍后知后觉到脑子里的阵阵疼意,捂住太阳穴后抬起头来,和林安四目相对。
他眨了眨眼睛,更显得无辜,他道:“林安,我头好疼。”
能不疼么。
谁喝了酒,睡一觉会不疼。
林安木着脸,多少带了点早起的起床气在那。
还因为陆衍的荷尔蒙,导致他心脏一大早就狂跳不止,控制着自己情绪,浑身清清冷冷。
他问:“昨天喝酒了?”
陆衍攀着林安手腕的手,顺势往下滑,牵住林安的手后,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脑袋是疼,但是一大早能牵到林安的手,心底里的喜悦早就压过了那一丝疼。
他点点头,垂下眼睫,轻轻颤着,说出的话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嗯,我喝酒了。”
“那你脑袋不疼,谁疼?”林安相当无情,一点都不同情他。
陆衍委屈,大早上似乎被林安凶了,继而抬头,眼睛水润地望着林安,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充满了控诉:“你凶我。”
凶他的林安:“……”
他就说了一句,反而喝酒的人成了委屈的那一个。
陆衍委屈的样子,他看着看着就没了气,眼睛闭了一瞬又睁开,眸底浸满无奈。
他难得降了气势:“不凶你。”
说完,抽回自己的手,去了浴室洗漱。
刷牙的时候,陆衍的身影一点点暴露在门口,他透过镜子看向门口呆愣着的人。
等他吐完唾沫,淑好口直起身,后背就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陆衍贴着他的后背,下巴很自然地就枕在了林安的肩膀上,两只手搂着林安的腰。
陆衍说:“头疼。”
“嗯。”这是他第二次说自己头疼了,林安听见了,并不做任何表示,去接水洗脸。
才低下脸想去冲洗,腰上涌上来一阵痒意。
陆衍的手指在挠他。
林安整个人都轻颤了颤,赶忙抓住陆衍闹腾的手,从镜子里和陆衍对望,语气冷了下来:“别闹。”
陆衍不闹了,但是又强调了一遍:“林安,我头疼。”
“我知道了。”林安无奈,酒是陆衍自己喝的,脑袋疼了,他能怎么办?
感受到陆衍身上的低气压,明明没什么表情,林安总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一副,再不表示点什么,他就又要开始闹了模样。
林安没多少温存的时间,和陆衍闹,毕竟等会儿就要赶去春晚现场。
所以敷衍地抬手,在陆衍的太阳穴上揉了几下,他说:“等等给你倒柠檬水喝,喝了能好受一点。”
陆衍乖巧应声:“好。”
看得出来林安的敷衍,但是陆衍心满意足,知道林安等等要忙,所以没再缠着林安,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准备给林安做早饭。
林安洗漱完出来,陆衍已经在厨房里做早饭,他从陆衍身后经过,从冰箱里拿了一个柠檬出来。
先煮上热水,再拿小刀把柠檬切成片状,拿了两片放进水杯。
陆衍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林安身上,看到柠檬的时候,他嘴角就跟着翘了起来,等着林安给他做柠檬水。
等水烧开,林安把水倒进杯子里,把柠檬冲开,再挤一些蜂蜜进去,一杯柠檬水就搞定了。
他把柠檬水推到陆衍手边:“凉一些再喝。”
“知道头疼,以后就少喝点酒。”
正在搅拌粥的陆衍,手微滞,他看着粥上飘起来的热气,眼睛里闪过一抹苦涩:“我平时不喝酒的,昨天是例外。”
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悲伤,似乎已经不是例外。
林安深深地睨了他一眼,有时候陆衍总能带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
陆衍比起少年时期那股子肆意的张扬和嚣张,现在的陆衍,更像是心事重重,身上总是蒙着一层看不透的薄/膜在那。
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可又不敢轻易去触碰。
说实话,回国的陆衍,变化很大。
以前,林安虽然和陆衍没有多大的联系,可起码在林安熟知陆衍的那些感知上,都觉得陆衍有了一些变化。
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
林安觉得现在的陆衍,并没有表明看上去的开心。
林安突然问道:“陆衍,和我相处的时候,你有没有在勉强?”
陆衍眼睛稍稍瞪大,完全想不通林安为什么会这么问,觉得林安问出来就是一件很惊讶的事情。
他怎么可能会勉强,可以说,待在林安身边是他觉得最舒适,最安心的。
“不勉强,我和你待在一起一点都不勉强,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陆衍赶紧表明立场。
陆衍的表现确实不像是勉强,林安放下心来,还以为陆衍待在他身边已经开始勉强起来,可能是合同傍身,导致还有几个月需要相处,这才让陆衍不开心了。
但是反观陆衍的反应,陆衍并没有因为和他相处而感到不开心。
排除了他,林安想了想别的原因,难道是工作上遇到瓶颈了?
“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林安问道。
林安的话一问出口,陆衍握着汤勺的手肉眼可见的一紧,他屏住呼吸,脊背都僵硬了起来。
脑海里闪过无数关于林安是不是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什么。
陆衍偏头,状似平静地笑了下:“没有啊。”
又是这样。
这种勉强的笑容,一眼就能被林安识破,因为圈子里那些真假笑容,林安看得太多。
他平静地扫过陆衍的眉眼,既然陆衍有意瞒着,他就不会去深度了解。
他和陆衍,他的身份本就没有资格去过问陆衍的事情。
这么一想,林安表情冷了下来,没有资格听上去是多么的揪心,他不再纠结:“记得喝柠檬水,我先出去了。”
望着林安离开的背影,陆衍终究是没有跨出一步去拦住他。
他怎么会没事。
有太多的事情缠绕着他。
他知道这些事情有多么的沉痛,所以他一点都不想让林安知道,也害怕被林安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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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进行的很顺利。
春晚一结束,林安就让余叔先送自己回家。
在看到家里没有陆衍的身影,以为陆衍大年三十还在忙,给陆衍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冰箱里给他留了饺子。
顺便告诉陆衍,今晚不回家。
林安自己拿了糯米鸡和饺子,直接开车去黎星守家。
林安去拿糯米鸡的时候,黎星守让司机送自己回家,半路上脑门一动,似乎还欠着陆衍一次喝酒的约定。
喝酒在哪不是喝,而且还是喝这么好喝的莓子酒。
黎星守认识陆衍那会儿,都是未成年,压根不能沾酒,所以陆衍没有尝过素姨的莓子酒。
好东西自然要和好兄弟分享,他这次酒带的多,多一个张嘴也不会不够喝。
他给陆衍打了通电话,也不知道陆衍有没有回国外去过年。
电话一接通,他开嗓:“陆衍,你在哪?”
陆衍在公寓,看完了春晚正准备回家等林安,但是收到了林安不回家的消息,所以现在正坐在电视机前散发着阴郁。
他没什么情绪地回道:“公寓。”
在他心里,有林安的地方才是称的上家。
黎星守表明来意:“守岁呢?没回国外过年?那你来不来我家?”
“一个人守岁多没意思,来我家让你尝尝好东西。”
陆衍没心思去,拒绝道:“不去。”
“你怎么听上去有气无力的,你不会是年纪大了,守个岁这么快就困了?”黎星守开玩笑般得吐槽,“我这次从老宅带着你没喝过的莓子酒,还让林安带了老林家的糯米鸡。”
“有吃有喝,真不打算来?”
陆衍无神的目光突然开始恢复清明:“你说谁?”
黎星守懵了:“什么谁?”
陆衍克制着声音:“林安。”
黎星守“哦”了声:“林安今晚来我家守岁,你要是介意……”
“我不介意。”黎星守话没说完,陆衍就打断了他的话,关了电视,拿上钥匙就往外。
陆衍身上的死气一下就消失不见,他说:“黎星守,我去你家。”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12点之前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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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林安到黎星守家门口, 敲了门没人出来开,他给黎星守发信息,才知道黎星守还在回家的路上。
黎星守家门是密码锁, 林安从黎星守那里要了密码, 自己开了门进去。
他熟门熟路地先去厨房, 把糯米鸡和饺子放进冰箱里。
因为真的没有任何下厨的能力, 热糯米鸡和煮饺子的任务, 就交给等等回来的黎星守。
窝在沙发后,等黎星守的时间里, 他玩了会儿手机, 参加春晚节目, 都没来得及看消息。
此时的手机上,已经有好多人发来了过年祝福。
林安一一点开, 一条一条的看过去, 然后再回复,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红点点都消灭了,微信上端又冒出一个未读消息的红点。
红点边上是沈默予的名字。
沈默予发了不止一条。
【沈默予:[卖萌.jpg]】
【沈默予:[图片][图片]】
照片是林安在春晚上面唱歌的照片, 不是官方拍摄的照片,一看是路透图。
【沈默予:林老师新年快乐!】
林安观察着路透图, 手指打字。
【林安:参加春晚了?】
【沈默予:[可怜.jpg],参加了!林老师, 你好歹是老板啊!自家员工有没有参加春晚都不关心一下的嘛?】
【林安:抱歉, 太忙了。】
林安没再去看沈默予发来的消息,他的注意力被门口传来的密码锁声音吸引。
门一开, 林安踩在沙发上的两只脚准备去穿拖鞋,穿拖鞋的同时,嘴上说道:“黎星守, 糯米鸡在冰箱。”
后面想说“要吃自己热”的话,在看到门口不只黎星守一个身影的时候,林安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林安望着门口,有一瞬的愣怔。
黎星守的身后,站着陆衍。
青年察觉到他的目光,和他对视之间,同样露出凝滞,仿佛对林安会在黎星守家里这件事,感到十分的诧异。
黎星守夹在两道目光之间,感觉异常清晰,因为林安没有见过陆衍,怕林安对突然到来的陌生人产生反感和抗拒。
他解释起来:“林年年,这是我的好兄弟陆衍。他孤身一人在国内,过个年都是一个人,我看他太可怜了,就邀请了他。”
面对林安逐渐冷下去的神情,黎星守突然有点怂:“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林安没有说话,冷着脸看着门口的两个人。
黎星守见气氛莫名尴尬,赶紧去给陆衍介绍林安,想让陆衍来缓解一下气氛:“陆衍,这是我表弟,林安。”
“年年是林安的小名。”
暴露了小名的林安:“……”
他敢相信,黎星守只要再往下多说一个字,黎星守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林安一心想瞒着的事情,怎么都想不到会在今天破防。
他早该想到,黎星守对陆衍的兄弟情,那是怎么都不会允许陆衍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
他是该怀疑陆衍可能早就知道,他在黎星守那里听说过他陆衍这个人,看着他故意装作不认识他。
还是该相信黎星守,并没有在陆衍面前说过什么。
目前为止,黎星守的话里并没有暴露他,与此同时,陆衍看到他的反应那么诧异,似乎可以排除第一点。
不管黎星守有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暴露他认识陆衍这一点事实。
林安状似第一次见陆衍,眼神比起以往都要淡上几分,像极了见陌生人时的疏离。
他对着门口的陆衍说道:“你好。”
见林安主动打招呼,黎星守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同意他带陆衍来了。
陆衍这边有些牙痒痒。
因为了解过所有的真相,知道林安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不然都要被林安的演技欺骗了。
他知道有合同协议在那,不能在黎星守面前暴露他和林安的关系。
于是学着林安疏离的模样,眼底却浸满笑意,他回道:“你好啊,林安。”
林安从陆衍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莫名地后背一僵,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心虚。
黎星守换好鞋子,让陆衍随意点,就去冰箱里把糯米鸡热起来。
他家里不常备菜,冰箱里多出来的饺子,就能想到是林安拿来的,他顺便把饺子也给煮上了。
黎星守在厨房里,客厅里氛围就显得安静许多。
陆衍踩着拖鞋过来的脚步声,清晰地落在林安的耳朵里,一步一步地正在靠近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安的头皮上,令人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