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觉得谁去都能拿牌?尼基塔今年只跳成了两个4T。”任柯表示对E国冰协很费解。
“唔,在E国冰协眼里除了自己,只有文森特算是个人, 乔.欧文是背后有邪恶靠山的阴险小人。其他参赛选手都是空气。他们眼里一共就三个人参赛, 不就是肯定有奖牌的意思吗?”帕西吐槽道。
“有道理。”
“听说,双人滑D姐离婚拆队有你在后面出力?”帕西对任柯挤了挤眼睛。
“没啊, 她就邀请我这赛季结束之后去冰演。还提了一嘴孟琪自己出去找男伴的事情。”
“你俩算救D姐脱离苦海。她男伴就是个王八蛋,为了不拆队一直没离婚。现在D姐在推特发出悬赏令,满世界征集好男伴。”帕西把手机点开给任柯看。
他惆怅地又说“可怜我的孟琪还没找到靠谱的男伴。她给我发过来几段视频, 看得我心都碎了。那哪里是男伴啊, 太丑啦!!!”
帕西一脸心疼,想孟琪一个小姑娘,东奔西走就算了, 还要承受眼睛的伤害, 太不容易了。再这样下去,他就去E国薅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单配个孟琪。
“她说昨天在明珠省俱乐部找到一个靠谱的,基础难得的扎实。只是人家是业余学冰舞的, 不一定愿意和她组队。”傅笙说道。
帕西仔细观察了一下, 腰细腿长, 脚上功夫干净, 重点是颜值很过关。
“拿下, 整个人都拿下。管他什么业余的专业的,有我帕西坐镇都不在话下。在座的都是弱鸡,到了我帕西给琪妹支招的时候了。”帕西勾起笑容,露出了征战各国美男未尝败绩的自信。
帕西果然消息灵通。当天下午,安德烈在推特上发表声明,退出花样滑冰大奖赛总决赛,同时退出E国冰协。
就此,大奖赛主办方公布总决赛参赛选手出炉。A国的三周跳天才乔.欧文,J国的骄傲文森特,C国的任柯,H国的莱奥,R国的富长裕介,E国的尼基塔。
C国花样滑冰国家队训练中心里,气氛冷凝。“世界前六的花滑选手,居然不在国家队,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说。
“是是是,可是他被大家断定了是个废柴,就仗着现在身子轻能蹦,没两天就会不行的。他教练就是一个乡下老头,连个正经文凭都没有。”周主任委屈道。
“废柴能进大奖赛总决赛?那我希望C国花滑队全是这种废柴,教练都是这种乡下老头。赵教练,听说你是临江省人,和任柯是老乡。就由你代表国家队,亲自把这份邀请给他和他的教练吧。必须把我们的诚意带到。”中年男子一锤定音。
“是。”赵教练的掌心都快抠破了。
赵教练飞到临江省队,所有人停下训练在门口列队欢迎。虽然大家都没有进入国家编制,但是在上面一层工作的人就是要来得高贵些。
“听说您来,我把大鲍鱼大辽参都备齐了。这回您是看上了我们哪个孩子啊?不是我王婆卖瓜,我们肖洋可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小天才,这一年越发长进了。瞧瞧这面相,一看就是一员福将。”
二世祖肖洋闻言腆了腆小肚子,他休赛季吃多了炸鸡汉堡,现在还没减下去呢。
肖白朗看着肖洋的样子,轻轻上前半步。这一年他在临江省呆的很不顺心,没有比赛,没有出头之日,还要当肖洋的狗腿子和出气筒。赵教练一定是国家队派下来接他回家的。一年了,他足足等了一年,盼星星盼月亮。国家队终于又想起他的好了吗?
“国家队,国家队。”他心里默念道,鼻尖酸软。“我才不会恃宠而骄,我会很乖的听教练的话。如果可以让我去国家队,跪下来舔他的鞋底都可以。”
二世祖肖洋发现了肖白朗的小动作,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带着一帮小弟推推搡搡地把肖白朗挤到最后。肖白朗对一行人讨好地笑着,把青紫的手腕藏在身后。
“忍一时海阔天空,你的光明前程就要到了。”肖白朗在心里鼓励自己。他在国家队集训时曾和赵教练搭过话,走动了关系。赵教练此次定是为自己而来。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苦日子要到头了。”肖白朗忍住了泪水,他想回京城已经太久太久。
“那个,”赵教练在万众期待中开口道,“你们谁知道任柯的联络方式啊?”
临江省队的教练们愣住了。任柯在队近十年,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家住哪?他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电话。毕竟,谁会关注一个在队里混饭吃的废柴呢?
主教练面色铁青心中愤愤“国家队下来的人要任柯的联系方式做什么?凭什么任柯离开了临江省队,哪哪都有他的名字?任柯任柯任柯,我竟躲不过去了吗?”
“我……”角落里一个小瘦子弱弱地举起手。
肖洋的眼睛像冒火一样盯过去,他后面的小弟们本来准备为老大欢呼,喊道一半戛然而止,尴尬地面面相觑。
“我没有,我只知道他过年去我村子里买过牛。”小瘦子迅速改口道。
角落中的肖白朗的嘴唇上渗出了血珠。“任柯!”肖白朗在牙齿中反复碾碎这个名字,“你不但抢了我C国杯青年组的奖牌,还抢了我国家队的位置,欺人太甚。你有傅笙护着又怎么样,我要让傅笙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赵教练到了任柯的训练基地时,满身的汗馊味和牛粪味。新换的昂贵西装像在咸菜缸里腌过。赵教练抹了把汗发了狠劲。他知道,如果这件事都做不好,他就不用回去了。
赵教练笑成一朵菊花迎上来“任柯啊,好久没见了,把我掂心的啊。听说这次要去E国参加大奖赛总决赛了?真是年少有为啊。”
任柯有点愣住了,这是那个赵教练?同场比赛连招呼都不打的那个?
赵教练并没有被尬住“看看这精神状态,绝对马到成功。”
“您进来坐吧。”傅笙注意到门口解救了任柯。
“好好好,傅笙这孩子是一如既往的有礼貌。”赵教练伸手想拍傅笙的肩,被任柯不留痕迹地帮傅笙躲掉。
赵教练把简约清净的小房间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抿了口茶水步入正题。“你知道外面的冰迷都管你叫什么吗?国宝!”
“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都是冰迷们的心声嘛。你说,国宝不就得放在国家队吗?”赵教练掏出几页文件,在手里晃了晃。赵教练来之前看过队里给出的条件,说是最宽松也不为过。这看得他十分憋闷,盘算着能不能用更高的条件谈下来。
“原来是拉我进国家队的。”清楚了赵教练的目的,任柯反倒安静了。这个结果是他们早已预料到的,甚至比预想的来得晚了一些。
“不管在哪里,都是C国人,出去比赛都是为国争光。”傅笙并不接球。
赵教练见二人不为所动,便不敢卖关子了。“我可不是在说假话,你看看文件都拟好了,这可是满满的诚意啊,我老赵平生仅见了,也就是国宝有这般待遇。”
“只要我一个人吗?那抱歉了。我的训练全依赖戴教练指导,没有他,你们得到的还是两年前的那个废柴。”任柯道。
赵教练闻言,恨得牙关咬碎。凭什么一个乡下农夫就能进国家队当教练?
他笑得道“领导说了,这种小问题都跟着你的训练习惯走。你喜欢戴教练,也可以把戴教练带到北京嘛。”
“没名没分的把人带到北京去?我在国家队待过,你唬不了人。是正式教练吗?只负责任柯一个人吗?”傅笙逼问道
赵教练心中暗骂两人不识抬举,一个老头子都能进国家队大门了,还要痴心妄想。“那您这边?”
“我要的很简单,执教权绝对的自由。从训练比赛安排、学生的选择、经费的花销,绝对的自由。能保证这个,至于编制、薪水,有没有更耀眼的名头,都可以商量。”戴教练下楼来。他也曾在负责的教练团中干过,知道教练最核心要抓的是什么。简单说就是训练、比赛、运动员和钱。
“我和那边商量一下。”赵教练拿起电话起身说道。
“教练,我们真的要搬走了吗?”任柯看着熟悉的绿墙皮心情低落。
“你不能一直窝在这里。国家队会有更加完备的运动保障和后勤保障,还会有很多经费。冰场会比这里大,更衣室里会有暖气,到时候你还有专业营养师为你做饭。”戴教练说道。
以后比赛强度越来越大,防伤治伤的专业团队至关重要。一个有着尖端科技和充裕资金的团队可以极大地延长运动员的运动生命。
“可是,我只想吃傅哥做的燕麦慕斯蛋糕。”任柯低下头。
傅笙揽过任柯,狠狠地搂了搂。他抬头看向窗户。春节时贴的红福字风吹雨淋,从鲜红掉色成水红色,还顽强地呆在窗户上。傅笙起身,把福字翘起的角,仔细地捋平。记得当时,任柯一定要倒着贴,谐音“福到了”。
门帘上的洞是春节的时候任柯放礼花,燎出来的。半年多了,一直说要换要换,可一直没换。
上周邻居大娘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去一起赶集,入冬了屯几十斤白菜土豆,他家开拖拉机去,能装不少货。傅笙犹豫了一下没答应。大抵是那时心中有预感了。
第046章
赵教练走进来说“上面通过了你要求的自由权, 但是原定给你C国花滑技术总教练的职务就不作数了。你到国家队暂时当任柯的专属教练,有你全权负责,日后还有其他学生就扩充成一个组。”
赵教练心里暗骂, 这个老傻缺,知道自己失去了多么高的位置, 会把大腿拍断吧,这种机会一辈子也没有一次。赵教练想到这里心里酸溜溜的。
戴教练站起身说“一言为定,我们在总决赛之后着手入队。”
任柯从小在临江省队受尽了白眼,不是没做过突然飞升到国家队的美梦。在发育前赶上国家队基训, 集训的时候突然被教练看到, 不知道自己废柴本质的教练点名要他进队。之后他穿着鲜艳的制服,在大家嫉妒的目光中光荣地走进国家队宿舍, 把那些欺负自己的队员羡慕的眼红。
说出来也不丢人,每一个省队小孩都做着飞升国家队的梦。就算是去二队,就算只是集训两个月也好啊。
现在真的到了那一天, 马上就成了国家队的主力队员。国家队低下身段派人三顾茅庐, 条件提的不能更优厚,他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
晚饭的气氛有些沉闷,帕西反复想炒起气氛, 任柯讲了讲自由滑编舞的新想法, 都没能把气氛变好。任柯快速地把盆里的青菜扒拉到嘴里。“我上去收拾东西了。”说完任柯就跑上楼。
任柯的小屋子和高中小男生的没有什么区别,简洁干净。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个小边柜。任柯屋里最考究的是床单,黑色的柔软顺滑泛着金属光泽。有一次他摸了傅笙的床单, 觉得触感不错, 就要了链接买了三条一样的。他书桌上摊着一本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正翻到立体几何那一页。边柜上摆着他用坏的冰鞋, 一共十双, 和傅笙惯用的一样,一水的黑鞋银刃。
地上有一个拆到一半的快递,是一个超高的泡脚桶,能生成蒸汽蒸到膝盖。任柯在网上给傅笙挑了好久,刚刚到货还没送出去。现在也没有继续拆快递的必要了。
想到这里任柯一阵郁卒。到了京城不知道住在哪里,不知道和傅哥一起玩还能不能这么方便,不知道傅哥在京城有没有住所,放得下这么巨大的泡脚桶。
帕西打包了一个大包裹正在往走廊里拖,任柯半敞着的大门被他撞得磕托磕托的响。
帕西说“我屋子里有一堆东西呢,好多不常穿又舍不得扔的衣服都放里面了。还有孟琪,她让我帮忙打包。你看看,她的屋子都下不去脚。天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小玩意。根本不知道怎么收拾。”
帕西拉开孟琪的房门,几个大老爷们平时不方便进来,第一次看都惊呆了。
训练中心里四面大白墙的小房间早被孟琪装点成异次元世界。
带蕾丝的窗幔和床帘,橘色碎花桌布,还有一个屁股圆圆的柯基地垫。椅子被孟琪堆成了衣服山,最上面斜瘫着一只大玩具熊。那是一年前帕西带她进城看《复联》电影,在商场一楼的杂货铺里买的。回去的中巴车上他们只买了一个座位,让给这只熊坐了。孟琪的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小胶带、淡彩笔和塑料壳子的廉价彩妆。
任柯拿起桌上的皮卡丘桌宠,轻轻碰了一下尾巴尖。这是孟琪的心头好,孟琪训练的时候总带着它。有一次任柯想撸尾巴,小姑娘死活不让。
他抬头看见窗前晾衣杆上的衣服还没收,挂了几个月的衣服晒得硬邦邦的。孟琪走的太急,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好像那个苹果脸的小姑娘随时都会端着一盆刚洗完的衣服,大喊“我回来了。”
傅笙拿起桌上的照片,是孟琪自己洗出来的,一张是戴教练敲任柯的脑壳,还有一张……傅笙看了一眼就不露痕迹地翻过去。上面照的是任柯小口小口地吃着燕麦慕斯蛋糕,边吃边舔嘴唇,傅笙从上向下看他,眸深似海。
这眼神,纵使傅笙巧舌如簧也无力狡辩。他深深地再看一眼,把那张照片压在一摞本子的最下面。
戴教练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叹了口气,一阵眼热。
“收拾什么?都别收拾。我们就是去京城训练一阵,之后还得回家呢。走走走,东西都放下,出去训个练,搬什么家?”戴教练抹着眼睛向后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