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那边出城的时候没查,小镇上也不查这些,所以他都没问过。
可这时代,出个远门,肯定是要有路引的。
幸好是现在国泰民安,路引查得不严,要是在动乱时期,没个路引,别说进城了,哪儿都去不了。
“我千里寻亲。”瞿秋离又演上了,“先前遇到过一伙强盗,东西都被抢了,好歹捡回一条命,现在身上的这些盘餐,还是我藏在内衫里才保住。”
“原来是这样。”车夫看他也不像是什么坏人,也算是放心了,“那你明天去县衙,做个登记吧,别到时候再出什么意外。”
没有路引,今天查得不严,但难保明天不查呢?
到时候轻则被驱逐出城,重则是要挨板子的。
瞿秋离想了想,他本身也要去县衙找祁明哲的,路引这事情就相当于办个临时身份证,不算多难。
至于找祁明哲的事情,他都想过了。
距离他跟祁明哲最后一次见面,对他来说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但从祁明哲的角度来说,祁明哲已经半辈子没见过他了。
说不准,人家已经把他忘了。
所以,他准备到时候用墨弦公子的孙子的身份。
得了,这下他成了他自己的孙子,也是有趣。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买了遮瑕笔,准备把鼻尖上的小痣遮住。
就这样,瞿秋离住进了城里的客栈,
客栈也是车夫找的。
车夫还挺为他着想,没再找那种看着就很贵的客栈,而是找了一家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又干净的客栈。
“公子。”车夫还宽慰他,“您这大老远的来寻亲,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钱财还是省着点花吧。”
瞿秋离笑笑,接受了他的好意。
反正对他来说,住哪里都一样,晚上都得回现代。
安顿好之后,瞿秋离找来了炭笔,开始画肖像画。
根据照片和祁明哲的画,他画出一个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想了想,他又在画像上写着年纪,身高,最后鬼使神差的,又写下一句:畸变偶不变。
这个梗在网上都被玩儿烂了。
但也不可否认,这是在穿越之后跟老乡相认的最妥当的暗号。
说不准他亲爹什么时候就看见了呢。
第二天,瞿秋离收拾一番,去了县衙,准备光明正大的拜访祁明哲,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祁明哲不在府中。
瞿秋离也只好留下了拜帖,然后又去了县衙办公的地方,办理临时身份证。
原以为很简单,毕竟他以前混迹各个朝代,又不是没有办过,但这次还遇到不少的麻烦。
可能是在祁明哲的治理下比较严格。
瞿秋离几乎把自己的祖宗三代的故事都编了一圈儿,试图让自己的身份更合理。
好说歹说,人家就是不给办理,还想罚他的款,说他没有路引就进了城,这是不符合规格的。
直到,县衙里又进来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
瞿秋离看着有点眼熟,但没敢确认。
“祁管家。”直到小吏恭敬的请他进来坐。
瞿秋离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祁管家,似乎就是祁明哲身边的书童啊。
当年那书童也就二十岁的样子。
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他都已经这么大一把年纪了。
祁管家跟了祁明哲一辈子,在这里还算是有点威望的。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瞿秋离,“你真的是墨弦公子的孙子?”
“您见过我爷爷吗?”瞿秋离戏精上线,“我爷爷说,当年在皇城,祁大人跟他还有过交集,大人还给他老人家画过一幅画。”
三十多年了,祁管家看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点熟悉,这年轻人也跟他家大人书房里挂的那一幅仙人抚琴图,也确实有几分相似。
他今天原本也是在府中休息,有下人送来了这个年轻人的拜帖,说是墨弦公子的后人,他这才赶了过来。
他们家大人虽然和当年的墨弦公子交集不深,但大人一直将那人视为知己,曾经在最苦的那段日子,大人嘴里总是念叨那人光风霁月,淡泊名利。
“给他办了吧。”祁管家招呼小吏。
说完,又对瞿秋离说,“你的拜帖,我会交给我家大人的,你回去等着吧,大人要过两天才回来。”
瞿秋离笑笑,一脸纯真的模样,嘴甜道:“那就谢谢祁叔叔了。”
祁管家笑了笑,还真是个孩子。
登记册上,瞿秋离给自己报的名字是蔺离。
没敢用真名,怕留下痕迹。
祁管家看到了,还有些感慨,“墨弦公子当年的风光,我也曾有幸见过两分,只知道他号墨弦公子,却不知道原来他姓蔺。”
“咳咳。”瞿秋离不好意思道,“墨弦公子,也就是我爷爷,其实是姓苏的。”
瞿秋离半真半假的,“我父亲当年跟爷爷走散,我也在那之后走散,前不久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才找回了我爷爷那里,然后知道了父亲的事情,特意来找我的父亲。”
“噢?还有这么一层渊源?”祁管家有些好奇,“那你为何找到尘绛县来了?”
“是我爷爷让我过来的。”瞿秋离面不改色,“具体的,我要见到祁大人才能说。”
祁管家表示理解,又问了些关于墨弦公子的事情。
瞿秋离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给自己编故事。
幸好登记信息很快就弄好了,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县衙。
出了县衙,他也没回客栈,在县城里闲逛。
据他了解,他爹娘应该是隐居状态,但就算是隐居,也不能完全不出门,财米油盐得添置吧,这又不是现代,没有送外卖的。
所以他想着碰碰运气。
走着走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乞丐撞到了他的身上。
“小朋友,走路要小心哦。”瞿秋离扶住他,把他带到路边,又顺手在一旁买了两个肉包子。
这些小乞丐,常年混迹在县城里的各个角落,他们的信息网可不差,哪家有几只鸡,谁家昨晚那啥了了,他们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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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迟到几分钟,留言拿红包吧。
给各位小可爱们比心心。
明天应该就可以见到爸妈了。
第45章 破庙
小乞丐盯着瞿秋离手上的包子, 直咽口水。
这可是肉包子啊,上一次吃肉包,还是仙女婶婶送来的。
“吃吧。”瞿秋离把肉包递了过去, “哥哥能请你帮个忙吗?”
小乞丐捧着肉包就是狼吞虎咽,但他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嘴里还咬着包子, 含含糊糊地问:“帮什么忙?”
“是这样的。”瞿秋离也没什么包袱,拉着他就在旁边的小台阶上坐着了, “哥哥自幼跟爹娘走失了,多方打听才知道爹娘可能就在这县城附近,小兄弟能帮哥哥找找爹娘吗?”
小乞丐拍着胸脯,“没问题,大哥哥你说, 你爹娘长什么样子?”
瞿秋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给车夫那一幅画,其实应该也不算准确, 而且也只画了一幅,不敢再多画了, 万一被什么人保存下来, 那可就麻烦了。
“这样吧。”瞿秋离仔细考虑之后说道:“你帮哥哥传播一道谜题,能答出来的, 那肯定就跟哥哥有关系。”
“什么谜题?”小乞丐几口吃完了一个包子,把另外一个揣进了衣服里。
小表情严肃认真, 他们都是讲道义的。
吃了人家的肉包,帮人家办点事情是应该的。
“奇变偶不变, 就这几个字。”瞿秋离说,“你只要把这谜题传入县城, 越多人知道越好。”
小乞丐若有所思的反复念叨着这个所谓的谜题,“奇变偶不变,奇变偶不变,奇变偶不变……”
“行,哥哥,我记住了。”
瞿秋离笑了笑,倒也没报太大的希望,把自己现在的住址告诉了小乞丐,让他有消息就去通知他,然后又掏出一块银角子,“拿去吃点好吃的。”
小乞丐看着这块银子,完全不敢上手,太多钱了,他从来没有摸过这么多钱,“哥哥,我带你去找我们的老大吧,他可厉害了。”
小乞丐也不管瞿秋离愿不愿意,拉着他就走。
一边走还一边念叨他的老大,“我老大五六岁就在县城里头讨生活了,他一个人养大了我们十来个小娃子,县城里的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这听起来是个乞丐头子了,能靠乞讨养大好几个孩子,应该也是个善良的小伙子。
小乞丐拉着瞿秋离,从城东跑到城西,带他进了一间废旧的破庙。
“老大,我回来了。”小乞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还带了一个肉包子回来。”
话音刚落,七八个小萝卜头就从破庙里跑了出来,有男有女,各个都骨瘦如柴的。
一个肉包,成年□□头那么大,几个小萝卜头一人咬了一口,也就没了。
瞿秋离看着不是个滋味,将刚才没送出去的银角子强行塞到了小乞丐怀里,“再去买几个包子吧,让小朋友们吃顿饱饭。”
这时,从破庙里又走出一个人。
看样子大概也就二十来岁,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但眉目里都是正气。
小乞丐看着手里的银角子,再看着自己的老大。
老大平时会去做做苦力,赚的钱都给他们买吃的了,可干苦力的活儿,也不是天天有,老大平时也帮人跑跑腿儿,实在不行,也只能上街乞讨。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经常都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偶尔还要被人嫌弃太脏,挨一顿打。
老大真的太辛苦了,这块银角子,怎么看都有二两了,够他们吃两个月的伙食了。
乞丐头头点了点头,走出来摸了摸小乞丐的脑袋,“去买点吃的吧。”
小乞丐听话的拿着钱就出去了,另外几个小萝卜头就蹲在大门口,望着外面。
“这位公子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乞丐头头打量了一番瞿秋离,看他衣着光鲜,不像是什么坏人,“我叫苏三儿,这片儿的小乞丐叫我一声三哥。”
瞿秋离也不管这乞丐头头是不是比他小,非常上道的喊了一声三哥,然后把他对小乞丐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苏三儿听完点点头,又问:“今天县城里那个拿着画像的车夫老汉跟你是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瞿秋离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乞丐头头了,车夫拿着画像在城里奔走,也就昨天到这里之后到现在,不过也才一天的时间。
这个乞丐头头的消息确实灵通。
瞿秋离也没瞒着,“那是我雇的人,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找一个人,比登天还难,所以也只能想这些笨办法了。”
“那你为何不去府衙找?”苏三儿看着他说,“祁大人英明,城里城外的住户,都是有登记的,就连我们这些小乞丐都上了名字的。”
这意思就是说,只要是在祁大人的管辖区,就肯定能找到他。
瞿秋离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穿越,用的从来都是化名,他除了知道他爹年轻的时候号斐然公子之外,并不知道化名。
他又扯了个慌,“实不相瞒,我父亲与爷爷闹过矛盾,应当是改过名字,偷偷躲起来了。”
哦,这是个离家出走的父亲。
苏三儿明白了,“行了,你再把你的谜题再跟我说说,保准儿明天整个县城都知道了。”
瞿秋离大喜,又说了一遍奇变偶不变。
“你这谜题…”苏三儿摸不着头脑,“反正我没读过书,也不识字,是看不出什么了。”
瞿秋离笑笑,心说,你当然看不出来了。
他这回又摸了一片金叶子出来,“三哥,别的话,我也不多说,我父母究竟有没有在这县城,我也不清楚,但请你一定帮忙。”
“刚才的银角子够了。”苏三儿把金叶子推了回去。
他知道这片金叶子意味着什么,这片金叶子能让他们这一屋子的小乞丐过个暖和的冬天。
可是,他始终记得那个人跟他说的话:做乞丐也是要有骨气的。
凭借自己的劳动换钱,这才是正道。
瞿秋离大概了解苏三儿的脑回路,心中还挺佩服的。
看着这里的小娃子各个都衣衫褴褛的,钱不收,但他明天买点衣服棉被过来,应该不能在拒绝了吧。
在破庙里交代了个清楚,瞿秋离也就直觉离开了,依旧在县城里游荡。
半下午的时候,他坐在茶馆里歇口气,隔壁两桌就已经有人讨论了。
奇变偶不变,这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世界意识既然能让他传出去,那就会进行自我修复,不会让这句话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瞿秋离很满意,看不出来,这些小乞丐的行动力还挺快的。
第二天,瞿秋离出门就去了成衣铺子,没买什么高级绫罗绸缎,贴身的买的是棉布,外面的麻布,总归买了三十多套。
从五六岁的娃娃,到二十来岁的衣服,尺码基本上是拿齐全了。
想着马上到秋天了,瞿秋离又买了十来床棉被。
“公子,您买这么多,需要我们给您送货吗?”掌柜看他也没带什么仆从,这些衣服棉被也都不是什么大价钱的东西,但奈何数量多啊。
他看这公子气度不凡,也想交个好。
“送去城西破庙里吧。”瞿秋离付了钱,想了想,“你差人跟我一起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