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走,这别说是他挺有好感的晞朗,就是换一个人,大半夜喝醉了他也不能把人扔着就走。
“哎。”章胧没开灯,手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窗外的灯光还是月光照射着让房间不那么黑。
——晞朗,你故意逼我,以为这样我就能看上你?能耐啊!
章胧愤怒的吼,晞朗努力去看,看不清章胧的表情,只觉得愤怒。
他一阵心慌,不要!不要生气!
天光破晓,晞朗猛地坐起,他抓抓头发,头疼得跟两辆拖拉机在脑内玩碰碰车,突突突地涨疼,“操。”
他看了看时间,离闹钟响还有一二十分钟。
房间里没有人,明知理所应当却还有些失望,昨天晚上的事一幕幕在脑子里滤过,我他妈是脑子抽了吗?
他咬咬牙,大早上的快被自己蠢哭了。
要怎么办?解释什么?还有……章胧生气了吗?
身上隐约间还有一股酒味,啧,要臭了。
晞朗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洗澡洗澡洗澡……操!
客厅的沙发里章胧撑着脑袋仰躺着,长腿微蜷着显得异常委屈。
没走……嘿嘿嘿……为什么没走呢……嘿……嘿嘿……这样撑着很不舒服吧……嘿嘿没走……
晞朗在章胧面前蹲下,“前辈,醒醒。”
声音跟哼哼似的,哎晞朗你的狮子吼被废了吗?!……吼不出来,那是章胧啊!啊啊啊!
“章胧。”晞朗又喊了一声,呀呦呦呦,妈呀,我喊前辈名字了,我操,心跳得好快。
捉住内心傻逼的自己,把正常的自己拎出来。
他蹲在章胧旁边,摸着心口,碰碰碰,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激动的。
一声一声的声响就算刻意压低,也是在耳边发出的声音,章胧动了一下,睁开了眼。
眼睫微动,随即慢慢睁开,半阖着视线扫来,带着被吵醒的不耐和醒来未来得及反应带上表情的漠然。
压迫感。
侵略性。
不属于平时的气质一旦展现,差别格外大。
“醒了?”章胧看见身边的晞朗挑了挑眉,声音出声后才发现格外的沙哑。
嘶--手腕酸麻胀痛,不能动,他撑着手暂时没动。
“怎么了?手疼吗?”晞朗注意到章胧的这声气音,伸手去拉。
“哎。”章胧还没来得及喊停,晞朗抓住他发麻的那只手臂直接扯了下去。
事情朝着章胧没有预想过的方向发展,刚睡醒的脑子完全绕不过来,整个上半身顺着向晞朗倒过去的时候他还是懵的,他能感觉晞朗手忙脚乱地去扶他,但是……手别丢啊喂。
晞朗本来抓着章胧的手臂,感觉到章胧整个人都顺着他的动作往自己倒来,赶紧伸手一兜,“前辈,没事吧。”
“嗯……”
没事你大爷!
耳朵那处的敏感神经狠狠在晞朗胸前捻过,手臂上的发麻在动作间像烟花一样噼啪地炸开,章胧努力调整呼吸,咬牙切齿没骂出声来,“先、先放开。”
晞朗把人松开,“怎么样?没事吧?我……”
章胧靠着沙发上,耳朵火辣辣地一片,他没出声,低着头调整情绪。
“我去倒水。”晞朗跑过去倒水,蹬蹬蹬跑回来,“喝。”
皮卡丘的玻璃杯,两坨高原红的大脸蛋顿儿顿儿地凸出两块软趴趴地肉肉,章胧伸出一根手指从脸前推开,“没事。”
幼稚,章胧昨天给晞朗倒水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杯子,急糊涂了吧,自己的杯子就拿过来给他用。
喉咙间干涩难受,想喝水,这时候提醒晞朗用那边桌子上的公杯不太礼貌,这小孩肯定会瞎想,他没有提醒。
“哦。”晞朗把杯子放好,“……前辈。”
“刚刚不是还叫我名字了?”章胧笑笑,转了转手腕,站起来的时候转向一边咳了两声,“就叫章胧吧。”
“听、听到了吗?哈哈。”晞朗看了看章胧的神色,没生气吧?没有吧没有吧。
铃声响起,晞朗看了看,“闹钟。”
“你收拾吧,我回了。”章胧挥了一下手。
“哦,好,行。”晞朗看着人离开,愣了两秒,嗷了一声扑进床上,左翻右滚。
不行了,不行了,我是傻逼吗?
太懵了,从昨天晚上脑子一抽框框几杯酒下肚,到现在脑子都没抽过来。
但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辈是答应了吧,答应了他的小学鸡要求,嘿嘿嘿。
但是前辈刚刚还是很客气啊,隔着的距离依然没有消失,也对,谁会说交好就交好啊。
但是也没有生气啊。
但是……
不管了,就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
想不通就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章胧回到房间,脱掉外套挂好,哎,太好笑了。
他靠着墙乐了一通,乐完又觉得莫名其妙,有什么好乐的。
头嗡了一下,他赶紧不动了,别把自己笑岔气了。
等这一阵过去,章胧去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才缓了过来,彻底清醒之后发现隐隐的头疼不是错觉,一抽一抽的,跟有人在他脑子里弹琵琶似的。
我身体这么不好吗?熬一次夜就成这样了。
难受,上午先去,实在不行就请一天的假。
强撑着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弄出事来麻烦自己也麻烦别人。
头疼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消弭,反而愈演愈烈,大幅度的动作就会头晕一阵。
“情况就是这样,我想下午休息一下,头疼。”章胧对黄导说。
“不用去医院?我说你上午怎么不在状态。”黄导点头,表示同意。
“不用,回去喝点药躺躺就行。”章胧扶了一下头,站起来有点猛了。
回去的时候看见门口的晞朗,他挑了挑眉,“怎么站这?”
“你不舒服吗?要去医院吗?是因为我吗?昨天着凉了?”晞朗皱眉,章胧脸色很难看,上午时间紧凑,他没找到机会问。
“是有些难受,不用去医院,应该是有些着凉,回去喝点药就行。”章胧一句句恢复晞朗的话,“也不是因为你,别多想。”
生病是因为照顾晞朗?不能这么想,选择是他做的,后果不应该怪别人。
不过昨晚晞朗是过于闹腾了,一会磨牙一会要水,蹬被子说梦话,折腾了好一阵才消停。
“我下午先不来了,没什么事,明天估计就好了。”章胧把门打开,小孙之前去买药了,这会儿正在车上等他,本来是要回来拉着他,章胧不愿意,跑这一趟,他头疼又不是腿有毛病。
“现在回去?”晞朗问,房间里很干净,跟上次来一样。明知道只是一间休息室,却总不自觉带上这是章胧的标签。
“嗯。”章胧点点头。
“中午怎么吃饭啊?带回去吗?会不会凉啊?”晞朗问,章胧没说话,静静地盯着他。
看得晞朗一阵别扭,被看得有些扛不住,“前辈?”
嫌我自来熟了?也对,你管的太宽了吧,卡,重来,我再来一次。
“你真是。”章胧笑着摇摇头,在他脑门上戳了戳,“想喝汤,回去的时候买,不会凉,你也回吧,去休息,累一上午了。”
头晕乎的不行,但被关心的感觉很不错,虽然没有缓解多少,心情是好上几分的。
上车的时候章胧感觉到自己灼热的体温,呼出的气也带着滚烫,他叹了口气,闭上眼休息。
车开回酒店,章胧让小孙回去。
“章哥,那我就先走了啊,你一个人行吗?”小孙担心地问。
药已经喝了,这会儿药效上头,他挥挥手,撑着上楼刚躺好意识就迷迷糊糊地陷入昏沉。
睡着了,隐约地带着恍惚,能清醒地意识到在睡觉,电话响起的时候也能清醒地反应过来。就是不想动,手跟着身体发沉,抬不起来的沉重感。
挣扎了很久,手摸到了手机,他睁开眼,也不是很久,一个电话都没有挂断。
--小狗崽。
凑得可真够紧的。
他看了看表,快七点了,因为窗帘屋内的昏沉现在真的暗了下来。
章胧撑着身子坐起来,赶在电话挂断前接通了电话,“喂。”
声音干涸,他偏开头咳了两声清清嗓子。
“前辈,你好点没?我刚刚去敲门了你不在,去医院了吗?”晞朗说,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心。
“……啊,我没听到,睡着了,不好意思,要来吗?现在?”章胧说,黑暗中他没有开灯,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是与平时别无二致的温和。
“要,那我现在过去,我带了鸡汤,本来以为前辈不在,现在好了。”晞朗的声音很欢快,仿佛关心他是件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章胧随手扒拉了两下头发,随手抓了件衣服披着,还没走到门口,两声短促的敲门声响起。
他拢了拢衣服,把墙边的灯打开,亮白的灯灯光突然亮起带起一阵眼晕,他关掉灯,打开了门口昏黄的不怎么明亮的小灯,打开了门。
“前辈,你不是说要喝吗,难受的时候胃口肯定不怎么好,我给你带了鸡汤,熬了好几个小时,可香了……”晞朗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门在身后卡的一声关上,还没来得及看清的章胧在他回身的一瞬抱住了他。
带着温热的体温,紧紧地贴着。
作者有话要说:
抱一抱呀抱一抱~
喜庆呀
第12章 看我
“谢谢。”章胧说。
谢谢你的关心,谢谢你的关注,虽然这些在意不知几分真假,也不明缘由不明所以,但还是很感谢。
人病了就矫情,生病了难受了知道怎样处理是一回事儿,有人这么在意的表达是另一回事儿,这份感动比比平常的时候汹涌。
晞朗身体紧绷不敢动,小心翼翼地伸手在章胧背上拍了拍,“没事,不费事的。”
章胧松开了他,“怎么不麻烦,还让你专门送过来。”
章胧转身的时候晞朗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很差,苍白,带着明显的病气。
章胧倒了一杯水,又给晞朗倒了一杯。
晞朗把保温桶放到桌子上掀开了盖子,“当当。”
章胧笑笑,在盖子打开的一瞬间,香气在空气中飘荡开,“很香。”
“是吧,是不是觉得胃口大开。”晞朗得意地挑挑眉毛,“鸡肉浸泡至没有血水,小火一点点熬,前辈生病了我没放太重的调味,滚出的汤清亮漂亮,这鸡汤就是越少调料越鲜……”
章胧本来注意集中在晞朗乱动的眉毛上,想伸手捋平,闻言也顾不上了,“这汤是你做的?!”
“是……啊。”晞朗点头,“我手艺不错的,尝尝吧,好喝的。”
“不是,汤很香。”章胧还是吃惊,“你下午不是拍戏吗,怎么是你自己做的吗?”
“我让李东去买的鸡,本来想到附近的饭店里看看让人家做好我直接拎回来,谁知道问了好几家都没有这服务。唉,我就不找了,鸡都买了也不能丢吧,我一拍手又让李东去买了一个锅。”晞朗把保温桶里自带的小碗拿出来,拿纸在下面擦了擦,“没碗吧?我直接倒了啊。”
“没有。”章胧点点头,李东可真累,又买鸡又买锅,心里觉得他无比凄惨,但又忍不住乐。
开心啊……我是不是太没有同理心了……没有就没有吧,哈哈哈。
“我就知道,专门挑了这个带碗的。”晞朗把汤推过去,“尝尝。”
目光灼热专注,有种把最好的好东西分享求认同的期待。
章胧喝了一口,点头称赞,“好喝。”
“我就说,嘿嘿,手艺不错吧。”晞朗说,“李东馋得不行我都没让他尝一下。”
“那李东挺惨啊。”章胧笑了。
“是啊。”晞朗想起来也一通乐,“买鸡买锅,还看了一下午都没尝上一口,嘿嘿,惨啊。”
晞朗撑着下巴,看章胧一口一口喝汤。
“他会生气吗?”章胧问。
“不会,我今天给他发了两百块钱奖金,整个人就高兴不行了。”晞朗说。
“你做饭麻烦吗?”章胧说。
“不麻烦,都是收拾好的,我就把东西放进去,一点也不麻烦。”晞朗回答。
我其实想问,章胧清清嗓子,捧着小碗,暖意浸润了指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很傻,很直白。
他没有说话,低头喝汤。一觉起来的疲惫还没消失,饥饿的虚脱得到很好的治愈。
“明天要起个大早了,黄导要我们在阳光升起的时候对视。”晞朗叹了口气,“我的美容觉啊。”
“你还用美容觉?”章胧看了他一眼。
“夸我?”晞朗笑问。
“是啊,夸你,好看。”章胧看看一旁的鸡汤,又回头看着扬着笑脸的晞朗,多夸了一句,“好看着呢。”
“嘶——”晞朗捂着脸倒在沙发里。
“怎么?”章胧饶有兴味地等待下文。
“害羞。”晞朗闷着声音说。
“你。”章胧失笑,“要夸的是你,受不了的也是你呀。”
“我腼腆。”晞朗还是捂着脸。
章胧一通乐,生病的郁气畅快了不少。
“还烧着吗?”晞朗问。
“没给你说我发烧了啊?”章胧说。
“猜得。”晞朗说,“脸色不怎么好。”
“吃过药了,中午的时候38.5,不怎么烧,现在也不头晕了,没什么事。”章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