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曜很少爆粗口,他虽然看起来不好惹,却脸上也总带着笑。
今日却整张脸都阴沉下去,漆黑的眸子盯人的时候,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朱晓文被吓得不轻,一直向后躲。
“时曜,”老驴说,“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还在这儿呢,给我在一边站好。”
时曜不听,要过去揍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温沅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
因为刚才的事,时曜原本不想搭理温沅,扭头却瞥见他脸色苍白,眼眶带着不正常的红。他也顾不上朱晓文,拉着人问道:“温沅,你还好吧,这是怎么了?”
“装病没用,”女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两人兄弟情深,冷哼一声,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事实已经明了谁才是打人的那一个,说一下解决办法吧。”
“必须让你妈妈来一趟。”
“我儿子不能白白受罪。”
“学校里也要给我们交代。我们把孩子交到你们学校,你们没有照看好,是你们的问题。”
“若是这个孩子一直在学校,我不放心把我的孩子继续留在学校里。”
温沅听着女人嘴里吐出的冷漠的话,耳鸣声越来越厉害。
他,不想在这儿待着。
他,不想听到这些声音。
温沅转身,就要离开办公室。
男人在后面喊:“让你走了吗?”
“你父母怎么教育你的?”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抓温沅的肩膀,被时曜一把拦住。
时曜捏着他的胳膊,语气冰冷:“你再抓一下试试?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温沅听着那句“你的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他有点想笑。
是啊,是怎么教育他的。
你们之前是怎么教育的,忘了吗?
所以,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现在又在怪谁呢?
温沅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眼前的路变成了重影,他觉得身子不是自己的了。
倏然,他眼前一黑,只听到时曜在身后急急的喊了一声温沅。
……
时曜抓着人站起来的时候,老驴被温沅的脸色吓了一跳。
“温沅怎么回事?”
“不知道,”时曜看着温沅紧闭的眼,心底生出一种麻乱,这让他根本没有心思管其他,只道:“我带人去医院。”
老驴道:“我也去。”
“不用,”时曜半扶着人向外走,语气很是冰冷,“你还是处理这些事吧。其他的等温沅醒了再说。”
办公室的夫妻俩显然也吓蒙了,闭了嘴。老驴看了他们一眼,这次没有半点啰嗦说:“行。”
到医院的时候,时曜挂的急诊,护士从急诊室走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张单据问:“你是他什么人?”
时曜愣了一下,半晌才道:“我是他同学。”
护士说:“他家属呢?”
“我们在学校来的,”时曜说,“家属暂时来不了。”
护士皱眉:“那就有点麻烦了。”
时曜心中滞了一下:“怎怎么?”
“病人因为内部和外界的刺激引起了急性腺体综合征,情况不是很乐观。”
时曜从来没有听过这个病。
他整个人有点麻,愣愣的问:“那要怎么办?”
护士在记录单上不知道记了几笔什么,她快速的说:“需要匹配度合适的信息素,刚才我们在周围医院alpha的信息素库找了一圈,根本没有合适的,。”
“病人若是这么耽误下去,可能会因为腺体干枯而造成永久的神经性损伤。”
时曜愣愣的问:“那是什么意思?”
“痴呆,”护士神情严肃的说,“或者植物人。”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沅哥没事。
第十四章
这里的冬天总是特别冷。
温沅又梦见自己回到了那年,回到了那间校长室里。
他的父母一脸冷淡的站在一旁,看都没看他一眼。
温沅捏着手,执拗一般,朝着两人说:“我没错。”
校长说:“现在不是有错没错的问题。”他手指狠狠的敲了敲桌子:“你就说人是不是你打伤的?”
温沅抿着唇,声音冰冷:“人是我打的,他活该!”
“他怎么你了?”校长眉心皱着,手指了指眉心说,“你将人打的眉骨缝了三针。”
温沅之前还没有这么冷漠,虽然话少,但偶尔还能跟同学聊几句,同学们聚会也都喜欢喊上他。
他长得好看,学习也不错,一个人静静的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就有点乖,这就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
那天他以为是普通聚会,向往常一样坐在角落里,隔壁班的同学端了酒杯来劝酒。
温沅没多想,仰头而尽。
那个同学赞了一声好酒量,又倒了一杯。温沅连喝了几杯之后,有些晕沉,直觉不能再喝了。
“沅沅,再喝点儿。”那个同学说。
温沅皱了皱眉,看在都是同学的面子上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正常人在别人推拒之后,都会很识相的走了,那人偏偏做的更近了些。
温沅皱眉,后退了几步。
“沅沅,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他弯着眼睛,“你坐近点。”
温沅虽然脑子有点昏,意识还是很清楚的。他明显的感觉到有一只手从背后探了过来,想要探进衣服里。
温沅一把抓住,带了点危险说:“你喝醉了。”
四周的灯火很暗,其他同学在一旁喝的火热,根本没人注意这边儿的情况。
“我是为你醉了啊,”那个人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手要摸温沅的脸,“你长成这样,不考虑找个男朋友?”
温沅眸光半隐在昏暗里,没有说话。
那个人又要蹭上来,声音里喊了急切,他手摸着某个部位,喘了一声粗气,低声急切的说:“不当男朋友没关系,你让我顶一下,让我……”
声音戛然而止。
温沅提着桌子上的酒瓶,冷漠的看着他,“一下够吗?要不再来一下?”
那个人躺在地上,四周都是玻璃渣,血流了一地。
周围的同学先是愣了半晌,接着失声尖叫,场面一度混乱。
温沅却像个局外人,抽纸巾擦了擦手指,又将自己衣服的褶皱收拾好,缓慢的站起身说:“帮忙拨打120,谢谢。”
校长听完,沉默了一下,又转头看向温沅的父母说:“可不管怎么样,总归是打伤人了。”
“那家父母给了两条路,一是私了赔钱。”
温沅的母亲终于开了口问:“二呢。”
校长说:“走法律途径。这条路我不建议,因为就算关几天,也会给孩子留下一辈子的污点。”
温沅看向他的母亲。他的母亲看起来并不生气,只是冷淡嗯看了温沅一眼,像看一个陌路人。
接着,她转身:“随便。这种事情学校里处理就好了。”
“不要再为了这点小事将我们喊学校来。”
“还有,我们一分钱也不会向外拿。”
“你们将人送进局子好了。”
他的父亲也转身,只留下两个字:“丢人!”
校长像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家长,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温沅低头,看见他父母的背影长长的拖在身后,那影子朝着他张牙舞爪,似乎要脱离出来。
他呆呆的望着,倏然头疼欲裂。
……
时曜皱眉看向温沅。
病床惨白,温沅的脸色比床单还要白上几分,他紧抿着唇,不知梦到了什么。
时曜盯着他的唇,又移向他的眼。
他的眼尾很漂亮,低垂下去的时候,会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冷漠。
而平日里,这么冷淡的一个人,不知梦到了什么,眼角带泪。
温沅紧闭着双眼,声音如以前一冷漠,却又带了几分无助说:“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生我。”
……
病房门被敲了三声,时曜收了脸上的那股烦躁,开了门。
牧遥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抓着时曜问道:“小沅怎么样?没事吧?怎么回事。”
看着和温沅差不多的眉眼,时曜大致能猜出是谁。
“阿姨,你先别慌,”时曜很有礼貌的说,“温沅已经脱离了危险,估计过会儿就醒了。”
牧遥这才冷静了一点。
时曜将大夫的话从头到尾给牧遥说了一遍,牧遥快速的道:“那有匹配的信息素了吗?”
时曜点了点头,目光微闪了一下:“有了,已经注射进腺体了。”
牧遥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问道:“还没问你是?”
时曜眼睛一弯:“我是温沅的同学。”说完,他动了动嘴唇,又问道:“阿姨,学校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牧遥刚想说话,床上人突然咳嗽了几声,她顾不上其他,抓紧跑了过去。
人要醒了?
时曜看了一眼病床前牧遥的身影,十分有眼力劲的退了出去。
刚出门口,之前的小护士就叫住了他。
小护士说:“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给你说呢。”
时曜抬头看着他:“什么?”
“之前你给我们提供的信息素和病人的相配率高达98%,这在医院非常少见。而且你的信息素能非常有限的减少病人腺体抗体的产生,避免身体发生排斥反应。”
“嗯,”时曜听着数据愣了几秒,摸了摸后颈,“我也希望医院对信息素提供者的信息绝对保密。”
小护士笑了一下说:“那当然。”
时曜说:“那还有别的事吗?”
“有。”
护士说,“病人虽然脱离危险期,但情况很不稳定。若是希望以后不再犯此类病症,后续还需要再进行几次信息素注射。”
时曜:“几次?”
小护士:“说不准,要等到病人状况稳定才能确定。”
“但是医院这个地方,经常来的话肯定对患者情绪有很大的影响,不利于病情恢复,弄不好还会恶化。之前有几个病人就是这样恶化的?”护士说,“我看你们俩关系挺好,倒不如这事就交给你吧。”
“你只需要把信息素注射到患者腺体内就行了。”
时曜惊讶:“注射?用——针吗?”
他刚想说他不会使用针.剂,就听小护士说:“不用,你不是不想被发现吗?可以趁他睡觉偷偷的在他腺体咬一口。”
“这样就可以了。”
时曜:“……”
我是狗吗?
为什么听起来像个变态
小护士说:“当然,你要是愿意,临时标记一下也是可以的,这样维持的时间更长。”
时曜:“……”
更像变态了。
小护士也不催,静静地等着时曜回复。
时曜抿唇半晌,脑海中倏然想起温沅刚才无助的样子。
“行,”他冷静说,“以后,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沅哥很快就会行了!相信我!
这几章主要是因为之前的创伤。
第十五章
温沅醒来的时候,红日正西斜,时曜懒散的坐在病床一侧的椅子上。筋骨分明的手指轻点着膝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同桌?”时曜抬头,两人的视线刚好对视在一起,“你感觉怎么样?”
“嗯,”温沅抿了抿唇,因为长时间不说话,他的声音有点干哑,“你一直守在这儿?”
时曜端了杯水给他,他没有回答,因为觉得说一直在这儿守着听起来像是在邀功。
温沅想要坐起来,伸手接水。时曜拦住他的动作,拿着水杯,说:“护士说,刚醒不适合大量喝水,我偷偷给你喝一小口。”
偷偷两个字就很微妙,像是两人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温沅手指微蜷一下,他独立惯了,有点不自然的借着时曜的手喝了几口。
这时,病房的门倏然被打开了。牧遥带着饭走进来,看到温沅醒了激动走过去道:“小沅,你……你哪里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温沅在接触到牧遥目光的那一瞬,目光竟闪过几丝胆怯。他低下头说:“我没事了。”
学校的事情,牧遥绝对已经知道了。
她会不会不要自己。
她会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要把他送进局子。
温沅抿紧唇,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什么恐惧的东西。他倏然抬头,看向牧遥说:“对不起。”
牧遥一愣:“怎么了?”
温沅说:“我不该在学校里打架,不该……给你惹麻烦。”
“小沅,”牧遥一向柔和的目光倏然变了,“看着我。”
温沅对上她的目光,手指微紧。
“告诉我为什么要道歉。”牧遥说,“你又错在哪里?”
温沅不说话。
牧遥叹了一口气,“学校里的事情小时都告诉我了。你不需要道歉,你没有错。我不要求你在学校里不犯错,我只要求你自己不犯错。”
温沅听的有些发愣,他漆黑的目光头一次闪现出一种柔和的温度,半晌,他嘴角轻扯了一下,“嗯。”
……
护士扯下出院单,看着温沅道:“这次突发的急症好的这么快完全要谢某个不愿意透漏姓名的好心alpha。”
只见她偷瞥了一眼时曜,又继续道:“情况恢复的不错,以后若是不舒服,记得提前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