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沅抿了下唇,最终没说出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还没走过去,双胞胎姐妹就冲了过去,两个人穿着大红色的毛衣,头上扎了两个小揪揪。
温杳说:“哥哥生日,不能干活。”
温晚说:“哥哥休息,我们开门。”
两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一咧,小脸都红扑扑对着温沅一笑。
但是由于她们身高不够,开门的时候,只能抬起脚尖,才能够着门把手。
开门的那一瞬间,两个小姑娘眸光一亮。温沅以为两人是因为看到蛋糕,结果须臾就听到两人齐声喊道:“哥哥,漂亮哥哥。”
温沅愣了一下,抬步走过去。
时曜站在门口,手中捧了一大束玫瑰花站,笑着的时候与身后的雪映在一起,像是一副重墨浓彩的写意画。
“沅哥,生日快乐!”他说。
温沅盯着人的笑有些晃神,半晌也笑了一下:“怎么来这么早?”
“原本还能来早点的,”时曜垂着眼眸,有些失落说,“玫瑰园的花太多,我怎么也挑选不出最漂亮的那几枝。”
“很好看,”温沅接过玫瑰,低头闻了一下,抬头道,“我很喜欢。”
时曜这才笑了。
“还有我的呢,”胡小蝶女士的声音从时曜背后传来,手里提着一个超级大的三层蛋糕,“小沅,生日快乐”
温沅没想到胡小蝶也来了,好在反应的够快,他快速的喊了一声阿姨,将人领进屋。
“小沅,是蛋糕来了吗?”牧遥格外窗户在厨房里喊。
温沅还没来得及说话,胡小蝶就偷偷对着他摇了摇头,接着倏地一下拉开了玻璃门。
两个人自从上次见过面,简直是一见如故。
牧遥惊喜的啊了一声,胡小蝶眉开眼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很惊喜,很意外,温沅在心里想。
房间里的电视播放着节目,双胞胎姐妹在地上搭着积木,壁炉里的火噼啪的燃着,夹着厨房里两位女士的说话声,满是人间烟火气。
而沙发上坐着的人,正仔细安心的注视着自己。
被人重视的滋味,真的很好。温沅眼睛有些发胀,他并不想哭,只是被这些生日祝福熏了眼。
“沅哥,”时曜在一旁歪着头看他,说,“想什么呢,快点吹蜡烛了。”
“快点啊,小沅,怎么吃饭还走神啊。”牧遥温柔的说,
“你们催什么催,”胡小蝶说,“人家小沅想想生日愿望不行吗?”
温杳温晚也搬着小板凳坐了过来,她们奶声奶气的说:“哥哥,吹蜡烛!”
灯没开,窗帘被拉上了,只有面前蜡烛摇曳着,发出昏黄又温柔的光。
十八根蜡烛,十八岁了。
又过了一次十八的生日,和上次孤零零的一个人完全不同。
温沅吹了蜡烛,许了个愿望:希望年年如此,所爱皆在。
胡小蝶吃完饭,就拉着牧遥一起去了她家的别墅看她最新买的包包,顺便,还带走了双胞胎姐妹。
出发前,胡小蝶落下车窗,对着温沅和时曜说:“你们两个晚上别玩太晚,我们晚上不回来了。”
温沅点了点头,总觉得胡小蝶的目光有些微妙和意味深长。
将几人送走之后,就剩下温沅时曜两个。
两个人在房间收拾了东西,又打了几局游戏,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时曜低头看了眼时间,突然看着人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温沅:“去哪?”
时曜带着点神秘感:“去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地方,温沅才发现来的是上次时曜带他来的废弃的游乐场。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时曜,不明白大晚上来这里干什么。
时曜没有说话,只是带着人坐上那个旋转木马。
他指着天空说:“这个角度看星星是最好的。”
温沅抬头望去,看着阴沉的天空,突然想起来,今天下雪,哪里来得星星。
这人又骗他。
这时,他听时曜嘴里查着数道:“五、四、三、二——”
“温沅,抬头。”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整座游乐场的城市上空突然绽放出夺目的亮光,无数烟花冲向天空又在半空绽放,火树银花不夜天,像极了满天星。
温沅眸光被烟花照亮,像镀了一层水光。
接着,黑暗中,整个游客场的灯相继点亮,远处的摩天轮转动起来,还有温沅和时曜身下的旋转木马,也响起了轻松的音乐。
废弃的游乐场像是一瞬间活了过来。
时曜在旋转中看着人说:“温沅,之前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不够隆重,今天,我想再说一次。”
他收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眸光漆黑,很是认真:“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若是可以,下辈子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温沅嗓子有些哑,半晌找到自己的声音,他愣了一会儿才说:“我天性凉薄,很少有高兴的时候。但今天,我很开心。”
“我想我以后,也该是高兴的。”
不知道怎么开始的,不知道怎么回到家,温沅清醒一点的时候,两个人不知道已经吻了多长时间。
时曜半撑在床上,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从他角度可以看到他纤细的睫毛。
温沅闭上眼,破天荒的,脸有些发热。
这些话,平日里他是讲不出来的,太矫情。但或许是今天气氛太好,他想时曜也是喜欢听的,如此他觉得出来也无妨。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风刮在玻璃上,转瞬即化,就像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像那片雪花一样,要被化掉了。
温沅伸手盖了一下眼,在缝隙里看见灯光散了几下,他听见时曜低哑的声音在耳侧问:“我能标记你吗?”
“嗯。”
这一个字,温沅觉得完全不是他的声音。
哑声中还带着一点哭的尾音。
不可能是他。
直到第二天清晨,清醒了之后,时曜躺在一旁,看着他,“早上好。”
“早上好。”温沅回了句。
他这才意识道,这还真是他的声音,他面无表情的瘫着脸看人。
“不怪我,”时曜看出了意思,十分无辜的指着窗户道,“要怪就怪昨晚风太大了。”
温沅:“关风什么事?”
时曜偏头,低声说:“不是风动,是心动啊,沅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谢谢各位陪伴。
明天不出意外,会更新番外。预计下一章沅哥会回一下现世。
第四十九章
老旧的街道弥漫着一种灰沉的色调,褚红的落日掠过树梢,倦鸟归巢。
温沅醒来的时候,透过窗户向外望,看到的就是这副充满人间烟火的画面。
他愣了一下,飞快的开门,朝着门外冲去。
“干什么?”有个女人在他身后冰冷的说,“平时怎么教你的?”
温沅没有说话,只是飞快的下了楼。他所在的楼层是六楼,可他根本来不及等电梯。
他额前的发被浸湿,到了楼下时,已经气喘嘘嘘。
温沅站在街道上撑着膝盖喘息了几口,此时长街洒满了余晖,摆摊的大娘收了摊,看到他笑了一下:“娃儿干啥呢。”
这是以前经常给他糖吃的大娘。
温沅看着人,陌生又熟悉,他有些发愣的说:“找人。”
“找啥子人,”大娘两鬓花白,却很是慈祥,“你妈不是早就回去了唛,天黑了,快回家去,一会又该挨骂了。”
“是啊,”温沅目光落在四周,眼神里带着失望后的落寞,“我也想……回家去。”
可这里没有时曜,这里不是他的家。
汽车的鸣笛声在不远处响起,随处可见的晾绳上衣物飘荡,房檐上的猫蜷着身子在上面睡了好久。
这里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一切悉如平常,于往日别无二致。
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温沅眨了眨眼睛,黑眸里带了几分迷茫,他伸出手,去抓夕阳下要溜走的光,就像如梦方醒,抓住最后一点念头。
可是他的指尖什么也没有,他摸到是虚无,他什么也碰不到。
时曜,牧遥,赵听严……温杳,温晚。
什么也碰不到。
路口纳凉的老大爷唱戏机传来老旧的戏腔,放学回家的孩子在长道里追逐打闹,大嗓门的妇女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人回家吃饭。
一切还是那么热闹。
温沅却倏然变得很空,他愣愣的看着指尖。
可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什么也没有。
温沅睫毛低垂下去,眸眼陷进阴影里,黯然转身。
什么都没有。
都是假的。
小区的广播吱啦啦又响了,温沅抬脚,迈进楼道。
倏然,他脚步顿了一下。
先是一道女声喊道:“本小区的温沅同学,温沅同学,您的朋友时曜因为迷路,现在正在小区的失物招领处等着你接他回去。”接着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这位女士,您这样说,让我很没面子哎。”
那位女士停下来:“啊?您难道不是走丢了吗?”
“……”时曜噎了一下,“是。”
女士:“所以,这样说有什么不对吗?”
时曜:“……没有。”
温沅眼眶泛红,听着时曜的声音,拔腿就跑。
他并非一无所有,他还有时曜。
之前一切,不是梦。
……
时曜很可怜的坐在失物招领处,这么大一只,结果只能坐小孩子坐的小椅子。
毕竟,一般走丢了的,除了猫,只有小孩子。
温沅觉得人有点儿委屈。
于是听到动静,时曜抬起头来,对着他摇了摇手:“沅哥!我在这儿。”
温沅心说我看到了。
做记录的小姐姐其实听到了时曜的声音,但还是例行公事的问道:“丢了什么东西吗?”
她嘴角平直,但很清楚的能看出来是带着笑意的。
温沅唇微扬,敲了敲窗户,对着人指了指超大的失物——时曜:“我领他。”
小姐姐给他一个登记本:“确认无误的话,就可以带走了。”
温沅点了点头,快速的在本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时曜看到自己的名字光荣与猫,小孩子,登在一本光荣册上,太阳穴跳了几下。
温沅拉着人,“走了。怎么,还不舍得。”
“走,”时曜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多待,他嫌丢人。
“等等,等等。”
只是两个人还没出门,突然被做记录的小姐姐叫住。
温沅刚开始以为还有什么手续没填,结果就见那个小姐姐站起来,有些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个,这位走失的同学,你身上……香水是哪个牌子的?在哪里买的?”
温沅一愣,时曜指了指自己:“我?”
小姐姐点了点头:“嗯,特别好闻,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
温沅这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香水味,这分明是时曜身上自带的信息素的味道。
“不是买的,”温沅说,“这人天生的体香。”
小姐姐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啊!”
时曜:“啊?”
“我体香?”下了楼,四周没人的时候,时曜问道:“我哪有体香?”
“你有没有心里没点数?”温沅看他一眼,“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当然有,而且还有很多。
他其实想问这是哪里?
这里的人为什么没有任何味道,没有.alpha味道,没有Omega味道,就是beta的味道也没有。
但到最后,时曜只是看着温沅,问,“这是……你生活的地方?”
他其实早就怀疑过,温沅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因为这个人前后性格变化太大,对于他们世界关于信息素的生理常识一点了解都没有。
毕竟他们从小开始学这些知识,是个人都知道。
“嗯。”温沅侧首,夕阳最后的余晖撒在他的侧脸,他的眼神平静,轻声说:“我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时曜说:“那我所在的世界?”
“平行世界吧,”温沅没说那本书,自从他进入那个世界,认识了这么多人,从来没有把那里当成一本书。
“嗯,”时曜眼睛弯了一下。远处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他说:“我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温沅扭头:“走吧。”
温沅回家的时候,家里的门大开着,他一进门,那个称之为爸爸妈妈的人就坐在沙发上,脸上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温沅对于这种脸色已经习惯了,他进门,指着时曜说:“爸妈,这是我朋友。”
时曜笑着从身后走进来,“阿姨好,叔叔好!”
哪料到温沅的妈妈只瞥了他一眼,就板着脸说:“谁让你随便带人回来的?”
时曜愣了一下。
这是一个父母该有的态度吗?
“他家里有点事,”温沅手指收紧,垂着眉说。
“以前学的规矩呢?”那个男人说,“平时怎么给你说的。”
“我们平时工作这么辛苦,你就不能体谅我们一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们养你容易吗?”
“能不能听话一点?”
“我真后悔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