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二追三……我都不敢想那难度, 最后一局Venus几乎是拿命扛的啊, 战队别寒了老将的心吧。]
夏星辰满打满算21岁, 去哪都称不上一个“老”字, 但粉丝们说的老将跟年龄大小没关系, 目前SQG五人里, 除了夏星辰之外, 另外四位都是成名之后从别的战队挖过来的。
Venus打的第一场比赛冠的就是SQG前缀名, 他在俱乐部四年, 算是长情了, 自然是战队里的老将。
夏星辰一边匹配游戏一边挑弹幕回复:
“你不可以,看到漂亮的就上那是犯罪, 会被抓起来的。”他正了正麦, 笑得很无辜:“而且我是Beta,标记不了, 这是常识哦。”
“休息得……还行。”他顿了一下,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跳过这条往下回复,看见传言就乐了:“你们都哪儿来的消息,怎么比我还灵通。”
他说:“战队组织内部有调整是很正常的事,不用太当一回事。”
[不当一回事?要是正常的组织调整我们肯定不会说话呀, 但你自己看俱乐部做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刚打完比赛,什么调查结果都还没出来呢,就放出风声说要换队长,这不就是看你好欺负往你头上扣锅?]
[要我说这破战队也别待了,这一年给的都是什么资源啊,今年年初才调整的S级约吧,换别的战队三年前星星刚回国就该是这待遇了。]
弹幕吵得厉害,郭建康想要趁今天流量大热度高捞一波油水,但估计没想到观众会就前几天的传闻发难,字字句句都在指责俱乐部不做人,干些卸磨杀驴的买卖。
夏星辰没维护战队名声,不论是他还是 SQG,本身争议就大,什么时候拎出来单讲都能让一拨人吵起来,夏星辰向来连自己的黑料都懒得去澄清,纵然要顾忌战队,也该先让观众发泄够了他再出声儿。
否则气头之上,他说什么都是错,还容易让支持他的粉丝认为他不理解他们,从而感到委屈。
他安心选了角色调整好铭文,见弹幕愈演愈烈,一个个义愤填膺地恨不得要冲出屏幕来基地帮他出气一样,才勾唇笑了笑:“你们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就在我楼下训练呢?都哪儿来的小灵通,没有根据不要乱猜啦。”
他尾音带着点气声,可可爱爱的,像是在撒娇,粉丝很难不买账。
[我就是委屈……]
[我也是,一想到你被他们骂成那样却没一个人站出来帮你就好难过啊。]
[凭什么嘛。辛辛苦苦打比赛,Beta打到这种高度容易吗,为什么要逮着你一个人针对。]
[被针对倒也罢了,这三年也不是没经历过,但这次是被自己家战队背刺,也太离谱了叭。]
[我听说决赛第二天就查出来了Agares易感期,换队长的消息是第三天才出来的,你们品,你们细品。]
[所以就是说明知道不是自家队员的错,还要硬扛这口锅,SQG有病吧,操!]
[多半是借机打压吧,Venus势头太盛,你们以为对俱乐部来说就是多好的事吗?]
势头盛就意味着会有更多战队看上这棵摇钱树,想挖他的人太多了,SQG必须开出足够诱人的筹码才能把人留在自己战队。
可是夏星辰再厉害,难道就能次次都拿第一吗?他终归是人而非神。
俱乐部有俱乐部的考量,高层是在会议室里看数据看流水做决断的人,而不是实实在在上战场打比赛的人,夏星辰不说理解他们的考量,但也不至于附和粉丝一起回骂。
背刺这种事,有一方做了就够了,双方都来那叫互撕,为没影的事闹得难看只会让别人占便宜。
夏星辰一边敲着键盘鼠标在游戏里给队友发信号,一边像是刚想起来一般扫了一眼镜头,神色认真:“好啦,都别乱猜了,决赛的事我正好今天晚上要说一下,等打完这局的。”
“哦对了,要是有等着写稿子的媒体在我直播间,也可以喊你们同行来听听,毕竟当事人不说话怎么能叫新闻呢,你们说对吧?”
·
屏幕里的人冲镜头笑了一下,眼睛浅浅弯起,不同于刚开播时被逗笑的模样,也不像江朔见惯了的样子。
那是一种自信张扬的笑,阳光到了极点反而透露出一种邪性。
像是在讽刺谁,又像是要借解释之名搅起更大浑水,江朔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不详的预感。
简子越递给他一杯新加坡司令,坐在了沙发里幽幽地叹气:“你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
江朔今天中午临时接到江氏董事会的会议通知,他就算自立门户但毕竟是江家继承人,不得不去,开完会被老爸留下来痛骂了一顿,说他连爷爷的鸽子都放,是不是翅膀真硬了。他烦的不行,压着一身脾气回家却发现家空了。
——也不算全空了。
夏星辰搬走了他的电脑,收拾了他的衣服,出门前还帮他把阳台的植物浇了水,连猫碗里粮都是满的。
他连猫吃什么都要操心,却不管他回家空空荡荡的该怎么办。
原本是请了厨师要来家做饭,他还从简子越这敲诈了两瓶上世纪的红酒带回去打算跟夏星辰一起喝。
但人都不在了他还喝个屁,江朔打电话没人接,发消息半天不回,冰箱里倒是有中午夏星辰做好的菜,他越看越烦,正好接到简子越电话,索性就出来了。
戒指盒在西服口袋里,江朔带了出来用手指夹着漫无目的地转圈。
简子越简直觉得这画面辣眼睛:“祖宗,你做个人吧,你还把它带出来?”
戒指是白安买的,说来神奇,他连指围都没问就擅自买了一对,亲自跟Irritate的资料一起送到了他的办公室。
投诚也好,示好也罢,白安给他想要的资料,相应的需要江朔答应他的筹码。
其实这很划算,也符合江朔一贯的理念。
他不会跟白安的实验室合作,当天在兰月湾跟贺助说的也不过是诓骗潜在合作对手的手段。
他想要的只是有足够实验数据作证的资料,好能让最无知的人也一眼就看明白当日跟夏星辰比赛的人违规了而已。
至于这个交易,并不会太亏本,所以他收了戒指,说考虑考虑。
白安走了之后他试了一下,大小正好是左手中指可以戴进去不会挤的程度,江朔讶异了一秒就给摘了,之后随手塞进口袋带回了家就没再管它。
他那几天除了工作,剩下的精力都在处理小孩惹出来的麻烦,压根就没想到这只戒指放在家被夏星辰看到会出什么问题。
他总归要结婚的,结婚也不可能不跟夏星辰说,提前让他做个心理准备也没什么不好。
但今天他听简子越说夏星辰找了他的时候确实是愣了愣,愣完就想笑。
小孩脾气好大。
三年来夏星辰从来没跟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不理人、不接电话、玩失踪,的确是不懂事不理智的小朋友谈恋爱才会有的表现,江朔觉得他这样倒也挺新奇,所以收到夏星辰消息之后也没回复。
随他闹几天吧,他易感期快到了,到时候再把人接回来好好哄一下就好了。
他那套别墅在郊外,院子里盖了个暖房,夏星辰去年冬天过去的时候像是很喜欢的样子,过两天让助理去办一个过户手续,也算是他的赔罪礼物。
至于简子越说的什么“嫂子这次真生气了好像”、“我感觉你们俩完了”、“你是不是压根不了解Venus啊,他没有心的”……江朔全都当是屁话。
夏星辰是什么样全天下不会有比他更清楚的人。
黏人黏到他那种程度,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离开自己。
江朔透过手机屏幕看夏星辰打游戏的侧脸,发现自己真的很少看见他这一面。
Venus一年到头的比赛太多了,而他工作太忙,除了第一年他偶尔会记得SQG比赛日期抽看看一眼直播之外,其他时候都没看过。
看了一两次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那样的夏星辰戾气太重太张扬,他不喜欢。
而现在虽然也在屏幕里,但可能是因为在直播没那么重的胜负欲,小孩看起来还是乖乖的。
他在等夏星辰之前说要跟粉丝说的话,他有点好奇小孩要说什么,毕竟江朔刚将这件事解决了。
他连申辩都没有过一句,会在今天说什么呢。
·
夏星辰打完了一局,轻轻呼出一口气拧开水杯灌了一口蜂蜜水。
他喜欢吃甜甜的东西,要不是训练要求精神好,他肯定会往咖啡里加很多方糖。
他关了游戏界面,切到直播画面,观看量已经是平台游戏区第一了,四百多万观众,正因为他刚刚赢了在刷屏刷礼物。
“谢谢。”夏星辰放下杯子坐直,“我知道大家今天来我这里是想听些什么求证,但很遗憾,事实情况跟你们现在猜测的仍然有些出入。”
观众前一秒正竖起耳朵听,下一秒缓缓打出一排问号:?
夏星辰低了下头:“我跟教练队友都说过抱歉了,还欠喜欢我的粉丝们一个对不起。”
“我的确知道Agares当时要进入易感期了,但我打他跟他用下作的手段打比赛没关系……”他说,“毕竟就算他嗑再多药,该输还是得输。”
[???]
[回……回旋镖?]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有啥反转呢,没事,你大胆地说,你因为什么原因我都会说你打得好!]
[宝,我一整颗心跟着你上蹿下跳的你让它歇歇。]
弹幕挺好笑的,纷纷又开始嘲讽Agares,嘲讽XTG,也让他别说对不起,可是夏星辰没笑。
他缓了缓,正色道:“我打他是因为他告诉我,身为Beta就该知足,打够了本就该退役,省得被人骂下台,跟林鸠一样——”
程深摘了耳机,皱着眉头向他这边看过来,弹幕死一般地寂静,夏星辰这时候却笑了一下,轻声反问:“Beta就活该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鬼故事,为了代入情绪,我码字的时候一直都是循环播放《孤勇者》,直到今天基友给我推荐了《咕勇者》……回不去了QWQ
第25章
Beta占世界人口数量的一半, 既庞大又弱势。
总有人说:“知足吧,又没不让你们受教育,也没有不给你们工作机会,还想争什么?”
“你又不像Alpha那样厉害, 也没有Omega的艺术细胞, 你还想要怎样呀?”
“Beta嘛,不就是还未进化完全的人类, 最终都是会被淘汰的。”
“……”
夏星辰身为Beta, 但从来没用这个身份卖过惨或者为自己争取哪怕一点点的优待过。
——其实也争不到。
这是他第一次, 用疑惑费解的语气问公众这个问题:
Beta就活该吗?
他们活该被Alpha驱使, 做Omega的点缀, 连在自己的行业里奋力燃烧也会被世人带上有色眼镜看待和评价吗?
夏星辰声音很轻, 没有委屈也没有气愤, 他很理智地陈述事实:“Alpha、Beta、Omega, 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我从来不觉得身为Beta就该知足, 我在我的赛场上打我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比赛, 凭什么要因为别人一句‘够本了’就退场?”
“大家都知道,电竞选手不可能一直在鼎盛状态, 但又有谁能判断我过去三年就已经打到极限了呢?”
“金星停留的时代”是观众给这三年的EPIC赛场起的代称, 也有人问过夏星辰对这句话有什么看法,Venus当时笑了笑, 只说了四个字:“抬举我了。”
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就能代表一个时代的情况,没有人是孤军奋战走到最后的。
夏星辰认可观众对他的肯定, 也心存感激,但绝对不会托大将自己放在山顶的位置而忽略队友和前人的努力。
他眼睛向右上方转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我也不是靠自己入的门,我的打法也有前辈教的。”
最开始打EPIC单纯是因为肚子太饿了, 班上有同学说到找代练帮忙打段位,一颗星十块钱。
夏星辰就算了算,一颗星十块钱,可以买家门口过两条马路那个Beta叔叔开的快餐店里一盒饭,还有一荤两素呢,能分两餐吃!
一局四十分钟,他只要能赢,一晚上打够五个小时就能赚到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了。
他当时太小了,没想过会输,也不知道这个酬劳是跟段位挂钩的。
现在的Venus,被请出去打比赛的话一局的出场费最高能开到六位数,而当时的夏星辰想的就只是自己能不能靠代练赚够一星期的伙食费。
因为爸爸不要他跟妈妈,而妈妈不管他吃什么。
因为他是个Beta。
他反而庆幸这个性别太好了,至少不用再操心抑制剂的经济来源从哪出。
“我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林鸠,他是我前辈。”夏星辰歪头笑了笑,眼眶有点湿,但没有泪珠打转,也没让自己哭出来。
“是他让我来SQG的,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当时如果不来这当青训生的话,可能就下渔船打渔了。”
他当年已经满了16岁,法定的义务教育也已经读完了,具备一定的民事自主能力,就算辍学去工作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Beta甚至不像Omega那样有专门的保护协会挂靠在政府,Omega就算家里再穷,能读书不读完高中家长可是会被骂得很惨的。
Beta就好很多,介绍人开出了一年三万的工资,包吃包住,还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