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宁星意转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 宁潋还背对着忙活,他回头凑近了飞速亲陆珩姜嘴角一下:“你别怕, 就算我爸妈不喜欢你, 我也要你。”
陆珩姜心一颤, 倏地攥紧了手指。
“星星小陆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宁潋在厨房里喊, 简单的一锅番茄鸡蛋面端上来,她先给两人盛了,自己盛了半碗汤。
“宁美人你不吃?”
“我下午吃了东西,不太饿,你们吃吧。”
宁星意跟陆珩姜其实也没什么胃口,遭遇了这样的事谁能吃得下去,但怕她担忧还是硬吃了,饭后两人主动去洗了碗,出来的时候宁潋在看电视剧。
许多年前火过的一个抗战老剧,评分很高,她先前一直想看但是由于男女主被陷害导致的一系列国仇家恨太虐所以没有看。
不知道为什么翻出来了。
宁星意没什么心情陪她看,勾勾手指让陆珩姜跟他一块儿进了房间,先前他已经跟顾晖讨论过大致应该着手的方向。
他本想慢慢调查,但现在对方危及宁潋他就想加快脚步,跟陆珩姜讨论着应该怎么办:“我想过了,顾晖那天虽然没有明说动不了的原因,我猜测不是军职更高,而是不同领域不好插手,不过对我们来说其实更好下手了。”
“每年哨兵和向导训练合格的时候塔和政府都会派人来给我们授予合格证书,只要我能够拿到名额就能见到更上层的负责人,把我们的证据交给他。”
“还有,我这段时间让顾晖帮忙调查一下当年我爸爸的同学和老师朋友们,打听一下有没有知道真相的,不过这几天他通讯突然断了,我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宁星意说完等着陆珩姜给他评价,好像一个小学生费劲了千辛万苦做完作业交给老师等着对方夸奖和评判。
陆珩姜一下笑了。
“你笑什么?是不是笑我不自量力?”宁星意挠了挠耳朵有些赧然,还破天荒结巴了一下:“就是,我能想到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他仰摔上床,长长叹了口气:“操,我为什么只是个高中生,我要是跟顾晖一样牛逼就好了,到时候什么玩意,我都一枪打爆他的头。”
陆珩姜靠在桌边歪头微笑:“没有笑你,我是觉得你好像变了很多,从一开始遇到事情只会用拳头解决到现在会部署考量,觉得高兴。”
宁星意被他夸过不少次,但大多都是开玩笑的附和,拿他当小孩儿似的糊弄,第一次这么正经点评还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媳妇儿,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宁星意朝他伸手,等走过来时抬脚一绊,陆珩姜直接摔到他身上,幸好两只手撑在了身侧才没砸下来。
四目相对,陆珩姜眼底神色越来越浓,头也越来越低,宁星意咽了咽唾沫轻轻闭上了眼睛。
“噗,以为我要亲你?”
宁星意一睁眼,陆珩姜已经起身坐在他旁边了:“顾晖那边再等等吧估计有事耽搁了,只要有足够多的证据就能掀动舆论,就算不能一举扳倒也能够给叔叔一个公道。”
“顾晖是你唯一的依靠和帮手,好好利用他,没有他你一定扳不倒。”
宁星意越听越觉得他是在交代遗言似的,翻身坐在他身上,顺手掐住他的脖子:“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傻子需要你一一交代。”
陆珩姜就这么看着他,宁星意明明没有掐紧他却好像要窒息了一样眼睛通红,等对方松了手还是没有呼吸,直到胸腔疼得受不了才松气。
“我得快点查清,事情解决完了差不多我们也可以毕业了,到时候咱俩就去登记,先把你订下来,要不然你去上大学会有那些不自量力的混蛋觊觎。”
宁星意指尖点点他的颈环,低下头在那儿亲了一下:“我好喜欢你啊,陆珩姜。”
-
陆行云驱车直奔政府大楼,连停车场都没去直接扔在了大门口,被保安拦住:“先生,这里不能停车,请您开走!”
陆行云一把挥开他:“滚蛋。”
“先生!请您遵守规矩否则我要让人将您的车拖走!”保安拦不住憋着一口气的陆行云,连忙拿出通讯器叫了其他保安来支援。
陆行云被十几个保安团团围住前进不得,正准备给陆蔚然打电话,身后一声枪响陡然炸开,顾晖一身军装笔挺,拎着抢漫不经心走上来抵在其中一个保安的脑门儿上。
“拿开。”
保安倏地从陆行云胳膊上拿下手,脸色惨白的哆嗦着嘴举起双手:“你别、别胡来啊!就算你是将军杀人也犯法!”
顾晖瞥了陆行云一眼,将自己的手环扔给他,后者接住立刻溜了。
陆蔚然的办公室在最顶层,陆行云拿着顾晖的手环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一脚踹开了陆蔚然的办公室门。
陆蔚然略微蹙眉:“犯什么病?”
“我犯病,你在这儿犯什么病?珩姜是他妈你儿子,你对他做什么了他在这儿跟交代遗言一样要跟人分手?”
陆行云看着她这幅波澜不兴的样子就来气,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味儿。
“当年秦和平是他对不起你,所以无论你怎么做我们都没有阻拦,但是珩姜他是你儿子,你怀胎十个月养大的你怎么忍心这么对他!”
陆蔚然搁下笔,靠在椅背上淡淡道:“既然他是我的儿子,我就有权利管束他不要犯错,不被那些欲望锁困扰,我有什么错?”
“你没错?你把人都变得跟你一样没有七情六欲那叫没错?他还是个孩子,十八岁!不是八十岁!你失去了秦和平,难道让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得不到幸福吗!”
陆行云一向不管这个妹妹的私事,当年他一时心软答应她瞒着父母求人帮她做了五感断绝的手术,以为她能放下,结果更让她变本加厉。
“你五感切断了,连人性也切断了吗!”
陆蔚然看着义愤填膺的陆行云,轻轻一笑:“你看,你会为这种小事生气,不是我让别人痛苦,是人自己的七情六欲驱使的痛苦根源。”
“小事?你管这个叫小事!”陆行云简直气得说不出话,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走到桌边双手撑着桌沿问她:“你从小对他怎么管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告你虐待儿童。”
陆蔚然双手一摊:“证据呢?我给他好的生活,养了他这么大,他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良好的家教促成了他现在这么优秀的性格,这也是犯罪吗?”
陆行云磨着牙,忽然笑了:“秦和平不要你,真是明智。”
陆蔚然脸上的表情瞬间崩碎,陆行云仿佛觉得不过瘾,又道:“如果我是他,我也一样选择别人,陆蔚然你真可悲,虽然秦和平现在穷困潦倒被你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我在医院见过他,他说自己……从不后悔。”
陆蔚然再也伪装不住平淡的假象,狠狠一拍桌子站起来与陆行云四目相对对峙:“你住口!”
“你看看你自己,还有一个朋友吗?半夜难过的时候有一个人能听你说话吗?你痛苦的时候有一个人能懂你吗?起码那个女人死的时候秦和平陪在她身边,在她的丧礼上掉了眼泪,而你。”
“你死的时候没有人会为你掉一滴眼泪,我不会,爸爸不会你儿子也不会,我们只会松一口气,你终于从我们的生命中离开。”
陆蔚然狠狠一巴掌甩在陆行云脸上:“你住口!住口!”
陆行云见她暴怒的样子有点心疼,但更多的还是可悲:“珩姜在你的掌控欲之下,连喜欢一个人也不敢说,那么固执的保护一小点儿领地,你看着就不会心疼吗?妹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你不能把你的痛苦强加给珩姜,他的人生还那么长,你怎么能剥夺他爱的权利!”
陆蔚然呆滞了一会,忽然笑着坐下来:“陆行云你只是我爸的养子而已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还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偷用了一个黑市哨兵腺缝在了顾晖身上,你猜猜,如果我把它公告出去,你还能做医生吗?”
陆行云蹙眉:“你!”
陆蔚然掸掸手,重新恢复了冷淡又优雅的良好气质:“你总算是我哥,我不想你身败名裂,你也最好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陆行云站直身子,盯着陆蔚然的脸看了好几秒,双手往兜里一插笑了:“爱爆不爆,珩姜的事我管定了,有本事你像对付秦和平一样弄死我。”
陆蔚然看着他出去,等了很久终于绷不住了,将办公室的东西砸了个遍,秦和平!陆行云居然敢在她面前提秦和平!
陆蔚然颓然蹲在地上,秘书听见声音敲门进来:“您没事吧?”结果被当头扔过来的一个镇纸座砸中了头,痛呼一声捂住了头,血迹从指缝里往外淌。
“滚!都滚!”
陆蔚然气怒难平,不行,不能让陆珩姜也离开她,她没有错,错的是这些引诱他陷入痛苦的人,宁星意。
对,是他。
陆蔚然捞过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你去把秀水路的一间杂货铺烧了,伪装成电线短路,烧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第58章 斗转星移(八)
陆行云出来时顾晖已经走了, 刚才估计是碰巧,他在气头上也忘了交代他不许出来怎么现在在这儿出现,现在记起来, 给他拨电话也没人接了。
“操,这个混账玩意别让我抓到。”
天色稍晚,陆行云又给陆珩姜拨了个电话,刚接通还没来得及交代面前就出现了三个人:“陆行云是吗?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偷取本该上交的哨兵腺私自缝在了别人身上, 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陆珩姜:“舅舅!舅舅?”
手机通讯陡然断掉,陆珩姜心底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叫他偷取本该上交的哨兵腺私自缝在别人身上?
陆行云虽然离经叛道,白大褂一脱也没有半点儿医生的样子,但说他做这种违法等事情怎么可能!
陆珩姜心急如焚, 拨了几次电话都是同样无人接听, 他今天下午刚给陆行云打过电话, 晚上就被带走调查了, 他会不会是去找过陆蔚然?
宁星意睡着了, 陆珩姜悄悄起身准备走, 被他一把拽住袖子吓了一跳, 回头才发现并没醒, 只是习惯性地抱着他睡。
陆珩姜释放了精神力将他包裹住,隔绝的声音和气味, 蹑手蹑脚换上了衣服,走之前实在忍不住便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
“再见, 我的星星。”
他下了楼被呼啸的寒风吹的打了个冷战, 明明天气预报说今天只有零下六度, 他却觉得足足有零下几十度那么冷。
夜晚的秀水路归于平静, 陆珩姜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杂货铺,在黑夜里显得那样不起眼,却承担了养大宁星意的任务。
现在因为他被砸了,以后……陆珩姜眼睛一眯,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钻出来,动作看不太清楚隐约像是在撬门,他心里一凛,快步跑过去。
男人被抓个正行差点没吓死:“你、你谁!”
“你干什么!”陆珩姜厉声质问,力气极大地将他抵在墙上几乎将他的脖子扭断,男人痛苦的扒他的手挣扎。
“谁让你来的!”
男人脸色青紫,以为自己会死在他手上的时候男生才松开手将他扔在地上,紧接着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骨骼碎裂的疼痛让他头皮都麻了。
“我说我说,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老大只说让我来烧了这个杂货铺给我三千块钱,我就是个流氓,真的不关我的事!”
陆珩姜心尖紧缩,已经不需要问了,这个人的话跟下午那几个差别不大,都是奉命而来,收钱做事。
“回去告诉你老大,再有人敢动这个店和这个人,我就杀了你们!”
男人拼命点头,完全被陆珩姜的眼神震慑住,丝毫不怀疑他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等他一松手便屁滚尿流的跑了。
陆珩姜心急气躁,打不通陆行云的电话便打算去哨兵管理局打听,带走他的人提到了哨兵腺,应该会在那儿进行审问。
他刚打上车手机就响了,对方自称是哨兵管理局,表示陆行云想见他一面请他尽快赶过来。
哨兵管理局离得较远,足足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才到,大楼庄严肃穆,陆珩姜顾不上欣赏就被工作人员领着走过层层关卡才到达羁押室。
“珩姜!”陆行云一见他来就站起来了,被人按肩膀压回去斥责老实点儿。
工作人员待在旁边看着他们俩的会面,陆行云侧头询问:“我目前应该有权利单独见我外甥吧?你站这儿我紧张,说不出话。”
工作人员请嗤一声,你说不出话?你从进来到现在不知道说了多少话!
但他提的要求也合乎规定,男人便出去了留着他们两个单独会面,陆行云又道:“别在外头偷听录音哦,我有权利告你们的。”
回应他的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陆珩姜坐在他对面,等人一出去就急切地问:“是不是我妈!是不是她找人做的!你是不是去找过她?”
“不是,听我说珩姜。”陆行云抓住他的手及时打断他的话:“不是你的错,就算我被蔚然整那都是我自己先做错了事,纸包不住火,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跟你无关。”
陆珩姜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就有数了。
如果不是他陆蔚然不会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他的偏爱本身就是一种罪过,陆蔚然说的没错,他的存在只会给别人带来无尽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