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桑有些奇怪的看了他几眼,到底是先回车里去了。
村口的小道上就只留下了沈明宴和徐海洋两个男人面对面的站着,两个人的目光对上,好像都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白些什么。
徐海洋开口说:“桑桑……没事了吧。”
沈明宴站在桥畔,他点了根烟,高大的身躯倚靠着桥栏,闻言笑了笑,慢悠悠道:“怎么,让你失望了?”
徐海洋的脸色变了变,他从来都是一副伪装的很好,风轻云淡的模样:“沈公子这话我有点听不懂了,我和桑桑多年的同学情谊,他对我的帮助也很多,怎么会不盼着他好?”
沈明宴的指缝间夹着烟,他的侧脸凌厉而冰冷,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徐公子如果听不懂我这句话的话,那么农夫与蛇的故事听得懂吗?”
四目相对,凌厉的目光直逼人心。
徐海洋脸上虚伪的笑容终于淡了淡,他低沉着脸:“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那天……你是简唯唯两个人是最先到的。”沈明宴将一口烟吐出,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看着小溪涧潺潺的水:“你打了他一巴掌。”
那时候火灾烧的突然,沈明宴是急匆匆的跑来的,甚至他都没有驻足多久就冲上了楼。
就连徐海洋都认为,那样冒失和冲动的人是不可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的,直至现在,当沈明宴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徐海洋才觉得冰凉。
不是他大意,或许是他一直以来都疏忽,也低估了沈明宴这个人的可怕。
徐海洋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沈公子,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我和简唯唯那个蠢货,也和这起案子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也是的到警方的审讯和证实的,你是怀疑我呢,还是怀疑警方?”
他做事从不会留人话柄。
更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
会被沈明宴察觉是他唯—的败笔,可这依l旧不会伤到他。
徐海洋的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可是当他抬头看向沈明宴的时候,又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心慌感,因为沈明宴的脸上也挂着冷笑在看着他。
沈明宴慢悠悠的开口说:“徐公子,在很久以前,我就警告过你离他远一点,别打他的主意。”
“怎么?”沈明宴轻轻的磕了磕烟灰,撩起眼皮看向徐海洋的时候声音低沉了些:“是拿我的话当做放屁吗?”
也是只有这么一刻,这个一直以来都吊儿郎当的男人好像露出了些许隐藏依旧的真面目,像是一头—只垫伏的恶狼,露出了獠牙。
徐海洋的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沈明宴却继续慢悠悠道:“这些年你们徐家外忧内乱的,你父亲那个私生子也被你打压的喘不过气来,在几年好不容易好一点了,徐公子真以为高枕无忧了吗?”
徐海洋皱眉,厉声:“你什么意思?”
沈明宴的笑容深了些,是毫不掩饰的痞气和恶意,他站在哪里,好像居高临下一般:“没什么,只是最近收购了些徐氏的股份,你那位弟弟,可是对我感激涕零啊。”
徐海洋整个人在听闻到这句话后气息都变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沈明宴这个疯子能这么做!这不等同于掐死了他的命脉吗?
自己那个私生子弟弟一旦有了人支持,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沈明宴将手里的烟彻底的熄灭,按灭的时候就像是生生的将人的所有希望和念头都摁死一般,慢条斯理道:“看来徐公子又可以热闹一段时间了。”
徐海洋开口说:“你…”
“我什么?”沈明宴撩起眼皮看他,缓缓的走下桥,行至徐海洋的面前,他的目光冰冷如墨,擦肩而过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这只是个警告,如果你再敢打他的主意,我就让徐家彻底换个姓。”
徐海洋整个人的眼眸瞪大,甚至有一瞬间,他毫不怀疑沈明宴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个疯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徐海洋低声道:“你这样的人也没有办法给他幸福。”
沈明宴顿住脚步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他侧目看向徐海洋,慢声道:“至少我会把选择的权利都交给他,而不像是某些人,净是用些下作的手段,所以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徐海洋的心在某—瞬间感到了尖锐的刺痛。
正午的阳光落下来,沈明宴站在太阳下,沐浴着阳光,坦荡而无畏。
也是在这一刻,徐海洋忽然有些恍惚的明白了他一直都不明白的一个问题,以前他一直都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输给沈明宴,明明这个人冲动又易怒,明明这个人粗鲁的很,简桑那样的人光明阳光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他?
在这—刻,莫名的。
徐海洋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答案。
或许,从始至终,简桑和沈明宴,才是同—种人罢了。
从外面回到车上,简桑在手机里的乐谱,看到人回来了,顺口询问说:“你们聊什么了?”
“没什么。”沈明宴坐回车里,面色如常的笑了笑:“叙了个旧。”
简桑眨眨眼,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俩人的关系这么好了,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沈明宴看他—眼说:“在看什么。”
简桑把手机里的消息给他看,一边道:“刚刚秦老师那边给我发消息,说我通过了他的面试,通知我半个月后去他的工作室实习。”
大三开始实习后,整个大学基本的方向就已经定了。而且之后只会越来越忙碌。
沈明宴不动声色的询问说:“他说了大概的工作内容了吗?”
简桑点头:“嗯,他马上要出新的专辑了,之后还有几场巡演,我作为他的助理应该都会有机会随同,这样也可以学习到很多的东西。”
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简桑的眼睛里好像染了些光一般。那是他一直都在追求的事业。
是他的热爱,也是他的梦想。
沈明宴侧目的看着他,忽然就回忆起了前世,那个在公司里永远都是十分正经能干的财务总监,而现如今,也许很快的,他就会站在舞台上,向所有人展示他的优秀和能力。
简桑说着说着,又有些犹豫:“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
沈明宴丝毫不犹豫的开口:“你可以的。”
简桑些许意外的看他。
沈明宴则是勾了勾唇角,慢悠悠的道:“你的钢琴,就连我这种听不懂音乐的人都能拿下,还有什么人是拿不下的?”
简桑明知道他没正经,但是听到沈明宴这么说,却还是有些高兴,他瞪了他一眼。
沈明宴却笑着说:“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的,到时候说不定你自己就会办自己的演唱会了。”
简桑的心一颤,他看向沈明宴,对上了男人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莫名的就给了他很大的自信和鼓舞,就好像是有这个人在,他就永远都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勇敢的去闯荡。
只是他向来都不会太喜形于色。
简桑瞥他─眼说:“那我可借你吉言,如果是真的,第一个写邀请函邀请沈总过去。”
这话也是有些—语双关的。
也许等到他能够独自举办演唱会的时候,肯定就已经大学毕业了。
那个时候他们就不再是学生了,各自生活的领域都不再一样了,这辈子重生过来后,他也曾经是计划好的,学生时代结束后,就和沈明宴划清关系。
可是造化弄人,所有的事情千丝万缕的又将他和沈明宴再次的联系在了一次。上辈子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和沈明宴领证结婚了。
而这辈子……
简桑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他和沈明宴现在算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这次的大学毕业后又会是怎样,只是这辈子他的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是肯定不可能毕业结婚的。
那么……
他和沈明寡这辈子,还会有可能吗?
车内有—瞬间的冷凝。
只是沈明宴是最放松的了,他听完了这句话后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好啊,我的荣幸。“”
……
二年后
毕业典礼结东后的学校十分的热闹欢腾。
简桑在收拾东西,他从外面回到宿舍的路上,一路被不少的学弟学妹们打招呼:
“学长好。”
“学长,我很喜欢你,可以签个名吗?”
“学长……”
跟着秦老师实习的日子里,他甚至也有了可以自己上台表演的机会,也有意外走红过几次,虽然
不能说是大红大紫,但也算是也圈内小有名气的新秀音乐家。
简桑谦恭的给打招呼的人签名,保持着最好最佳的笑容。
回到路上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
戚梅说:“哥,你今天回家吗?”
“嗯,要回去的。”简桑回到宿舍拿了东西,一边说:“你和妈妈别等我,我这边会尽量早点回
去的。”
戚梅应了一声,她说:“那你的飞机是几号啊?”
简桑顿了顿,回答说:“五号。”
跟着秦老师工作的这几年,他学习到了很多,也得到了去伯克利进修的机会,这对他来说是很难得的机会,他必须要珍惜。
戚梅应了一声,又说:“这事,你和沈哥说了吗?”
简桑看着有些空的宿舍,回答说:“还没有。”
“那你记得跟他说哦。”戚梅温声笑了笑说:“不然的话小心他生气。”
简桑一边将东西放进包里,—边道:“嗯,我知道了。”
这件宿舍基本上没人住了,从大三开始就结束了交换生,沈明宴已经慢慢的接手沈氏的业务,因为要在公司忙碌的缘故,已经住在了外面的公寓里,而他也因为大四的时候各种忙碌着专辑和工作室的事情,基本是不回来的。
这次回来,也只是拿点最后的东西。
因为这忙碌的两年,他和沈明宴见面的机会很少,却一直都是有联系的。
简桑从宿舍楼出来,走到布满了绿荫的长廊,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学生,中午的日头也很大,太阳烘烤着大地,阳光洒落下来,落在地上留下来的是斑驳的树影。
这样的日子,让他恍恍惚惚的想起了前世。
前世他大学毕业的那天,是他最悲苦的日子,母亲的离世,身上背负着一堆的债务房子也被拿走,就连家里的小黄狗都因病去世,举目无亲的日子他甚至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也是在那一天的午后,同样的长廊,沈明宴曾经笑着对他说:“简桑,我们要不要结婚?”
重活—世,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还会再又一次新的大学。
而这次,他的母亲建在家里等他回去,而这一次,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他甚至有机会去梦想中的大学读书。
但是这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的是,沈明宴的求婚。
二年的出国,虽然不算长,但也足够改变很多的事情,简桑一时间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恍恍惚惚的,再回神的时候,听到了身旁有人在议论:
“哇塞,那是什么车?”
“看起来好贵啊。”“是来接人的吗?”
“是学长吗,他看起来好帅啊……”
简桑回过神,朝不远处看去,在长廊的尽头,马路的边上停着—辆他最熟悉的车。
有人站在车门旁,男人的身子英俊高大,他穿着一身西装笔挺,午后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给人渡上了一层金光一般,岁月让他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很多,可是当看到简桑的时候,沈明宴却还是—如既然的露出了笑容来,朝他挥了挥手。
有那么—瞬间,好像—切似乎从来都没有改变一般。
不管沈明宴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当他看向他的时候,就永远还是简桑记忆里的青葱少年。
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的,简桑迈开步子朝他走了过去。甚至带着些自己都未能察觉的紧张。
他和沈明宴实际上不是—所学校,所以沈明宴比他结束的早。
看到他的时候,沈明宴勾唇笑了笑,他从车里拿出了一束早就买好的花递给他:“恭喜毕业。”
简桑接了过来,他没有想到在今天依旧能见到沈明宴,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沈明宴说他还在外地出差,可是今天就来了。
沈明宴慢声道:“阿姨让我来接你回去。”
简桑知道自己母亲跟沈明宴关系好,这两年这位大少爷可没少花心思,已经让温雅彻彻底底的属于他的阵营,甚至有事没事还爱唠叨简桑,搞的他有时候都怀疑谁才是温雅亲儿子。
学校外面的街道有只以前他们俩一直在共同喂养的流浪狗小跑了过来。
简桑看到它的时候有些意外:“是小白。”
沈明宴也侧目看了过去,指了指它身后:“生了小患子。”
简桑也跟着发现,小白的身后还跟着几只更小的患子,其中一只小黄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只小黄狗跟他以前和沈明宴养的那只很像。
沈明宴明显也发现了。
两只小狗就好像是意识到要分开了,有些不舍的蹭着简桑的裤腿。
沈明宴蹲下身子来,小白似乎还记得这位曾经喂养过自己的主人,亲昵的蹭了蹭,将自己的患子给他们俩看。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落下来,小黄狗舔了舔沈明宴的手。
简桑在旁边看着觉得有趣,微笑说:“它在给你介绍它的孩子们呢。”
沈明宴蹲下身子来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应了一声,慢悠悠的说:“收养一只也不是不行,以前养大黄的时候,大约也这么小的时候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