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晞沉默了几秒才问:“你开车还是搭高铁?”
“高铁吧,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嗯,开车过去还要更累一点。”
“嗯嗯是的。”
梁新禾看了看她,说:“你这些天也要写作,我就想着……这样也好,等我们都忙过这阵子……”
“嗯嗯,我明白。”宁晞转头望向她,目光放柔了,“年前我就会写完。”
“今天就12月了,噗你是说这个月底吗?”
“ 应该可以。”
“好啊。”梁新禾笑应道。
窗外一路光影摇曳,她们乘着着光带在回家的路上,她心里的隐忧散去了不少。
宁晞将车子开进了她们的小区,车子停了下来,梁新禾主动靠过去抱了抱她。
宁晞按住了她的手:“抱歉,这本书的时机来得太不凑巧了。”
梁新禾抿了抿唇,梨涡继而绽开,反握了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那……你这些天有没有想我呀?”她的视线从她们紧握的手上滑到宁晞的脸。
宁晞没有回答,温柔地回望她,倾近一点:“我想吻你,可以吗?”
梁新禾略略咬唇,小小声嘀咕:“……你也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车内的灯光里隐约可以看见她发红的耳朵,宁晞伸手摸了摸,梁新禾已经先亲了下她的唇。
宁晞的长睫眨了下,梁新禾已经退开了,一本正经道:“要回去了啦啦啦~”
她转身打开了车门,先走了下去。
宁晞跟在她身后,抚了下唇,浅浅地笑了。
梁新禾边走边笑,哎呀,自己真的变得好幼稚。
两人先后脚进的电梯,梁新禾想要伸手按键,宁晞先她一步按了15,拉住了她的手腕,顺手牵住。
梁新禾抿住笑意,忍着,忍到两边的脸颊都发酸了。
“你不用写东西吗?”
“嗯,你不是想喝红酒吗?陪你喝一杯?”
梁新禾笑着晃晃她的手:“好啊。”
哎,还是好幼稚。
两人去了宁晞的家里。
宁晞开了红酒,倒了一点在红酒杯里醒酒。
两人坐在沙发的老位置,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对,都等着对方先开口,两人都笑着。
宁晞:“接下来你要两地奔波,会不会太辛苦了?”
梁新禾:“还好,工作嘛。萳城的盐水鸭不错,到时买来我们一起吃。”
宁晞点点头:“好。”
两人端起酒,碰了杯,分别抿了一口。
“你的新书进展得还顺利吗?”她好奇地问。
宁晞沉吟片刻,才道:“镜头语言和文本语言毕竟不一样,《长夜》这部电影的叙事其实很仰仗镜头和演员去演绎,故事线其实并不复杂,尤其是观众早就知道故事结局了,小说要如何写得有趣有悬念,吸引人去购买,也有一定的难度。”
梁新禾很喜欢看她说起写作来娓娓道来的模样,特别知性有魅力。
“不过看了向小园的演绎,女主角在我这里确实更清晰了,写起来就好像她站在我面前似的……”宁晞顿了顿,“抱歉,我说这些是不是太无聊了?”
“不会!”梁新禾托着腮凝视着她,摇头,笑着说:“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聊写作的模样。”
她的目光清澈,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崇拜,格外地动人。
宁晞怔一怔,顿一顿,拿起酒杯稍稍侧脸喝了一口,有点不自在的模样。
梁新禾瞧着有趣,忍不住也笑,其实她也很喜欢她刚才在地库里含笑地温柔地对自己说“我想吻你可以吗”的模样。
这话没好意思说,全部反应在她红润的脸颊上了。
一时之间都安静了,可在这沉默间,眉眼交错间,也不是全然的安静。
她们脸上情不自禁地都带上了笑意。
“很奇怪耶,我突然有种感觉,感觉我们好像认识了很多很多年一样。”
梁新禾轻声地说,宁晞隔着镜片的眼睛弯了弯,闪着微光。
“笑什么呀?总是笑又不说话。”
“我是觉得你这话说得不错,我以后要用在小说里。”
梁新禾被她逗笑:“别闹啦。”
宁晞笑一笑:“好,我也觉得和你认识很久了,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感觉。”
“什么感觉?”梁新禾追问道。
“当时辨认不出是什么感觉,现在想,是上天安排我们注定认识的。”
梁新禾心跳得有点快,笑道:“你知道很多人都说你的书没有感情线,推测你都不会写感情,其实你还是很能说情话的嘛。”
奇妙的是,宁晞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觉得肉麻,也不会觉得油腻,从她口中说出来就显得特别真挚,也令人特别心动。
梁新禾吸一口气,稍稍上前。
今晚过后,她的工作会很忙,宁晞也要继续写书,很难再拥有这样一个夜晚了。
她抬手摘下她的眼镜。
宁晞眼睫微颤,懂她的暗示了,任由她亲吻上自己的唇。
柔软芬芳的唇瓣覆盖过来,亲昵的温暖的亲吻,宁晞抚住了梁新禾的后脑,两人深深地亲吻。
气氛逐渐灼热。
梁新禾心跳得厉害,双颊也热乎乎的,她想起上次两人那戛然而止的亲热,她当时也猜到原因了。
她猜可能宁晞与章妮思在一起太久了,即使后来她们貌合神离,各居一房,可宁晞的身体从未适应过另外一个女人,所以对于她来说太快了。
所以当时宁晞才会停下来,才会对自己抱歉。
不过,如果这次,由自己来主动的话……
想着想着梁新禾心口发烫,大着胆子,鼓起勇气,去蹭吻女人的脖颈,锁骨……
宁晞被她亲得头微微往后仰,毛衣的领口也微微敞开着,露出了一对分明雪白的锁骨,眼里泛着雾气……
梁新禾红着脸观察着她的表情,手指大胆地去碰触她毛衣的边缘……
突地,宁晞按住了她的手,捏了捏。
梁新禾愣了一下,她在宁晞的眸中又看到了与那晚一模一样的歉意。
她抿了下唇,梨涡黯然地一深,退开了。
气氛陡然间陷入了沉寂。
宁晞觉得自己的心在这种静默中一点一点被撕扯,她有些无措地,懊恼地,张口想说什么,却发觉好像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这时,梁新禾忽然侧身抱住了她,也没说什么,就是静静地紧紧地抱住她。
宁晞的鼻头不禁发酸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改错字。
第59章 Chapter 59
豪宅项目开展后, 梁新禾带领的三人团队先出差去和业主沟通装修,再实地量房,回来后一直加班加点地画图, 开会, 团队讨论。
接连忙了五六天后, 请了半天的假。
12月14日, 是她母亲的忌日。
下午出发,开车去城北的公墓园。
今天温度只有1度,天被乌云压得沉沉的, 风很大, 似乎有要下雪的迹象。
梁新禾在路上接到了宁晞的电话。
“你在开车?”
“嗯, 要……出门一趟。”梁新禾笑着说,“你不午休一下吗?”
“还好, 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啊,恐怕不行, 我回去会比较晚了。”
“好的……开车小心。”
“嗯嗯。”
停了两三秒, 她们才收了线。
梁新禾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
这几天她们都在小心翼翼若无其事地相处, 都在顾忌着彼此的感受, 更加陷入了一个循环的困境里。
她一时也没想到好的办法来缓解, 只能先这样放着,她相信宁晞和自己是同样的想法。
梁新禾忽然觉得好笑, 她和宁晞也不是小年轻了,也都谈过很长的恋爱, 可是却仍然在感情里一筹莫展。
“如何很好地与另外一个人在一起, 我其实一直很迷茫, 也一直学不会”
“我怕我做不好,会令你失望, 会令你伤心……”
“我原本想等等,再等等……”
她这两天有时会想起宁晞和她表白说的话,她的言语,眼神,以及下意识的行动骗不了人,她的爱意是纤细的,缓慢地,润物无声的。
“是你自己要和有一段二十年恋爱史的女人谈恋爱,你就该有心理准备啊!”她心里有个声音大声喊,“是谁说了要慢慢来,还是被诱,惑得情不自禁了。”
“你自己在第一次亲热的时候也想到了周宴,这是身体的自发反应,你和周宴谈了七年,也要过渡,何况人家谈了差不多二十年,一两次想起来也没什么的,非常正常!”
“呼~”
梁新禾长叹一口气,笑得眼里有点泪,即使理解,她也希望宁晞与自己再多亲近点,对自己再热烈些。
喜欢一个人就要接受她完整的更深一层的样貌,期待更长更久的陪伴,而不是仅仅考虑短暂相处的欢愉,那不是她的爱情观。
她相信这也不是宁晞的爱情观。
妈妈已经过世多年,如今她也更成熟更独立了,还有了喜欢的人。
梁新禾放了一束白黄相间的菊花,在她的墓前久久伫立,在心里和妈妈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等忙完这一阵子,我再来看妈妈。”
她轻声说,摘下羊毛手套,摸了摸小小的墓碑。
“新禾。”有人在身后叫她。
梁新禾面色一凝,转身看,果然是周宴。她穿了件长款的墨蓝色的皮毛一体外套,单手插兜,对着自己微笑。
“你怎么……”
“今天是阿姨的忌日,我当然要过来的。”周宴注视着她,“我也不确定你是什么时间点过来,开车过来看看,没想到赶上碰到了。”
梁新禾暗自抿抿唇,其实去年忌日她就没有陪自己来,也不知道今年她打着什么主意。
“你有心了,谢谢。”她微笑,语气也不热络。
“应该的。”周宴意有所指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是一个人来呢。”
梁新禾不接她的话茬,戴上手套,转身就走。
周宴跟在她的身后:“新禾,我们聊聊吧。”
“我们没什么话好聊了。”
“我和沈妍妍分手了。”
“我知道。”梁新禾回头瞥一眼她,“你不会是专门来告诉我你单身吧?”
“我确实是单身……”
梁新禾笑笑:“单身不代表没伴吧?”
周宴脚下略微顿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梁新禾不理她,自顾去取车,发动,朝城里开去,开了一段路,发现周宴一直在车后跟着她。手机响了起来。
是周宴的:“找个地方聊一聊吧,我真有话跟你说。”
梁新禾沉沉气:“就近找个地方吧。”
电话按断,天空仿佛更黑了。
两人去了酒店的咖啡厅,不远处有人弹着《爱的协奏曲》。
“有什么事?”梁新禾无暇欣赏这幽静高雅的音乐,直接说。
“现在这么烦我啊?”周宴笑着感慨道。
梁新禾端起面前的热果汁,喝了一口。
周宴瞧着她:“沈妍妍和我分手的时候,骂我重视朋友多过女朋友,还说我们狗眼看人低……”
这两人真的有点可笑,明明出轨的人是她们,分手了还都来找自己诉苦,梁新禾端着杯子暖手,不说话。
“我想了很多,以前这一点确实是我忽略了,我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
梁新禾目视着杯子的液体:“无所谓了。”
“新禾,我最近总是在想我们以前的事情,我还是想着你……”
“不好意思,我已经翻篇了,也已经有女朋友了。”梁新禾放下了杯子,抬眼正视她。
“是吗?”周宴明显不信,“要你真的有女朋友了,为什么她不陪你一起过来看阿姨?”
梁新禾的心刹时刺了一下,酸酸的。
周宴观察着她的表情:“你还记得吗?阿姨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要我照顾你……”
怎么不记得?
梁新禾咬紧了唇,妈妈对她们两人的感情一直不看好,因为双方家室相差得太远,所以始终不答应搬到西城陪她,就是怕周宴介意。那时在病床,妈妈撑着一口气,满眼都是担忧,可仍然拉着周宴的手将自己托付给了她。
她眼眶起了酸意,涌起了水光。
周宴大概也明白自己后来做的事情太混账了,只能找补道:“我当时确实觉得压力太大了,新禾,你得理解,我们成长的环境毕竟不一样……包括我的朋友,她们不理解你的家庭环境,当然她们刻薄是她们不对,我没护着你也是我不对,但是……我想说这也是情有可原……”
梁新禾忽然轻笑出声:“是,投胎确实也是本事,起跑线不同,你们的起跑线确实就是我的终点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因为这点自卑,没想到,女人之间也讲究门当户对。”
周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笑:“所有的感情模式都是一样的……”
“确实,”梁新禾点头,“可我后来才发觉,离开你我更自信了,我的工作可能在你们眼里不那么光鲜,赚得也没你们多,可这是我努力的成就,一针一线都是靠自己,我应该感到骄傲才对,我的伴侣打从内心里轻视我,那在灵魂上也不是‘门当户对’了’。”
“周宴,你觉得你配我绰绰有余了是吧,你招招手我就该回去?在家里乖乖地等你,你在外面乱来也不过问,因为你觉得我只配得到这些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