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L的决赛对手是一支平均年龄相当年轻的战队,非常擅长后期,曾在春季赛半决赛上击败过XXL,决赛负于了HKH。这支战队夏季赛常规赛排名第二,是季后赛剑指冠军的大势新王。
开始比赛后XXL先下一城,第二局和第三局打得一局比一局长,XXL一胜一败,目前2:1领先对手。
任何战术选择都能让热心观众讨论到决出比赛结果,不过可以想象,XXL在赛后采访时一定会被提问:为什么会选择在领先对手的情况下换上替补选手?
“替补选手”正出现在大屏幕上,表情说不上凝重,眯了眯眼睛,心平气和地看着前方,和解说带着激动的声音十分不搭。
他在想什么?吴泽想。
只是在想着尽全力地打一场比赛吗?有没有失败会导致比赛进入决胜局的压力,有没有打季后赛上唯一也是最后一场比赛的激动?
或许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场上的局势、和队友的配合、放技能的时机等等等等,只想如何打好这场比赛,如何抓住时机夺取胜利。
吴泽有点能体会战队支持者的心情了,李育谦未能上场时就悬着心,上场之后仍被牵动着不能放下。
胳膊也一直被发小牵着,被抓着又松开,被微微摇晃或猛地按住——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总能第一时间准确地打断吴泽的情绪酝酿。
幸亏以前对比赛没兴趣没和发小一起看过,不然肯定早早绝交了。
……
很快的,李育谦也被队友抓着肩膀摇晃了,第一次拿冠军的小崽子们很激动,七手八脚地以他为中心抱成了一团。
3:1,当得上一句“打得漂亮”。李育谦倒不是多淡定,实在是被红着眼睛的崽们衬托着,成了整个战队唯一镇定自若的人,还得挨个拍拍他们。
或许这场比赛在很多人心里有更多的意义。
小崽子们有在比赛里证明了自己的意义,观众们有看着他最后上一次赛场的意义,他自己到了最后可能也产生了点“此处应有爆发”的意识,打出了久违了的最拼的状态,怎么说呢,还好成功了,没有变成毫无意义的努力。
总之,这一场也打得不错。
没有后悔。
呼啸而来的欢呼和掌声由震撼渐渐转至暗涌。
台上开始走流程,台下则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压抑不住的低呼和大胆的叫喊尤为清晰。
热烈的,闪光的,五光十色的,令人眼花缭乱,如水般从四面八方齐齐涌来,让他想沉浸其中,快乐地吐出一串气泡。
李育谦小时候刚学会在水里吐气时太兴奋,不小心呛了下,鼻子很酸,酸了多久记不清楚了。
好似一直酸到了现在,酸得人都傻住了,开始胡言乱语,感谢了一堆,还有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好像有“未来想做什么还没有决定,但我现在很好,这不是都胖了吗,谢谢大家的关心”。
还有“被官方选中的幸运选手今天有什么愿望?就是希望今天没有赛后采访,打太久了大家都饿了”。
反正,退役仪式的视频他是绝对不会回看的,绝对不会。
第20章
结束整个流程后,李育谦被现场气氛和队友裹挟着下台,挣扎回头,没看到吴泽在哪,行吧现场找人确实挺难,回了休息室收拾下试图溜出去……
“找什么呢,听见我给你加油没?”望舟把他逮了个正着:“要躲出去偷着哭?”
见他不做声,望舟还追着问:“大哥,大哥大哥,你干吗呀不要走了小心走丢了!”
李育谦被烦得不行:“你怎么进来的?”
“说了你可能不信,被菜……你们老板带进来的。”望舟说起来还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你们老板居然是你们老板。”
李育谦赛前看到盛时了,决赛赶来为战队加油助威,被李灿热情地堵住,还喊李育谦:“哥,哥,今天官方把你搭档过的辅助都请来了吗,太有排面了吧,要哥呢!要哥来了吗?”
没想到李灿记性这么好的盛时当场溜了溜了,看来这是窝在哪里看完比赛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来与民同乐了,挺好。
李育谦开了句玩笑:“你要是不说人家菜,可能现在还打呢。”
望舟摇头:“现在想想也没有那么菜了,是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被望舟一打岔是不可能去见吴泽了,李育谦只得发消息说了下抱歉,去参加老板亲自主持的庆功宴。
怕小崽子们兴奋过头再喝伤了,没有酒,就这样还都喝果汁喝晕了,时间太晚李育谦吃不下多少,一顿饭净听他们瞎扯。
“我觉得,第三局锅是我的,我没打好,不然我哥也不用上场了。”
“0封对手,剥夺队长上场机会!”
“你们现在都很飘啊,我不一样,我更飘,把你们踩在脚下。”
“可拉倒吧,就你,除了颜值一无是处,粉丝都说了,唯一的优点被官方无情抹杀。”
“我谢谢你啊。”
“艾玛说到这,真的定妆照太难看了拍得,我一想到我就,我就难受。”
“怎么了呢?”
“队长最后一个赛季,定妆照拍得比以前更难看了,怎么回事啊,这个世界怎么了!”
“那我们自己找人拍啊,队长毕业!合影留念!”
“上哪找?”
“搜搜……”
“我来找!”盛时突然站了起来,“我早就忍不了了我,我来找人,我来安排,都给你们拍成联赛最帅的崽!我早就不想忍了!”
“让XXL重新定义定妆照!”
“好!”已经接受老板匿名当过选手这一神秘事实的小崽子们热烈鼓掌。
李育谦也是佩服盛时,怎么总能整出“我不装了”的气氛的,摊牌还能一摊再摊,是真的厉害。
看着小崽子们逐渐变成“听老板讲自己牛掰的故事”状态,一个个乖得不行,李育谦不用盯着了,索性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琢磨应该怎么热情又不显刻意地给吴泽发消息。
吃完回酒店估计很晚了,吴泽说不定都休息了。
他查过了,那家酒店离他们住的地方不是很远,如果对方回复还没有睡,那他待会出去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李育谦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觉得该去和吴泽见个面。
决赛打完被气氛一烘托,他人都懵了,心情极度复杂,感谢吴泽有来现场看他最后一场比赛的想法没有浓烈到脱颖而出,现在安静下来后情绪忽然泛滥,有点难以收拾了。
他以前误以为自己无欲无求,原来也是强烈渴望着喜欢的人能接受自己热爱的事业的。
起码应该告诉吴泽:“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李育谦知道自己这个人总是后知后觉的。
他也曾桀骜过,当众让带头排挤他的老选手下不来台,问题是,他是在被那几个人排挤了多半年之后才发现的。
他也曾力挽狂澜过,在老项目和早些年的比赛里都打出过被玩家吹捧的神操作神意识,问题是,他年轻时根本没有多少比赛意识,全靠条件反射,都是后来比赛打得多了积累多了才养成的。
总之,很多事情他一时都无法想得特别明白,这个毛病带到感情上,加之他近两年比较克制不靠本能办事,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凡事都太慢了。
太过分了,没有个追求别人的样子!
决定了!等下就靠冲动做事,去感谢吴泽!
手机上弹出了条来自吴泽的消息:“你出来一下。”
靠冲动冲出包厢的李育谦走得飞快,连队友在喊“包厢有洗手间啊”都没空反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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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两件事让吴泽意想不到。
一是通读观赛规定后他连夜搞了台合适的机子带上了,结果没用到,毕竟手被抓着是能拍,人被晃着还徒手拍?不至于这么执着。
二是他事先和工作中认识的蛋糕师定了游戏角色蛋糕,把李育谦常用的角色全做了,对方专业地精心设计了场景,说好如果李育谦上场就拿他使用的角色放在主位,不上场就用他说过最喜欢的角色。
结果李育谦用了个他之前没怎么用过的角色。
蛋糕师收到吴泽的消息立马回复笑哭表情包,又说“我拯救一下,相信我,我可以”。
吴泽相信了对方的专业水平,也加了钱。
打比赛,很正常,这种事时有发生,都是战术调整——吴泽在等待过程中知道了李育谦他们在哪吃饭,等他回消息的间隙上了会网,看到发小狂吹他家鱼娃还练了新角色真是太不容易了,能说什么,发小正泪洒酒店估计不会管自己上哪了,继续安心在外面等呗。
蛋糕送到得喊李育谦出来,不然蛋糕师送不进去。
李育谦的反应倒是在吴泽意料之中,这个人总是这样,憨憨的,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憨得让人想抱起来亲亲,亲完就跑。
还好,是憨不是傻,知道此时应有拥抱。
吴泽笑了,手臂环着李育谦的背,把克制地不敢抱得太紧、太久的他往怀里搂了搂:“这么感动?那我得好好谢谢蛋糕师。”
“谢谢你。”李育谦奇异的没为这个冲动做事的拥抱感到多么紧张,大概是包厢空调开得太低了,他只觉得很温暖,很眷恋,“谢谢你来看我比赛,也谢谢你这么晚还过来。”
“行了,快去和你队友切蛋糕了。”吴泽拖延了会,估摸着蛋糕师摆好了进门就能惊艳到他,松手了,“去吧,享受今晚的庆祝。”
李育谦不想也感觉自己不该独自回去,却听吴泽说:“好了我也回酒店了,跟我发小一起来看比赛的,他还在等着呢。”
只不过等的是他鱼娃上线发微博。
冲动告诉李育谦应该拉住吴泽说“别管他了跟我走”,带着戏剧化的霸道气质,把他带到那个会让自己分外想念他的场合。
理智:太傻了太傻了太傻了!
吴泽潇洒转身倒也没真的马上回酒店,在外面等蛋糕师出来打过招呼,这才叫车往回走。
李育谦傻傻地没追出来,委委屈屈的,真的回去切蛋糕了,估计今晚能委屈得睡不着觉,吴泽想想都能笑出声。
男朋友的名分不给,就是会发生这种事了。
自己琢磨一下怪谁吧。
吴泽并不怎么在意李育谦的退役时刻自己没有全程参与,毕竟对方的职业生涯都是和队友们一起度过的,看得出他在现在这支年轻战队上花费了很多心血,此时此刻和他们待在一起理所应当。
李育谦肯定是相当在意了,回头再哄。
路程过半,李育谦的消息追来了:“给你。”
发了张照片,上面是他最喜欢的那个角色。
稀罕!吴泽回复:“为什么啊?”
“我最喜欢他。”
换个人称代词吧,马上拥有男朋友。
“那我考虑下要不要笑纳吧,毕竟我最喜欢的不是‘他’。”
李育谦盯着手机苦苦思索,他感觉吴泽意有所指,还没想通,思路被盛时一巴掌拍没了。
“宝刀未老啊我,看看这照片拍的,哦不过关键是送蛋糕的人有心,赶紧的,发你了,发微博去快,快营业。”盛时边催促着边自我欣赏,觉得自己摄影水平大有长进远超当年,还是偷偷秀恩爱练出来了,会找角度了。
李育谦把事先准备的发言稿截取了一部分当文案,反正也没用上,发完微博愣了会,想明白吴泽的意思了。
非常迟钝!毫无长进!
李育谦:“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想把最喜欢的角色给你。”
吴泽人都到酒店了才收到令人满意的消息,回复:“那好吧,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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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人不能凭冲动做事。
吃完饭回酒店太晚了,又累,李育谦即便觉得哪里不对也没能深究,屈服于困意坦然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他莫名惊醒,思考能力恢复,羞耻心发挥作用,顿时被自己昨晚的行为尬得不想面对现实。
当时怎么想的,还觉得挺情真意切。
情是真意也切,举动蠢得冒烟了都。
李育谦做了半天心里建设才敢看吴泽后来有没有给他留言,没有,他自己想说点什么,打完意识到现在太早,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了。
对话框忽地冒出一个气泡:“这么早就醒了?”
此刻的李育谦非常需要他自己的那个表情包,“咸鱼打挺.gif”,呃,起太猛了,有点晕。
李育谦捧着手机回复:“是啊,你也这么早?”
吴泽:“接了个急活,改签早点回去了。”
李育谦:“那你吃早饭了吗?”
吴泽:“刚到,等下随便吃点。”
李育谦斟字酌句,组织出的语言很简洁:“辛苦了,一路顺风。”
“不辛苦,赚钱养家。”吴泽想到新工作的内容,勾了勾唇角,还是先不告诉李育谦了,换了个话题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昨晚岳柠跟吴泽汇报工作,说合伙人拉来了一个为电竞战队拍照的活,还给他科普:“师父你可能不看电竞比赛不知道……”
不,他可太知道了。
吴泽上次跟合伙人喝酒就想到了某种可能,觉得离谱没有特地去证实。
网络时代想知道俱乐部背后的老板是谁非常容易,随手一查,没错了,熟悉的名字。
岳柠还以为常年不管事的另一个老板一出手就在工作室没业务的领域捞到了合作,殊不知盛时只是左手倒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