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有十几万人,只要东方玥抽调十万人出来对付他们,在敌国内部,那简直是腹背受敌,败数很大。
秦可安笑道:“他哪有时间来搞我,估计已经被霍云朝打得找不着南北了吧。”秦可安想着霍云朝率大军迟早要攻圭厥王宫,他在前面等着他们来就是。
但凡秦可安知道一点阮裴旭没得手的消息,他也不会冒然深入,但他不知道,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过阮裴旭会失误。
这边自作主张深入敌军,那边霍云朝顶着巨大压力等着阮裴旭,而阮裴旭,还在一边东躲西藏一边寻找粮草囤放地。
他是真没想到,东方玥的部下这么不靠谱,古人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前线战事如此紧张,圭厥粮食竟然还没运送到后军,他们仅靠不足五天的粮食维持着。
这也太心大了吧!阮裴旭很怀疑是不是有人告密,让东方玥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转移了粮草,将计就计。
可不管他怎么怀疑,失误就是失误,东方玥甚至都不考虑召见他一下,直接派人击杀他,阮裴旭只能憋着一口气到处跑。
他几乎把周边的城池都逛完了也没找到囤粮点,好在他已经集结了一批人,不再孤立无援。
大嘉国在圭厥到处都有眼线,阮裴旭最初还是被一个眼线找到的,那人是个开盐铺的商人,名叫覃熙,是萧王派到圭厥做生意的。
这时阮裴旭才知道,萧王背着大嘉国开了自己的商路。
眼线解释:“开商路只是掩人耳目,咱们通过这样的方法进入圭厥更方便行事,皇商东方氏蛰伏这么多年,萧王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虽然我们不能获取军机要密,但这种情况下,传递消息的信鸽和探子都没有我们好使。”
覃熙自证身份后,又问了阮裴旭的一些情况,随后马上通过自己的渠道传递消息,阮裴旭让他帮忙在各处做标记,他的部下看到标记了会来找他。
之前带进圭厥的兵,被东方玥下发命令分散到各处,后来看到消息就都陆陆续续赶来了,如今集结了不到一千人,但是够用。
阮裴旭之前拜托覃熙去查粮草,覃熙今日终于查到了,说:“粮草在禹城,我们的人已经去那里了,而且,还有另一波人也在。”
“谁?”阮裴旭来不及欣喜,忙问。
“巩家,您知道吗?”覃熙说。
“巩家?”阮裴旭疑惑,“那是哪派的人?”
覃熙道:“巩家自大嘉国开国以来就是大嘉国的暗影力量,世世代代只为君主办事,能命令他们的只有君主和储君,巩氏家族人员遍布各国,前些日子他们很多人都混进了圭厥,貌似在秘密执行重要任务。”
眼线和眼线之间,总会互相知晓一些。
“在执行秘密任务?”阮裴旭低头思索了一番,想不明白这其中牵扯,想不明白就算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他们是敌是友?”
覃熙说:“现在目标一致,他们好像也准备烧粮草,但是对我们的态度模棱两可,算不上好。”
“那没事,只要目标一致就行,走,快去禹城!”
由覃熙带路,阮裴旭一等人往禹城去。
此时,离霍云朝给的时间还剩三天。
如今正处战乱时,之前燕祁调各城池人马去支援绰莱,都是从城与城之间互相穿插的,所以有个一千人队伍路过都不是什么大事,阮裴旭又混进了圭厥军营,虽然东方玥下令追杀阮裴旭,但其他守城军暂时还不知道,所以阮裴旭一亮圭厥通行腰牌,守城军就放行了。
阮裴旭顺风顺水地赶到了禹城周边。
相较于其他,禹城大白天也城门禁闭,四周严密部署了防御军,人数不少,看来应当是接到上级的防守命令了。
阮裴旭不意外,东方玥都叫人来杀他了,自然是考虑到了粮草,以防万一派人来严加看守,很正常的操作。
只是阮裴旭已经错过了先机,现在只能找机会偷袭了。
……
圭厥王宫,夜色正好。
卿天良于案桌前端坐,巩清明推开房门走进来,站于他身后,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了出去。
“公子,准备好了吗?”巩清明低声问。
卿天良活动了下手腕,看他:“高落红如何?”
“高落红已经安排妥当,明日宫中简办宴席,是我们能混出宫的好时机。”巩清明道。
卿天良点了点头:“那就明日出宫。”
快五个月了,他这一次,竟然出来了这么久……
第78章 知我相思苦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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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相思苦03
圭厥二线以外扎营。
今天是四月初九,距离霍云朝给阮裴旭的半个月时间,只剩最后一天,阮裴旭还没有消息,霍云朝阴沉着一张脸站在营帐外,盯着不远处的城墙思索。
左业端过来一碗药,递给霍云朝:“主子,军中余粮不多了,只够撑两天。”
六十多万人要吃饭,到今天连他都已经喝粥了,更别说下面的将士,霍云朝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容易暴躁,对谁都没个好脸色。
有时还神神叨叨的,说不放心卿天良,万一他们计划没成功撤军了,东方玥肯定会回圭厥王宫找阿良,他得去把阿良接回来。
左业一听,完了,犯病了,忙去找军医开点稳住心神的药,熬了端来给霍云朝。
霍云朝斜了他一眼,没喝,盯着对面城池说:“去传我命令,以今晚子时为准,若是阮裴旭那边成功了,今晚就进攻,若是阮裴旭没有任何动静,就撤军。”
“是。”左业应下,仍旧端着药。
霍云朝没什么好脸色,看他:“还愣着干什么?”
“主子……这药……”左业有些吞吐,终于还是说,“这药是张小姐亲自熬的,您多少喝点。”
霍云朝原是让张秀云在板城坡等,可张秀云不愿,她说女儿家未来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在成亲前希望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活一番。
她爹打了一辈子仗,是个地道的血性男子汉,常教导儿女若有机会,当以身报国,万死不辞,此为人臣者之本分。
她一女儿家上不了战场,杀不了敌,但肯吃苦,也想为军中将士们出一份力,于是去了后军,在军医帐下寻了份差事,做些包扎伤口、熬药的活儿。
提起这一茬,霍云朝头果然更疼了,张秀云他该如何处理?若是普通女子还好打发,可张秀云以前就帮过他忙,后来张将军又因为帮他救人而牺牲,他不得不讲几分情面。
端起药一口喝下,霍云朝挥了挥手,让左业退下了。
左业最近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起张小姐,那个温婉识大体又气质的姑娘,每天不辞辛苦地在军营里忙进忙出,已然成为不少将士的心中女神。
他将药盘端到军医帐外,隔着帘帐缝隙愣愣地看着里面捣药的女子,心中五味陈杂,她是太后指给霍云朝的女人,将来要成为他的主母,而霍云朝又只喜欢卿天良,她以后定是会伤心的。
许是他看的久了,里面捣药的张秀云若有所感,抬起头就看见了左业。
左业与她视线一相交接,整个人都慌乱了,像什么大逆不道的龌龊心思被人发现,拿着药盘左右摆动了一下,碗噼里啪啦摔地上碎了,左业愣神一瞬,左右没找到放盘子的地方,竟直接扭头就走。
张秀云一愣,她冰雪聪明,见左业见到她后慌乱到耳朵通红的样子,瞬间明白了那个莽撞青年的心思,心中一喜,忙起身朝人追过去。
左业觉得自己很搞笑,眼睛瞥见张秀云追了出来,心里想要停下跟人好好说话,脚步却越来越快,唯恐避之不及。
他一大男人,身高脚长,走的快了张秀云就有些跟不上,只能小跑着,在人少的时候喊他:“左大人何故躲我?”
左业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越走越偏僻,直到走到军营外围,一排香樟树下。
张秀云见人停了,忙追上去,与他并肩站立。
风从树梢上吹过,叶子沙沙作响,阳光明媚而温暖。
他二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仿佛只要这般站在同一个空间里,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霍云朝烦闷地想出去走走,恰巧就看见了这么一幕,左业耳朵通红地站着,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捏着盘子,再看张秀云,在他身边一副温柔淡笑的模样。
霍云朝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这怎么看都是两情相悦的样子,没想到左业竟然闷不吭声干大事。
若是这样那就好办了,霍云朝简直觉得救星驾到,正想上前说两句,却见左业皱着眉对张秀云说了句什么,张秀云满含期待的眸子骤然无光,浅笑的脸庞突然煞白,只盯着左业看了几眼,便无声扭头往军营里走。
回头看见了霍云朝,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错过他跑走了。
左业也看见了霍云朝,脸色同张秀云一样,突然煞白,见霍云朝向他走近,双膝直接跪地,嗑了个头。
霍云朝走到他跟前,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自古权贵都有脾性,哪怕不喜欢,自己的东西也容不得他人沾染,左业不知道霍云朝怎么想,但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是错了,哪怕什么都没做,也要认罚。
霍云朝问他,他就如实道:“属下问主母找属下有什么要吩咐的。”
“主母,你这么称呼她的?”霍云朝问。
左业动了动嘴皮,后抿着唇重重“嗯”了一声。
太后懿旨,大嘉国朝堂上下都知道张小姐被指婚给了霍云朝,成为他的主母是早晚的事,他不过是提前叫了,一是让自己看清现实,二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张秀云突然悲伤的表情还是刺伤了他,为什么,她要是霍云朝的女人呢?
霍云朝则有些恨铁不成钢,盯着左业的头顶看了他半天,而后伸出手指往他额头点了两下。
“喜欢就凭本事去追,摆不平的事就告诉你主子,没有什么是你主子不能替你办的。”霍云朝提点他。
左业错愕地看向霍云朝,有些不敢置信:“主子……何意?”
霍云朝睨他:“我除了阿良不会要其余任何人,抗旨是早晚的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与霍云朝早已默契十足的左业根本不需要再确认一次,他心里炸开了花,欣喜若狂,却盯着霍云朝发起呆来。
霍云朝笑了笑:“还跪着干什么,药盘子不送了?”
左业才猛然想起药盘子还在自己手上,忙慌张爬起来,指着张秀云刚刚跑走的方向,喜得结巴道:“主,主子,我我我去看,去送药盘子……”
霍云朝扬了下下巴,左业得到准许后朝那头飞奔而去,霍云朝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跟着缓步往军营里走。
……
圭厥王宫内。
外面战事不利,燕祁不准备大办宴会庆祝皇长孙诞生,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祭祖、占卦、祈福、再取名,每一步都走实了,才能保佑小皇孙一身顺遂,大富大贵。
高落红盛装出席,看着祭司抱着她儿子接受上天的祝福,面前带着母仪天下的得体微笑,心里却在计算着时间。
这等重要场面东方玥没有到场,高落红并没有多失望,只是报喜人的回话却历历在耳,叫她扎心。
她怀胎十月忍着那般痛苦将孩子生下来,东方玥没问孩子一句,没问她一句,张口闭口都是卿天良,这让她又失落又怨恨。
可想到之后的事,怨恨的情绪又稍稍被兴奋取代,高落红嘴角笑意加深,心里想的是:她要把卿天良送出去,送给霍云朝,然后助他们攻破圭厥,让东方玥失去一切,失去再与霍云朝争夺的底气,也叫他尝尝爱而不得,嫉妒却无奈的滋味,让他长久活在那二人的阴影之下。
东方玥一定会恨她,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慢慢发现,能站在他身边的只有她一个。
将仰慕的神祗变成一个只会恨她的凡人,高落红一想到东方玥那样的姿态,就满心欢喜,真的……要等不及了。
长号吹响,古老而神秘的声音将圭厥王室子孙的存在告知了先祖,祈求他们能够在天上保佑子孙。
东方玥的儿子,由燕祁从祭司手中的三个名字里挑选一个,被赐名为——燕奕。
宫中摆有简单宴席,大臣们陆陆续续从祭坛返回宫中参加宴会,人来人往时,几个宫女侍从因要置办物什,从圭厥王宫离开了。
高落红卸下一身繁重礼服,让宫女把孩子抱过来,宫女将孩子抱来后退下了。
房间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正是巩清明,高落红将孩子交给他,自己则毫不避讳地换上了丫鬟的衣服,巩清明给了她一张人皮面具。
高落红看着这玩意儿,笑道:“真好奇你本来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巩清明也笑,道:“超级无敌帅,你往最帅的想就是了。”
高落红对他的玩笑一点也不感兴趣,迅速换好了衣服,巩清明用药让孩子睡着了,将孩子放在一个食盒内,其余什么也没拿,二人摸出了殿。
宫里每道门都有人看守,巩清明带着高落红一路撒钱,他这些时日在宫里混开了,不少人都知道他是太子跟前人,被特意派到子衿殿看守傻子。
看在钱的份上,多少给了他面子,没怎么盘查就让过了,到宫正门时,高落红递上太子妃腰牌,说太子妃最近胃口不太好,想吃外面某家有名食肆的甜点,特意叫她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