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恒一愣:“我不需要做咨询呀……”
庄文曜放下笔,把他推过来按到椅子上:“来都来了,不做白不做。我在外面等你哈!”
王培培见了,噗嗤一笑:“没关系,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倾诉一下的,不收费!”
陆之恒见状,也不好拒绝他们的好意:“那好吧,谢谢老师!”
庄文曜笑了:“那我们先走了,不用在意时间,我正好拿了卷子可以做。慢慢聊~”催着搞不清状况的沐绵离开了咨询室,顺便关好门,去到隔壁的活动室。
沐绵仍在懵逼中,但偶然遇上了独处的机会,还是开心的:“庄文曜同学,还没想好怎么说吗?可以先和我说说呀~”
庄文曜这才意识到眼下两人独处的局面,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啊,那个,我先想想哈……”
“嗯……”沐绵不傻,看出来他暂时并不想对她敞开心扉,于是强作笑容,换了个话题,“庄文曜同学,你和陆之恒学长关系真好呢!”
庄文曜笑笑说:“对,都是学生会的嘛,有些交集。”想起陆之恒对过去讳莫如深的模样,庄文曜决定暂时不提他们小时候认识的事情。
沐绵:“可是高一学生会那么多成员呢,陆之恒学长只和你走得近。”
“啊,我们是对口班级嘛!”庄文曜搪塞道。
“对口班级呀……”沐绵说,“我记得学长报告会上,冯冰学姐提过的,我们对学校生活有什么问题的话,都可以去问对口班级的学长学姐!但是我们都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他们更不会主动联系我们了……所以现在我都不认识几个学长,感觉他们都好高冷哦……”
“但是陆之恒就不会呀!他和高冷根本不沾边,有什么事找他帮忙,他都不会拒绝的……”谈到陆之恒,庄文曜的“女生社交恐惧症”仿佛不治而愈了,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沐绵了解心理学,又有点那个“社交牛逼症”,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想了想,说道:“可能……他只对你这样呢?”
庄文曜微愣:“为什么这么说?他对谁都这样,就是这种……活雷锋!”
“哈哈哈……”沐绵笑起来,“那这么说来,我觉得你们两个人很像呢!都特别热心肠,喜欢帮助别人!”
庄文曜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啦,我和他不一样。陆之恒有强迫症,不帮别人忙就浑身难受!”
“……”
对话似乎在轻松愉悦地继续,沐绵心里的疑团却越来越浓:她不断尝试着将话题引到庄文曜自己身上,而后者却全无察觉,只是在说着陆之恒的事。
更糟糕的是,庄文曜在说起他时的神情,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笑意。他和朋友相处时随性放纵,和异性相处时客套拘礼。但他在陆之恒面前,或是提起他的时候,眉宇舒展,弯起眼睛。那目光,是仿佛一眼便望到他心里的明澈温柔,是一种很吸引人的好看。
但是这对沐绵来说无疑非常不妙:难道微博上说的都是真的?
“你知不知道,微博上大家都在嗑你们俩的CP呢!感觉你们在一起好甜呀~”
庄文曜一怔,有种做坏事被发现了的尴尬,装傻充愣:“什么CP呀。我不知道……”
沐绵不疑有他,“兴致勃勃”地跟他科普起来,把庄文曜听得是心惊肉跳脸上发烧。
“这……这都是大家说着玩的吧?你忘了学长报告会上陆之恒说过什么了?他不会早恋的!再说了我们两个大直男,怎么可能……”
“这样啊……”
沐绵偷偷观察着庄文曜的反应,这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陆之恒站在门口:“阿曜,我结束了。你现在过去吗?”
庄文曜一个激灵站起身来,看了眼时间:“这才过去了十分多钟啊,你怎么没多待一会?”
陆之恒:“没什么特别想问的,随便聊了聊。你整理好思路了吗?”
“好了,我现在就去……”庄文曜匆匆走了两步,想起来沐绵还在,礼节性地说了句,“那个,同学,我先走了。”
沐绵站起身来:“我叫沐绵,不叫‘同学’。”
庄文曜一愣:“啊?哦……不好意思……”
沐绵:“那你叫我一声啊。”
“……”庄文曜尴尬至极,求助地看向陆之恒,后者却是一副作壁上观的态度,眼神看向别处。
这个时候知道抽身不管了?庄文曜莫得办法,只能再次装鸵鸟,转身一溜烟跑出了活动室。
“???”沐绵被晾在原地,掐着腰,气得七窍生烟。
活动室里只有一张圆桌,陆之恒坐到沐绵对面的位置,朝她点头致意后,翻开错题本看起了错题。
沐绵想了想,来到他身边坐下,换上一副笑脸:“陆之恒学长!你在看什么呀?”
陆之恒抬头回给她一个笑容,把本子朝她推了推:“错题本。”
沐绵大致看了眼,被上面的圆锥曲线导数唬了一跳:“我的天,这都是什么呀……”
陆之恒笑笑:“明年这个时候,你就知道了。”
沐绵摇摇头:“理科数学太难了,我现在还不确定选文还是选理呢……但是学长你知道吗,庄文曜同学理科可好了,数学都考140多,而且物理每次都能考满分!”
陆之恒好看的脸上笑意加深,眉眼弯弯,温柔明朗:“是的,他确实很聪明。”
沐绵心里一颤:不是吧?一模一样的笑容。虽然陆之恒和庄文曜两个人的气质类型相去甚远,但这个笑容却给人很强的既视感。脑海里蹦出一个词:夫妻……啊不,修正一下,夫夫相。
她微笑着说:“学长,你和庄文曜关系真好呢!”
陆之恒微微颔首:“对,我们从小就认识。”
没错,我已经决定不再逃避,直面自己的过去了!我会慢慢敞开心扉,把过去的事情一点一点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你们关系这么好,原来从小就认识!”
沐绵有些惊讶,但略微安心了:如果是发小的话,相处起来比一般的朋友亲近也很正常。身上有相似之处,也是因为太过熟悉彼此,真不一定是“那种”关系!
沐绵开心地问:“那学长一定很了解他咯?庄文曜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呀?”
“嗯……”陆之恒仍带着浅浅的笑意,唇角不经意地勾起,“他小时候可调皮了,上房揭瓦下河摸鱼,还喜欢爬树。有一次从树上摔下来了,自己一点事没有,把我砸得够呛……”
沐绵忍不住直笑:“哈哈哈哈……他现在好像也喜欢爬树……”
活动室里两人谈笑风生,隔壁的咨询室里,庄文曜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阿嚏——”
坐在他对面的王培培老师温馨提示:“春季是感冒高发期,要注意保养哦~”
庄文曜揉了下鼻尖:“好的,谢谢老师!”
王培培温声细语地开口:“所以今天是为什么事而来呢?你可以放心,在这里,你所倾吐的任何事、每一个字,都能得到绝对的保密。出了这间屋子,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现在,你可以畅所欲言。”
庄文曜感激地点点头,急切地开口:“老师,我是为了我朋友来的。”
王培培了然地笑了:“你有一个朋友是吧?我明白了。请继续。”
“我有一个朋友”,这不是来访者的经典开场白吗?阅历丰富的心理咨询师王培培怎么会不了解呢。
但现在还真不是这种情况。庄文曜忙道:“不是,老师,我不是无中生友,是真的朋友!就刚才那个,陆之恒学长!”
“他?”王培培微讶。
“是的。老师,不瞒您说,我怀疑他患有某种恐惧症,可能是心理原因导致的,所以才骗他来这里做咨询。我想问一下,他刚才有没有跟您透露有关的事情,比如过去的经历、心理上的问题什么的?”
“嗯……”王培培沉吟了一会,“你知道的,作为咨询者,我要为每个来访者的隐私严格保密,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庄文曜解释:“我不是想刺探他的隐私!老师您不知道,陆之恒他看上去挺正常的,但戒备心非常重,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敢直面过去。他这种状态,我真的很担心……听说存在心理障碍的人,如果愿意直面问题、主动寻求帮助,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所以我想知道,他有没有主动倾吐内心的意向。您只要回答我有或是没有就好了,可以吗?”
王培培思索了片刻,向他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很遗憾地告诉你,他没有。我们刚才只是在闲谈,聊了聊学校一年来的变化。陆之恒并没有谈及他自身的任何事,毕竟短短十来分钟,不可能谈得太深。临床上哪怕是主动来访、想要解决心理问题的患者,要做到真正向医生敞开心扉,至少也需要几个疗程的时间呢。”
庄文曜理解了,有些失落地点点头:“也对,他是第一次来,还只待了这么短的时间……我想得太简单,也太心急了。”
王培培笑着安慰他:“没关系的,解决问题总要一步步来,今天就是个很好的开始。而且我能看出来,陆之恒是个很健谈的人。有你这样关心他、在乎他的朋友,有朝一日,一定会敞开心扉的!”
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王培培老师切身照顾同学们的心理需求,给每位来访者抚慰和安全感,怪不得受到大家的喜欢和信任。
“嗯!谢谢老师!”
庄文曜感觉好受多了,动摇不定的内心变得坚定明晰:无谓的担心都先放一放,他会拿出全部的耐心、理解和包容,等待着陆之恒向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多久都要等。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一天竟会来得那么快,猝不及防,避无可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白凉小天使的地雷!么哒~
第63章 兵败垓下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庄文曜考了他们班第七。
这个成绩……庄文曜简直难受死了,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课间,兵败垓下的“小霸王”被刘玲叫去 “喝茶”,单独给他分析成绩。
高一数学组办公室,刘玲的办公桌前,几个同学在问数学题。
庄文曜在后面站着,把头低低地垂了下去。等他们问完了,才捏着成绩条,蔫头耷脑地走过去:“老师,我来挨批了……”
“来挨批呀?”刘玲见到他,慈善地笑了一下,“你怕是已经批了自己一顿了,我就不批你了,找找原因吧。”
庄文曜苦着张脸:“嗐,我已经在心里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了!这次成绩简直没眼看……”
刘玲调出总成绩的Excel表格:“按你正常水平,名次出现这么大的波动,确实说不过去……你这个语文是怎么考的,怎么才104?”
“只看到了成绩条,好像是作文写跑题了,才得了三十多分……”庄文曜懊丧至极,声音都没了往日的活力。
“哦……”刘玲推了推眼镜,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若有所思,“作文正常发挥的话,一般能拿个四、五十分吧?这十多分给你加上,不就能进前五了吗?可惜呀。”
“是的……可惜历史不存在假设呀,没考好就是没考好……”庄文曜忍不住凑过头去,看看上面学霸们的成绩,心情愈发失落,“张芮考了128!董杰120……他们前边的都考一百一、二十,就我才一百冒头……”
刘玲瞥了他一眼:“对呀,知道问题所在了吧?”
庄文曜重重点头:“语文这块,前段时间确实有点松懈。这次考试我可算是知道了!语文就是门不进则退的科目,你好好学不一定考得好,但是不好好学一定考不好!”
刘玲笑了一声:“不光语文,哪门科目不是这样呢?就是有一点,自己薄弱的科目要格外上心才行。”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松懈了,该有的努力和劲头没有使出来,欠缺的部分最后都反映在成绩上了。庄文曜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
刘玲看孩子确实是伤心了,也不再多说,安慰:“忘了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了?一次两次的成绩波动,很正常。别太气馁,但也不能转眼就抛诸脑后、好了伤疤忘了疼。摆正心态、戒骄戒躁,还有很多星星等着你去点亮!”
庄文曜一字一句认真听着,眼里终于恢复了神采:“好的老师,我明白了!”
刘玲又说:“其实你这段时间挺辛苦的,我也看得出来。你是班长,还是学生会成员,又得顾着班里,又得张罗活动,‘两节’这一个月都没闲着吧?还加了个什么,广电?”
庄文曜点点头:“现在在电视台录新闻节目,就是每天中午食堂电视上放的。”
“哦,真洋气……”刘玲说着,又想到一茬,“你还是物理竞赛班的是吧?”
“嗯。”
“啧,‘斜杠青年’呀你,这都几重身份了?”刘玲这个博士毕业的数学老师掰着手指头数着,“班长、学生会、电视台、物理竞赛……不是,我听着都累得慌,你顾得过来吗?”
“呃,总的来说,还好吧。不过有的时候事都赶到一块去了,就有点忙不过来……”
刘玲轻轻叹了口气:“我给你个建议:人的精力都有限,活动多了自然分散学习的时间。高中阶段还是学业为主,这些有的没的,该放手的放手。只是个建议啊。”
庄文曜有点为难:“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无论在哪方面,想到要退出,都有点舍不得……而且高二的陆之恒学长也挺‘斜杠’的,也是他们班班长、学生会副主席、记者团团长、物理竞赛,人家每次都考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