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曜下意识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拍立得!就是转盘活动的特等奖。但我看你们这的转盘把拍立得划掉了,改成了手机?”
小姐姐点头:“是的,因为听说最后一台拍立得被顾客买走了,还是‘湛蓝晴空’限定款呢……”
庄文曜纠正:“不是被买走了,是被我抽中了呀!现在还在我家放着呢……”
陆之恒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你怎么了?”庄文曜被吸引了注意力,给他倒茶,“快喝口水!”
陆之恒两颊微红,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下意识:“谢谢……”
“还说谢谢,小心我……”庄文曜指尖轻扣杯底,故意吓唬他,看陆之恒慌乱得张大了眼睛才肯作罢,“吃什么呛到了?还难受吗?”
陆之恒摇摇头:“没事,被口水呛到了。”
“哈哈哈哈,我也经常干这事……”
服务员小姐姐趁庄文曜不注意,走掉了。这时候季旭来到他们这一桌,关切地询问学妹们:“大家吃得怎么样?吃饱了吗?”
“吃饱啦!”女孩子欢快的说,“可下饭了!”
季旭一听笑了:“下饭?下饭来我们桌啊,香菜可下饭了!”
女生非常不屑,彼此交换眼神:“香菜哪有帅哥下饭呀?还是两个帅哥!”
季旭不服:“有没有搞错?我们那桌都是帅哥好吧!我就不说了,曦哥也在那呢!”
女生们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季旭第n次感叹“女生的心思你别猜”:“行吧,真是搞不懂你们……吃饱了收拾收拾,咱们KTV走起!”
众人高声欢呼:“耶——”
……
包间装修很好,K歌设备、零食饮料一应俱全。一共两张茶几,众人围坐在一起,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摇曳的灯光令大家都很兴奋,还多了一丝暧昧的氛围。
K歌之王季旭学长先长了一首情歌热热场,大家放得开了,喜欢唱歌的点歌,藏着小心思的暗戳戳表白,看热闹的吃瓜起哄,场面一度异常混乱。唯独庄文曜和陆之恒这两个“双胞胎”坐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大家玩笑几句,大多数时间都在私聊。
陆之恒:“嘉林新苑那边离一中很近的,周末上下学很方便。”
“嗯!我爸就是因为这个想搬去那的。”庄文曜说,“我爸还说,那里虽然离市中心比较远,但交通还算方便。”
陆之恒点点头:“是的,这两年也建设起来了,听说会通地铁。”
“那太好了,我们这个荒郊野岭的学校终于能和城里沟通了!”庄文曜很兴奋,“真的,我住校这一年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
陆之恒同感:“是有这种感觉。不过高中嘛,排除杂念、努努力也是应该的。”
“唉,和初中完全不一样啊。”庄文曜闷了一口果汁汽水,感慨,“我上初中那会,天天疯玩,满街乱窜,溶城好玩的地方都被我逛了个遍!”
陆之恒笑笑:“那我们不一样。我初中就适应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了。”
庄文曜问:“你初中也是住校的吗?”
“对……”
两个人膝盖靠着膝盖、肩挨着肩,聊得正起劲,人群忽然动乱起来,不少人起身换座,七嘴八舌闹哄哄的。
“这是在干嘛?”庄文曜问。
池熠朝他喊:“走神了吧你?季哥说要玩pocky game,大家正调位呢!”
“pocky game?”庄文曜大奇,“真洋气。”
陆之恒问:“pocky game是什么?”
“就是……”庄文曜随手拿起茶几上一盒牛奶蓝莓味的pocky晃了晃,“分组传pocky,传得快为胜,最慢的一组接受惩罚。”
“哦……”陆之恒不太理解,“为什么一定要传这个?传饮料什么的不行吗?”
一听就又没get到精髓。庄文曜从盒子里抽出一根,双唇夹住一端,按住他的两只手:“用嘴传。”
“……”陆之恒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凑上去,接住另一端,“这样?”
庄文曜一笑:“聪明。”
“你俩怎么先玩上了?”卓天骄忽然坐到他旁边,“我能和你们一组吗?”
这种游戏,从排座开始就好多门道,大家都是各怀心思。卓天骄是为了避嫌,和女生保持距离。
“当然可以啊!”庄文曜说。只要旁边不是女生就行。
经过一波神走位骚操作,集体被分成了三组:
前两组是“心怀鬼胎组”,怀着小心思的人和中意的人坐到一起;
最后一组是“消极避世组”,都是没什么想法的佛系青年抱团取暖。
而庄文曜和陆之恒坐在角落与世无争,成了最后一组的最后两个。
就算某些人对两人有点想法,但看他俩固若金汤、怎么也分不开的架势,也只能望而却步。
尤未和季旭——电视台的老牌金童玉女重出江湖,搭档主持游戏,颇有些娱乐节目主持人的风范,综艺感十足:“大家各就各位啊!游戏马上开始!传到最后必须刚好把pocky吃完!最慢的一组要接受惩罚,没吃完的一组也要惩罚:一人唱一首歌哈!”
还要刚好吃完?庄文曜偷偷瞥了一眼旁边咬着那根pocky的陆之恒:那……怎么吃啊?
庄文曜朝他伸出魔爪,坏心眼地掰断了pocky,把那半截塞进嘴里嚼,还美其名曰:“这半截我咬过。”
陆之恒笑笑:“没事啊,我不嫌弃你……”
“准备好了吗!”这时季旭突然大喊一声,“3、2、1,开始——”
游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开始了。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十几秒里究竟发生了多少复杂难言的眼神交汇、肢体接触、试探回应,又有多少男孩女孩因这个简单的动作起了涟漪。
没有人说得清,庄文曜更不关心,满心满眼都是他们组那根越来越短的pocky。
庄文曜不是那种想方设法找机会抛头露面自己的孩子,没有那么强烈的表现欲:运动会没有名额就不参加,All-Star赛前崴了脚也不强求,心里也不会别扭什么的,人淡如菊、安之若素。但一旦是参加的项目,就会变得胜负欲极强。总之一句话,不一定要做,但一定要做好。这次游戏也是一样。
于是当他看见池熠把半截pocky传给卓天骄、而后者迟迟不接的那一刻,都快要急死了,疯狂催促:“天骄哥你干嘛呢?快接啊,人家组都快传完了!”
虽然他们这组是无欲无求的“避世”组,但不论如何排座,都会遇到女生和男生挨着的情况。
谁也不知道卓天骄做了多久的心理斗争、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接下了那根pocky,反正传给庄文曜的时候,他的嘴唇是颤抖的。
而庄文曜一心只有胜利,别的完全care。
为了弥补卓天骄耽误的时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pocky,身子一转微微前倾,急切地拍拍陆之恒的大腿示意他快点。
后者连忙接住另一头,没有中断,但也只含住了一点点。
庄文曜记得,只有把整根pocky都吃完才算胜出,陆之恒已经是最后一个人了。所以他扳着他的后脑,稍稍歪头避免鼻梁打架,舌尖抵着自己这一端,把露在外面的半截pocky推进陆之恒口中。
口腔很软,他的动作没有任何阻碍。
陆之恒的呼吸停滞了,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口中的异物感愈发强烈。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旖旎又浓郁的牛奶味道缓缓蔓延开来,然后是蓝莓碎的清甜和淡淡的酸味,最后在嘴唇即将相触的前一秒……
把pocky咬断。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了,但没完全亲上
第80章 愿赌服输
热闹的包间里鸦雀无声,而后爆发出激烈的哄笑。
庄文曜放开陆之恒,有些茫然地四下张望,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神色各异:有的捂脸撇嘴,像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的大眼瞪小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有的捂嘴尖叫,兴奋得蹦蹦跳跳。
尤未握拳掩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那个……庄庄,虽然你为了赢……真的很努力哈,但你们组还是输了……”
晴天霹雳。
全场三个组只有我们组心无杂念认真玩游戏,竟然还是垫底?怎么会!原来大家都在嘲笑我们输了游戏啊……
庄文曜崩溃地倒在陆之恒身上,却突觉身边人的身体异常僵硬。往常他不开心的时候,陆之恒都会摸摸头顺毛安慰他的,眼下却没有丝毫动作。
庄文曜莫名其妙地看向他,陆之恒两颊通红、面无表情、直视前方:不是吧,输掉游戏就这么难受吗?都不理人了。
那这次就换我安慰你吧!庄文曜故作轻松地撞了下他的肩膀,笑着说:“没事,游戏嘛,输了就输了呗!唱首歌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输了?”陆之恒转过头看他,目光闪烁,“哦,没关系……”
“?”庄文曜愈发迷惑,胳膊架在他肩头,凑得很近,“哥,你想什么呢?”
陆之恒因他的靠近瞳孔骤缩,虽然身形纹丝不动,长睫微颤、喉结滚动,连呼吸都没了节奏。
一个女生笑着说:“行了庄庄,你就别撩啦!没看学长都害羞得不行不行的了嘛?哈哈哈哈……”
“撩?什么撩?我什么时候……”庄文曜先是茫然不解,突然间顿悟:刚才传pocky的时候,我是不是离他特别近?!虽然只差一点点没碰到,但是……也太像接吻了!
难怪对方神色如此怪异。他陆之恒是什么人呀,虽然习惯了人群的关注,但是脸皮薄,始终隔着距离。与人交往严格把握尺度,不是那种可以肆无忌惮玩笑的人。今天能到场陪大家玩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强吻”,心里指定不好受啊!
庄文曜连忙坐正身体,诚恳地解释:“错了哥!我刚才……是想帮你快点把pocky吃完嘛!我也是为了我们组能赢、不受惩罚啊!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不是也没亲上嘛……”
陆之恒别过头不看他,耳根红红,声如蚊讷:“嗯……差一点……”
“差一点就不算嘛!”庄文曜巴巴地凑过脸去,“不生气了好不好?”
任他怎么哄,陆之恒一脸被破处了的表情,无动于衷。
惨了,这是真生气了!庄文曜立刻调转矛头,对卓天骄大喊:“都怪你啊天骄哥,时间都耽误在你那了!玩个游戏而已,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个大姑娘!”
卓天骄耷拉着嘴角一脸无语:“要不咱俩换换?”
“换就换!”庄文曜脱口而出,霍地起身,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还不能换……”
又坐了回去,好声好气地,“学长,别生气啦~刚才那个真不算,都没碰到!难道你没有感觉吗?只是游戏而已,不要当真啦……”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解释,陆之恒脸色越不自然。
庄文曜可怜巴巴左哄右哄,声音里带着哭腔:“哥~你理理我~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要是心里还不舒服,那我让你亲回来嘛,咱俩就扯平了!”
他当然知道陆之恒不会亲回来,就是想开个玩笑。人被逗笑了,自然气也消了。
可谁知陆之恒侧过头认真地问:“真的?”
庄文曜愣了一下,接着说:“真的!只要你消气,想怎么样都行!咱俩什么关系呀,亲一下我不介意!来吧!”乖乖把脸凑上去,还一脸期待地闭上了眼睛。
陆之恒笑了。
不是消气了,是被气笑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坦然?
怎么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这个小傻瓜。
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意。
他轻轻把庄文曜的脸推开了:“没事,都是男生,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大家都看着呢,别耽误时间了。”
庄文曜看他终于恢复了“正常”,睁开眼睛谄媚地笑了笑:“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生气的!”
陆之恒勾勾唇角,笑容有一丝苦涩,抬手揉了揉他不开窍的脑袋瓜子。
季旭也用轻松的语气推动着游戏进行:“好了好了,愿赌服输,你们组准备接受惩罚吧!”
命运弄人,“避世组”想躲避纷争,没想到成了最先出头的人,从第一个开始轮流唱歌。
全程庄文曜都在偷瞄陆之恒:他正礼貌地注视着台上的演唱者。看似一切如常,眼尾却还泛着些微粉,清澈的眸子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像只刚睡醒的小猫,睁开惺忪朦胧的双眼,突然被主人没轻没重里里外外rua了一顿,有气没处撒、有火没处发,有话,却也说不出。
庄文曜的心突然像被猫尾巴扫了一下,痒痒的:他还从没见过陆之恒如此窘迫不自在的样子呢,还挺可爱的?
如果刚才真的亲上了,他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好像有点期待呢……
惩罚轮到池熠,她唱了首英文老歌,满堂喝彩。
下一个是卓天骄。他在点歌台犹豫了半天,最后竟然点了首《一二三四歌》!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
“唱得山摇——地也动,”
“唱得花开水欢乐——鹅鹅——”
他唱得很好,声音洪亮铿锵有力,情感真挚打动人心。好几个同学都忍不住想笑,但觉得在这种歌曲下发笑是很low的一件事,于是使劲憋着,等他终于唱完的时候,才报复性发泄一般使劲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