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恒:[之前见过几次,对你印象还不错:)]
庄文曜:……
装!还跟我装!
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掀人衣服,谁会对他有好印象啊?!
承认认识我就这么难吗!
庄文曜想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但这个问题非常严肃,不适合现在说。
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已经不难受了。]
陆之恒:[那就好呀]
陆之恒:[冒昧问一句,你还有加其他社团吗?]
曜:[有啊,校广电]
网球社就先不告诉他了,到时候给他整个突然袭击!
嗯,聪明。
陆之恒:[那很不错呀,我觉得很适合你]
曜:[机缘巧合进的,台长姐姐看得起我,给了我这个机会]
陆之恒:[尤未姐吗?她看人一向很准的。这是机缘,也可能是冥冥中的安排呢]
曜:[或许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忽然间被窝透进来的光线暗了下来,宿舍里吹响了熄灯的号角。
陆之恒:[熄灯了,早休息吧,保护眼睛:)]
这个颜文字……不太聪明的亚子。
对方的表情包储备似乎有些贫瘠,果然学神都很用功,极少网络冲浪的吧。
曜:[嗯嗯,晚安/月亮]
陆之恒:[好梦:)]
考进竞赛班后,庄文曜就不再熬夜了,诚实地关掉手机进入梦乡。
……
梦回童年。
“阿曜!”
庄文曜正坐在银杏树下发呆,忽然肩膀被轻轻一拍,转过头就看到了时月的笑眼:“这次轮到我给你带好东西啦!”
庄文曜很好奇:“是什么?”
“喏!”时月亮出了背在身后的手。
“是纸飞机啊……”庄文曜有点失望,“这算什么好东西嘛……”
时月笑眯眯看着他:“你试试看嘛!”
纸飞机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样式与常规的折法略有不同,机翼上有两对尖尖角,一对朝上一对朝下。
庄文曜将它捏在手里,向天用力一掷,纸飞机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在空中悠然飘扬。
“哇!它飞得好远,好像不会落地一样!小月,你会什么魔法吧!”
“不会落地不太可能,但我有‘魔法’让它飞得久一点!”
所谓的“魔法”,就是撕完了一整本的白纸,一次一次调整、尝试,直到探索出最稳定的折法。
一阵风吹过,趋于回落的纸飞机受到托举,再次高飞,与簌簌飘落的银杏叶一起,翩然起舞。
“哇!”庄文曜激动得跳起来,一把拉住时月的手,追着飞机,跑啊、跑,“小月,你太棒了!”
忽然之间,纸飞机像一只白鸽,飞上枝头,停住不动了。
庄文曜顿时急得团团转,在树下跳来跳去,却怎么也够不到。
时月扯了扯他的衣角:“算了阿曜,我再给你折个新的吧!”
“不要!我只要这一个!”庄文曜倔脾气上来了,身形一转,一溜烟窜上了树!
“阿曜!”时月大惊失色,“危险啊,你快下来!”
庄文曜身子灵活又有劲,几下就爬上了纸飞机卡着的树枝,低头冲他笑笑,伸臂去够。
时月可替他捏了把汗,仰着头,目光追着他,随着庄文曜的移动改变位置,不自觉地伸出了双臂。
终于够到了!
庄文曜开心得放声大笑:“小月,接着!”
他刚想把飞机扔回时月手里,脚下踩的树枝忽然咔嚓一声响,失重的感觉袭来,连人带机直直地向下坠去!
“阿曜!”
“啊啊啊啊——”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庄文曜落入了一个纤瘦但有力量的怀抱。
“小月?”
因为冲击力的缘故,两人双双倒下,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反倒是庄文曜被怀里的人儿压在身下,身上却一丁点都不痛。
“哈哈哈哈哈……”
默然对视片刻,两个男孩看着对方满身黄叶的样子,默契地笑了起来。
失而复得的纸飞机再次升空,阳光下,男孩追着飞机,追着风,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多希望那天的风永不止息,就好像童年的纸飞机,也能穿过时光飞回他的掌心。
……
上午,第二节 下课,大课间。
一中规定,大课间要做广播体操的。
同学们准备去操场集合,广播里传来通知:“下面下个通知,请各班班长下第四节 课后到学生会开会。下面下个通知……”
“班长?曜哥呢?”袁家玮四下张望。
张烨然推了他一下:“咋听的呀,是下第四节 课!”
“哦……”袁家玮道,“广播员换人了,一时不太适应。这声线,是咱这级的新生吧?太嫩了,没感觉,还是何茫学长好!”
张烨然大笑:“你说曜哥坏话!回头我告诉他去!”
“卧槽?”袁家玮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是曜哥?”
“嗯!他眼操都没做就去广播站报到了,你没发现?”
“错了错了,这是什么天籁之音啊!”
“行了别贫了,这回饶你一命,抓紧集合!”
“是!”
张烨然现在是1班体委,负责带队。
广播站离操场比教室近点,带队过去的时候,庄文曜已经在场地上候着了。
航空班和普通班不一样,人家活蹦乱跳做广播操的时候,他们要训练体能。
今天的项目是俯卧撑,每做一个喊声口号。
“一!”
“二!”
“三!”
“四!”
九十罗汉都是受过魔鬼训练的,压下去又撑起来的身板贼直,齐刷刷的动作出奇一致,口号喊得又唬人,邻近的几个班纷纷往这偷瞄,队形都不太齐了。
学生会纪检部巡查的学姐火了:“看什么看?没见过飞机班的啊!”
一嗓子喊得贼彪悍,东倒西歪的队列自动对齐。
张烨然这个嘴碎的,做着俯卧撑也不闲着:“曜哥……十九!我们是不是……二十!被歧视了啊?二十一!”
庄文曜:“自信点……二十二!就是……二十三!被歧视了……二十四!”
课间操时间,同学们像饺子下锅一样涌入操场分散开来,结束后又像被捞出来一样争相涌出操场。
普通班的同学们有说有笑地回班了,航空班的就像丢了半条命,胳膊和腰腹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张芮跟在队尾,边走边吹手。
“咋啦?”
张烨然拽过他的手一看,鱼际处几块擦伤,渗着血,还沾了好些尘土。
张烨然一惊:“哇靠!咋弄的啊你?我带你去医务室消消毒吧!”
庄文曜闻声也看了过来:“别去了,医务室太远,怕是来不及。我教室里有医药箱,给你处理一下!”
张芮感激地笑笑:“好的,谢谢班长~”
“曜哥靠谱!”张烨然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但右手还是没放开张芮的手,“今天做的也不多啊,你怎么还是那么容易受伤啊……”
他轻轻捏了捏张芮手上没有擦伤的皮肤,又嫩又软,不太像男生的手。
“啧,”张烨然冲他摊开手掌,“你看我的!早就结了一层茧了。”
张芮下意识伸出指尖碰了碰:“真的诶!好厉害……”
结过茧的手,感觉应该更不敏感才对,但那两下轻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触感,却顺着神经末梢清晰地传入张烨然的大脑。
“是吧!”张烨然猛地收紧五指紧握住张芮的手,让他感受那种力道。
张芮痛苦面具:“是是是烨哥快放手我手疼!!!”
“哦哦对不住啊……咝……”张烨然立马撒手,慌乱地在裤腿上摩擦:他在紧张什么?都忘了人家手上的伤!
“哟,做几个俯卧撑都受伤了啊?”袁家玮不知道啥时候凑了过来,食指在脸上一下一下地抹,“真娇气呢,张娇娇~”撒丫子就跑。
张芮脸上浮现出落寞的神色。张烨然当场就火了。
“你他妈!”两步追上,一把揪住他的背心,把他往怀里带,接着一记锁喉,“就你小子扛揍是吧?袁钢蛋!”
张芮一脸忧色:“烨哥别打架!”
庄文曜笑弯了腰:“没事,不用管。咱回去消毒去!”
“嗯。”张芮不放心回头看一眼,袁家玮在张烨然的威逼之下连连求饶。
“对了,张芮啊,”庄文曜道,“你如果还不适应这个训练节奏,得自己努努力了。以后的训练强度只会更大,不会轻松的。”
张芮点点头:“好的班长,我知道了!”
……
下午社团活动时间,庄文曜去网球社报到。
一中有两个网球场,现在人员爆满,女生居多,都在心照不宣地等一个人。
但那个人还没露面。
新社员中,庄文曜还看到了兄弟班航空2班的班长,卓天骄,在一众蓝衬衫里迷彩服显得格外突出。
“感谢大家的捧场!”百团大战时发报名表的学长,拿着大喇叭向大家喊话,“我看今天大家都来得挺齐,那我们就学一下基本动作吧。先做做准备活动。”
庄文曜站得靠前,忍不住问:“学长,陆之恒学长什么时候来呀?”
那学长一愣,想了想,说:“他今天可能不来了吧……你找他有事?”
“嗯……算是吧,有点事。”
学长:“那你直接去1班找他吧。他不是社长,来的时间不固定。”
晴天霹雳。
原来陆之恒只是社员吗?!
他一贯太优秀,庄文曜顺理成章地以为他也是网球社的社长了!
想见到他的时间成本又增高了呢。
嗐,闹挺。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醒:不要爬树!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第11章 停电风波
这天晚上下了大雨。下了第一节 晚自习,庄文曜带着作业来到逸夫楼的广播站。
逸夫楼是一中扩建之前的老房子,因为有特殊含义,所以被保留了下来。但设施比较落后,翻新之后也很鸡肋,顶层是文印室和广播站,下面是社团活动室。
自从当上了广播员,广播站就成了庄文曜的第二个家,有事没事就到广播站蹲着,风雨无阻。
庄文曜坐着电梯上到五楼,在广播室门外把伞撑开晾上,刚想敲门,门却自己开了,一股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
庄文曜立正敬礼:“站……站长好!”
何茫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
这人好装B。庄文曜心里想。
学长报告会上第一次认识何茫,庄文曜对这位优秀的学长还是有几分崇拜的。但军训结束后,庄文曜对他的看法就变了,觉得何茫哪儿哪儿都装B。拿腔拿调的声音装B,目中无人的神情装B,迎新晚会上垮着个批脸弹钢琴的样子更装B。
“未姐!”
“哟,来啦。”尤未操作着电脑,应该是在整理电视节目的素材,任务挺急的,但见到庄文曜后立刻满脸笑容:谁不喜欢勤快的孩子呢?
“你要是早来一会儿,就能听到站长无损音质的播音腔了!”
并不是很感兴趣……庄文曜心想。
“下的什么通知?”
逸夫楼没有喇叭,听不见铃声和通知。
尤未专注地盯着屏幕,一边答道:“今天有暴雨,二、三节晚自习取消了。”
庄文曜:“那也就是说,现在就能回宿舍啦?”
“嗯。”
“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已经完成了,我就是核对一下,你去写作业吧。”
“好的,有事儿叫我哈。”庄文曜拿出习题册,在旁边的桌子上学物理。
快要月考了,第一次大考,同学们都在积极准备。庄文曜是物竞班的,进度远远超过普通班,已经快把必修一讲完了。为了应付月考,还是要把前面的内容系统地复习一遍。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屋里灯光柔和,不时响起翻动书页和点击鼠标的声音。这种环境很容易使人集中精神。
不多时,一串敲门声打破了静谧的氛围。
尤未:“请进~”
“未姐。”陆之恒推门进来,关门时没有发出一丝响动。雨越下越大,而他似乎未受半分沾染,走进来后,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或水渍。
他把一个U盘放在尤未手边:“这届百团大战的视频资料,已经剪辑好了,未姐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好的!”尤未给电脑连上U盘,“不用这么急的,今天下暴雨,你还冒雨来了。”
“没关系的。”陆之恒笑道,“科技部已经拖好几天了,我想着今天虽然下雨,但未姐一定坚守在岗位上,我怎么好意思再拖下去呢。”说罢转头冲庄文曜笑笑,权当打招呼了。
庄文曜点点头。
从陆之恒一进门起,他就在观察着对方。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太过天衣无缝,利落又周到,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
唯一值得在意的,就是他同尤未的对话。
他和尤未是同班同学,工作上也有交集,但谈话中还是流露出明显的客套。
这或许可以解释为,实验班是由高一每个班的尖子重组而成,他们以前不在一个班,所以私交不深。
但也可以证明,陆之恒与人交往十分注重分寸感和边界感。
同僚,虚心尊重;同学,互助友爱;学弟学妹,亲和友善。对不同的人,有各种不同的相处方式,但庄文曜从没有见过一种——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