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儿,余翠华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玉观音,递给凌舟,说:“这个是妈去年在镇里买的,好几百块钱,听说开了光,你带在身上也好让妈放心点。”
凌舟一脸复杂的接过玉观音,像这种玉质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是,在母亲看来,这个玉观音恐怕是她这辈子买过最贵的东西了。
好几百块钱,这个持家的农村妇女当初买的时候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家里的情况并不好。
想到这里,凌舟握紧了放在兜里的录音笔,微微一笑,等到他重新回到袁少钦的身边了,一定要买一个玉质上等的玉给母亲戴!
余翠华见凌舟收下玉观音了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
屋外,父子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第二天一大早,凌舟就拿著录音笔焕然一新的出门了。
来到袁氏大楼下,凌舟整了整自己的发型跟衣服,深唿一口气,脸上挂着浅笑走进大楼,“你好,我想找一下袁总。”
前台小姐凤眸一挑,“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凌舟解释,“但是我跟你们袁总是朋友,麻烦帮我通知一下,拜托。”
前台小姐微微一笑,“很抱歉,如果您没有预约的话,我不能帮到您。”
“我都说了我是你们袁总的朋友了,你帮忙联系他一下!”凌舟生气了。
前台小姐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但是脸上保持着笑意,“很抱歉,我不能帮您这个忙。”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您跟袁总是朋友的话,您可以自己联系一下袁总。”
凌舟脸上的表情一僵,如果可以的话,他早就知道打电话给袁少钦了,想到这里,凌舟尴尬道:“算了算了。”说完,就匆匆的朝着公司大门走了。
前台小姐扫了一眼凌舟匆匆离开的背影,她在这里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称为袁总朋友的人可不止他一个人!
切!
凌舟站在袁氏的公司楼下,一脸的纠结,他要是给袁少钦打电话的话,对方也许会接,但是不会见他!可是,他想了一晚上的话,只有面对面的时候才更有感染力啊!
打电话有什么用!
可是,凌舟站在角落里,望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车道,时间也不早了,如果他不打这个电话的话,他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上袁少钦一面?!
想到这里,凌舟鼓起勇气,打了一个电话给袁少钦,电话很快就通了,“喂,是我。”
“……”
“我求你先别忙着挂电话!”凌舟恳求道:“你就听我说一句话!拜托!”
“……”
“昨天晚上我跟杜旭见面了,他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话,我录下来了,想跟你分享一下。”凌舟扬起一个大大的笑,“但是我想见你,我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你让我上去找你吧。”
袁少钦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不感兴趣。”说完,就要作势挂断电话。
凌舟愣愣的看着再次被挂断电话的手机,说:“为什么……”
“小舟?……”
在凌舟专心致志的拿着手机发呆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女声,凌舟转过身一看,是余翠华!
“妈,你怎么在这里?”凌舟看了一眼周围,然后连忙把余翠华拉倒旁边的一棵小树下,“你怎么没有回去?”
余翠华还身穿昨天晚上的那件衣服,脸上的双颊通红,显然是在寒风中吹了一段时间,“我舍不得你,就让你爸带着二凌先回去了,我留下来陪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凌舟站在一边,暴躁的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走来走去的,时不时的看一眼身后不远处的袁氏大楼的门口。
余翠华沉默,“你在等谁?”
“等你没有关系!”凌舟暴躁道,然后一屁股坐在树下的石椅上,他今天就算等一天也要见到袁少钦!
余翠华见凌舟一副暴躁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见马路对面有一家小卖部,就缓缓的走过去。
凌舟看了一眼余翠华离开的方向,眼神有些难堪。
要是被袁少钦发现自己的母亲也在……
天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余翠华想到凌舟应该没有吃早饭,就在马路对面买了一桶泡面走回来,然后递给凌舟,说:“赶紧吃吧。”
“你呢?你吃过了?”凌舟接过泡面,脸色依旧难堪,随口道。
余翠华一笑,“我不爱吃这些东西,你自己吃吧。”
凌舟见余翠华这幅样子立马就怒了,一把将泡面扔在地上,仍由它倒在地上将汤水流出来,说:“我不吃这些垃圾食品!它不配我!”
余翠华连忙蹲下来将倒出不少泡面汤水的泡面桶扶起来,说:“你这孩子,不吃就不吃,干什么要糟践粮食!”说罢吗,她有骂了几句,见凌舟实在不愿意跟自己说话,就叹了一口气,自己将泡面给吸熘吃完了。
凌舟淡淡的瞥了一眼余翠华,语气糟糕的说:“你的声音能不能小声点!吵死了!”
余翠华默不作声。
凌舟在楼下等了半天也不见袁少钦走出来,咬咬牙,将录音直接发到袁少钦的手机上,想着袁少钦听完了这段录音之后肯定会想见他一面的!
想要见袁少钦总要摆出一点诚意!
只是,让凌舟没有想到的是,他将录音发过去给了袁少钦之后也没有得到回应!
袁少钦的确是收到了那份录音,但是他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连听也没有听直接删掉了,更别提凌舟提出要跟自己见一面的要求了。
凌舟在袁氏楼下迎着寒风足足的等了一天,而余翠华也陪着儿子吹了一天的寒风!
下午三点多,袁少钦带着一群人唿啦啦的从办公楼走出来,不远处一直紧紧地盯着的凌舟立马就兴奋了,作势就要冲过去跟袁少钦说两句。
一边的余翠华从凌舟的态度中也大概的猜到了一些,见凌舟一副激动地模样,眼底闪过难过跟伤心,说:“小舟,我去买瓶饮料,你想喝什么。”
“随便。”凌舟站起来避开她,丝毫不愿意理会余翠华。
余翠华站在原地盯着看了一会凌舟,然后转过身朝着马路对面的小卖部再次走去。
袁少钦这次是带着一些经理级别的人出门谈生意的,车刚停在他的面前,他就听到身后传来凌舟的声音,眉头一蹙,还没有等到他说什么,就见凌舟已经冲到了自己的面前,拉着自己的衣服,说:“少钦,我想跟你说两句。”
一边的几位经理级的人物见状冷汗立马就下来了,连忙走上来要将凌舟赶走。
袁少钦一招手,几名黑衣保镖立马走上来拉住凌舟。
打开车门,袁少钦面无表情的走进去。
凌舟被几位保镖禁锢住身体,瞪大了眼睛的看着载着袁少钦的车辆越走越远,立马就发了疯似得从保镖的手里挣脱开,撒开腿就朝着大马路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着袁少钦的名字,丝毫不理会马路上车来车往的车辆。
“砰”
一辆私家车勐地刹住车,车主不可置信的看着被自己撞飞的一个人,低声喃喃道,不是我,是他自己突然跑出来,不是我……
第152章 凌舟死了
等到余翠华跑到马路对面买到饮料之后,正站在马路边上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有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咋咋唿唿的说什么出车祸了要死人了,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闪,将视线转到人群中。
这时,余翠华透过人群,远远的倒在血泊中的人那个人,是凌舟!
“碰”手上拿着的饮料勐地掉在地上。
隔着人群,余翠华不可置信的远远的看着倒在血泊中挣扎着的凌舟,眼睛一酸,眼泪喷涌而出,颤抖着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儿子,小舟!我的儿子!”余翠华一边跑一边崩溃的大叫着,头发披散,像一个疯婆子。
人群中的围观者显然也挺大了余翠华崩溃的哭喊声,下意思的让出了一条路。
倒在血泊中的凌舟浑身都是血,身体还时不时的抽搐一下,眼神迷茫,朦胧中他似乎是听到了母亲的哭喊声,凌舟的嘴巴动力动,“妈……”
余翠华跪在地上,抖着手,想摸摸凌舟却又不敢摸,表情崩溃到极点。
“打电话,打120,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帮帮我儿子!帮帮我打电话!”
余翠华一边撕心裂肺的喊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着凌舟的脸,小声的说:“儿子不怕,医生很快就要来了,咱,咱很快就好了,不怕不疼……不疼……不怕”
围观的人群早就有人拿出手机打了120的电话,不过也有一些人悄悄的拿出手机录像的录像拍照片的拍照片,还有几个年轻的女生捂着眼睛不敢看,叽叽喳喳的,世间百态。
凌舟粗喘着气,时不时的抽搐两下,眼神朦胧,他知道他的母亲就在旁边陪着他,所以他不害怕。可是,他好困了,也好疼了。
他想睡了……
凌舟的眼神有些涣散,朦胧中,他似是看到了袁少钦从人群中缓缓的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个眼神,就像是看着心爱之人那般的眼神,让他着迷。
“少钦,你来找我了……”凌舟喃喃道,在外人看来,似是觉得凌舟的双唇动了动,“你是不是爱上我了……真好……”
可是,他的面前只有跪在地上哭喊不断的余翠华。
谁也没有听到这个生命垂危的青年在说些什么。
脑子越发沉重了,凌舟死死的睁着眼睛,他还想继续跟袁少钦说两句话,还未等到他再说些什么,却发现站在面前的袁少钦的脸换成了杜旭的脸,凌舟的表情一怔,痴痴的说:“学长……”
“其实,我……”
余翠华跪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原本还有一丝生命气息的儿子缓慢的闭上了眼睛,手颤抖着伸出去,摸着他的身体,好一会儿,这才惊觉凌舟的身体越发的冰冷。
她的宝贝儿子,她还来不及说对不起的儿子,她还来不起宝贝的儿子,就这么离开她了……
彻彻底底的离开了……
凌舟死了,死的透透的,连尸体也拉去火化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似乎冥冥之中余翠华的留下只是为了陪凌舟走过人生的最后一天,还有,为他收尸。
因为,凌舟的离世,除了余翠华,谁也不愿意来看他最后一眼。
那个“谁”,只包括了凌大军跟凌达于。
余翠华的身上也没有多少钱,给凌舟火化的钱还是由那位肇事司机友情赞助的,算是补偿费。
其实,在确认了凌舟已经死掉之后,那位肇事司机转身就到了交警队,将那个马路的监控头给调出来,事实证明,凌舟被撞完全是他自己莽撞的冲出来,根本就不理会身后有车的原因。
所以,凌舟要负全责。
对此,肇事司机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想找凌舟母亲的麻烦,毕竟死者为大,再说他自己也不缺那个钱。但是后来见余翠华没有钱安葬凌舟的时候,他想了想,就自己出资给凌舟办了火化。
毕竟,人家也是死在他的车轱辘下的。
等到凌舟的尸身被火化掉,余翠华就捧着儿子的骨灰盒,面色凄凉的准备离开A市回家。
只是,在她离开A市的前一天时,她的账户上突然被打进了一笔巨资,她不知道这笔钱是谁给她的,但是她觉得,这笔钱应该是那天凌舟死命要跑上去追的人给的,所以,余翠华也没有矫情到不要这笔钱。
因为,凌舟已经走了,可是他们还要继续好好的活着。
余翠华将卡贴身放好,背着一个包,包里只有一个骨灰盒,什么也没有带,就这么买了一张火车票准备离开。
在踏上火车前,余翠华似是心有所感一般转过头去,最后再看了一眼凌舟生活了几年的A市,再看了一眼自己曾经也还能向往的大城市。
“儿子,小舟,再看一眼这里,妈要带你回家了,就再也不来了。”余翠华微笑道,这个头发在短短几日就白了很多的女人的笑容中满满的都是苦涩。
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不甘!
火车启动,身边的景色开始快速的在眼前退后,她跟儿子,彻底的告别这个A市了。
…………………………
杜旭怔怔的看着窗外,手上捧着的热咖啡已经彻底的凉下来了,凌舟死了,可是他却不开心。
他想了一箩筐的计划要这么对付凌舟,可是,却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始报复的时候,凌舟却死了。
凌舟被推去火化,然后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盒子的骨灰的时候,杜旭亲眼看到了,的确是似得透透的,没有作假,可是他就是不开心。
凌舟的死,并不在他的计划中,可是,死者为大,他也没办法。
总不能从余翠华的手里把装着凌舟的骨灰盒抢过来,然后把骨灰拿出来泡水喝吧。
那太不道德了!
杜旭微微失神,眼神有些落寞。
当匆匆赶过来的董艺发现杜旭就站在茶水室的窗台上走神发呆的时候,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你在想什么?伤心?”
“我在后悔没有及时把他抢过来,这样好歹也能尝一下他的味道。”杜旭下意思道,等到董艺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时,杜旭无奈道:“我是说,把那个拿来用来泡水味道怎么样。”
董艺再次露出一副“你口味真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