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也无语:“今天才初二。”
都上来了,哪有过年就住一晚上的?
秦大海不听:“我鸡跟鹅还在家里。”
秦岭换了方言,是跟秦大海一般无二的口吻:“没你它们能饿死?不会自己找吃的?”
秦大海也换了方言,哼道:“饿是饿不死,就是会想我。”
“想你做什么?想你什么时候把它们送上案板?”
“我还有地,还有庄稼和果子!”
“庄稼和果子也想你?”
“就想我!你管不着!”
佟贝贝连句嘴都插不上,能插上嘴了,劝秦大海再住几天,秦大海:“不住了。”
佟贝贝:“是我这儿住得不习惯?”
秦大海有什么说什么:“不习惯是真不习惯,但恁年轻人也肯定不喜欢跟我个老头子天天住一起。”
他实话实说:“我这回就是知道老大结婚了,上来看看,放心了,我就回去了。”
又对佟贝贝道:“跟着老大好好过日子,有时间回乡下玩儿,我招待恁吃肉鸡大鹅。”
顿了顿,瞥秦岭,说:“他要是欺负恁,恁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来骂他。”
秦大海很固执,说要走就是真的要走,谁也拦不住。
最后没办法,秦岭开车,和佟贝贝一起送秦大海去车站。
离开前,佟贝贝把冰箱里一堆年货全翻了出来,一个个打包装袋,全部让秦大海带走。
秦大海:“不用了,恁自己留着吃。”
佟贝贝多少摸出点秦大海的脾气,故作生气的口吻:“您不要是不是觉得我做得不好吃,看不上啊。”
秦大海这才给带上了。
到了车站,佟贝贝又去买特产,离开后,秦大海看看佟贝贝的背影,认真地对秦岭道:“恁这次找的这个还挺中的,我就说么,之前那个妖里妖气的,不行,你还跟我吵。”
秦岭嘴里没说,心里想:我跟你吵那是在为了前任吵?那是吵你手伸得太长,管太宽。
秦大海:“好好过日子。恁找个好媳妇,恁娘在天上知道了也能安心了。”
秦岭:“嗯。”
—
“回头我让人给恁捎土,走了。”
“爸爸再见。”
秦大海走了,秦岭和佟贝贝目送他进站,看不到身影了,两人才转身离开,佟贝贝一脸触动和感慨。
秦岭:“怎么了?”
佟贝贝抬眼回视,边走边道:“爸爸真好。”
鼻尖有些发酸,说:“我妈不在了之后,就剩外婆还关心我,外婆去世了,很久没长辈关心我过得好不好了。”
秦岭听着,也有些触动。
他又何尝不是——秦大海虽说当爹也当妈,但本身不是个脾气多好的人。他们父子关系一般,这些年他们见面少,见了也没话说,一点小事就能呛起来。
要不是佟贝贝这两天哄着,秦大海难得流露出点正常的父爱,他也已经许久没被长辈这么关照过了。
秦岭宽慰道:“那是因为你很好。”
佟贝贝回视秦岭,鼻子酸、眼尾渐渐泛红,像是要哭了。
秦岭见了,伸手搂了搂佟贝贝的肩,哄道:“你还有我。”
佟贝贝看看秦岭:“嗯。”
吸吸鼻子,“你也有我。”
秦岭的心口像四月的冰面,融化成一片。
只是当晚……
站在镜子前,看着秦岭的牙刷,佟贝贝无不遗憾地想:爸爸就住了一个晚上,现在走了,两个人、两间房,唉!
佟贝贝心底的遗憾比亲眼目送秦大海离开还要多。
多多了。
他刷牙都有气无力,边刷边想起昨晚睡前的那个吻。
佟贝贝边回忆边回味,思绪又开始神游天外。
游得一个牙刷了十分钟不止,牙龈都酸了。
回过神,他赶紧漱口,抬眼,看着镜子里,责备的眼神:你看,你明明需要男人,你还懒、还不主动!臭鱼!
结果熄了灯躺回被子里,都快睡着了,门突然开了。
佟贝贝拧开台灯。
只见秦岭像昨天一样,穿着长裤,裸着半身,肩膀上搭着条毛巾,边擦头发边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反手合上了门。
佟贝贝唰一下从被子里抬起脖子,眨眼。
他觉得自己的反应还挺好理解的:你怎么进来了?你不睡次卧?
秦岭却跟没领悟似的,淡定地回视了佟贝贝一眼,走到床边、背对坐下,继续擦头发,好像进这个房间多理所当然一样。
佟贝贝躺回去,心念转得格外的快:秦岭今晚还睡这里?他是忘了次卧已经空下来了?还是决定以后都跟他一张床?
佟贝贝:太好了!
边想边自觉地往床边挪,把位子空出来。
秦岭上床,没躺进被子里,坐在床头,被子的边沿搭在腰下的位置。
他这么坐着,台灯的光在一侧照着,佟贝贝随便一扭头,看到的就是几块线条和阴影都格外清晰的腹肌。
往上,胸口鼓囊囊的,肩胛宽阔。
佟贝贝悄悄看着。
秦岭没留神佟贝贝,坐下后继续拿毛巾擦头发,佟贝贝眼看着那一块肱二头肌随着手臂的上抬明显凸起,有多结实,谁看谁知道。
佟贝贝:……
佟贝贝这下老实了,什么杂念都没了,毕竟什么念头都比不上眼前。
他边在心底留着鼻血边翻身,背对着转过去,隐藏起来的眼神早就直了。
身后,秦岭问:“睡了?”
“嗯,晚安。”
佟贝贝默默往被子里缩。
清新的水汽一下凑近,温热的呼吸轻触在耳畔,接着,伴随一声低沉性感的“晚安”,一个和昨天如出一辙、又更加直接的亲吻在佟贝贝脸侧落了下来。
太突然了,佟贝贝惊了一跳,整个人在被子里一弹。
秦岭的面孔离开一些,撑着胳膊在佟贝贝的头顶上方,问:“怎么了?”
还怎么了?
佟贝贝扭头抬眼:你说怎么了?
秦岭的后背遮去了大片的光,眼神幽幽的,很深,语气却轻,问:“吓到了?还是不喜欢这样?”
佟贝贝被问得哑口无言。
吓到?一个脸颊吻有什么可被吓到的。
他27,又不是17。
不喜欢?
他怎么会不喜欢?
他也是男人。
佟贝贝的目光跳跃着,眼底像钻了只好动的小鹿,他就这么扭着脖子无声地回视秦岭,这一刻,只恨自己是条咸鱼。
要是闵恒知道,如果他是闵恒……
鬼使神差的,佟贝贝闵恒附体,想都没想,抬起脖子照着秦岭的下巴就是一口。
亲完飞快地转身,闭眼躺下。
秦岭愣了下,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下巴。
垂眼,见某个才亲了他的伴侣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睡了,后脑勺对着他的同时,耳朵一下变得通红。
胆子小,还装睡。
秦岭看着,无声闷笑。
第18章
次日,两人先后起床,都装作昨天夜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是一个装得用心——佟贝贝神色如常。
一个装得一点也不走心——秦岭的目光追随着佟贝贝,脸上似笑非笑。
早饭后,也是秦岭先问的:“今天有什么安排?”
佟贝贝想了想,又想了想,还真没有。
秦岭勾着唇角:“4S店看看吧。”
佟贝贝的目光对上秦岭,一触即分,道:“不是说了暂时不换车吗?”
秦岭的唇边浮着散漫的笑意,眼神里也带笑,好像心情愉悦,更像了然一切、配合洋装、装还装得不甚走心。
他说:“我改主意了,还是换吧。”
佟贝贝被他看得心底发毛。
什么啊,不就是昨天睡觉之前他亲了他一口,他也亲了他一口么。
秦岭能亲他,他就不能礼尚往来?
他都没表现得怎么样,秦岭也不用这个反应吧?
偏偏佟贝贝胆子不大,没办法点破,只能由着他新婚的丈夫这么笑下去。
至于换车——
佟贝贝对车挺无所谓的,就一个代步工具而已。
他道:“不换了吧。”
秦岭:“那就给你添一辆。”
说:“放心,有车位,这边小区380平那套绑了两个车位,婚房那边有三个车位。”
“给你添辆好的,想开就开,不想开就扔着。”
秦岭做好决定,拿了外套、车钥匙,起身:“走吧,刚好有时间。”
佟贝贝还想拒绝,秦岭:“明天初四,我就要上班了。”
啊?
这么早?
秦岭:“就当陪我最后再放松一天。”
都这么说了,佟贝贝哪儿还能继续拒绝。
路上,秦岭问佟贝贝:“有没有想买的?中意的?”
佟贝贝给他来了句:“我只喜欢便宜的。”
代步工具而已,落地直接贬值,能开就行了,当然是越便宜越好。
秦岭看了佟贝贝一眼:“你自己买就随你了,今天我在,买不了便宜的。”
佟贝贝:“你这是强人所难,我喜欢苹果,你硬要给我榴莲。”
秦岭哼笑,问:“你不吃榴莲?”
吃。
佟贝贝:“我只是打个比方。”
秦岭接着问:“你不喜欢钱?”
当然喜欢。
但这和买车有什么关系?
秦岭:“车是消费品,消费品需要用钱买,你现在的钱都是我给的。”
“我给你买车,就等于给你钱。”
秦岭再次扭头,看了看佟贝贝:“你会嫌我给你的钱太多?”
哦,好像还真提过,说给的太多了。
嗯,就当没听过。
秦岭:“嫌多吗?”
这一连窜的逻辑和最后这个问题把佟贝贝问住了。
秦岭之前给了很多,他确实觉得很多。
但要说嫌弃……
谁会嫌自己老公给钱给得多?
咸鱼又不傻。
佟贝贝从善如流,及时改口:“好的,谢谢老公。”
“前面路口右拐,有家奔驰。”
秦岭:“喜欢奔驰?”
“一般般。”
佟贝贝正儿八经,说:“主要是贵。”
秦岭忍俊不禁。
佟贝贝抱着“随便逛逛,买哪辆都成,看老公给多少预算”的心态逛起了4S店。
他原本想,他毛衣、外套,秦岭衬衫、大衣,秦岭还比他高、气场足,他们两人无论怎么看,都该是秦岭看起来更像买车的。
销售肯定主要接待秦岭,到时候他就跟着,秦岭决定买哪辆,他负责点个头就行。
结果前后进了几家4S店,无论哪个销售见了他们,都一个劲儿地盯着佟贝贝解说、推销,反而是秦岭两手抄兜、无所事事地跟在他们后面。
佟贝贝:?
直到在某家4S店,秦岭起身去卫生间,坐着聊价格的销售笑看佟贝贝:“你们一看就不是兄弟,是夫夫。”
?
佟贝贝好奇:“哪儿看出来的?”
销售:“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你们戴了同款戒指。”
佟贝贝把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你怎么只和我聊,不跟他聊啊?”
销售一脸理所当然:“你老公这种一看就是只负责陪着看车、最后刷卡的。”
秦岭最后确实刷了卡,刷掉了两百多万,销售合不拢嘴,佟贝贝眉梢挑起——他以为最多也就几十万,哪能想到买辆车会给他这么多预算。
好!贵!啊!
佟贝贝的脸上写满了“贵”。
秦岭:“你之前说你买了张78万的床?”
佟贝贝解释:“我是想你休息得好一些。”
秦岭点头,说:“好车开起来和普通车不太一样,你开几次就知道了。”
跟着道:“现在去哪儿都需要车,我也希望在路上的时间,你能开得舒服一些。”
佟贝贝回视秦岭,这一刻,他也从秦岭的眼底看到了温柔。
佟贝贝点点头,接受了秦岭的心意:“谢谢老公。”
秦岭搂住佟贝贝的肩侧,掌心在胳膊上来回轻抚了几下。
他们磨合得不错,秦岭暗想。
晚上,佟贝贝做足了心理准备,鼓起勇气,和秦岭主动提道:“我们是决定以后都睡一起了?”
与其瞎猜、秦岭不声不响地进卧室,他还是直接问吧。
秦岭光明磊落地回了句:“我可以分床,也可以一起,主要看你。”
???
明明他先问的,怎么还把球踢回来了?
佟贝贝心道不愧是大老板,这话说得,说了跟没说一样。
佟贝贝于是把球踢了回去:“我也都可以。”
秦岭背靠沙发,看着佟贝贝,脸上再度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
佟贝贝只当没看到,等着他的答案。
秦岭勾着唇:“你的房子,你决定吧。”
“……”
佟贝贝:我可以不做决定吗?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
既然如此——
佟贝贝:“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是睡一张吧。”
秦岭扬了扬眉峰,点头,表示可以。
佟贝贝说完了,转身。
长这么大,第一次邀请男人同床共枕,对方还是他的合法伴侣。
这是在商量、磨合?
这是司马昭之心直接曝光,就差明说“我有需求”了。
咸鱼: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