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雪地皑皑很漂亮,而不是路上有积雪,化了骑车容易打滑。”
佟贝贝:“她是个对生活很有态度的人,笑容很多,也教了我很多。”
……
佟贝贝第一次和人聊起自己的妈妈。
他无法把妈妈的生活、他自己的成长与贫困受苦完全挂钩,他和佟梦曦很像,始终对生活抱有热爱的态度。
别人或许不能理解,但他很想和秦岭倾诉。
佟贝贝:“小的时候过生日,别的小朋友都有礼物,就我没有。”
也没有蛋糕。
佟梦曦很歉意,但她总是笑着,哄她的贝贝,然后说:“我们贝贝也有礼物啊,礼物就是——”
佟梦曦一边唱歌一边给小贝贝跳了支舞。
小贝贝破涕而笑。
佟贝贝:“老师觉得我天赋不错,可以学画画,可是没钱,老师就不愿意教我了。”
佟贝贝很沮丧,佟梦曦接过笔,问他:“你想学什么?妈妈教你。”
佟贝贝:“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啃法语啃得头都大了,特别后悔报法语。”
佟梦曦流利地说出一口法语,鼓励他。
还每周给他推荐法语类的书,再陪他练口语、纠正他的发音。
……
佟贝贝说了许多许多,有关他小时候的,有关妈妈的。
他自己都说累了,秦岭还在认真地听着。
佟贝贝靠在秦岭怀里,倾诉够了,心便也没那么沉了,他闭上眼睛,鼻尖蹭了蹭伴侣的脖子,秦岭侧头,唇峰贴上唇角,轻轻一吻。
已经很晚了。
佟贝贝低声道:“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秦岭坐起身一点,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是我该谢谢你,愿意和我分享这些。”
佟贝贝心底有暖意,抱住秦岭:“你是我老公啊,我当然愿意和你说。”
秦岭又亲了亲佟贝贝,亦温柔道:“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老婆,我当然愿意听你说这些。”
佟贝贝想起什么,有些歉意:“今天都没跟妈妈好好介绍你。”
秦岭:“没关系,以后多的是机会。”
又道:“本来我也紧张。”
佟贝贝抬起脖子:“嗯?”
秦岭笑笑:“第一次见丈母娘,我也怕她不喜欢我。”
佟贝贝被逗笑。
他靠回秦岭肩头:“不会的,你很优秀,还对我这么好,我妈妈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秦岭正儿八经道:“要不你今晚在梦里问问她?”
“要是她不喜欢,或者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再告诉我?”
佟贝贝笑起来,也正经道:“不会的。”
说着偏头向一边的半空,也跟着“演”起来:“妈,这个女婿你喜欢吗?啊,哦,我知道。”
回过头:“妈妈夸你长得很帅。”
秦岭笑:“原来妈妈也颜控?”
佟贝贝天真烂漫道:“是啊。我是她养大的,我随她嘛。”
秦岭看看佟贝贝,低头吻他。
吻罢,秦岭温声而正色道:“我向你保证,以后你不会再见到孟平云。”
佟贝贝回视秦岭:“他是不是去见过你?”
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秦岭摇头,“不重要”,说着举起手,正经而严肃地起誓道:“我保证,你不会再见到他,他也不会再去打扰妈妈。”
佟贝贝满心感动,眼眶很快红了,“谢谢。”
秦岭放下手,再次摇头,“我不要听你说‘谢谢’。”
佟贝贝吸吸鼻子,问:“那你想听什么?”
秦岭哄道:“说点好听的?说点我喜欢听的?”
佟贝贝想了想,眨眨眼,吸吸鼻子道:“老公你真好?”
秦岭提醒他:“语气。”怎么还是疑问句了。
佟贝贝改口:“老公真好,老公特别好。”
秦岭点头,示意他继续。
佟贝贝领悟了,抓住了要领,语气里带上感叹,说:“老公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秦岭:“还有吗?”
佟贝贝心道秦岭原来爱听好听的话啊。
他其实不算会说,但突然的,福至心灵,一下开窍——
他凑到秦岭唇边吻了吻,软着嗓子,拖着音调,带着气声地缓缓道:“Je t'aime,love you,爱你。”
秦岭听得眼睛都高兴得眯了起来,低头看佟贝贝,亲了一口,哄道:“以后每天都说,嗯?”
—
正如秦岭承诺的那样,自忌日那天之后,佟贝贝再没见过孟平云,也没再收到任何陌生号码发过来的消息。
反倒是佟蕊曦出差回来后赶过来看了看佟贝贝,一进门就是一脸紧张,拉着佟贝贝的胳膊,上下打量:“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佟贝贝:?
他能有什么事?
佟蕊曦皱着眉头:“听说姓孟的保镖跟你动手了?”
佟贝贝:?
跟着佟蕊曦过来的佟小传:“哪儿?哪儿受伤了?老子揍死丫的!”
佟贝贝:“我没事,没跟人起冲突。”
佟蕊曦一愣:“没有?秦岭不是说你砸了车……”
秦岭:“咳。”
佟贝贝哭笑不得:“没那么夸张。我用花砸的,又不是用拳头砸的。”
佟蕊曦和佟小传齐齐扭头看向传递不实消息的秦岭:吼?这样哦?
秦岭淡定地对他们道:“作为亲属,你们过来看一下也是应该的。”
佟蕊曦点头:“嗯,应该。”
佟小传露出一脸“大哥你不是吧”的无语:“我们难道还能不来吗?”
秦岭点头,顾左右言他:“嗯,来了就好,坐。”
佟小传和佟蕊曦又同时看向佟贝贝:这就是你老公?还挺会捣糨糊啊。
佟贝贝哭笑不得:“坐吧,都坐吧。”
坐下后,佟贝贝和佟蕊曦商量了下给佟梦曦迁坟的事。
佟梦曦想了想,点头:“迁吧。”刚好把墓迁回佟家那边。
“上次去疗养院看老爷子,老爷子还念叨来着,说梦到妈了,妈怪我们不给大姐迁墓,害得姐都不能陪妈。”
佟蕊曦当场拍板:“我回去找人算个日子就迁。”
又聊到孟平云。
佟蕊曦提到这人就磨牙:“不都说脑梗进过一次医院了么。”怎么还没死。
听说之前又开始联系佟贝贝,冷笑:“他要认回你,哪儿是年纪大了开始顾念父子情啊,那是凤凰男犯病,指着你这唯一的儿子回他老孟家继承香火呢。”
张口骂了句:“乡下人!”
秦岭:“……”
佟贝贝:“……”
佟蕊曦反应过来,看向秦岭:“不是说你。”
秦岭点点头。
秦岭原本没想提,佟蕊曦一句“乡下人”成功勾起了他的“反叛心”。
他说:“之前孟平云找我,说让贝贝找他,因为佟家不会给半个子儿,不会是真的吧?”
佟蕊曦:“……”
佟蕊曦被反将一军,心里骂起了秦岭,嘴里道:“放心吧,有,都有。”
秦岭点点头:“那就好。”
佟蕊曦跟着来了句:“听说你一个月只给贝贝五万?”
秦岭:“……”
眼见着两人就要“干”起来,佟贝贝和佟小传赶忙打圆场:
“妈,妈,行了行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老公,少说几句。”
—
迁墓那日是个难得的阴天,佟家人几乎全到了。
喜、丧皆是大事,迁墓自然也算。
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佟贝贝要顾着迁墓的事,又要和各方打招呼,根本应付不过来,幸而有秦岭在。
而迁墓不是简单的把骨灰盒从原来的墓地移到新墓地就结束的:需要将骨灰盒带去庙里,请大师念经作法两日,这两日,亲人都要在庙里斋戒祈福,第三日再将骨灰盒“请”入新坟。
佟家家大势大,也信奉这些,请的是寺里的高僧。
高僧年逾70,慈眉善目、精神烁烁,在香火旺盛的宝殿前一站,便叫人心生敬畏。
高僧引着佟贝贝跪到佛龛前,殿内梵音不断,唱诵声绕耳,秦岭始终陪在一侧。
法事与迁坟多少令佟贝贝勾起了一些思念母亲的心伤。
佟贝贝情绪不佳,被佟小传陪着回了庙里的宾客厢房,秦岭留下与佟蕊曦一起负责后续事宜。
在庙里的第一个晚上,睡眠向来不错的佟贝贝反复醒来。
秦岭感觉到了,翻身,将佟贝贝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肩。
次日,佟贝贝原本以为已经没有法事了,却被秦岭带着旁观了一场。
佟贝贝站在门外,不懂,低声问秦岭:“这是在做什么?”
秦岭:“你说妈妈走的时候不安心,刚好这次迁墓,我请大师再做一场‘告慰’。”
佟贝贝一愣,眼眶很快红了。
他挽上秦岭的胳膊,无声地看着自己的伴侣。
秦岭搂住佟贝贝的肩,温和的低声说:“没事,有我。”
下午,佟家的人都去了斋戒堂。
佟贝贝兴致不高,坐在角落里喝茶,秦岭应付着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佟家人。
佟蕊曦走过来,劝佟贝贝:“打起点精神,今天这么多人。”
想了想,又说:“算了,反正你老公在。”
佟贝贝往秦岭那边看去,见秦岭站在廊下,与大舅舅、小舅舅他们站在一起,利落而娴熟地跟各种亲人打招呼、应酬。
佟贝贝在这一刻觉得格外的心安踏实。
佟小传这时候凑过来,嘀咕着说:“他让我这两天都跟着你来着。”
佟贝贝转头:“嗯?”什么?
佟小传:“你老公啊。他提前就跟我说了,让我这两天都跟着你。说这两天家里忙,你想妈妈,心情肯定不会很好,到时候大人都有大人的事,不一定顾得上你,让我多陪陪你。”
佟小传:“你老公还挺细心周到的。”
佟贝贝再次转头往秦岭那边看去。
看着看着,他弯起唇角轻轻地笑了笑。
晚上,回厢房,佟贝贝主动抱了抱秦岭:“这两天辛苦了。”
秦岭:“还好。”
又说:“明天迁完墓就结束了。”
佟贝贝看着秦岭:“累吗?”
秦岭:“没有,不至于。”
佟贝贝又主动亲了秦岭一口:“谢谢老公。”
秦岭笑,提醒佟贝贝:“庙里呢。”
佟贝贝:“食色性也,各路菩萨能理解的。”
秦岭闻言便扫了佟贝贝的嘴唇一眼,低头吻了片刻。
吻罢,佟贝贝靠在秦岭怀里,感慨着说:“你对我真好啊。”
秦岭亲了亲佟贝贝的额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
佟贝贝挨着秦岭,这个时候,脑子里莫名就想起撞见孟平云那天,闵恒在冰沙店跟自己说的话。
他说:“你不觉得因为你生父这种烂人就影响改变了你的‘爱情观’,你特别亏吗?”
闵恒:“你的前半生都已经因为这种烂人被毁得差不多了,后半辈子还得受这种人的影响?”
闵恒:“我要是你,我就去他妈的,他烂他的,我爽我的,他把‘爱情’这玩意儿搞得乱七八糟,我偏要爱得风风火火、死去活来。”
“证明这世界上的爱情都是好的,只有他孟平云才是烂的那个!”
佟贝贝心道确实,闵恒这另辟蹊径的想法是个令人豁然开朗的思路。
爱……
佟贝贝靠在秦岭怀里,突然想:他和秦岭……
爱上秦岭吗?
佟贝贝抬眼,默默地看了看秦岭。
秦岭:“嗯?”
佟贝贝摇摇头。
他想很可惜,他没有爱上秦岭,他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爱上,感情又能在培养下进行到哪一步,但他觉得秦岭真的太好了。
他遇上了这么好的人,跟他成为了夫夫伴侣,他很幸运。
这么幸运,他一定不能错失,势必要好好经营这场婚姻,和秦岭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次日,迁墓结束,佟家人都陆续离开了寺庙。
佟贝贝站在寺庙门口的停车场,纳闷刚刚还见到秦岭了,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佟贝贝看见佟小传,他喊:“小传,看到秦岭了吗?”
佟小传指了指寺庙的大门:“他不是又进去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秦岭没落东西,他是回来找大师的。
“大师,你会看姻缘吗?能不能帮我看看?”
大师:?
“庙里有没有什么开过光的佛珠是有益夫妻感情的?”
大师:?
“法事呢?法事也行。”
大师:……
“这是?”回程的车上,佟贝贝疑惑地看着秦岭将一根带着碧玺珠子的红绳系在了他左手的手腕上。
佟贝贝眨眨眼,很快发现秦岭的左手手腕上也有相同的一根。
秦岭系好绳子:“帮我们做法事的大师给的。”
佟贝贝:?
什么寓意?
秦岭:“挡灾旺财。”
佟贝贝:这样啊。
第39章 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
佟贝贝是条咸鱼。
没有事业心的咸鱼。
没有事业心却有生活态度的咸鱼。
咸鱼自从迁墓之后,真切认识到秦岭的好和这段关系对自己的重要性,他开始“摆尾”,努力经营婚姻——
秦岭不是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