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熬干容易,但想补回来很难。所以早点休息。
说完还顺手发了个红包,完全照搬在珊瑚平台上每说一句话就要撒钱否则感觉自己说话不硬气的作风。
而且微信红包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意识到这点的晏折渊又发了一个红包,干脆不装了,直接用上爸爸哄儿子的语气。
2021:这个留着明天早上再点。早起的小孩有糖吃。
*
第二天早上,蒋游刚迈出家门,别亦南的微信追着就来了。
相见欢:醋儿,醒了吗,约个早饭?
原浆酱油:谢邀,吃过了。
说着顺手发了一张豪华早餐的照片过去。
北郊老字号的海鲜粥搭配虾饺糯米糕等四样精致点心,拍照的时候糯米糕
当真非常豪华,童叟无欺。
别亦南错愕不已。
一分钟后。
相见欢:???
相见欢:什么情况,早饭就吃成这样,到底你是富二代还是我是富二代?!给你看看我吃的什么[发怒]
同样是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一只修长的手掌心朝上地树在半空,五根手指虚拢呈爪状,指缝间漏出不远处的一块黑色招牌。
原浆酱油:餐风饮露啊,你牛逼。
别亦南发了个哇哇大哭的表情包,随后严厉地指责蒋游:你背叛了我们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是胡辣汤甑糕和油条夹鸡蛋不香了吗?果然爱会消失。
原浆酱油:我只是犯了人类都会犯的错误,偷嘴而已,等新鲜劲儿过了就会乖乖回家的,放心吧。
相见欢:那为什么偷嘴的时候不叫我!
原浆酱油:少爷,但凡您说话之前先看看未接来电呢?摸着良心数数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相见欢:……太早了,醋儿,七点钟真的太早了!当代青年怎么会起这么早吃早餐啊,我不解。
原浆酱油:总比你十点半约我吃早餐好点吧。
相见欢:所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或者你中彩票啦?
想起自己不久前把照片发给晏折渊,证明自己严格按照爸爸要求的早睡早起好好吃饭后对方回复的系统自带大拇指,蒋游忍不住笑了一下,低头回复:没什么,交作业罢了。
别亦南又不解,但好在他对这个问题不求甚解,既然没约到蒋游吃早餐那还有午餐。
相见欢:午餐可吗,火锅可吗,王八蛋或许随行可吗?
蒋游想了想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便果断回复:均可。
收起手机,正好一辆空车从面前驶过,蒋游招手拦停,打开车门低头上去,眼尾余光瞥见一颗黄毛脑袋从身后一闪而过。
大概是因为从少年到青年的这段时期在金钱上始终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即便现在拥有足够支配的金钱,蒋游也并不追求奢侈品或者当季新品,对这类资讯的敏感度不高,同样不爱逛街。
因此一进商场就直奔品牌专柜买下钢笔,临出门时看见模特颈上披着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蒋游脚步稍顿,莫名觉得应该很适合长腿叔叔。
围巾的价格在预算范围内,蒋游一并买下,麻烦店员包好。
看了眼时间,距离吃午饭还早,正好最近在上映一部蒋游蛮感兴趣的电影,蒋游干脆买票去看。
工作日的上午电影院人丁寥寥,大部分影厅里坐着的观众还没有屏幕里的主演多。
蒋游看的那场更是只有他一个人,直到电影演到一半才有个年轻人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
影厅空成这样,年轻人也没有对号入座的意思,干脆在前两排随便找了个靠近出口的位置坐下了,似乎很专心地看起电影来。
电影在剧情的高*潮部分戛然而止,然后是漫长黑暗和如泣如诉的琵琶声,每个音符都在昭示着人物命运,一声枪响,一切归于沉寂。
屏幕上随之打出卡司,蒋游拿好东西起身离开。
这部电影没有彩蛋,因此很多影迷认为结束得太过突兀,故事没有讲完,但蒋游觉得还好。
不必事事都非要强求一个结果,因为生活中很多事情本身既不是因,更没有果。
买到了合适的礼物,期待已久的电影符合心理预期,一早上蒋游的心情都很不错,因此路过那个迟到的年轻人身边时还好心提醒对方不用等了,没有彩蛋。
年轻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蒋游会突然跟自己搭话,有些慌乱地“嗯”了一声后连忙把头转开,又还嫌不够似的整个人都往阴影里缩了缩,三分尴尬三分害羞三分惊惶和一分不知所措,老社恐人的饼状图成分列举得明明白白。
蒋游:“……”
何至于此,蒋游无语地想。
恰在此时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察觉到了刚才的工作失误,竟然忘记在电影结束的第一时间打开顶灯,柔和的白色灯光这才姗姗来迟地驱散黑暗。
蒋游顿觉眼前一黄,随即微微挑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颗黄毛脑袋似曾相识啊。
第17章
听到原本停在面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缩在阴影中的黄毛这才放松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应该没被认出来吧。黄毛一边自我安慰一边仔细回想着上一次和蒋游打照面的时间地点。
两周前,珊瑚TV总部楼下的便利店门口。
不过好在当时已经是深夜,光线很差,再加上自己第一时间戴上了帽子,因此蒋游很可能没看清楚自己的模样,更别提会对自己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了。
毕竟自己身高平平相貌平平,就连刚染的头发也和其他人一般无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相当普通的街溜子,扔进人堆里连三秒都不用就会彻底找不出来。
黄毛很有自知之明,这么一想心态便逐渐恢复平稳,确信蒋游应该只是单纯地把自己当成这部电影的同好,散场时好心提醒自己一句,发现认出和试探什么的纯属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一个刚有点蹿红迹象的网络主播而已,又不是什么流量明星,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这一个月以来时刻都处于别人的监视下?况且自己做得这不是挺隐蔽嘛,黄毛有些得意地想。
这时打扫卫生的阿姨进场,指着黄毛手边的空可乐瓶问:“小伙子,你这瓶子还要不要?”
“不要了。”黄毛顺手递给阿姨,估摸着这会儿功夫蒋游已经离开电影院,自己再不跟上恐怕会跟丢了——虽然跟丢也不要紧,回蒋游租住的小区门口继续蹲守就是了,但报告不好写啊。
从随身背着的运动挎包里扯出一件外套穿上,再戴上一顶鸭舌帽,把袜子拉出来包住裤脚,不过三十秒的时间完成了变装,从普通路人转变为那种能在微信步数里一骑绝尘的精神潮小伙。
黄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写备忘录:十二点四十八分,电影结束,目标离开影院。
出了影厅,黄毛远远看到蒋游正在一台娃娃机前面流连,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气恼,料想是抓娃娃失败,黄毛嗤笑一声,辣鸡,这都不会。
不甘地离开娃娃机,蒋游气呼呼地转去洗手间,黄毛连忙跟上,却又不敢跟得太近,保持着大约二三十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
商场的卫生间紧挨着安全通道,黄毛走进去时被迎面飞奔而来的熊孩子撞了个趔趄,背着的包瞬间飞了出去。
黄毛气得骂了两句,对方家长连忙上来赔礼道歉,顺便把背包捡起来还给他。
见带孩子的是一对老人,黄毛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什么。
十分钟后,蒋游还是没有从洗手间里出来。坐在门口长椅上假装等女友的黄毛忍不住了,心中暗叫糟糕,该不会蒋游根本没去洗手间,而是趁着熊孩子肇事的那点时间直接从安全通道离开了吧?
又等了两分钟,黄毛再也等不下去了,拉了拉自己的帽子走进洗手间。
空无一人。
妈的,被耍了!
黄毛直奔安全通道,愤怒的同时却莫名有种自己在拍007电影的感觉,焦急是真焦急,爽也是真的有点爽。
然而这份爽感过于短暂。
下一秒钟,黄毛只觉得一阵巨力袭来,背在胸前的挎包被人从背后抓住,以致于让他整个人骤然从向前的惯性中脱离出来。
“在找我吗?”蒋游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一只手还提着礼品袋,因此只用单手就抓住了黄毛。
“咳咳那个……”
“我劝你想好再说话。”语气温和,带着点笑意,简直和平常做直播时没什么区别。
黄毛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让自己露出笑容:“我是来找女朋友的,刚我俩吵了一架,她说她去上个厕所,然后就……”
话没说完,黄毛整个人向前扑去。
直到重重地落在地面,剧痛才从背部传达到大脑,大脑忠实汇报:警告!有人踢你!有人踢你!
蒋游收回脚,不紧不慢地走到黄毛面前蹲下,仍旧是一脸纯良的样子。
“现在想好了吗?”
*
工作日的火锅店里人不是很多,至少不需要等位。
别亦南坐在四方桌前,两条长腿懒懒伸展着,一手撑头一手提着茶壶,百无聊赖地给杯子里倒水,力求让每个杯子里的液体容积相等。
坐在他对面身穿黑色衬衫,只解开最上面一颗扣子的邵里则正拿着平板看文件,合理利用每分每秒创造价值。
蒋游押解着灰头土脸的黄毛走进火锅店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他们两人。
别亦南见到黄毛很是惊讶,转头问蒋游:“你朋友?”
“不是。战俘而已,刚抓的。”用眼神示意黄毛乖乖坐好,蒋游莞尔一笑,“你摸摸看还热不热乎。”
*
“……也就是说一个月前有人雇你来跟踪蒋游,要求你每天汇报蒋游的行程,包括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而且最好想办法破坏蒋游直播。”
任由刚烫熟的牛肉掉进锅里,一点油花溅到手背上,别亦南不可置信道,“这听起来像是商业行为,比如对家使坏什么的,但时间对不上,除非有人能未卜先知……你说的是真话,没骗我吧??”
“当然啊哥!要不是有人出钱雇我我没事跟踪一个大男人干什么,他又不红……那个,我是说他以后会红的,但我不是狗仔啊!”
在安全通道里被蒋游一顿收拾,充分意识到对方的脸和身手完全不匹配的黄毛表情沮丧,刚才一个人他都打不过,现在对方成员增加,想要逃走就更没戏了。
“哥,我这是受人指使,真要算账你们也应该去找雇我的人啊。”
“所以雇你的人是?”
“问得好,”黄毛一脸尴尬地说,“我不知道。”
蒋游:“……”
别亦南:“……”
唯有邵里淡定地从锅里捞了一片牛肉,似乎正是别亦南刚才不小心掉回去的那片,因此收获一个白眼。
邵里视若无睹从容吃掉,顺手拍了张纸巾在别亦南手背上,示意他自己擦擦。
“不知道指的是没跟雇主见过面吧,你们是在网上达成的交易还是通过熟人介绍?”邵里似乎很懂这里面的套路,问题直切核心。
黄毛挠了挠头,“是我老大让我去的。”
“老大?你们还有组织啊,”蒋游斜眼看他,“扫黑除恶没把你们扫了?”
黄毛立刻点头如捣蒜:“扫了扫了,所以我老大进去了。”
别亦南:“哈哈哈!”
据黄毛交代,监视蒋游这件事最开始是他们老大吩咐下来的,给老大办事重要的是忠心和狗腿,钱反而是次要的,所以开始的几天黄毛完全是自掏腰包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可惜好景不长,才干了一个礼拜,黄毛的老大便灰溜溜地进去了,并非因为扫黑除恶,而是扫黄打非。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没想到当天晚上收到一条短信。对方说自己是雇主,让我继续跟踪你,一天给我五百块钱,而且可以预付三天的,但如果我不干,他就给派出所打电话揭发我之前的违法行为。”
“他就雇了你一个人替他办事?”蒋游问。
黄毛不敢乱答,仔细想了想才谨慎地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吧。之前有一次他问我还有没有靠谱的兄弟能一起干,我说靠谱的都跟着老大一块儿进去了,他就没说话了。我想既然他能这么问,就说明他觉得人手太少,而且他也没什么门路找更多的人。”
说到这里黄毛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边缘掉漆的老年机,调出短信界面后毕恭毕敬地递给蒋游。
“哥,所有信息都在这儿了,您自己看。所以我真的是迫不得已,要是有选择谁愿意干这活啊。不是我说,像您生活习惯这么好的年轻人真的太难盯了,早上七点出门吃早餐还要顺道逛一下花鸟鱼虫市场,我又不是专业的,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闻言邵里微微侧头,诧异地看了蒋游一眼。
别亦南仿佛侧面也长了一只眼睛,抬手直接把邵里的脑袋推回去不让他乱看:“哈哈哈我就说吧!醋儿你这作息真的不像我们年轻人!”
黄毛连连点头:“是啊!”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蒋游冷笑,“还说什么迫不得已,前几天没钱拿你不是照样干得挺起劲?”
“这不一样。”黄毛反驳,可又不敢太大声,生怕惹怒蒋游再招来一顿暴打,只得小声辩解:“前几天是我老大吩咐下来的任务,为了信仰义不容辞,但是为了钱五百块就太少了,得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