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丑,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形状,像个怪物。
林飞白原本不想要,可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应该是蒋游的。
蒋游来到福利院的第一天,他的脖子上就挂着这么一块玉佩。
……
蒋游的玉佩怎么会跟贺年的一模一样?林飞白心中隐隐有个想法,连忙上网搜索长康制药的相关新闻,并将时间锁定在十六年前。
一小时后,过滤掉浩如烟海的行业讯息,林飞白终于看到了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一条——长康集团大少爷走失,贺长康于今日下午报警,警方已正式受理此案。
蒋游……长康制药……贺长康。
蒋游竟然有可能是出自这样的家庭吗?凭什么!!
林飞白再也坐不住,立刻拿上玉佩直奔当地的鉴定中心,忍痛斥巨资找了一位高级鉴定师请他看看这枚玉佩。
一番操作后,鉴定师告诉林飞白这枚玉佩的材质非常普通,是完全不值钱的琉璃玉,纯粹的工业产品。
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这枚玉佩的形状非常独特,压根不是常见的样式,而且断口处相对平整,似乎是人为的。
合理推测这枚玉佩是有人专门烧出来的,大概是为了纪念某些人或事,因此捏了一个只有自己能懂的样式,又把一整块一分为二,林飞白手里的便是其中之一。
时至今日林飞白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听到这番话的心情,震惊、激动、对蒋游发疯般的嫉妒以及决定偷梁换柱的狂喜。
不管这枚玉佩以前是谁的,但现在是他的;
不管长康集团以前的大公子是谁,以后都只能是他。
他不想做贺年的男朋友了,而是决定做贺年的哥哥,长康集团那位真正的大少爷。
计划很简单。
首先林飞白明确地知道蒋游失忆了。
蒋游在住进福利院以前就脑子不好,记不得自己家住哪里父母叫啥,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和别亦南打的那一架又让蒋游在医院躺了几天,据当时的医生说是和脑子里没消干净的血块有关,总之结论是虽然误打误撞地排除了隐患,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问题,但这次的后果还是失忆,只是失去的是短期记忆,这几天在福利院的经历不会在蒋游的心里留下任何印象。
换句话说,连蒋游自己都不知道这枚玉佩的存在。
这无疑给了林飞白一个仿若邀请函的可趁之机。
接下来的要做的事只有三件:
一、“无意间”让贺年发现自己的这枚玉佩;
二、想办法拿到蒋游的DNA,并在事成后处理掉蒋游,免除后患;
三、以防万一,找人换掉福利院里留存的档案。
除了第一件,第二和第三都不太容易,并且需要一定的金钱作为支撑。
林飞白的养父母两年前因车祸去世,肇事司机一共赔了一百二十万,现在他的账户里还有一百万,足够了。
林飞白原本的计划是先搞定蒋游,确认蒋游已经离开华夏,不会中途出来坏事之后再让贺年发现自己的玉佩。
计划确实周密,理想确实丰满,但现实毫不留情地教林飞白做人。
在现代社会,尤其是在现代华夏,想找人做点穷凶极恶的坏事真的没那么容易,首先要面临的问题就是普通人根本没有渠道。
林飞白当然想找人干掉蒋游,可一来价码太高他付不起,二来他根本找不到这样的人。在流连了一段时间的夜店和赌场后,除了被Gay味相投的老男人们揩揩油以外,林飞白一无所获。
最终还是通过他当时的男朋友,一个长期购买软性毒*品摆阔装逼的文艺病富二代牵线搭桥,林飞白这才找到了本地黑*恶团伙的老大猛哥。
猛哥答应替他办妥福利院和蒋游的事,但开口要价一百万。
这是林飞白剩余的全部积蓄,虽然心痛,但想到以后的荣华富贵美妙人生,最终还是咬牙答应。
和猛哥搭上线后林飞白顿觉男朋友没用了。要知道自己不日便将荣耀回归,以后就是贺家的大少爷,这男朋友不过是个土大款的儿子,实在不般配,林飞白立刻提出分手。
福利院的事进展很快,不出半个月猛哥那边便传来消息,办事的人不仅伪装成意外失火将福利院烧了,又在消防离开后专门进去探查了一遍,确认包括照片在内的所有纸质资料都不复存在的同时连所有烧剩一半的电脑硬盘都拆了带回家,保证万无一失。
另外,办事的人还买通加胁迫了几个当年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他们唯一要做的便是当有人问起十六年前的事时,闭眼指认林飞白就行。
真正做到别问,问就是林飞白。
林飞白很满意,当即给猛哥打了一半的钱,顺便催他快点解决蒋游。
猛哥连连答应,可没想到这说出来的话还没凉人倒是先凉了,他带领的帮派也被扫黑除恶扫得一干二净。
林飞白傻了。
他紧急联系几个猛哥的手下,这些漏网之鱼哪里敢顶风作案,纷纷拒绝,唯独一个平常不怎么起眼的人表示大活干不了,不过自己可以先派人帮林飞白盯住蒋游,免得这段时间蒋游脱离掌控。
林飞白同意了。
猛哥入狱,对于林飞白来说无疑是重大打击,被踹了的富二代出人意料地有志气,任凭自己道歉撒娇也再勾不回来,没法从他那儿获取别的途径,林飞白完全找不到人替自己干这些事。
更糟糕的消息紧接着传来——贺年即将出国留学。
据林飞白的了解,贺长康为了推进某个重点项目,这几年都一大半的时间都待在欧洲,很少回国。而一旦贺年也出国深造,一去三五年不回来,自己回贺家的路基本上就算断了。
绝对不行,自己谋划了这么多,怎么能就此放弃。
林飞白决定兵行险招——先让贺年发现玉佩,自己顺理成章地回到贺家,然后再借用贺家的势力处理蒋游。
这招虽然险,却也并非没有可能,因为这所有的信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贺家始终不知道走丢的大儿子如今在哪,甚至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活着,蒋游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误打误撞回到了从小生活的城市。
从眼线那儿得到蒋游的行踪,林飞白成功制造偶遇,和蒋游在学校遇见,之后又故意找事让蒋游来揍自己,在打斗过程中顺利薅了一撮对方的头发。
只是眼线工作出现严重纰漏,竟然没向自己汇报蒋游染了头发,因此刚打完架的林飞白不得不带伤跑去理发店,也染了个跟蒋游同样的颜色。
贺年这条线走得很顺利,认出玉佩后两人去做了亲子鉴定。林飞白借口说自己有针头恐惧症还严重晕血,上学时每次打预防针都是一次生死考验。
他说得动情,几乎声泪俱下,贺年年轻单纯,恋兄情结严重,这么多年来每次过生日都只许一个愿望,那就是让哥哥早点回家。再加上看过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玉佩,贺年心中已经信了这就是自己流落多年的哥哥,因此犹豫了一下便松口答应只做毛发鉴定。
再者贺年考虑到鉴定是在自家公司下属的实验室做,不可能出现问题。
鉴定结果自然没有悬念,林飞白就这么回了贺家。
收到小儿子喜报的贺长康连夜从欧洲飞回来,在看过报告书后不出意外地找人查了林飞白的过往,最终查到福利院,虽然一场大火几乎毁去了过往的所有痕迹,可截止目前调查到的证据已经足以证明林飞白就是贺家丢失的大儿子。
至于贺长康问起小时候的事,林飞白就说自己失忆了,他说得理直气壮,因为失忆是真的,只是不是他而已。
贺长康点了点头,以一种充满怜爱和悲戚的目光注视着他,许久之后才沉声说好,你受苦了。
眼中含泪,声线都在颤抖,贺长康大抵是个十分内敛的人,感情极度克制,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林飞白,最后却只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飞白以为这是自己胜利的标志,接下来就可以腾出手处理蒋游了,却哪想到不过是另一场考验。
贺长康竟然不答应给他办理户口,也没有丝毫想要昭告天下的意思,似乎就打算这么把他养在豪宅里,不像是流落多年的亲生儿子回归,反倒像是从大马路上捡回来了一条狗。
林飞白提了两次却都被贺长康敷衍过去,到了第三天更是直接飞回欧洲,只在飞机起飞前发了条微信跟林飞白告别,叮嘱他好好上课,有什么需要就告诉贺年。
林飞白当然不敢跟贺年说你去把蒋游处理了,事实上他打定主意在贺家人面前提都不提蒋游,免得出错。
暂时无法解决蒋游,林飞白也不敢继续待在贺家豪宅里,他怕贺年心血来潮捡了自己掉落的头发再做一次亲子鉴定,那一切就都完了。
他打电话给贺长康,说自己这么多年来独立惯了,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更不习惯有管家佣人伺候的上流做派,话还没说完贺长康便让人安排了一套靠近学校的高级公寓给他,一切都按照他的心意重新布置。
他又说自己手头紧张,想给爸爸和弟弟买点礼物都拿不出足够的钱,贺长康二话不说让人转了一百万给他,电话还没挂断林飞白就听到了到账提示。
总之,只要不提上户口和开发布会,贺长康对他有求必应。
林飞白又觉得贺长康并非不相信自己,只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流落在外,没有接受过上流社会的精英教育,令望子成龙的贺长康感觉颇为丢人。
肯定是这样,自己有玉佩有鉴定报告,而且相认的过程并非自己主动,而是贺年“意外发现”,一切都很完美,贺长康不可能察觉出什么。
尽管这么想,林飞白还是决定给自己找个退路,并且很快就找到了——晏折渊。
林飞白曾经被富二代带着出席过一个高端聚会,在那里见过晏折渊。
彼时晏折渊仅仅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不冷不热地随意站着就已经是人群的中心,如同月亮落入人间。而自己不过是酒水台旁的陪衬,需要千求万求富二代才勉为其难愿意带自己来开开眼界,没有丝毫身份和定位,甚至还不如穿梭在人群中的服务生。
没想到晏家和贺家是旧交,晏折渊和贺家大少爷是儿时玩伴,更没想到晏折渊竟然和贺家大少爷走失有关。
林飞白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他从贺年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情报,然后特意挑了一天去找晏折渊兴师问罪——按贺年的说法这才是他哥哥的性格,看似乖巧听话,实则一点亏都不吃。
没有0会不喜欢晏折渊,于是林飞白一张口便提出结婚。
出乎意料的是这件事比想象中容易,他只是把对付贺长康的那一套拿过来对付晏折渊,随便地卖卖惨,展示伤口,让从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都沾着痛楚和挣扎,晏折渊没有犹豫太久便同意了。
只是从结婚改为订婚,并且要等贺长康忙完项目后回来亲自主持。
林飞白没什么不满意的,毕竟差不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所以唯一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便是尽快处理掉蒋游,一旦成功,未来光明万丈。
徐丽华和文贤歌恰在此时联系上了林飞白。
他们二人原本就是猛哥的手下,因为前阵子去外地办别的事故而逃过一劫。如今猛哥入狱,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他们便直接找上林飞白,报开价六十万,承诺把蒋游弄出境,并且在境外也联系好了蛇头,保证蒋游再也不会出现在华夏。
虽然不愿意再付一次钱,但碍于手上没有第二个可用之人,蒋游那边也实在不能再拖,林飞白只得答应。
可是这两个老家伙现在却管自己要一千万!说是蒋游和珊瑚TV的解约金,只有和平解约他们才能不引起关注地带着蒋游离开华夏,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可是自己凭什么要帮蒋游出这一千万,况且自己该上哪儿弄这么多钱?!
该死、该死、该死!
怒意上涌,林飞白看什么都不顺眼,抬脚将面前的茶几踹翻,各种贵价水果高档酒水顿时洒了一地。
想到徐丽华在电话那头的反复推诿和话语中隐含的威胁,林飞白心中涌起无边的怒火和暴躁,一千万,这对老东西还真敢开口,等日后自己接管了长康集团,有的是机会慢慢弄死他们。
深吸了一口气,林飞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盘算从哪儿能弄到这么大一笔钱。
贺长康肯定不行。
他对自己虽然有求必应,可除了第一次给了一百万以外,后面几次自己再找他要钱,他都只给了十来万。如果贸然问他要一千万,肯定会引起怀疑。
贺年也不行。
自从自己提出要一个人住,贺年就总是怪怪的,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也带着谴责和审视,更时不时提出要带自己去看医生,争取在现代医学的努力下让自己恢复记忆。
虽然自己最开始对贺年不怀好意,后来也是靠着贺年才回到贺家的,更应该把贺年紧紧套牢,用他来对付贺长康,但如非必要,现在的林飞白完全不想和贺年见面。
那么愿意遵守约定不调查自己,还会在最大限度内为自己买单的人就只有……
再次深呼吸了一下,酝酿好情绪,林飞白勾起嘴角,拨通了一个电话。
单调地三声电子音以后电话接通了。
“折渊,是我,”他用可怜而无助的语气说,“你能不能借我一千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