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嘴上叫着麻烦鬼,但还是不厌其烦地给他收拾着烂摊子。
他最初以为自己只是口是心非。
现在看来,哪里止啊。
分明是喜欢
【作者的话】
谢烬是带着主观意识的,在有了“喜欢”黎池这一认知后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性取向,然后才是黎池。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急。
第176章 无力
谢烬还在愣神,手机界面却突然切换到微信视频电话。
右上角显示黎池的名字,谢烬有一瞬间的惊喜。
并非是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喜欢黎池才惊喜,而是出自大脑的本能反应。
所以喜欢是真的喜欢,逃避不了。
既然不能逃避的话,那就只能面对了。
谢烬的眸子带着几分晦暗不明,接通了电话。
黎池带着几分懒散欢快的声音传来:
“谢烬老师还不给我上课啊?都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以上了。”
“你再不来的话我就光明正大地翘课了喔。”
话语的最后一个音调子上扬,谢烬就算没看他的表情,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模样。
他现在肯定会把椅子翘起来摇啊摇,那人惬意地时候就会那么做。
确实如此。
也许是见对方迟迟不回答,黎池终于停了脚上的动作,望向屏幕。
一片黑暗。
“你现在在哪儿呢?怎么黑不溜秋的。”
“连个灯都没有,什么破地方。”
“你很想看到我吗。”谢烬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哈?”黎池似乎对于这句话很意外,“我给你打的视频啊谢烬老师。”
一句“谢烬老师”直接锁定了这句话的性质。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好玩,自从补课那天开始黎池就喊他“谢烬老师”。
明明应该是正经的称呼,被黎池喊出来的时候却总是那么不正经。带着点撒娇的语气会把尾音拖长,每次都听得心里一阵奇怪的感受。
不仅如此,“老师”二字后总会带那么一点点过分的要求,比如讲课的声音不要那么凶啦,板着张脸不好看多笑笑啦。
谢烬没法拒绝,只能一次次妥协。
磨人。
谢烬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耳尖,“以后不要这么喊了。”
“可是这么喊撒起娇来比较容易啊。”
黎池的声音理直气壮。
“要真想撒娇喊声‘哥哥’效果会更好。”谢烬不动声色地掩盖着自己的私心,“今天不讲课了,老师也要翘课。”
“等你回来当面上。”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挂了电话。
手心全是汗。
谢烬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这种夹带私货却又怕人发现的心情是他从未有过的。
说起来,他从前也不是没让黎池喊过他“哥哥”,但是现在,完全是两个心境。
昔日看不顺眼的同桌突然就变成了喜欢的人,换成谁都有些难以接受。
谢烬很纠结。
他骨子里其实带着几分倔,认定的东西便很难改变看法。就像现在他很难接受自己的性取向出了问题。
喜欢是一回事,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然而这两样东西又偏偏碰撞在了一起。
他现在要面对的情况就像是数学里的一道证明题,明知道两条函数一定会相交,却不知如何证明它们相交。
被无数人称为学神的谢烬第一次有了写下“解”字便没了下文的无力感。
谢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上没有动静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抬手一看,是谢聿。
-小木:滴滴,善解人意小木上线啦,每日一问:今天的小烬心情好吗?有没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小木:今天的小木超级有空什么问题都可以解答喔。
谢烬不由得笑了出声。
第177章 撒娇就要喊哥哥
看着那句话,谢烬突然动了点小心思。
他手上敲下两个从未打过的字。
——“哥哥”。
这句话过后,便没了下文。
他想看看,想看看谢聿是什么反应。
-小木:?怎么突然这么叫。
-小木:撒娇也不是这样撒的啊弟弟。
谢聿不愧是他哥,对于“撒娇”的定义都是一样的。
撒娇就要喊哥哥。
他默默地为自己和谢聿的默契点了个赞,随后才慢吞吞地打字。
-谢烬:不是撒娇。
-谢烬: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小木:跟哥哥说话都学会拐弯抹角了啊,看来这次遇到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大了啊。
-小木:说吧,你家小孩又出什么问题了?
一针见血。
谢聿总能猜到他要表达的点,只不过这次还真偏了一点。
-谢烬:说话太直白不好找对象的。
他试图嘴硬狡辩,谢聿却依旧看穿。
-小木:怎么突然提这个?你看上你家小孩了?开窍啦?
谢烬:“……”
行吧,完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谢聿和黎池还是挺像的。
他们的思维跳跃幅度之大是他完全猜不到的。
就像他永远无法理解谢聿为什么总能从只言片语猜到他的心中所想。
有时候他总会怀疑他哥学的不是经济而是心理学。
-谢烬:对,我喜欢上他了。
那头正在喝水的谢聿不由得呛了呛。
弟弟哪里有脸说自己直白?明明他更直白一点好吧?
哪有人刚刚还跟拐弯抹角下一秒就直接公布目的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这样也找不到女朋友的。
不过弟弟好像也不打算找女朋友。
虽说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有预料过,不过谢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跟他坦白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甚至幻想过弟弟不过问他的意见直接霸道地把男朋友带回家,第二天眼睁睁地看着弟弟男朋友穿着弟弟的衬衫从他房间里出来。
不过谢烬显然不是当霸道总裁的料,所以以上的全部设想通通不成立。
或许是他太久没有回复,谢烬竟然开始着急了。
-谢烬:?怎么不理我。
-谢烬:小木也觉得我的性取向有问题是吗?
原来是这样。
谢聿哑然失笑。
他没想到会令弟弟大费周章地费口舌胡扯那么久的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不是担心哥哥能不能接受自己交男朋友,是担心自己能不能接受自己交男朋友。
还是有点可爱啊。
谢聿真的很想使劲揉揉弟弟的脑袋。
小时候的弟弟头发软软的,揉起来触感极好。那么小一只,就只知道跟在他后面跑,转眼间都已经快要长得比哥哥还高了。
已经可以谈恋爱了。
虽说自己经常用来逗弟弟的那位小朋友只跟自己见过一次面,但他好歹也听了那么久人家的小脾气,实在觉得这位小朋友可爱得紧。
跟弟弟一样可爱。
所以可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嘛。
-小木:怎么会?我觉得这很正常啊。
-小木:你喜欢什么,你会喜欢什么,都取决于你自己。毕竟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外界的任何因素都不能对你造成影响。
-小木:喜欢是自己的事情,要为自己的这份喜欢去承担责任也是自己的事情。我认为这本身很了不起。
-小木:你从前又没喜欢过什么人,你怎么能确定自己喜欢的是男是女?性取向这个东西又该如何定义正常与否?
-小木:抛开所有的条件,只谈本质问题。你喜欢的是黎池这个人,跟他是不是女孩子有什么关系?
第178章 攻池
谢烬很久都没有回复他的话,谢聿也没再继续发,像是在等着他的回应。
实际上,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点上,谢聿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他也能明白了。
外头已经响起了晚读的铃声,然而谢烬已经不在乎了。
翘个课而已。
刺耳的铃声逐渐缓下来,各处开始有了稀稀拉拉的读书声,最后又归为整齐。
时间混在这些声音里像被拉出细丝的麦芽糖那么长。
手机屏幕一次又一次地暗下去,继而又亮起。
那一双浅浅的、琥珀色的眸终于恢复了清明的神色。
他想,谢聿说的是对的。
“性取向”三个字,本来就不该被定义。
如果说,“男性应该喜欢女性,女性应该喜欢男性”是这个世界的固有法则,那这个法则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
只不过有的东西出现得太多,最终演变成为常态化,以至于与它相违背的所有都被带上了“违规”的标签。
事物的本身没有对错之分,错的是人的看法。
但就像谢聿说的,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既然独立,那又何须在意别人的看法?
大雾散去,少年的目光会更加坚定。
他十分郑重地敲下几个字。
“我明白了”。
所以我会正视自己的这份喜欢,无论如何。
事情到这里,也该告一段落了。
按照常规剧本发展,谢烬应该开始为自己的喜欢负责。
但是生活本来就不常规。
它肯定还有后续发展。
所以当他看到谢聿的那一条消息时不由得被呛了呛。
-小木:那行了。所以什么时候可以把早恋对象带回来给我见见?要有名有份的那种。
早恋对象……
这都多少年前的称呼了小木怎么还挂在嘴边。
谢烬羞恼。
-谢烬:我成年了。
-谢烬:而且,我现在也不打算追他。
-小木:??你不打算追他那你想干什么?
-谢烬:掰/弯他。
-
虽然这么说是真的挺有气势,但没经验也是真的没经验。
谢烬沉思。
黎池明天就回来了,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是不行的。
笔在指尖转了一圈。
他抬眼望着前面依旧埋在书堆里奋斗的同学们,毅然决定学习同桌不好的风气。
所以喜欢上黎池没什么好处,还容易学坏。
但他乐意。
-
有时候,你永远可以选择相信网友。
谢烬看着计划表里长长的一大段,对这句话表示赞同。
标题上写着“掰/弯计划”的本子里记着密密麻麻的东西,每一点都有理有据,十分有说服力。
至少对于谢烬来说是这样的。
他再一次看了一眼计划表,目光最终落在了标题处。
“掰/弯计划”几个字挺惹眼的,看着也不是那么舒服。
谢烬想了想,把那几个字划掉,又用另外一种颜色的笔重新写上。
“攻池”。
古有攻城略池之说,本意为“攻占城池,夺取土地”,但他没想到会有一天,这个“池”也能指代黎池。
但如果硬要按照原意解释也不是不可以。
——“攻占他心上每一寸领地”。
第179章 你爸同意这门婚事
星期五这一天终于到来。
万恶的家长会,一切痛苦的源泉。
但是这又跟没有参加期中考的黎池有什么关系,他甚至还能跟自己的老父亲一起愉快地共进早餐。
饭桌上,黎池看着面前的白粥馒头配榨菜,决定把“愉快”二字收一收。
“爸,我今天都回学校了你就给我吃这些??”
还有没有人性!一点都不关爱你生病的儿子!
他马上就要回学校面对学习的毒打了!
黎爸嘴里叼着包子,口齿不清。
黎池撇撇嘴,打算不再跟这虚伪的父亲一般见识。
然而当他抬头才发现老父亲手上的包子外形不对劲。
“爸!!你自己吃肉馅的就给你儿子我吃馒头!!”
平和的早餐时光最终还是以吵闹结束。
-
吃完早餐的黎池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他也没带多少东西,主要还是他那乱扔的作业。毕竟认认真真写了那么久还是得带回去的。
说起来,虽然跟谢烬视频教学这个过程进展得还算顺利,但黎池是个坐不住的主。一堂课下来房间客厅厨房到处跑,以至于课本作业扔得到处都是。
可能工程量还真有点大,黎爸洗完碗出来看见自己儿子还在收拾他的作业。
那小眼神,比他小时候拼乐高还认真。
啧。
“崽啊,你家长会不是下午嘛,你收拾那么早干什么,有这时间怎么不去多打两盘游戏?”
黎爸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好言相劝。
还在客厅杵着干什么?碍着他看新闻联播。
黎池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你儿子热爱学习,对学习求知若渴欣喜若狂欲罢不能。”
黎爸:“……”
别一下子用那么多成语显得你多有文化,你爹我又不是听不懂。
“真的假的啊?我看那给你上课那小男生要比学习有吸引力多了吧?”
黎爸随口一提。
虽说那小男生长得是挺帅,跟自己儿子关系也挺好,最主要还是不嫌弃自己儿子还肯帮助他学习——现在社会上这么好的小年轻已经不多了。
但是儿子对他没感觉的话也……
“???”黎池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猛地转过头来,“黎志华同志!那就是我同学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