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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郁渊从梦境中猝然惊醒。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耳边传来嗡嗡的耳鸣声。
药效依旧没有消退。
密密麻麻的无数条毒蛇在地上盘旋游动,鳞片光洁碧绿,正在往下蜕皮。没过多久,毒蛇变成一截一截的血块。
满地都是猩红的血液,刺鼻的恶臭一阵阵袭来。
胃酸涌到喉咙口,喉咙泛起火辣辣的疼。
郁渊能感觉到,脑海中的那根神经已经濒临断裂。
他用拳头重重地砸在铁质墙壁上,剧烈的疼痛从关节处传来。
血液顺着指缝淌落,剧痛能让他维持短暂的清醒。
这种药物产生的幻觉,他再熟悉不过。
前世,江初言给他用的药物,同样会导致人陷入极端的惊厥恐慌之中。江初言最喜欢折磨他,看他痛苦不堪的模样。
这种幻觉伴随了他很多年,身体器官出现了不可逆的损伤,最后也没有根治。
禁闭室外面。
“阿初,郁渊被锁在这个禁闭室里面。”
傅斯昭热情问:“需要我陪你进去么?”
“不用。”
江初言转身径直往前走,没有看到反派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笑意。
通向禁闭室的是一条幽长狭窄的走廊。
冰冷的白炽灯洒落在地板。墙壁镌刻着恐怖扭曲的壁画,显得格外瘆人。
走廊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回声,安静又诡异,江初言后背不禁泛起寒意。
来到禁闭室门口,江初言将钥匙扣入锁孔,推开门走了进去。
光线洒入昏暗的禁闭室。
禁闭室里空空荡荡,最里面摆放着一架铁床,有种冰冷机械的美感。
能清楚看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江初言心中讶异。
郁渊人呢?
他刚想转身出去问一下,忽然感觉手腕被人拽住,蛮横地拉进了禁闭室。
视线猝然陷入黑暗,尖利的关门声响起。
那人锁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大,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
后背猛然撞到冰冷墙壁,脊骨都在隐隐作痛。
脆弱纤细的脖颈猛然被掐住,窒息感涌上来,江初言喘不上气,桃花眼泛红,疼得眼尾不自觉浸出泪水。
这个地方太狭窄,逃无可逃。
空气中隐约漂浮着血腥味。
惨白的月光透过狭窄缝隙,溅入禁闭室。
看到这张脸,浓烈的恨意从心底升起,郁渊眼底布满血丝,右手缓缓收紧指节。
曾经,江初言很多次将他锁到禁闭室,一锁就是十五六个小时。
禁闭室内没有食物水源光亮,完全和外界隔绝开。精神完全陷入黑暗,无法感知到周围的世界,每一秒都是在用刀子从身体剜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能让人发疯。
恨意在胸腔涌动,郁渊瞳孔蒙上浓郁血色。
郁渊恶劣地加重了指尖的力道,肆意玩.弄着他的耳垂,“江初言,好玩么。给我注射药物好玩么。”
指腹磨红了少年耳垂,可怜兮兮的。
白皙皮肤泛起靡红,很漂亮的颜色。仿佛碾.碎的桃花.瓣,桃红色汁水浸出来,让人想舔一口。
“老公。”
“老公,你快放手!”
听到少年微哑的嗓音,郁渊瞳孔涣散没有焦距,缓缓松开手。
骤然得到新鲜空气,江初言深呼吸几次后终于缓过来了。
可能是被吓到了。江初言琥珀色瞳孔蓄满泪水,泪珠顺着桃花眼眼尾淌落下来,嗓音含着低低的啜泣,可怜极了。
“老公,不是我做的。你怎么能误会我呢。”
江初言红着眼圈,漂亮的眉眼布满委屈,琥珀色瞳孔泛着莹亮水雾,像只可怜兮兮的布偶猫。
江初言确实很像笨蛋猫咪,娇气又嘴馋。
看到少年泪水模糊的桃花眼,郁渊心脏蓦然被针刺了一下,尖锐的刺痛感传来。
郁渊神情恍惚,眼前视线陷入五彩斑斓的怪诞的光晕,仿佛无数万花筒在眼前旋转。
他勉强站稳身体,喃喃道:“……是误会么。”
江初言愤愤不平地继续说:“当然是误会啊!我怎么可能把你锁到禁闭室呢!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江初言咬住下唇,嗓音含着浓浓的委屈,惹人怜惜。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对我难道没有一丝信任吗???”
郁渊瞳孔中血色褪去,漆黑瞳仁变得清明,躁动扭曲的精神逐渐冷静下来。
回想起刚才做的事情,郁渊心底第一次浮现出后悔的情绪。
郁渊脸色发白,嗓音干涩道:“抱歉,我不知道是进来的人是少爷。”
“我刚才头晕眼花,认错人了。”
江初言捂住红了一圈的脖颈,泛着水雾的琥珀色眼眸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对不起。”郁渊放低嗓音,苍白的唇抿紧。
看到少年冰冷的面容,郁渊第一次清楚意识到,他无法接受江初言对他露出这幅冷漠的神情。
在他自己都毫无所觉的时候,他已经将江初言当成了很重要的人。
活了两世,即便是最痛苦的刑罚,都无法让他低下头颅。
如今,郁渊低下头,放低嗓音努力哄着少年,“少爷,你能不能别生气。是我不好,少爷想怎么罚我都可以,拿鞭子抽我也可以。”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我现在脖子还很疼。”
看到少年雪白颈侧的红痕,郁渊心脏泛开绵密疼痛。
少爷那么娇气,一定被他弄疼了。
郁渊心底浮现出焦虑仓皇,神经质地捏紧指节。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取得少年的原谅,只能一味地道歉,“对不起。”
江初言委屈巴巴地说:“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把你锁到禁闭室这么优柔寡断的事情我真的做不出来。”
优柔寡断?
郁渊以为是他听岔了,脸色愈发苍白,嗓音低微,“抱歉,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发生。”
江初言漂亮的桃花眼沁出寒意,冷笑道:“如果是我动手的话,我肯定直接斩草除根,绝不留下后患。”
“头孢配酒,说走就走。”
江初言做了个咔嚓的手势,眉眼漾开笑意,“或者拿一把剔骨刀,朝脑袋咔嚓一下!很快就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写完提前更新~求评论鸭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催更强者 1个,抱住宝贝啵唧o(*≧▽≦)ツ
第15章
“老公,以后不要再误会我了,好吗?”
江初言垂下眼睫,眼尾泛着红,“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郁渊咽了下口水,嗓音干涩道:“抱歉,以后不会了。”
吓到了男主,江初言心里的气闷终于消散了百分之三十。
哼,他可是很记仇的。
“你今晚写十万字的检讨论文,然后多写五套专业题。”
怎么报复能让男主最痛苦,江初言忽然想到了一个折磨男主的好办法。
“老公,长夜漫漫,你是否感到寂寞,是否感到孤枕难眠,是否需要什么东西来温暖你的内心?”
想到江初言清奇的脑回路,郁渊试探问:“少爷要让我通宵刷题么。”
江初言啧了一声,“你真没有情调。”
“老公,今晚你可以陪我睡觉吗?”
江初言水润的唇抿起,嘟囔道:“不行,我们已经睡过了,要做点更刺.激的事情。”
沉思了几秒钟,江初言双手撑着下颌,笑容狡黠,像坏心眼的小狐狸,“老公,我想洗澡。你伺候我洗澡吧。”
闻声,郁渊心尖瞬间被羽毛挠了一下,变得又痒又麻,“是,少爷。”
郁渊的嗓音低哑,听起来很不情愿。
哼,郁渊越不情愿,他越开心。
这里太黑了,江初言不想一直待着。
江初言摸黑走到房间门口,想打开铁门走出去。他试着拽了几次,发现根本拽不动。
门坏了?
被阴了,肯定是傅斯昭将门锁住了。
江初言拿出手机打算联系保镖,发现手机竟然关机了。
“老公,你带手机了么?”
郁渊:“被傅斯昭的人拿走了。”
江初言叹气。
完蛋,现在只能等管家发现不对劲,然后来救他们。
黑暗的空间内一片死寂。
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江初言有点压抑得喘不过气。
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江初言感到后背传来的阵阵凉意,他的身体也跟着变冷。
呜呜,他有亿点点怕黑。
小时候因为意外事故,导致他在黑暗中的能见度比正常人要低。
这种仿佛失明的体验,让江初言心中焦躁不安。他现在急切地想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不然可能会疯。
江初言提高音量,努力压下声线里的颤抖,“郁渊,谁让你离我那么远的。”
郁渊走到江初言身边,嗓音颇有些小心翼翼,“少爷,怎么了。”
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江初言冷得发抖,开口命令道:“抱我。”
郁渊以为是他听错了,试探问:“少爷,你说什么?”
江初言大声重复了一遍,“抱我!”
身边有人的话可以减轻他对黑暗的恐惧感,并且和男主亲密接触还可以对男主虐身虐心。这个办法简直一举两得。
“你还愣着做什么?”江初言不耐烦拉住郁渊的手腕,上前一步主动钻进郁渊怀里。
他比郁渊矮一头多,在郁渊怀里,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窗外稀疏的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少年通红的耳垂。少年身上浅淡的桃花香萦绕在鼻尖,莫名令人上瘾。
郁渊喉结上下滚动,心脏泛起轻轻的痒意。
“你的手是用来当摆设的么?”江初言不满地嘟囔。
郁渊怔住,“什么?”
“不会搂着我么?”
江初言无语地撇了撇嘴,“笨蛋。”
郁渊将两只手搭在少年腰上。指尖顺着腰部弧线轻轻描摹,像对待珍贵的易碎品。
少爷的腰,果然很细。
郁渊嗓音沙哑,“少爷不生气了吗?”
江初言冷哼一声,骄纵道:“你多抱我一会儿,我就不生气了。”
江初言脸颊发烫,他还是第一次要求别人抱他。这个要求稍微有点羞耻。
还好现在比较黑,郁渊应该看不到他脸红。
江初言几乎感觉不到有人在抱他,完全是他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郁渊身上,郁渊像个笨木头似的。
郁渊就这么嫌弃他?
江初言忍不住生气,“你没吃饭么?抱我的手臂能不能用力点。”
“我怕弄坏少爷。”在郁渊眼里,少年仿若脆弱珍贵的琉璃,很容易弄坏。
郁渊嗓音有些低,江初言根本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少爷,我会用力点。”
郁渊听话地收紧手臂,环住江初言纤细的腰,将少年埋进自己身体里。
心脏得到暖烘烘的熨帖,郁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难受的感觉逐渐得到缓解。
眼前光怪陆离的幻觉,都在逐渐消失。
在这个黑暗狭窄的地方,他们身体相触,心贴着心,几乎能听到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
江初言悄悄松了口气,在黑暗中的不适感消退了很多。郁渊的怀抱很温暖,莫名能给他充分的安全感。
脸颊贴着郁渊的胸膛,黑暗中一切声音都变得更加清晰。他好像,听到了郁渊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砰!
怎么越跳越快了?
江初言右手捂住男人心脏的位置,“你没事吧?心跳怎么这么快?”
郁渊疑惑道:“不清楚,可能是药物的作用。傅斯昭给我注射的药物有致幻作用。”
江初言:“等出去以后,先去医院检查身体。”
“是,少爷。”
郁渊背靠在铁质墙壁,半阖着眼睛。
脑海中再度涌上幻觉,满地都是鲜血。
腐烂的毒蛇顺着地板蜿蜒滑行,吐着猩红细长的蛇芯,湿哒哒的蛇液滴在地板。爬到江初言脚踝处,蛇芯舔过少年幼嫩的皮肤,顺着少年白皙如玉的脚踝往上爬行。
深绿色的蛇鳞衬托得少年肤色雪白,冰凉的鳞片滑过温热皮肤,有种靡丽堕落的美感。
颓靡冶烈到极致。
郁渊呼吸乱了一拍,苍白脸色浮现出诡异秾红。
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黑暗中开出邪恶靡丽的花。
郁渊垂下眼眸。
老鼠的尸体腐烂,满身布满了溃烂流脓的紫红色疮口。老鼠咬啮着同类的尸体,森白细密的尖牙染上血红色,猩红的血水从腐烂的尸体中流淌出来。
扭曲的人脸层层叠叠地挤在地板上,血红色的嘴撕裂成诡异的弧度,对他露出微笑。
郁渊抬起手背,手臂上方正趴着一只蜘蛛。蜘蛛张开尖锐的利器,将毒液刺入他的皮肤。
所有脏东西都避开了少年。
这个世界很脏,唯独少年是干净的。
“我好冷,老公可以帮我暖手吗?”
江初言用指尖掀开郁渊的衬衫,故意将冰冰凉凉的手背贴在郁渊腹肌处。
冰凉滑腻的手背贴在他皮肤上,激起一片战栗。
郁渊喉结滚动,全身僵硬成雕塑。
他攥紧拳头,指骨用力至泛起青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