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时间也未免太碰巧了一点,偏偏就是在他被刁难的时候,吕宏光以前做的事情被爆了,也难怪校方会觉得是他告的密,他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
他梦游了?
“要么是八班的,要么是也被威胁的,看到我率先发起攻击还有成效,所以才紧跟我的步伐吧。”闻眠随便找了个可能的人物,顺便自己贴了层金。
“啧,你干嘛?”闻眠看向顾知元,好端端的,这家伙为什么踩了他一脚。
“不小心的,抱歉。”顾知元的语气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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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吕宏光第二天就收拾铺盖走人了。
具体情况除了闻眠他们谁都不知道, 闻眠也没兴趣大肆宣传,所以在大家的眼里,造成这一些列结果的,是闻眠。
“哥, 你这回可是出大风头了!”丁向明对着闻眠竖起大拇指。
正在喝水的闻眠面无表情, 他捡起地上的篮球朝着丁向明的方向一扔——
“靠,我本来脑子就不太聪明了, 再这么被砸, 会变成智障的!”
闻眠耸了耸肩。
“行了, 解散吧。”姜林看天色不早了。
闻眠拿起地上的衣服, 他掏出衣服的手机一看, 上面有十三通未接来电, 现在有一通新的电话打进来。
闻眠按灭了屏幕。
他像往常一样去托儿所接了顾小元, 顾小元看到他们打完球就开始等着了, 他上前握住闻眠的手。
“不抱了?”闻眠张开双臂。
“不要了, 刚刚打完球。”小孩吸吸鼻子。
“嫌我身上都是汗水, 很臭?”闻眠故意曲解小朋友的意思。
“是怕你太累了啦,太累了啦!”顾小元鼓起脸颊。
他发现闻眠哥哥哪里都好, 就是人有的时候老是故意歪曲别人的意思, 明明懂的!
“你太贴心太善解人意了,我有点不习惯。”闻眠这回的声音轻了很多, 还混杂着星星点点的疲乏,不过在走路间被他轻易的掩盖了。
“我明明一直都很贴心的。”顾小元捏紧了闻眠的手指。
闻眠听了笑了笑。
他们两个回到家, 闻眠提起两个大垃圾袋:“我去丢下垃圾。”
“好,我把饭菜热一热。”顾小元现在经常跟在闻眠身后,已经学会了很多生活技巧,就算没有闻眠, 他也可以很好的照顾好自己了。
“麻烦你了。”闻眠走出大门,走到电门旁,打开了手机。
未接来电一通接着一桶,距离他上次打开手机已经有一刻钟了,在这一刻钟里,打电话的人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这种精神,谁看了不想给他颁发个感动tc大奖。
闻眠闭上眼,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接通了,听到空白的声音还愣了好一会儿,接着才传来了怒气冲冲的质问声:“你这次月考的成绩是怎么回事?”
闻眠靠着墙慢慢的坐下来,夜晚的墙壁透着一股凉意,渗透过他的皮肤,直往里面钻。
刚刚打完球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没有如此的疲惫,现在他的眉眼垂落,嘴角不耐烦的向下撇着。
好累啊。
闻眠在心里想。
“出了一点小意外。”闻眠心不在蔫的回答。
“十九名,你自己说说退步有多大,这是一点小意外吗?”对面的质问声没有停。
闻眠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他知道学校会把成绩都发给家长,这里面当然包括各科成绩。
太可笑了一点。
他所谓的把成绩看了,就是把总分和排名看一下,甚至连个单科成绩,他都没看,否则不会劈头盖脸的问他总分怎么这么考得这么差,看了成绩的人,是个人都会问他语文考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吧。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又执著的打了近半个小时的电话没有停。
他连十秒看单科成绩的时间都不给,偏偏又要花半个小时给他打电话。
闻眠的手颤抖了两下。
神经病。他的心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你笑什么?”
要是换作以往,闻眠肯定要和他来个鱼死网破的争吵,但是今天,或者说,两年前,他已经学会了沉默。
“你听错了。”闻眠淡淡的回。
“你想想你奶奶死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好不容易不做小混混了,你可不要再重蹈覆辙……”
闻眠的眼睛倏地睁大,他攥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费了好大的力气,他才没让自己直接把手机扔出去。
他把手机拿远一点,胸膛开始大幅度的起伏,长长了的刘海遮住了他的额头,投下一片阴影,恰好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已经听不到手机里传来什么声音了,只有自己的呼气声和吸气声不断在耳边放大。
心脏要爆炸了。
脑袋也要爆炸了。
他的脊背冰凉,胸膛却火热,脸上似乎要烧起来了,手上又冰冷的几乎失去触觉。
闻眠眨了眨眼,睫毛上滴落下一颗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进衣领里,浇灭了他心脏上跳跃的火苗。
消失了的声音重新回到他的耳朵里,手机里来自父亲的责骂声还是那么大,闻眠却什么都没听清。
他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墙壁上。
那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他暴跳如雷的声音传来:“我说的话你都听了吗?”
闻眠把手机放回自己的耳边,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的挤不出一个字。
“听了。”这是谁的声音,又是谁在说话。
闻眠张着嘴,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这些话也就我会和你说说了,你也别不识好歹,下次再考出这样的成绩,你好自为之。”他不等闻眠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也不是来谈心的,更不是来嘘寒问暖的。
一直都是这样。
闻眠看着回到桌面的手机界面。
他一直没有变过,变的只是自己的心态。
从期待与反抗到最后的妥协与麻木。
闻眠一只手撑着额头,他也太可笑了,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抱有一丝期待。
真是傻逼。
闻眠坐了好一会儿,他身上的疲乏感不仅没有消失,还有加重的意思。
回家躺一会儿吧。
闻眠这么想的时候,试着站起来,他的手掌贴在墙壁上,以此借力,结果只向上滑了一点,眼前突然一黑,闻眠差点摔在地上。
低血糖了。
“闻眠哥哥!”
啧!
闻眠撇过脸。
“你怎么了?”顾小元在家里等了好久,饭菜都热好了,却一直等不来闻眠,权衡之下,顾小元终于走出了家,来找闻眠。
顾小元的脑子里已经自动浮现出来了无数的恐怖故事。
因为闻眠只是下去丢个垃圾,顾小元无法脑补常规的车祸,所以他的故事渐渐的从科学走向了灵异。
闻眠哥哥不会是遇到鬼了吧,或者有那种拐卖人口的坏蛋,潜伏进了小区,抓人。
顾小元越想越可怕,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结果一下就看到了坐在墙边的闻眠哥哥。
还看到他试图站起来,没能站起来摔在地上的一幕。
这、这是已经和歹徒搏斗过了吗?
顾小元丰富的大脑里构建出了一个新的故事的框架。
他小跑到闻眠的身边,心里恐惧着,想会不会看到闻眠哥哥身边会有一大摊的血。
好在没有血。
顾小元抓着闻眠的衣服,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等等……”你哭什么。
闻眠抽抽嘴角,不至于吧,他也就出来个十分钟,时间是稍微长了一点,还不至于这么长。
“呜呜呜,哥哥,你……”顾小元哭的一抽一抽的。
闻眠莫名其妙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难道是一个人在家太可怕了。
“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不告诉我……”这回顾小元没能把话说完,因为闻眠温柔的抚摸变成了一记手刀:“注意你的用语说辞,不要脑补奇奇怪怪的东西。”
顾小元委屈巴巴的抱着脑袋:“那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太吓人了,谁看到了不害怕。
“休息一下,我累了。”闻眠抬头看天花板。
真好,家里有个傻娃娃,他连伤感这种情绪都没发持续过三秒。
“家就在那里。”顾小元又开始哭了。
丢个垃圾怎么会这么累,怎么想都不对劲。
顾小元的手往旁边挪了一点,摸到了一个手感奇怪的东西,他转头一看,是闻眠借口的两个垃圾袋。
……垃圾也没扔,也就是说,出了家门,走到电梯门口后。
闻眠就坐下休息了。
顾小元:“……”小元沉默三秒。
“呜呜呜呜,你果然是要死了吧,哥哥——”顾小元放声大哭,不由分说的把脑袋埋进闻眠的怀里。
闻眠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这个小朋友哪里都好,就是喜欢动不动就诅咒他。
闻眠抬头看天花板,顾小元趴在他身上大哭特哭,哭的闻眠脑袋疼。
却疼的很舒服。
他很久没有像顾小元这样放声大哭了,也失去了放声大哭的资格。
现在顾小元趴在他身上这样哭,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在嚎啕大哭的错觉。
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负面情绪,像大雨过后的灰尘,被洗刷的一干二净,笼罩在他头上的阴翳都明媚了两分。
顾小元哭得累了,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抬头看闻眠,发现闻眠居然仰着头,眼角不断的有泪珠渗出。
顾小元瘪着最给他擦擦:“哥哥你别哭。”
他的嗓子还在抖。
“我没绝症,就是今天打球打的太累了。”闻眠的声音没有起伏。
“真的吗?”顾小元不相信。
闻眠又不是第一次打篮球了,以前哪有这么夸张的。
“真的。”闻眠叹了口气。
“我出来了有点累,加上有人找我,我就坐在这里回了一会儿消息,想站起来的时候低血糖了,眼前一黑。”闻眠半真半假的解释。
“真的吗?”顾小元明显是有点信了。
“是啊,真的。”闻眠看向小孩。
顾小元哭的乱七八糟的,脸上花花绿绿的,闻眠没忍住,伸出手给他擦擦,擦了一半,他忽然想起来:“你刚刚给我擦眼泪的手,给你自己擦过吗?”
顾小元没有回话,他默默的从闻眠身上爬了起来,把脏手手往裤子上抹了抹,装作无事发生的对着闻眠伸出手:“哥哥,你握着我的手站起来吧。”
“你是不是逃避问题了?”
“没有。”顾小元站得笔直。
闻眠把手递给顾小元:“拉我起来。”
顾小元用自己的两只小手包裹住闻眠的,他一张小脸皱巴在一起,使出了吃奶的劲,整个人向后仰到,拼命的拉扯着闻眠。
“啊啊啊——!”
顾小元开始乱喊乱叫,一副想学电视里的超级英雄来个临场大爆发的样子。
闻眠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哥哥,你没事的话,应该站起来配合我的!”顾小元忍不住吐槽。
闻眠一把站了起来,结果因为低血糖的原因,他站起来扶着墙壁站了一会儿。
“回去吃点糖就好了吧。”顾小元很担心。
“不用,直接吃饭吧。”
闻眠摇摇头,顺势抓着小孩的手想要回家,顾小元却没有动。
“怎么了?”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哥哥,垃圾还没丢。”小孩脆生生的回答。
闻眠:“……”
“明天再丢吧。”闻眠放弃了。
顾小元把垃圾袋提起来,放在了门口。
闻眠好笑的看着小孩。
“好了,我们回家吃饭吧。”顾小元站在门口。
闻眠跟着他一起站在门口。
“……”
“门怎么关上了。”闻眠冷静的问。
“出来当然要把门关上啦!”顾小元毫不迟疑的回答。
“……”
“哥哥,你没拿钥匙吗?”顾小元小声的问。
“我去下面丢个垃圾,你呆在家里,我为什么要拿钥匙。”闻眠的声音冷了好几个度。
“我也没有。”顾小元看着门,语气轻轻的。
“……”
闻眠打了个电话,开锁的说半个小时以后就过来,闻眠还要联系物业给他证明身份。
“哥哥,你累吗?”顾小元讨好的搓了搓手。
闻眠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顾小元拍了拍裤子,突然往地上一坐,他伸出自己的两条小细腿,把心一横:“哥哥,你坐在我的腿上吧!”
“那你就残废了。”闻眠抽抽嘴角。
“不会这么严重的!”顾小元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算了吧,蹲着吧,你也蹲着,别坐地上,太凉了。”闻眠叹了口气,靠着墙蹲了下来。
顾小元从地上爬起来,跟着闻眠一起蹲着。
“……”
“哥哥,你生气了吗?”过了一会儿,顾小元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当然不会,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在外面呆了这么久,让你担心了。”闻眠伸出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