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手机还没找到,整个人又被一股大力扯了起来。
“干嘛?”季安然狠狠地一甩胳膊,不服气的直视着旁边的人。
徐绍阴沉着脸使劲一砸方向盘,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松开手大半个身子朝着这边扑过来。
季安然大吃一惊,以为这个无赖在公路上就要开仗,先发制人的挥拳过去。
“你他妈给我老实点!”徐绍吃痛的捂着眼,狠狠地推搡一把,坚持不懈的扑过来。拼尽全力把副驾驶上的安全带拉过来,戒备的按着季安然的脑袋,仔细把探头插到锁扣里。
这才做好身子,大力的推了对方的脑袋一把,也没继续反击。重新又发动了车,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骂骂咧咧的又上了路。
季安然一脸懵逼,拉了拉身上松松的安全带。他看着那混蛋还在喋喋不休的嘴角,毫不领情的嗤笑一声,更加费劲的低下身子去摸索手机。
“别他妈乱动!”徐绍继续超着车,阴沉的脸未见好转:“季安然,这事儿没完!你等着,回家咱们再算账!你今儿不给我说明白,你就别活了!”
“傻逼!”
后者怒骂一句,也不理会徐绍的一脸黑线,继续伸长胳膊在脚底下摸索着。奇了怪了,巴掌大的地方,手机就是找不着了!
徐绍青着一只眼,偷偷地瞥了瞥低头还在找手机的少年,嘴里不停着骂着,阴沉的脸上却闪过些许得意。趁其不备,他匆匆的将藏在手心的手机压在了屁股底下,继续若无其事的超过前面的车。
留在长清的五个人挤在一辆车里,就近找了家咖啡店。
一伙人分成两个桌,蒋文耀靠窗坐在一边,温楠紧跟着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两张创可贴,小心翼翼的撕开凑过去帮人贴上。
“你跟他睡了?”一直发呆的人忽然捉住了温楠的胳膊,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隔壁桌的三人不由纷纷侧目,温楠惶恐的抬起眼睑:“你…你在说什么呀?”
“我问你跟徐绍睡了没有?”蒋文耀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被揍得肿胀的嘴角让人看起来还想再给他一拳。
安谨一把合上菜单,隔着桌子瞪着他代为回答:“你就放心吧!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我们昨晚为了找安然,全都一宿没睡!”
“废物!”蒋文耀低啐一口,也不知道在骂谁,掏出烟盒就想吸烟。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不允许吸烟!”服务生一脸抱歉的低声说道。
蒋文耀更是不悦,一拍桌子站起身恼火的瞪了旁边的温楠一眼,径自走了出去。温楠委屈的咬着下唇,搅弄着自己的衣襟低着头也跟着出去了。
乔杰炙眼疾手快的按住又要去打抱不平的安谨,随便点了三杯美式咖啡,朝着关锋点点头:“关锋是吧?我们是安然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安谨挣开被紧握的手,一本正经的补充道。
关锋看着面前的两人,不清楚这个笑眼男孩为何会忽然对自己的态度急转直下。他点了点头:“我是关锋,曾经跟安然是……恋人!”
第28章 被尘封的往事(一)
“所以呢?”安谨皱着眉头质问道:“你当时为什么那样对他?”
关锋被反问的摸不着头脑,但说话的语气依旧和气:“你知道我们…不!你知道安然过去发生了什么?”
安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可以跟我说说吗?”关锋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伸手勐地抓住对方的胳膊。
安谨触电似得撤回手,瞪着一双大眼睛凶巴巴的看着他:“你想干嘛?”
“没没没…”关锋慌乱的站起来,局促不安的摆着手:“抱歉,请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的,只是对安然当年的事知道的太少,如果你知道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拜托了……”
乔杰炙安抚的圈住安谨的脖颈,和善的朝关锋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话。安谨看了看关锋,不怎么相信的问道:“……你不知道?”
关锋使劲点点头:“我当时在部队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我没必要骗你。”
安谨犹豫不定的收回视线,歪过脑袋跟乔杰炙对视一眼,后者接过侍者端过来的咖啡放到他手心,温柔的点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抱着咖啡杯砸吧了下嘴,终于娓娓道来:“其实吧…我也是大概听安然说过几句,也就是那样,可能也不太全……”
………当从未谈过恋爱的季安然,遇上远比他成熟稳定的关锋。两股截然不同的荷尔蒙没有排斥,反而莫名的被互相吸引,发酵出来的火花,不亚于校园里任何一段懵懂的爱恋。
纯真甜蜜…隐秘而又灼人心扉……
突如其来的爱情,让季安然好几天都缓不过神,他完全懵圈了,两个男人怎么可以谈恋爱呢?带着这种疑惑,他独自一个人把秘密吞咽到肚子里,还没等他完全消化,教官们就要离开学校回军营了。
纠结几晚上,季安然甚至半夜自己拎了一提啤酒,独自在操场上思考人生。
漫漫长夜,他一瓶接着一瓶的喝,思量着从小到大跟自己有过暧昧的女生,甚至连幼儿园牵过小手的都没拉下。但没有一张脸可以拨动他的心弦,相较之下,那道在阳光下汗流浃背的迷彩服,反而更能让他心跳加速。
教官的话,在一起也挺好的吧?他几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想也不想毫不犹豫的就把这个念头给扼杀。绝对绝对是不可以的,自己绝对不能跟一个男人谈恋爱!
对!不能!
怀着这个整夜思量出来的答案,第二天季安然黑这一双熊猫眼,魂不守舍的蹲在厕所。
不知道昨天的啤酒是不是过期了,还是他空腹喝酒的原因。他闹肚子,蹲在操场对面的厕所不能起身。
厕所外面紧挨着的就是教官们暂住的宿舍楼,楼下聚集了一大帮子善男信女扯着嗓子嚎叫个不停。同学们都知道今天是教官离开的日子,朝夕相处一个多月,虽然没少挨训,但到离别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整天凶巴巴的教官,竟然早就融入了他们的集体。
一帮子人集结在操场朝着楼上卖命的呐喊,什么某某教官我舍不得你……
某某教官我爱你……
某某教官不要走之类的……
季安然面无表情的蹲在厕所,腹中的绞痛终于暂告一段落。他捂着肚子半死不活的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众教官在得到连长的允许后排着队下楼,要跟同学们做最后的告别。
矮冬瓜一般的班长透过重重人缝,一眼就看见了病怏怏的团支书,欣喜万分的冲过来:“团支书!咱们教官下来了,快点,就等你了!”
还分不清状况的季安然,就直接被拖到了层层包围圈的关锋面前。
军训最大的目的不是让这帮孩子能学到多少正规训练,更大的是希望他们可以学到军人的精神,团结一致更好地融入到集体才是真的。
季安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融入到集体了,但一经对上那双灿灿生辉的眼睛时。他知道,自己彻夜的思量全都是屁话!关锋,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他的心房,强势入驻了。
第29章 被尘封的往事(二)
周围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全都听不见,目光所到之处直接忽略了所有的围观群众。
关锋笑眯眯的回应着同学们的问题,不时配合着合影,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像是黏在了季安然身上一般,难舍难分。
季安然自作心虚的低下头,再抬起眼睑时那双眼睛依旧紧紧在盯着自己。他顿时脸涨的通红,仿佛认定周围所有人都洞悉了自己秘密一般,再也不敢看关锋一眼。
身后的同学拥簇着大家挤到一块,要拍一张合影。季安然就被挤在关锋的身边,他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那两道灼人的视线仿若还在紧跟着自己。
他硬挤出一丝笑,用微乎其微的声音斥道:“干嘛老是看我?”
没有回应,季安然的掌心一痒,汗津津的手掌随之被一个长满老茧的手使劲儿攥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两只手就那样紧紧握在一起。季安然的手掌拼命想要抽离,可对方非但不松,还用指甲挠了挠他的掌心。
“你……”季安然恼羞成怒的瞪着他,关锋毫不收敛,变本加厉的用指尖挠着他的掌心。嚣张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惹眼,皎洁的牙齿熠熠生辉,季安然眼底的愤怒被这抹张扬的笑容冲的烟消云散,情不自禁的也勾起唇角。
“团支书,看镜头啊!”
对面拍照的同学大喊一声,季安然触电似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把两人的手藏在衣缝中间,腼腆的看向镜头。
“你真好看!”
耳畔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季安然怦然心动,手心的瘙痒如同燎原之火一般,汹涌的燃烧到了他的心底去。
拍完照,他的手终于重获自由。奈何身子不争气,昨夜的酒水又在季安然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他攥住口袋里为数不多的纸巾,兴冲冲的朝关锋一眨眼:“那晚你说的……我答应了!”
说罢,也不知道是过于害羞,还是真的急于去厕所。连回应都来不及听,转身就跑。
刚到厕所,手机就叮铃铃的唱起来。季安然提着裤子还没蹲下,手机那头便听着同学们齐声的吆喝声:“唱一个!唱一个!”
“喂?”季安然皱着眉头心里猜疑着,会不会是在口袋里按错了键?正准备挂断时,电话的那头忽然安静了。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一句一句,略带紧张而又有些走音的唱腔,落在季安然的耳朵里却是胜过原唱一百倍!
他傻兮兮的在厕所里笑起来,情不自禁的跟着哼唱起来,对着话筒认真地说道:“我也喜欢你!”
隐秘的爱恋就这样滋生,身处两地并没能让这份感情变淡,反而愈发醇厚。
透过手机屏幕,季安然终日沉迷在那几行只有晚上才可以传来的短信上。关锋白天训练,只有晚上才能偷偷的发几条短信。
无关痛痒的问答,千篇一律的对白,那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字眼,因为通过另一个人的号码传递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季安然第一次觉得这些字是如此好看,如此让人欲罢不能。
十指飞跃的在按键上敲打,拼凑出来的每一句话,全都蕴藏着心底满满的浓情蜜意。他终于体会到,浪漫手机里的歌词,是那么的贴合自己的实际情况:
吵杂的情歌还在拼命播放
我安静在闹区等来电铃响
有一些话打好了却不敢传
怕收到信息的你在为难
第30章 被尘封的往事(三)
初恋的萌芽在心底茁壮成长,一个电话或是一条没什么内容的短信,都可以让季安然雀跃半天。
值得庆幸的是,关锋所在的军区离季安然的学校并不远。每周周末,两个人还是可以见一面的。
小别胜新婚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比起天天腻歪在一起的恋人,季安然倒是觉得这样有始有终,更能走得长久。
于是乎,本来就不怎么合群的少年,一到周末更是摸不到人影,就连他的舍友都不知道他每周去哪里厮混了。季安然是单亲,周围人大都以为是家境原因,促使这个少年去勤工俭学了,所以也没有多问的。
天晓得那所谓的“勤工俭学”实则是去约会了,季安然偶有耳闻也不做解释,正愁没有说词,这借口再适合不过了!
晴空万里的海上,即便风勐一些、浪花大一些。也不会引人注目。殊不知,当海啸真正汹涌而来时,那比平日稍微大一些的浪花,也可以把船掀翻!
不为人知的爱恋,随着时间的浇灌变得愈发浓烈,每次偷偷摸摸约会非但没让两人提心吊胆,反倒是因为无人察觉而明目张胆。
黑漆漆的影院里,十指相扣的双手;没人的巷口,紧密无缝的拥抱;还有临近分离时,出其不意的偷吻……两个人像是在伊甸园偷吃了苹果的夏娃,忽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里面是那么的令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所以,当海啸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时,才会那么让人不知所措,无力挣扎。
先是校园里奇怪的女生,在季安然经过时不加掩饰的窃窃私语:再是同班同学抱有不怀好意探究的目光,再到同寝室室友退避三舍的隔离……季安然终于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俨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百思不得其解之余,那段隐秘的爱恋,自然在心里的猜测中首当其冲。
恐慌与猜忌之中,他又收到了高年级学长的告白。那是一个与所有人都不合群的学哥,军训期间他还听周围的女生八卦说过,这个学长好像是同性恋的传闻。
季安然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自己跟教官的事暴露了还是怎么样?不知所措下,他将那封言词露骨的告白信匆匆撕碎冲进马桶,待要跟关锋商量一下对策时,班级导员跟教导主任同时找上门来。
两位人师痛心疾首的目光跟欲言又止的说辞,再一次证明了他的猜测,教务处的电脑屏幕上赫然出现在中心的照片,就是关锋亲吻他的照片!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未穿迷彩服,季安然还是依然就认出了那个背影!仅有后背出镜的关锋还有正面出境的自己,忘情的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