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别恨低下头,“抱歉,吵醒你了?”
沈长思长如鸦羽的睫毛动了动,他仰起脸,怔怔地望着余别恨。忽然把脸给埋在了余别恨怀里 ,双手手臂紧紧地箍住他的腰身,“阿元。”
余别恨身形一僵。
手机那头,辛羽看了看显示正在通话,但是又没听见余别恨的应答的他,对着手机又喂喂了几声,“师哥,师哥你在听吗?”
听见辛羽说话声的余别恨,对着电话那头回道:“嗯,在听。”
辛羽笑着问道:“周还师哥在你边上呢?”
车内寂静,手机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至沈长思的耳畔。
听着余别恨同人讲电话,沈长思眼下也终于回过神。他不是在大恒,而是成了几百年后一个商贾之家的大少爷。
他怀里抱着的,也不是阿元。确切来说,是现在的余医生还不是阿元。余医生没有阿元的记忆。
方才,是他睡懵了。意外的是这人身上的气息,同阿元一样,竟然都令他很是舒服。
沈长思相信自己的直觉,余医生同阿元,定然就是同一个人。
沈长思不但没有把人松开,反而将脸越发朝余别恨的怀里钻了钻,像是一只大猫,在余别恨的身上,企图嗅见一丝一缕,他过往熟悉的气息。
沈长思乱动,余别恨有点痒,维持语调的沉稳,“不是周还。”
辛羽语气困惑:“那是……”
余别恨打断了师弟辛羽的话,“辛然,有什么事吗?”
辛羽:“噢,是这样的。就是上次师哥帮我改的那篇论文,顺利通过啦!!!所以想要晚上请师哥吃饭,以表答谢。就是不知道师哥晚上有时间?”
末了,辛羽感叹了一句道:“感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师哥了。”
辛羽是余别恨博士导师家的亲戚,因为受导师所托,余别恨对这位小师弟一直挺照顾。
骑马不可能骑一天,体力会吃不消,应该下午就会回去。于是余别恨问道:“大概晚上几点?”
辛羽带着一点期待,又带着一点兴奋地问道:“晚上七点左右,可以吗?”
余别恨想了想,“应该可以。”
辛羽笑着道:“好,那师哥,我们晚上见。”
怀里的沈长思忽然坐起身,逆着光,余别恨看不出他来能上的神情。只是隐约有一种感觉,这位帝王的心情,此时应该算不上好。
余别恨分了神。
电话那头,又没听见声音的辛羽困惑地道:“师哥?”
“嗯。晚上见,”
…
余别恨挂了电话,只听沈长思似笑非笑地道:“余医生行程挺忙。”
不会认为,这位帝王是在吃自己的醋。余别恨还在想,沈长思起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又听沈长思道;“到了。”
余别恨转过头,果然,沈家马场到了。
沈长思率先下了车,只是可能他的脖子还是不大舒服,下车前,手扶了脖子一下。等到陈邦打开车门,沈长思扶在脖子上的手就已经放了下来。腰身挺直,下车的动作很是从容沉稳。
余别恨的眼底掠过淡淡的笑意。
余别恨也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沈家的马场很大,里头养的许多名种马,都在世界级比赛当中,得过很好的名次。沈家马场也是符城每年赛马比赛的举办地之一。算起来,他们今天要去的马术俱乐部只是其中一个体验项目而已。
沈长思一行人进了马术俱乐部,俱乐部负责人立即迎了上来,带沈长思他们先去更衣室,换上马术服。
有余别恨陪着沈长思一起进更衣间,陆远涉他们也就等在外面。
沈长思换好衣服,打开更衣室的门。余别恨已经换好了,就等在更衣室外。
“走吧。”
听见声音,余别恨转过头。
他们两人现在身上是一样的装束。都是内搭的白色衬衫,外面穿了件黑色的防护背心,下身是紧身的白色马裤。
余别恨的视线落在沈长思的小腿上,按理,那里应该还得穿一双防磨的黑色马靴。
余别恨看着沈长思:“马靴怎么没穿?”
嗯?还得穿靴子么?
沈长思一心想着等会儿要如何在草地上驰骋,是真把还要穿马靴这件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沈长思推开门更衣室的门,果然在地上看见了黑色的马靴。他进去时没注意,后面又被他换下的外套给遮住了。
沈长思没穿过这般长的靴子,不同大恒的乌靴总归差不离。
沈长思脱了鞋,他把脚伸进长靴里,因为靴子有点长,他的脚一时踩到地上,他只好一只手扶着墙,以稳住身体。
余别恨:“站着穿不方便,出来穿吧。”
沈长思眼露困惑,外头椅子么?他记得这更衣间没有椅子。
更衣间是没有椅子,不过更衣间有一个放障碍物的收纳箱。
余别恨搬来了收纳箱,他让沈长思坐在收纳箱上,他去取了另外一只靴子,蹲身替沈长思把另一只马靴给穿好了。
身为帝王,沈长思是不习惯道谢的。
他习惯给赏赐。
“余医生喜欢听笛子么?”
余别恨抬起头。
“我的笛子吹得不错,下回可以吹给余医生听。”
余别恨:“……”
根据他的梦境,这位明祐帝这笛,好像吹得不是很好听。
余别恨:“好。”
…
穿好靴子,沈长思站起身。
“等一下,先别起来。”
沈长思困惑地看着他。
余别恨对沈长思道:“脖子转几下,我看看。”
原来余别恨还记着沈长思脖子不舒服的这件事。
沈长思一心知想着骑马,都快把脖子不舒服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等会儿要是真骑起马来,脖子不舒服的话很有可能会骑得不进行。
他配合地转动了下脖子。
沈长思的脖子往右转的时候没有问题,只有往左转的时候,动作迟缓。
余别恨在他左边的脖子上按了一下,“疼么?”
沈长思瞪着他,没说话。
余别恨眼底掠过一抹淡笑,要强的小皇帝。
余别恨:“应该是落枕了,得按摩几次才能好。我先暂时给你按摩一下,先舒缓一下。”
听说能稍微缓解一下,沈长思当即道:“可。”
余别恨:“……”
…
沈长思跟余别恨从更衣室出来,等在外面的俱乐部负责人领着他们一行人前去马术外场地。
马术室外场地,工作人员把沈长思平时骑的那匹通体白色毛发,名为“白雪”,以温顺、聪明著称的利皮扎马牵过来。
沈长思在金凉时期,闲着无事,就会骑马在草原上奔驰。那种迎风疾驰的快感,会令他暂时忘却被俘虏的羞辱,会让他感觉好像他的身体就要飞起来,飞回大恒。
沈长思摸了摸“白雪”脑袋,白雪打了个响鼻。沈长思勾唇一笑,他一只脚跨上马镫,动作潇洒地翻身上了马背。
已经戴上安全头盔的沈长思,双手握着缰绳,双腿轻踢马肚,“驾——”
马蹄扬起一阵尘土。
余别恨还在教练的介绍下,挑选马匹,被马蹄扬起的尘土呛了鼻。
“咳咳”,余别恨轻咳了几声。
沈长思听见余别恨的咳嗽声,唇边笑意扩大,马儿轻盈地跑过余别恨的身边。
余别恨咳嗽渐停,他抬起头,望着年轻的帝王骑在白色的马背上,奔疾如风。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
长思以前坐惯马车,马车没有安全带。大家外出坐车,还是要记得系安全带喔。长思的完全是个人行为,大家不要模仿鸭!
——
感谢在2022-01-06 23:59:23~2022-01-07 23:5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081822 3个;吧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封渝 7瓶;南柯一梦、吧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有我在,怕什么?
沈长思双手握着缰绳,骑着马在马场上疾驰,白色的骏马掠过,只隐约可见一道白色的残影。
陈邦被沈长思这一系列骚操作看得是目瞪口呆,“沈少的骑术什么时候这么野了?”
以前沈少过来马场,最多就是沿着场地溜达个几圈,就没有这样……一骑绝尘的。
杨鹏猜测地道:“可能是沈少最近发生的糟心事太多了,需要发泄?”
陈邦严肃点头,“有道理。”
陆远涉:“别聊天,仔细看着沈少,不要让人出事。”
陈邦,杨鹏:“是,老大!”
沈长思渐渐地跑出陆远涉他们的视线。
陈邦不放心,“老大,会不会出……”
“事”字还没说完呢,陈邦转过头,这才发现刚刚还站在他边上的队长陆远涉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怎么是你啊?老大呢?“
杨鹏尽责地盯着沈长思的身影,没让沈长思离开他的视线范围,“老大去找余医生去了,估计也是不放心沈少一个人跑那么远,所以跟余医生商量去了。”
陈邦看向余别恨所在的方向,果然,看见了他们老大在跟余医生说话。
余别恨已经挑选好了马匹。余别恨挑中的是一匹非常漂亮,通体黢黑的骏马,毛发乌亮,肌肉匀称,四肢修长有力,一看就知道这马的耐力跟爆发力不错。
仅仅只是用来给客人体验的马匹,都用的上等的名种马,也难怪沈家马场会员如会的价格高昂得令人咋舌,还是有富豪名流削尖了脑袋,想要成为沈家马场的会员。
陆远涉走了过来,“余医生,没有关系吗?”
沈长思以前也来过马场,但是每一次都骑得很慢,周围也都有工作人员陪同,不用太担心会出什么意外。谁知道这一回大少爷一改以前路数,直接骑着马就跑远了。沈长思从小接触马术,对于他的骑术陆远涉不担心,他担心的是沈长思万一在骑马过程当中忽然发病,那他们三个人可以直接回去吃自己了。
余别恨摸了摸马匹漂亮的毛发,“我跟上去看看。”
“那就麻烦余医生了。”
余别恨点了点头,踩上马镫,跨上了马鞍。
余别恨只是在工作以后,跟周还还有其他几个朋友去过马术俱乐部几次,他的马术算不上精通。因此,一开始,余别恨并没有让马骑得很快,他只是让慢慢慢地往前走,适应马的节奏。
陆远涉十分怀疑,就以这位余医生的速度,怎么“跟上去看看”
很快,这位金牌保镖意识到,是自己眼界小了。人家根本不用费那个大劲去追,因为人家沈少自己“回来”了。
…
沈家马场再大,也比不得沈长思在大恒的皇家狩猎场地,同金凉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也没什么可比性。沈家先祖是将门望族,后因前朝颓败,逐鹿天下,从而得的江山。
既是武|装夺得的天下,对于后代体能以及骑射方面的技艺要求自然也高,习武、骑射是身为太子的沈长思以及其他几个皇子从小的必修课。
沈长思策马疾驰,很快就沿着他现在所在的这个马场跑完了一圈。
远远地,看见余别恨骑着马缓辔而行,速度之慢,俨然老翁骑驴 。
沈长思眼露嫌弃,当年阿元可是文武双科状元,他幼时的骑射,还是多亏了阿元陪着他练习,他才能在跟众皇子的考核当中胜出。怎的如今骑术连三岁幼童都不如。
沈长思驾马折回,轻勒缰绳,缓缓地跟在余别恨的边上,“余医生不会骑马?”
余别恨:“不精通。”
沈长思心道,这不精通同不会也无甚区别了。
沈长思把一只手递过去,“我教你,到我这儿来。”
余别恨目光落在沈长思递过来的那只手上,他以为这位明祐帝说的教他,是口头上传授他骑马的技巧的意思。
余别恨:“不安全。”
沈长思利落地从“白雪”上下来,一只脚蹬在余别恨那匹马的马鞍上,翻身上了马,他的双臂从后面环绕住余别恨的腰身,手拿在余别恨握着缰绳的稍下的位置,“有我在,怕什么?”
两人的身体紧挨着,掌心跟掌心也有一部分交叠在以前,沈长思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拂过余别恨的耳廓。
余别恨耳朵微痒,他的身体前倾,左手摸了摸马儿的毛发。
马场的大部分的马匹,都只配着一个人的马鞍,这也意味着沈长思现在是直接坐在马背上。人骑在马鞍上身体都颠簸得很,更不要说是直接坐在马鞍上。一般人很难吃得消,沈长思却是极为喜欢这种直接跟马匹接触的感觉,那样他的身子才能对马儿的状态有着最为精准的判断。
“余医生,准备好了吗?”
话落,不等余别恨回应,沈长思手里握着缰绳,双腿轻夹马肚,马儿立即慢跑了起来。
沈长思驱马,越跑越快,风吹在脸上,带着秋末的冷冽,但是当周围的景物在眼前快速掠过,身体像是随时都要御风而行,很容易令人沉浸在这样的速度当中。
余别恨比沈长思要高一点,这使得沈长思不得不仰起脑袋,才能看清楚前面,呼吸间,呼出的温热都落在了余别恨的后脖,又很快被风给吹散。
越来越快的速度,令余别恨的身体略微有点不适应,他的身体本能地有些紧绷。他的耳畔响起一声轻笑,“余医生,无需紧张,我不会令你掉到马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