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谢心浅迟疑道,“我还没太找到感觉,可能发挥得不是特别好……”
说到一半他就说不过去了,因为厉闻修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一双墨黑的眼睛看着他。
厉闻修有一双极为深情的眼睛,几乎和他对视过的演员都说,一旦他认真看着你,就完全令人无法招架。
之前网上有个很有名的段子,说没人能在厉闻修的视线下坚持三十秒。还说一旦和厉闻修对视,最后只有两种结局,要么狼狈躲开,要么情不自禁地吻上去。
而现在,厉闻修正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他刚洗完澡,刘海湿漉漉的垂在额前,皮肤光滑白皙,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专注又深情,仿佛正在看着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谢心浅被他看得有些后背发毛,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厉闻修却继续凑了过来,进一步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谢心浅忍不住想躲开,然而他刚转过脸,厉闻修却捧着他脸颊,强迫让自己看向他。
谢心浅身体颤了一下,觉得被触碰的地方滚烫惊人。
然后他落入了厉闻修深邃的眼眸中。
他们眼神在空中纠缠,身体距离也越来越近,谢心浅的膝盖抵在了厉闻修大腿上,能明显的感受到彼此身体的热度。
然后厉闻修俯下身……
谢心浅喉结重重滑了一下,他双手紧紧握成拳,浑身肌肉紧绷。
他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亦或是在期待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厉闻修,清澈的眼睛变得湿润,嘴唇却因为充血而变得鲜红。
那一瞬间,时间突然间变得无限漫长,直到厉闻修低哑的声音响起。
“找到感觉了吗?”
“啊?”谢心浅还沉浸在刚才的空白之中,有些茫然的张开嘴巴。
厉闻修却已经退回了安全距离。
他随手拿了个抱枕放在腿上,语气平静道:“你刚才说没感觉,那你现在找到感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厉害呢,可以把抱枕拿开让我们康康吗?
下午6点还有一更~
第41章
谢心浅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甚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上床睡觉的。
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实名认证成了某乎的大V,小管家告诉他,要回答一个问题才算入驻平台成功。
一个问题算什么?谢心浅想,他可以一口气回答好几个,于是,他打开网页认真回答起来。
问:第一次接吻如何假装老手?
谢心浅:根本假装不了,他一过来我就只剩下紧张了。
问:男生接吻时都喜欢揉1胸吗?
谢心浅:看对象,异性恋喜欢柔胸,同性恋可能更喜欢揉别的地方。
问:接吻身体会有什么反应?
谢心浅:觉得自己要死了。
问:接吻真的会腿软吗?
谢心浅:谢邀,还没亲上腿就软了。
问:情侣之间舌吻接触到口水不会感觉恶心吗?
谢心浅:我本以为我会,直到我和他接了吻……
这个梦境把谢心浅吓得半死,第二天清晨醒来,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谢心浅连忙打开app仔细检查起来,还好还好,他登录的只是一个小号,也没有注册认证身份,更没有回答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就是为什么会梦到这些啊?
谢心浅懊恼的躲在被窝里,把自己缩成了一只被煮熟了的虾米。
“醒这么早?”厉闻修含混声音响起。
谢心浅身体顿时一僵,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吵醒你了?”
“没……”似乎没睡醒,厉闻修声音很低,“习惯到点儿就醒了。”
不过今天白天没有工作安排,厉闻修没有立刻起,又赖了一会儿床。
今天主要戏份在凌晨后半夜,当地习俗是七夕节那天的凌晨观看银河,然后在海边唱歌跳舞、赶海看日出。
于是罗元杰没有在白天再安排任务,只是让大家养精蓄锐,晚上好认真工作。
等谢心浅晚上来到五彩滩时,海边已经燃起了一簇簇火把,星星点点,点亮漆黑的夜。
头顶天空澄澈,银河璀璨。
凌晨,本来是人们最疲倦的时候,此刻却有数百人兴奋地聚集在一起,庆祝这凄美而浪漫的时刻。
白景年当初想来涠海岛,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想拍摄涠海岛的七夕节。
在节日当天,他早早就带着摄像机来到了五彩滩。
五彩滩是一个火山熔岩海滩,潮汐退去后会出现一个个小水坑,倒映着蓝天、白云、褐色山坡……远远看去五彩斑斓,遂被称为五彩滩。
但此时还是深夜,五彩滩上只有一片黑,潮水汹涌,凡人不敢轻易涉足。
也因此,大部分人都是在五彩滩上面的平地上玩,旁边也出现了一些卖水果小吃和小孩儿玩具的摊贩。
这时候,观景重点是头顶的星空。
几乎在涠海岛的每一个地方都能看到星星,但只有五彩滩的观星条件最为优越。
这里远离人群聚居地,没有光污染,肉眼就能看到漫天繁星。
仲夏夜,银河拱桥横亘海面,牛郎织女星隔河遥望,浪漫轻巧。
头顶是浩渺的星空,脚下是汹涌的潮汐,人们沉浸在自然的壮美中,再混不吝的人,这一刻心中都浮现出了谦卑。
……
紧接着,黑暗中响起了歌声。
最开始只是间或一声,后来逐渐出现应和声,到最后,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汇成一首气势磅礴的合唱。这首歌没有任何配乐,却唱出了交响乐的气势。歌声穿透漆黑的野,传递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感动。
白景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篝火的倒影,脸上浮现着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笑容。
“别拍了,”不知何时曹月桂跑了过来,挽着他的手把他拖入人群,“快来和我们一起唱歌!”
“我的摄像机……”白景年依依不舍回头。
曹月桂:“让唐风帮你看着呗。”
唐风点点头,冲他笑:“去吧。”
白景年被曹月桂拖入人群,旁边有个男人给他塞了只火把,白景年懵懂的汇入了这股神秘的洪流之中。
毫无疑问,那一刻白景年心中是快乐的。
哪怕周围大部分都是陌生人,唱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但他依旧在这里找到了部分自我。
歌唱环节结束后,他们还要拉着他一起跳舞,白景年实在无法拒绝人们的热情,硬着头皮跳了两节舞蹈。
然而没想到这还只是热身,白景年再也坚持不住,逃似的躲到了唐风身后。
他本以为唐风被他抛弃在这里会寂寞,没想到他旁边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个当地女性,都是邀请他唱歌跳舞的。
唐风笑着拒绝了这一个,另外一个女人又迎了上来。
在白景年回来这短短不到50米的距离里,唐风身边来来回回走了三拨人。
当唐风又婉拒一个穿裙子的女性时,白景年站在他旁边,冲他伸出右手:“这位帅哥,可以请你和我一起跳舞吗?”
唐风回头,在火光摇曳中看到了的白景年。
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此刻正仰起头,笑意盈盈地看向他。青年双眸清澈,笑容真挚,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明媚。
唐风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几乎忘了呼吸。
原来这才是白景年真正的模样,在他平淡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如此敏感又炽热的灵魂。
幸运的是,这一刻,白景年对他袒露了部分自我,让他得以窥探这敏感的心。
“我的荣幸。”唐风微笑着,把自己右手交到了他手中。
白景年却不愿意了,故意赌气道:“既然你这么想去,和邀请你的姑娘们一起去吧。”
“怎么又是我想去?明明是你先邀请我的。”唐风哭笑不得,却没有松手。
白景年皱眉:“你松手。”
唐风耍赖:“不松。”
“你不是要去跳舞吗?”
“你去我就我。”
“我不去。”
“那我也不去。”
“……”
“你要看看我刚才拍的东西吗?”唐风转移了话题。
白景年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他站到摄像机前,期待又忐忑的按下了播放键。
荧幕中出现了一束束火把,然后他才看清楚了火把下面的人,一张张通红的脸,掩饰不住的兴奋。
然后是潮汐的哗哗声,此起披伏的合唱声。
再后来,镜头便一直对准了一个清秀的青年,记录下了他从羞涩到坦荡的全过程。
一幕幕,全都都是他。
白景年:“你怎么一直在拍我?”
唐风:“因为我喜欢啊。”
白景年看向唐风,心脏猛地跳了起来。
周围歌声辽阔,却掩盖不住他此刻蓬勃的心跳声。
唐风为什么会这么说?喜欢什么?单纯只是喜欢拍他?还是说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他?
他甚至有些恨起了唐风。
恨他明知道自己喜欢他,却还要对他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是戏弄他?还是说唐风也和他一样害羞忐忑,所以才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试探?
如果是后者,那么……
白景年抬起头,用视线缓缓描绘唐风的每一个部位。
额头,眉毛,眼睛,鼻子,然后是嘴唇……他最喜欢他的嘴唇,像是一朵绽放的花。
白景年在心中低声道:如果是后者,那么他想吻他。
他们距离是这么近,近得只要他往前一步,就能吻上唐风的嘴唇。
他早在梦中渴望无数次,渴望自己能亲吻他,渴望这双嘴唇落在他身体的每一处……
不知不觉,两张脸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视线在昏暗中纠缠,固执的保持着这份岌岌可危的友谊。
可是他们知道,彼此都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不知是谁先迈出了那一步,他们终于拥抱彼此,猛地亲吻起来。
激烈的姿势碰倒了插在旁边的唯一一只火把,他们这一方角落再次陷入黑暗,只有摄像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照出两人模糊的脸。
五彩滩上的歌声又响了起来,一只只火把宛如火龙逼近消退的潮汐。
凌晨三点,七夕节迎来了第二个高潮——送潮。
数不清的人站在礁石上,他们肩并肩,手牵手,手中的火把汇聚成一条火龙,一步步把咆哮的潮汐赶回大海。
千百年来,人类尊重自然,也在与自然作斗争。
潮水褪去,火把距离沿岸越来越远。而他们身后,有两个颤抖的灵魂正一点点靠近,在这浩渺的天地间,迎来了他们渺小而炽热的节日。
潮水起起落落,火把燃烧了几乎一整夜。
然后他们相拥着,沉默着。
凌晨5点,东方泛起鱼肚白,人们纷纷熄灭火把,加入了赶海的队伍。大部分都是一些贝壳、螃蟹,小鱼小虾,人们赶海的热情却不减。
凌晨6点,太阳从海面冉冉升起,把云彩染成粉色。金色的阳光照亮海面,宛如一束束金色光箭,洒向潮水褪去的五彩滩。
这幅磅礴壮丽的景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们离海边越来越近,都渴望占据最好的观景视野。
没有人发现,此时有两个年轻人正背对着朝阳接吻。
他们的身体沐浴在阳光中,这一刻,这段难以宣之于口的爱情,终于迎来了片刻光明。
在白景年大二那年,他经常去文学院旁听近代文学史的课程,他记忆很深的一幕是教授讲解张爱玲时说的话。
“永恒爱是存在的,但那并不是通过天长地久来表达,所谓的永恒,那是刹那间的永恒。”
当时的白景年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获得永恒。
但这一刻,他是如此投入的爱着眼前这个人。
或许,这一刻就是他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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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节是《夏日长》的一个名场面,拍摄时间在深夜户外,还涉及众多人员安全和调度。
等这场戏结束时,所有人都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五彩滩旁边,谢心浅正喝着热水,吃着小面包充饥。本来以为早上就能结束,没想到拖到了上午10点,谢心浅不耐饿,从助理哪里拿了个小面包填肚子。
熬夜后精神不太好,也没什么胃口,谢心浅吃得很慢,吃了好一会儿还剩下一半在手里。
“小谢哥,别吃啦,”赵思琪跑过来很兴奋的告诉他,“收工后罗导请大家吃海鲜!据说那家皮皮虾有小臂那么长!”
谢心浅摇头:“我不去了,我先回酒店睡一下。”
旁边有人问厉闻修去不去,后者也摇了头:“你们吃,我回去补眠。”
“怎么一个个都不去?”程立雪纳闷,“现在的年轻人体质这么差?连个50岁的老人家都比不上。”
刚一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阵敲。
“我身体不好,但我耳朵可灵敏着,”罗元杰收回手,慢悠悠道,“下次要说我坏话走远点儿。”
程立雪立马狗腿道:“我这是夸您身体好呢~”
不远处,谢心浅和厉闻修各自上了保姆车。程立雪收回视线,有些纳闷:“我怎么觉得他们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在她身旁,罗元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谢心浅确实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对劲,但他万万没想到,厉闻修反应比他更大,回去后直接从他房间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