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心浅:“洗衣服啊。”
“你不是不要了?”
“谁说我不要了?”谢心浅理直气壮,“洗干净还能穿啊。”
“……”
厉闻修在客厅等了好一半天,谢心浅终于洗完衣服出来了。
“过来。”厉闻修喊他。
“干嘛?”谢心浅刚才才吃了亏,现在警惕性很高。
“不做什么了,”厉闻修淡淡道,“就和你聊聊。”
行吧,谢心浅坐了下来。
厉闻修右手放在谢心浅后背的沙发上,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他问谢心浅:“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去游乐园吗?”
谢心浅想了想,问:“去玩?”
“也可以这么说,”厉闻修自嘲一笑,“我家人觉得我太累了,他们‘体贴’的给我放了一天假,让我去游乐场放松放松。”
谢心浅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什么太累了?放什么假?”
“我在6岁那年觉醒了异能力,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我父亲就已经懂得利用这种能力,让自己爬得越来越高。”厉闻修声音缓缓响起,“他们没把我当人,干了几年后我不想干了。结果他们觉得我闹小孩子脾气,给我买了张游乐场的票,让保镖带我来放松。”
“哪有这么当父亲的?”谢心浅皱起了眉,“小时候压迫你就算了,让保镖带你来游乐园算什么?他们觉得这就是关爱了吗!”
“别生气,没有那件事我也遇不到你。”厉闻修徐徐道,“也多亏了你,回去后我才下定决心,要彻底和家里人断绝关系。”
厉闻修不过寥寥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但凡父母还有一丝为孩子着想的心,做人子女的也不可能真的选择和家人断绝关系。
没想到厉闻修过去过得这么惨……
谢心浅心里又酸又涩,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握着厉闻修的手,慎重保证:
“我知道了。”
“我会好好疼你的。”
厉闻修一怔,继而缓缓摇头:“我不是给你卖惨。”
“之所以对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们既然已经在一起,我不希望你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
“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我都想把过去分享给你。”
谢心浅感动又心疼,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厉闻修继续道:“但你愿意心疼我,我很高兴。”
谢心浅脸颊有些红,但他说不来什么黏黏糊糊的话,脱口而出:“这才算什么?”
年轻的男孩儿扬着下巴,莽撞又懵懂的保证:“做我男朋友,以后我疼你的日子多得是。”
“好,”厉闻修被他逗笑了,“那我等你疼我。”
谢心浅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刚才那句话就已经用光了他的勇气,继续下去估计要被自己酸死,只得转移了话题。
“你刚才说多亏我才下定决心和家人断绝关系,”谢心浅顿了顿,不太明白,“为什么多亏我?”
厉闻修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因为你当时太可怜了,我寻思着人不能比烂,我不能比你更惨,于是回去后就不干了。”
谢心浅:“……”
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逗你呢,”厉闻修捏了捏谢心浅掌心,缓声道,“我早就不想干了,唯一遗憾的就是当时没直接把你带走。”
虽然说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他当时确实从那个不知姓名的男孩儿身上,获得了要改变现状的勇气。
要是他知道谢心浅当时和他过得一样艰难,他还不如直接把人带在身边自己养。
“其实,”说到这里,谢心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因为你才进娱乐圈的。”
厉闻修一怔,继而笑了起来:“你那么早就喜欢上我了?小朋友,早恋可不行啊。”
“谁早恋了?”谢心浅立刻坐直了身体,严肃纠正,“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所以才想变得和你一样。”
厉闻修突然回想起前年和谢心浅重逢时——当时他以为的第一次见面,谢心浅举着个破了皮的手指,告诉他自己受伤了。
当时他还有觉得有些莫名,甚至误以为谢心浅对他产生了好感,没想到他的小男友是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提醒他,他们曾经是旧识。
厉闻修:“那你第一次见面时什么不说?”
“我又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谢心浅摇头,“万一你说我抱大腿,那我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偷鸡。”厉闻修默念一遍这两个字,过了一会儿,又说,“蚀米。”
谢心浅:“……”
这种时候能不能正经一点!!
不过说开这件事后,谢心浅莫名觉得,他和厉闻修之间的生疏感消失了。
不知道是童年分享拉进了他们的关系,还是他发现,厉闻修这人私底下根本没有任何偶像包袱。
毕竟当你见过男神大清早顶着个鸡窝头去洗手间,还因为没看路差点儿被撞到头的迷糊模样,就很难再对这个人有男神滤镜了。
……
最近他们没接戏,除了跑一跑电影的宣传,再拍两个广告外,就没有别的工作安排了。
厉闻修之前连轴转了一年多,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以他如今的行业地位,就算一两年不拍戏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有了谢心浅这个人形治疗仪,他也不用继续演反派发泄负面情绪了。
谢心浅是没有适合的剧本,一时间也闲适下来,得以在明媚的春日里偷闲。
休息了两天,谢心浅想起自己锁在柜子里的那堆生活用品,心思再度活络起来。
厉闻修也不想憋了,但他确实不太放心,再三向谢心浅求证:“你确定自己身体可以了?”
“你看不起我?”谢心浅当即就变了脸色,他可是十八九岁的男生,比钻石还要坚硬前男高中生。
怕厉闻修不信,谢心浅撩起自己的T恤,秀他刚练出来的6块儿腹肌:“我平板支撑能做10分钟。”
厉闻修瞥了他一眼,显然没放在眼里:“才十分钟算什么?”
谢心浅:?
十分钟还不算什么?
谢心浅决定则一个黄道吉日,让厉闻修亲自体验十分钟究竟算不算什么。
二人一拍即合,当天午饭后便沐了浴,直接准备大战三百回合。
最近的锻炼果然卓有成效,谢心浅发现自己接吻都不会喘不过气了。
“等会儿,”等厉闻修准备进一步做什么时,谢心浅突然叫了一声,“我的日用品还锁在抽屉里……”
“我这儿有。”
厉闻修说完,刷一下拉开了他那边的床头柜,里面排了满满一抽屉的日用品,一个个小盒子垒得严严实实,连超市货架都要自愧不如。
谢心浅:“……”
“这会不会太多了?”
怕不是得用到地老天荒。
“两个月?”厉闻修粗略估计,然后打开一盒用了起来。
谢心浅还没来得及吐槽,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有点儿痒。他伸手抓了一下,突然抓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一根又粗又大的黑色尾巴。
抬眼一看,只见一只半人多高的黑豹立在床头,金色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他,宛如两个高瓦数的电灯泡。
黑豹:盯——
谢心浅:“………………”
作者有话要说:
不太想被你盯
第62章
黑豹出来的一瞬间,谢心浅差点儿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厉闻修已是箭在弦上,但不知为何,谢心浅却突然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谢心浅戳了戳厉闻修胸膛,让他看旁边。
“怎么了?”厉闻修抬头看了一眼,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谢心浅:“黑豹出来了。”
厉闻修:“黑豹出来又怎么了?”
“……”
黑豹出来又怎么了?
他万万没想到,厉闻修竟然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问出这一句话。
谢心浅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先把它收回去。”
“行。”厉闻修果然停下了动作,然而渐渐地,他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片刻后,他皱起了眉:“好像收不回去。”
谢心浅:“……”
“算了,不管它,”短暂的思考后,厉闻修说,“我们继续。”
谢心浅:?
一只虎视眈眈的大黑豹在旁边盯着他,谁他妈能继续下去?
“不行!”谢心浅摇头,表情很正经,“你不把它弄走,我就不做。”
厉闻修:“你可以把它当我。”
“……”
“一个是人,一个是豹子,”谢心浅无语,“物种都不一样,怎么当你?”
厉闻修:“黑豹就是我的异能力,它受我控制,我们共享视觉和感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就是另一个我。”
“等等,”听到这里,谢心浅突然反应过来,他看了厉闻修一眼,凝眉道,“黑豹受你控制,你们共享视觉和感官?”
厉闻修日用品都用上了,几乎已是蓄势待发,听见谢心浅问,毫不犹豫点头说是。
“所以那次在异能局年会上,你是故意让黑豹舔我的?”谢心浅说,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后来黑豹一次次钻我衣服,也是你授意的?”
厉闻修:“……”
“也不全是。”厉闻修清了清嗓子,罕见的有些窘迫,“虽然大黑是我的异能,但有时候我也无法控制它。”
然而谢心浅已经不相信了,他越想越不对劲,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那次在岛上你说大黑出不来,要自己亲自上场治疗,也是故意的?”
“那次真不是,”厉闻修从来没这么头疼过,努力辩解,“那次是我的能力被人偷了,所以黑豹才出不来。”
大黑豹出不来,所以出来一个小黑豹?
厉闻修可能没有骗他,但谢心浅莫名有些不开心。他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住身体,淡淡道:“我现在不想做了。”
“……”
厉闻修有些委屈,自己现在还支棱着呢。
明明之前是谢心浅缠着他想亲热,厉闻修很委屈,他拉过谢心浅的手,想让男朋友用手帮他。
“没兴趣。”谢心浅收回手,表情很是抗拒。
厉闻修看了谢心浅好一会儿,发现对方确实没有一丁点儿想法,最后只得叹了口气,低头收起了日用品。
依旧很难受,但他忍了那么久,也不是必须急于这一时。
过了一会儿,等身体没那么难受后,厉闻修这才慢吞吞过去搂着谢心浅,他双手环着男生劲瘦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瘦削的肩膀上,低声道:“生气了?”
谢心浅没吭声。
“抱歉,之前没有想要骗你。”厉闻修蹭了蹭谢心浅颈侧,像是一只做错了事情的大猫,缓声道,“我确实和大黑感官相通,它大部分时间也听我的话,但是大黑一看到你,就不受我控制了。”
“对不起……”
“我以后会好好控制它的。”
“能别生气了吗?”
谢心浅:“……”
在此之前,他从没见过厉闻修用这种语气和谁说话,甚至是他们之前相处中都没有过。他没想到,厉闻修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这让他想起之前想和他蹭蹭的黑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厉闻修和黑豹在行为模式方面,有着惊人的一致性。
他们大部分时候是桀骜的,游刃有余,高高在上,是人们所惧怕的存在。
但是偶尔,他们也会把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例如大黑想和他贴贴的时候,例如厉闻修现在和他道歉的时候。
虽然可能就是一种示弱的手段,但是……
哎,但是谁让他喜欢呢?
谢心浅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厉闻修胳膊:“我没生气。”
厉闻修瞬间精神了起来:“那我们继续……!”
“不行,”看了眼床边那两只金灿灿的眼睛,谢心浅毫不犹豫道,“我现在确实没想法。”
“……”
厉闻修有些失望,但谢心浅至少没生他气,只得忍了下来。
于是,两个人抱着睡了个纯洁的午觉。
就是旁边的黑豹实在是碍眼……
“你不能把大黑收起来吗?”谢心浅问,被这么大两个灯泡照着,他实在有些难受。
一分钟后,厉闻修再次表示:“我真收不了它。”
谢心浅又抬头看了眼黑豹,此时正规规矩矩的坐在床头,皮毛顺滑,眼睛明亮,一根尾巴兴奋的摆来摆去,仿佛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谢心浅顿时有些心软了。
算了,坐着就坐着吧,反正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了。
他打了个哈欠,沉沉睡了过去。
谢心浅一直以为厉闻修是不愿意收起大黑,所以当他下午起床后看到大黑,当他晚上睡觉时看到大黑,他都觉得厉闻修是为了圆谎,这才故意放黑豹在外面遛着。
直到第二天清晨,谢心浅发现自己呼吸有点儿困难,睁眼才发现,黑豹正一屁股坐在他脸上,意图用“压死他”的这种方式叫他起床。
谢心浅:“……”
第三天晚上,他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咚咚声吵醒。开门一看,黑豹正在深夜里满屋子蹦迪,碰倒了厉闻修宝贝儿的宋代汝窑青釉,还有挂在墙上价值8位数的名画。
明明前一刻还恨不得拆了家,然而见他开门出来,黑豹又立刻眨巴着眼,摆出一副纯洁又无辜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是小黑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