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遣小队已经清理了路上的所有障碍,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蛇兽地底的老巢。
可一进入中心区域陆君砚和程序言就傻了眼了,“怎么会……?”
地底巢穴阴暗潮湿,一条条高四五米的甬道四通八达,许多先遣小队绕了一圈又绕回了原地。
搜救难度太大了。
程序言打开光脑定位搜寻贺溪南的位置,他之前给贺溪南的光脑装过一个定位装置,在光脑定位失效的情况下,只要他们两不超出一千米他就能准确的找到对方的位置。
定位仪一打开,对方的红点就闪烁起来了,但是一直在移动,看起来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少帅怎么样?”
程序言这时候也不再纠结着那些个人偏见,把自己的定位仪往过挪了挪,“看起来还好,但是速度很慢,可能受伤了。”
陆智到现在也联系不上,陆君砚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他和贺溪南待在一起了。
“我和你一起过去。”
两人顺着定位仪的方向前进,越往里走,错综复杂的甬道就越多,而且蛇兽那股阴骚的腥臭味就愈加浓郁。
程序言手中的镰刀短刀已寒光猎猎,突然旁边窜出一条巨大的黑鳞金纹蛇兽,人首蛇身的兽人,咧到耳际的血盆大口吐血猩红的蛇信子朝陆君砚袭来,陆君砚胸腔中早憋着一腔怒火。
程序言手中镰刀脱手而出还没飞到蛇兽眼睛处的时候,陆君砚的光剑横切而过。
“轰”的一声,硕大的蛇头骨碌碌滚到了程序言的脚边,长长的蛇信子软趴趴的瘫在地面上,流出散发着浓郁腥臭味的绿色液体。
短刀击打在沙石壁上嵌入半个刀身,发出清脆的嗡鸣,像是在为陆君砚首杀成功而高兴不已。
程序言拔出短刀走过去挑开蛇兽的嘴唇,两颗闪着幽光的毒牙藏在下面。
“啧,要小心,是剧毒。”见血封喉那种!
两人一路往深处进发,陆君砚一路不停的给后面的队员做标记,程序言大概也是心里不痛快,后面一次都没有让陆君砚出手,遇到的蛇兽一个个都身首异处。
在甬道尽头的巢穴里他们撞上了正吃饱喝足呼呼大睡的蛇兽。
可是当两人合力杀死那条大蟒蛇时,从一堆尸体里翻出的却是陆智和顾星。
程序言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上一直闪烁着紧凑在一起的两点,胸口像是被人狠狠锤了一锤似的,一口气堵住不上不下,生生想要憋死人。
“顾星少帅呢!?”
程序言怒吼一声,顾星的一条胳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耷拉着,完整的手臂紧紧的拥着陆智没有撒手。
陆智身上也有不少伤痕但看起来性命无忧。
见对方没有回应程序言又去尸堆里翻人,可是整个尸堆都是断肢残骸,程序言下意识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少帅不在这里,顾星和陆智都没有被撕成尸块儿,少帅更不可能。
陆君砚没有去深究程序言下意识的朝顾星那一声怒吼之中的深意,他的眸子四处逡巡查看着希望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贺溪南的身影。
可除了腥臭不堪的腐肉和森森白骨根本没有任何和他有关的痕迹。
“他不会有事!”
他认识的贺溪南即便身处绝境也能绝地逢生。
搜救队很快赶来,将陆智和顾星交给搜救队,陆君砚头也不回的再次冲向错综复杂的甬道。
贺溪南应该受伤了,他一定还在这座令人作呕的迷宫里。
这个时候,抢时间就是从死神手里抢人。
【作者有话说:感谢99318宝宝的16张推荐票。
(对于寒武还不熟悉的作者一脸懵,你怎么又有那么多推荐票(^o^)】
第23章 不敢奢望……
=========================
贺溪南再睁眼时正被人像拖死猪一样拖着一条腿往更深的黑暗处拖去。
不知被拖行了多久,背部火辣辣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他挣扎着身子抬头看了一眼,庆幸被拖的是完好的左腿。
昏暗阴湿的甬道里,经年发霉的腐臭味都压制不住前面那个人身上的血腥味。
不……那已经不算是人了。
魍魅鬼——一种没有智慧的类人鬼兽。
四条长长的胳膊以一种反人类的扭曲姿态朝后死死抓着贺溪南的脚腕,两条泛着灰白的腿弯曲着一步步艰难的朝地底行进。
魍魅鬼只有外形有些类人,它们没有智慧,一颗脑袋上光秃秃的除了两侧有着异常敏锐听力的耳朵,还有一张咧着满嘴尖牙的血盆大口之外,再和人类毫无关系。
魍魅鬼生来没有智慧,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掏脑仁,是帝国驻扎蓝星两百多年来唯一棘手而无能除之后快的问题。
贺溪南抬了抬左手,光脑的液晶显示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砸出一道长长的裂纹,黑黢黢的屏幕没有半点生机。
右臂被魍魅鬼撕咬过得地方还在汨汨出血,贺溪南头脑昏沉,忍着剧痛去重启光脑。
光脑损坏严重,重启了五次才艰难启动,屏幕亮起来的瞬间贺溪南火速点击了静音模式。
光脑屏幕的另一头陆君砚的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贺溪南食指抵着唇边,示意他别说话。
贺溪南的面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落了,此刻摇晃的画面里只有一张苍白到惨淡的脸。
镜头切换,光幕上映出一个瘦骨嶙峋却行动诡异的人形
拉近了些,那不正常的青灰皮肤下大面积的淤青显得格外扭曲,而靠进肩胛骨的位置两片像鱼鳃一样的部位正随着那人的动作规律起伏。
这是魍魅鬼的“鼻子”。
它们常年生活在黑暗潮湿的地下洞穴,所以视觉彻底退化,长期阴湿冰冷的地下洞穴让它们慢慢的把身体的呼吸系统也切换成了像鱼一样的鳃。
镜头那一边贺溪南的声音微微喘着,隔着屏幕陆君砚都察觉到了对方的疼痛。
陆君砚想:他应该受了不轻的伤。
啧,还有那伤口无法愈合的毛病。
陆君砚切换窗口开启同位寻找功能。
大概是太过深入地底,信号弱的可怜,但好在断断续续几次后还是输送来了贺溪南的位置。
陆君砚没有程序言的光脑连线,只能把贺溪南的定位发给唐柯,希望对方能及时带着人赶过来。
魍魅鬼不是一般的兽人,这种东西但凡出现少则十几个,多了上百也是有的。
万一这条路直通魍魅鬼的老巢,那他就成了上门的自助餐了。
贺溪南看着陆君砚那头急剧摇晃的镜头,嘴角微微扬起。
可以自欺欺人一下,他也是紧张我的吧。
刚刚光脑重启成功的瞬间,第一个想要联系的人就是陆君砚,联系程序言或许可以比现在更快的得到救援,但那一瞬间他更怕这是他生命的最后一通通话。
他想看看陆君砚的脸,不知道会不会在他脸上看到急切。
好在老天爷还没有彻底放弃他,陆君砚对他并没有那么不以为意。
镜头晃动的厉害,偶尔闪过一下陆君砚的脸也是扭曲的厉害,但贺溪南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第一次见陆君砚时对方就是这样在火栗星燥热的土地上极速狂奔着。
那次刚好贺溪南的飞船趴窝降落在了火栗星的热土边缘。
而陆君砚是被扔进火栗星历练的世家子弟。
时隔四年,贺溪南早已经忘记了对方为什么跑的跟要去投胎似的,只记得对方浑身刚劲迸发的肌肉线条,挥洒如雨的汗珠,以及对方突如其来扫视过来那充满狠戾与嚣张。
那越过燥热荒野直直射入贺溪南心脏的视线,像是万里晴空下的一声惊雷,轰隆一声,在贺溪南三十多年波澜不惊的春池里掀起了惊天巨浪。
忽然,魍魅鬼一个闪身甩着贺溪南重重的撞到在沙石壁上,石壁旁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扎进了贺溪南的背部。
“嘶……”贺溪南痛呼一声……
“怎么了?”陆君砚停下脚步,发现贺溪南那边的光幕一片漆黑,要不是能听见对方颤抖的喘声,他都要以为连线断开了。
听觉灵敏的魍魅鬼猛然停下脚步,脑袋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转过来,长满尖牙的血口外吊着和蛇一样猩红的信子。
贺溪南感觉肺部像破了一个窟窿,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而浅促,巨大的疼痛从胸口蔓延,肺腔里像是被塞进了什么或被人掏走什么一般。
“咳咳……咳咳……”
贺溪南突然惊天动地的咳了两声,陆君砚暗骂一声拔腿就跑。
“贺溪南!”
“贺溪南?”
“艹!”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光幕,猛然5看到一张没有五官的脑袋张着血盆大口扑向光幕,连线骤然切断,陆君砚马不停蹄的朝着地底深处奔去。
越往深处氧气愈加稀薄,周围发霉的腐烂味也愈来愈浓烈,脚下不断响起被踩断的骨头的“咔嚓”声。
剧烈奔跑而氧气供氧不足很快让陆君砚头晕脑胀,胃里翻江倒海,陆君砚扶着沙壁痛苦的干呕了两声。
“奉劝你一句,想吐……最好走远……点……”
熟悉的生人勿近的冷淡音调……
陆君砚一怔,把光脑的智能手电筒调到广角模式。
整个甬道顿时亮如白昼,骤然出现在灯光下的贺溪南蜷缩在不远处,修长的手指挡着光线,浑身上下都是血污。
而在他的不远处,则七零八落散落着一堆堆恶心的烂肉。
这个杀伤力……
陆君砚大步走近,扶着贺溪南坐起,“怎么样?哪里……”
受伤了几个字猛然梗在喉头,贺溪南浑身上下除了这块儿脸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到处都是黏腻的血污。
他的后背……陆君砚微不可察的拢了拢手,眉头死死锁起。
贺溪南伤的太重了。
“我带你回去。”陆君砚扯下口袋里的凝血包撕开口子递给贺溪南,贺溪南意识昏沉,看着凝血包惨淡的笑笑。
凝血包不管用,这么点儿剂量只能勉强给他止个鼻血。
甬道漫长而错综复杂,回去只会比来时费更多的时间。
看来……出不去了啊……
贺溪南喘促的啰音在陆君砚耳边响起,他知道贺溪南这会儿肯定很不好受,微微揽着贺溪南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张嘴……”
贺溪南摇头,精力有限,想说的话却很多,不想浪费在这些无用功上。
陆君砚看着贺溪南半阖的眸子,仰头灌下凝血包,近乎粗暴的捏开贺溪南的唇,以口渡过去。
“唔……唔……咳咳咳……你……”
贺溪南被呛了一下,半阖的眸子瞪得溜圆,了无生气的苍白脸色漫上红晕,看起来终于有了些生机。
陆君砚打横将人抱起,“有点儿疼,忍一忍。”
贺溪南最重的伤在后背,一根断裂的骨茬从后背插进了他的肺部,所以现在他一呼一吸都像被数百根钢针扎进肺腔一样痛苦不堪。
这样抱着走无疑会让他更加疼痛难忍,但陆君砚已经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出……不去的,陆……”
“我说要带你回去,就一定会带你活着出去,”陆君砚脚下不停,神色是贺溪南从未见过的坚定。
感觉到对方一瞬不瞬的视线,陆君砚又补充一句:“别乱想,这是感谢你把定位放在陆智身上让他及时得救的谢礼。”
贺溪南几次表现出对自己与众不同的态度让陆君砚有些在意,他自己心系贺北宸,自然不愿意摆渡在兄弟两人之间,最好的方法就是快刀斩乱麻,省的以后麻烦。
有些苗头还是扼杀在萌芽状态的好。
意识昏沉的贺溪南露出一丝苦笑,没有答话。
他从来不敢多想,生怕多想一分就失望十分。
可即便是这样,也总有人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不要肖想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何其可悲!
时间像是被人拖住了脚步一般,变得冗长而煎熬,空荡荡的甬道里,只剩下一颗焦急的心和让人窒息的呛咳声……
麻木退去后,炸裂般的疼痛从全身上下席卷而来,贺溪南疼的整个人都在不住的颤抖。
陆君砚的双臂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的负重而累的颤抖还是因为贺溪南的颤抖而跟着颤抖。
“少帅?”
“……”贺溪南半阖的眼微微挑起望向他。
“别睡!”陆君砚敛着眉仔细查看面前岔路口的痕迹,判断自己刚刚是从哪个甬道里跑出来的。
“嗯。”贺溪南轻轻发出一声鼻音。
陆君砚咬牙切齿:“001,再连线唐柯。”
宝贝001很快回复:“抱歉主人,无法连线。”
陆君砚烦躁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碎骨,抱着人继续往前。
贺溪南目光流连在陆君砚的脸上,像是想要把他的样子刻画在心上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陆君砚有些厌烦这样的目光,他忽然停下脚步,不悦的看着贺溪南。
说:“别这么看我。”
就像垂死之人流连于世间的最后一抹风景似的。
贺溪南黯然垂下眼眸,长长的羽睫低掩着情绪,口气生硬的道歉。
对方声音里明显的失落和委屈让陆君砚一怔,刚要说什么就听前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救援来了。
程序言第一个冲了过来,陆君砚收住了即将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