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青都死了,为什麽你还会这麽高兴。
「若青呢?为什麽会是你......」现实地瞬间放下爱恨情仇,只单纯地想看看他的模样,是否跟自己想像中一样。
「怎了?你还想对他做什麽?要恨要怨总归完了吧,你还想对他做什麽!」把还沾著血的碗扫到地上,不可自控地激动。
「我只是想见见他。」明明是他们先背叛自己,昙天渐渐动怒。
「不用见了,他死了。」挂上讽刺的笑容,冷冷看著自己曾经深爱的哥哥,为什麽他能这麽无情无义「若青终於以命换回你的双眼,还满意这个结果吗?」
空气瞬间停顿,死了?他在说什麽。笑得颤抖身体,昙天的嘴角上扬「你在说什麽、你以为说这种话我就信吗?」
「不信?好,就让你『亲眼所见』!」紧拉著昙天的手,两人往云潇的厢房走去,一路上云潇泪早洒了满脸,空气只有沉气的吸气声。
碰地打开门,只见翼儿双眼空洞地望著床铺,听到巨响也没回过头,霜儿则在为若青拭擦身体。
望著隆起的被褥,一阵慌乱跃上心头,昙天突然失去一探究竟的勇气。云潇却不由得他,一拉一扯地把他牵到床前。
床上躺著瘦骨嶙峋、却还是秀丽的男子,皮肤、甚至嘴唇也泛著紫黑色,连呼吸起伏也没有地躺著。轻轻抚上瘦削的脸,指尖所接触的冰冷根本不是人所拥有的,手指滑过眼角,总觉得彷佛还带著泪痕。
「哈......他、他在做什麽啊?就说这奴才特别懒散,就爱睡。」带著异样的微笑,昙天分不清自己是高兴或是心痛,恶毒的言语却已先一步说出口。
「奴才......我不准许你再叫他奴才!」扯著昙天的衣襟,云潇气得红了眼。
「不准?我可爱的弟弟,什麽时候学会命令你哥。就为了......这个肮脏的贱人?」云潇的关怀令昙天更是怒火中烧「这贱人就爱勾男人,翼儿、云潇......霜儿你也跟他有一腿吗?」
床边的霜儿顿了一下,低著脸让人看不清表情「霜儿不敢。」
「你回应他干什麽!不、你根本就是跟他一伙的......」气疯了云潇转而向霜儿吼叫「滚开!你不配碰若青!」
「是吗?待会儿恐怕你得恳求我碰他呢!」语气突然改变,霜儿带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过身,直直望著云潇「还有喔,容我提醒你一句,再一刻钟蛇毒必将攻心,到时候、若青跟多少人睡过也没关系吧?」
霜儿的话令两人惊愕著,除了那种不协调的感觉之外,还想起......若青已是将死之人。
边默默打量两人的反应,霜儿抓起若青的左手,以小刀割开伤口,边运劲把毒液迫出,瘀黑浓稠的液体源手腕滑下,凝於指尖终滴落地面,形成一滩漆黑不见底的血潭。
「怎样?救、不救。」玩味著打量面前的两个男人,自己带来的惊吓有这麽大吗?只不过、是开了一个小玩笑来著......没这麽恐怖吧。
「你在玩什麽把戏?」勉强回过神来,云潇怀疑地望著面前的人,他真的是跟自己朝夕相对了五年的人吗?
「救人呀!」待黑血流到一定程度,霜儿拿出银针刺在穴道上,为若青止住血。看到这一幕,云潇紧绷了神经,警戒地望著霜儿「你到底是谁?」
「天下能解百毒者,除了药王外,还有谁?」
『邪巫』以心狠手辣见称,用毒之熟练湛称天下第一,往往杀人於无形,绝不救助被自己毒害的人;能跟他媲美的就只有『药王』、虽美名为药王,但他也不以救人为乐,绝对会收取高仰的代价。
药王已死......那末、有这种能耐的......云潇及昙天同时望向霜儿,眼底满是不可信,尤其昙天更彷如晴天霹雳,一切痛苦的始作俑者......
竟然一直在自己身边?
「没可能,要是你真的是『邪巫』,没可能会救若青......」若青救了被邪巫及药王所伤的昙天,而邪巫从不救助由自己毒害的人,若青间接被邪巫毒害,他岂会救自己所害之人!
「救他只有一个代价,我要你。」点点头,为云潇对自己的了解感到高兴「不枉我刻意进入『昙云轩』陪伴你五年之久。」
好大的一个玩笑,五年来跟自己共同生活的人,竟然就是令他们陷於水深火热之中者。
「为了我?」倏地想起,五年前昙天被害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邪巫想要得到自己,寒冷的感觉突然贯彻全身,云潇惧怕地看著面前的人,知道他所言不假。但异样的气愤感觉,却又令他反抗「但你却跟我哥有过关系,甚至被他要了?」
「被他要了?」击掌哈哈大笑,霜儿......不、邪巫笑得眼角渗出泪,彷佛听到天下笑话「你认为他有这种能耐吗?除了每晚必定能有一夜安眠外,他难以在我身上得到任何好处。」
没什麽大不了,只不过每夜少量迷晕香,保证一夜好梦到天明。
「理由嘛......」轻挑地对著云潇抛个媚眼,一点儿也不正经「因为你对若青太好了,害我忍不住作一些恶作剧。」
恶作剧......令若青痛苦得失心疯,他却竟说是小恶作剧。云潇气结,瞪著面前的男人,果然是邪恶的妖巫!
「你真的爱上了若青吗?」话题倏地一转,邪巫深深望著云潇,像把他的灵魂也要吸入。云潇呆住,连忙回答「当然不是,你应该明知道,我跟若青只是一场戏,为了让我哥医治眼睛。」
一直默默聆听不能作反应的昙天,听到这儿突然愕住了,为什麽到这时候云潇还要坚持这种谎话,还是说......
由此至终,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听毕,邪巫满意地点点头,又露出高深的微笑,偷瞄昙天一眼「我想也是,会令他痛苦到连性命都不要了,不是爱又是什麽呢?」
抚著若青左手上的疤,单是为昙天就痛苦了4、5次,这毒可是他跟药王配的耶,这单薄的身子,想不到竟撑下来了,那痛不欲生的毒。像想到什麽,邪巫看著云潇却是跟昙天说「原本最後的治疗,并不会致死,只要把昆虫磨碎成粉,并喝下蛇毒则可。若青没可能不知道呀,你说、他是不是真心想寻死?」
换上复杂的心情望著邪巫,云潇开始明白他在让昙天明白事情真相,只是他为什麽要这样做?
「对了,你还没回答、到底要不要救,时间可不多了。」换上认真的语气,话锋又转一个方向。露出苦笑,无奈地看著这个男人「我还有选择的馀地吗?」但心中的厌恶却减少了许多,由听到男人说『为了自己』那刻开始......自r3tg由gt3r自97r5在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邪巫也不敢再浪费时间,支撑起若青的身体,双手紧贴其背,全身的气都运至掌心,以内力为若青迫出体内堆积过多的毒素。整个人弹一下,黑血从嘴巴渗出来,沾满了身上的衣物及被单,随著布料上的血迹逐渐加大,若青脸上的瘀黑渐渐消退,呼吸也开始明显。
双手突然收回又再一掌打去,若青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液,邪巫这才收回手,运劲调息使用过多的内力。擦去额上的汗,伸手为若青打量脉搏,皱紧眉摇摇头,从腰间拿出一颗似曾相识的药丹。
「你的人情可欠大了。」略显虚弱地微笑,把药喂进若青口中,苍白的脸立即重现血色,呼吸也调和多了「这颗药可是家传之宝,虽然若青是那种身份,但也有一颗保身,可惜喂了给头猪,浪费。」
「昙天哥,你真的好笨喔!哈哈哈!」嘲笑地拍拍昙天脸无血色的脸,暗示当日若青对他的救命之恩。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药王根本没有妻子,若青只是他用以试药的玩物。」
没有人为意,一道清泪於床上那人的眼角滑下......
邪巫走到翼儿旁边,轻拍一下解开他的穴道「抱歉,为了不让你揭穿我的身份......」话没说完,翼儿一把推开他,扑到若青身上。
只有翼儿知道,若青一直是醒著的,由昙天骂他是贱人那刻开始,眼泪就没停过,只是都凝住在眼角,晶莹剔透却没滑落。
床上的人只是默默流泪,既没说话也没睁开眼睛,对外间所有声音都彷如未闻,只任由泪水滴落滴落滴落渗满了枕头和进发内。自r3tg由gt3r自97r5在
「若青哥,你醒了吧?求你睁开眼呀!」翼儿紧扯著若青的衣袖,身上的血污像在嘲笑著即使救回来了又如何,身体的伤你纵是可以修补,然而心灵的伤又该怎麽样平复?
昙天想走上前,叫唤若青的名字,双腿却生了根似的,站在地上移动不了半分,一连串的事情早已让他不能够思考,连询问自己到底把什麽摧毁得体无完肤也做不到,纵而被害者就躺在面前。
倒是云潇上前轻轻呼唤,说也奇怪,听到云潇的声音若青竟真的缓缓张大双眼,只是空洞茫然得令人心惊......多想从此不再睁开双眼,不用去思考也不必活著。但、不行。他的命是云潇为自己换回来的......
连死亡也不能由自己决定,他又要怎样活著呢?
「若青哥......」看到若青毫无感情的脸颊,心里一惊,翼儿伸出手想放於若青之上,却被巧秒地避过,若青淡淡地垂下视线,不愿与任何人接触「别碰我。」
「好、好......我不碰......」把手收回来,翼儿强装精神地笑著「若青哥你该饿了吧,我去做饭给你吃,你想吃什麽?」
「我不饿。」出於直觉地回应,却又突然想到什麽「算了,吃什麽都好,我没所谓......」要生存下去始终要吃东西,只是为了延续生命。翼儿点点头,肯吃就好「那麽我去做了,若青哥你休息一下。」忍住伤心,翼儿离开房间,心中的不安不断扩大......
待翼儿离去後,房间其馀几人还是继续望著若青,但他却彷如无物似的,自顾自闭上眼,完全没任何表情感觉动作。
做了一堆的菜,翼儿兴高采烈地捧著回房间,这麽多总有若青喜欢的吧。勉强下了床,若青坐在椅上拿起饭,就一直往嘴巴扒,也不管有没有嘴嚼就咽下去了。快速吃光一碗白饭,若青默默放下碗说声吃饱了,又躺回床上别过身,看都不看翼儿一眼。
无声叹气,翼儿收拾好满桌的菜,若青竟然连一吃都不愿意吃,视若无睹。几人互相对望一下,脸上尽是无可奈何。
比疯癫时更令人担心,若青有意识地拒绝一切,断绝了七情六欲,活著就只是活著。
一个月过去,生活日复一日,翼儿看著若青日渐消瘦的身体,难过又担心,不断尝试做各式的食膳供若青进食。但若青还是吃得不多,甚至连话也不想说,整天病厌厌地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地活著。
简直......就只是会呼吸心跳的死人。
翼儿和云潇用尽一切方法,劝也劝过了,骂也骂过了,甚至哭著哀求若青还是不为所动。就像跟外间一切隔绝了似的,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活在自己的世界。
虚弱的身体还没调理好,又急速消瘦,原本已经够纤细的身体,瘦得只有皮包著骨头,再下去,不出数月就会因营养失调而一睡不起吧。
昙天每天都跟著来看若青,看到翼儿及云潇一次又一次地劝说失败,内心也急得烦躁。终於在翼儿宣告失败後,昙天接过碗走上前,亲自递到若青面前柔声道「嗳,若青乖,多少吃一点。」
就连昙天的声音也没有作用,若青明明睁大双眼,却没有任何境物让他收进眼底。
「吃!快吃啊你!」看若青毫无反应,昙天急得用力捏住他的颊,强迫他张开口,把菜给塞进去,一口又一口「你干吗!」惊讶地拿回饭,翼儿不敢相信地看著昙天「你怎可以这麽粗暴地对待若青哥!」
「难不成要看著他饿死吗!」颤抖著身体,他绝对不让若青离开自己身边。伸出手又想抢过碗,却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口中塞著饭却没咽下,就这样卡在喉咙中,若青因呼吸不顺而痛苦地咳嗽,整块脸都胀红了。
「若青哥,你怎了!」急急为若青拍背,让他把饭菜吐出来,谁知却连刚才吃下的也吐得乾乾净净。折腾一番後若青累极入睡,翼儿这才恶狠狠地瞪著昙天「你滚!没良心的人,若青哥还不够惨吗,你是否非要害死他不可!」
昙天生气地提起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翼儿却毫不恐惧地直视著昙天「你就打死我呀!反正你也害得若青哥半死不活,再多我一个也不差什麽!」
手还扬在半空,气焰却早全消,昙天跪下望著若青「那你教我、要怎麽办才对......我不想、不想失去若青......」
要是知道,我就不用这麽苦恼......忍住心酸,还是劝著「你、至少好好爱著他吧,若青哥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或许......
自那天起,若青的情况没什麽好转,但也没有再恶化,偶尔会吃点菜、肉,但更多时间却只是待在床上动也不动。
苍白的睡颜没半点血色,昙天抚著他,就像抚著尸体般冷「若青,要怎样你才会好起来?告诉我......」
柔和却心碎的声音传入耳里,若青但觉心里好像暖了些,扬起了笑容。首次看到若青的微笑,昙天竟感动得想掉泪「若青,你笑了......是做了美梦吗?你的梦里可有我......」
没错,你的温柔大约只有梦中可寻......就让我一直待在梦里,至少这儿是高兴的,再没有人能伤害我。嘴角上扬得更高,却分不清是梦境抑或现实。不敢相信那个男人会真的对自己好,与其再一次受伤害,不如不再相信。
一觉醒来,若青但觉自己睡了好久,今天精神竟是异常的好,若青突然挂念著满山的青草药。
没有人知道,从小时候自己就爱跟它们共处,因为无论跟它们说些什麽、做些什麽,虽然得不到回应也绝不会受伤害。某程度上药草是害惨了自己,但却也一直支撑著自己......要是没有它们,自己就更加一无是处了,是不?
默默下了床,拿了件衣服披上,既然身边没有人,那就去探望一下老朋友们。或者,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披著黑色衬衣的立於风中,整理著满山的草药。
「小时候,我真的很恨你们......」双手轻抚著一片绿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父亲老是要我喝药汤,明明我没有病,为什麽要喝药?好苦好苦、又好痛好痛......现在我终於知道为什麽,原来、我只是他用来试药的玩物,这麽多年,更愚蠢的人也该知道,他对我一点爱也没有,却一直暗自在心底期待,其实父亲是爱我的......
但原来、没有......一点也没有......就像是那个男人,明明说是爱我,却因为不必要的仇恨而拒绝我,结果我又得到了什麽?爱情、自尊、身体、什麽都没了......为什麽我会笨得以为爱情比一切都更大,他却可以不在乎地把别人抱进怀中......
也许,我真的是犯贱......所以活该没人爱......」
发现若青不在床上时,翼儿发疯了四处寻找,深怕他轻生。找遍整个家,没找到他的身影,没想到却竟在若青应是最厌恶的地方,找到带笑的他。
轻柔地抚著片片绿叶,若青嘴巴开开合合,温柔的笑著,彷佛在跟草药诉说著喜怒哀乐。远远看著这一幕,翼儿不明解却也不敢上前,纵而在风中的若青看上去摇摇欲坠,表情却是快乐的......
抓紧著肩膀的衣服,若青有点冷的缩紧身体,翼儿见状立即冲上前,想把手上的衣服拿去给若青披著,却意外听到若青的话,翼儿颤抖著抱著若青,没想到他竟一直这样想......
「不!若青哥你不贱、一点都不贱......怎会没有人爱你,我爱你、我们都爱你呀......不要说这麽悲伤的话,不要放弃自己、可好?」
顿了一顿,换上有点复杂的表情,若青低著看著翼儿满泪的脸,开口像想说什麽,结果还是推开他,默默不语地走过翼儿的身边,步回房间。
跪在地上,双手握成拳头,泪一直往下掉「你们真好,若青哥还会对你们微笑......对我却置若罔闻......是不是在他心目中,我也是害苦了他的人......」
背後一阵温暖,软绵绵的衣料包裹著翼儿,若青蹲下抱住翼儿「对不起......」
「对不起、翼儿......『我回来了』......」忍受到胸口湿了一片,若青更抱紧怀中的孩子,翼儿没错、他一直都支持自己,怎麽忍心......连他也惩罚了呢「对不起、对不起......把你卷进了我们的恩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