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望低头看。
手机那边的屏幕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他只能听到闻时野的几声闷哼。
看了那么多易感期的alpha变成“智障”的案例,他真的很担心闻时野照顾不好自己。
现在的闻时野会不会是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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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时野的别墅密码没换,容舒望早上出去晨跑的时候,还以为要电话打给闻时野喊开门,不想自己输入密码门就开了。
现在容舒望输入密码,电子设备高速运转,一秒后将门打开。
容舒望悄然上楼,然而等他推开主卧的门后,迎接他的不是地上的哭包alpha。地毯上的几件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卷到了床上,反而黑色的被子高高鼓起,整个房间很安静,只有男人磁性的低喘声渐渐沉降。
闻时野睡在他昨晚睡过的地方,头枕着他枕过的枕头。
闻时野没换么……
可能太赶了,没时间换。
即便如此,容舒望还是心湖微动,他轻声唤着:“闻时野?”
男人闻声抬首,他面色潮红,满头是汗,手上还攥着一件皱巴了的衬衣。见来人是容舒望,闻时野颤了颤,被子外面的衣服被他迅速抽了进来,随即他才从被子里坐起来,一点一点维护好自己的防线,男人故作镇定。
可信息素的浓度还是骤然翻腾了一倍。
不是熟悉的苦茶味,而是撼人的硝烟气息。
容舒望闻了闻,这不对劲:“你信息素怎么回事?”
怎么不是苦茶的味道?
闻时野藏好了衣服,黝黑湿润的瞳孔映着眼前人影:“好闻吗?舒望是不是更喜欢这个?”
容舒望抬眼,闻时野不喊他“老婆”了,看来这是清醒了。
然而眼下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也不是信息素味道好不好闻的时候,容舒望看着他的后颈:“你的信息素怎么会突然变成硝烟的味道?”
闻时野扯开嘴笑笑,转移视线:“没什么。”
容舒望不相信。
他见男人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抿了抿唇主动道:“你是不是到了易感期?”
“你知道了!?”
闻时野腰骨一颤,濡湿的碎发遮住他的眼:“我刚才在电话里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讨厌的话?”
容舒望看他不记得,没提:“没说什么,是我看你很难受,猜到的,你是不是需要我的信息素安抚?”
闻时野偏过头:“不用。”
容舒望看不懂他了,电话里黏着让他过来的是闻时野,现在不需要他安抚的也是闻时野。
“你需要我的信息素安抚。”
“我……不用。”
“那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还一口一个‘老婆’?”
闻时野脑袋轰鸣,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我这么喊了?”
他挣扎爬到床上的时候,手机就已经黑了,他之前到底还说了什么?他真这么喊,容舒望是不是很生气?
容舒望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他摇摇手机:“打的视频电话,很黏人,喊我‘老婆’,问我为什么没回家,我不过来,你说要开车找我。”
闻时野险些绝望地撅过去,这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上次易感期他把自己关在禁闭室里,后来看录像发现自己哭的满脸是泪,喊着要容舒望。
他其实一直不想让容舒望看到自己易感期的这副样子。
他在容舒望面前应该强悍的,在外能顶一片天的强大alpha形象,而不是哭红了眼的弱A形象,现在被容舒望看到他扛不住易感期的感觉,就像青年告诉他他那里这么些年白长这么大,他不行,他萎了。
打击太大了,闻时野短时间走不出来。
看闻时野形神破灭,容舒望眨眨眼,忽就一笑。
这么不能示弱么……
还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另一面?
Apha易感期的到来为他认识闻时野开了一个新口子。他并非以弱者姿态嘲笑强者也有阿喀琉斯之踵,只是这让他知道了不是每个人都会一直很坚强。
即便是闻时野这么A的alpha也有需要他的时候。
尤其现在闻时野绿豆大的汗滴已经能顺着刀刻的下颌线滑落,眼尾发红,整个人像在强忍着什么东西,容舒望越发确定闻时野需要他。
从来没有人,会这么需要他。
容舒望把波尔多色案几上的干毛巾取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信息素从苦茶味变成硝烟味道,但现在的信息素很好闻,很凶悍,让人很有安全。”
容舒望的眼睛生得很漂亮,有种柔和清澈的斯文,他寥寥几句话,让人不由慢慢放松戒备。
闻时野的面色好了很多:“真的?”
男人看向他的眼神里全都是他,如一汪深潭映着月亮。
容舒望心口飞跳。
他把毛巾递给男人,同时无声地散发着弥散出青柠的信息素。
接收到容舒望信息素的那一刹那,闻时野黝黑的瞳目划过一缕光亮,面上依旧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唇线紧紧绷着,唇线染上强烈的攻击性。
他开始再次变得不淡定,容舒望的突然释放的信息素无疑是一场引诱,他愿意沉迷其间,但不是现在。
先不说他和舒望还没有复婚,再者舒望现在的腺体还在术后修复期,没有复查之前他绝对不会让舒望的腺体受到二次伤害。
然而闻时野低估了alpha易感期的嗅觉,真人到了面前,信息素含量自然比一年前的几件衣服还要浓郁。即便容舒望缓慢地散发信息素,他此刻也能敏锐地攫取到空气中的所有青柠分子。
就像久旱逢甘露,细润的信息素轻易就抚平了他暴躁的神经末梢。
这还不够。
抚平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躁动不已的细胞需要安抚,这只是掀开一个口子,后来还有无边际的熔岩流亟待浇灭。
信息素的抚/慰作用微乎其微,他需要更深一层的靠近,是肌肤的贴近,是负距离的相拥。他原本湿润的瞳目折出晦暗的阴影。
不行。他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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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清醒的闻某人:奶狗
清醒了的闻某人:狼狗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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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他离开主卧已经两个小时零二十分钟, 容舒望依旧心不在焉。
不知道闻时野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缓和下来。
之前男人又急又燥,整个人犹如火烧, 吐纳了一口气,男人重重按压住后颈,难熬又恳求:“舒望,求你了,先出去。”
闻时野求他……
求他出去……
闻时野让他离开的表情太过卑微, 直到现在容舒望的脑海里还挥散不去闻时野的的样子。
而这样的卑微本不该出现在闻时野身上。
男人就该是天之骄子,矜贵明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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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做饭阿姨被遣了回去,厨房的蔬菜容舒望已经摘得差不多了, 甚至达到过度准备的程度,本该切块儿的西红柿被容舒望无意识切成碎丁,红润的新鲜汁液流得满砧板都是。
容舒望取了厨房纸逝去滴落的汁液。
闻时野松着筋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青年蹲下身子指尖染红, 连纸巾都是红的。
再多的虚疲都被吓得烟消云散。
闻时野大步上前:“舒望你怎么了?!”
容舒望惑然回头:“你能起床了?”
闻时野紧绷着唇:“你手流血了?”
容舒望关心他身体:“感觉怎么样?”
闻时野:“……”
容舒望:“……”
两人都不回答对方的问题。
最后还是容舒望“啧”了一声,把手递到他眼前:“没事,西红柿的汁水而已。”
闻时野仔细看了看, 还真不是血, 他松了一口气, 看着旁边的刀子心有余悸:“这些阿姨做就好,舒望不用亲自来。”
容舒望将厨房纸扔进垃圾桶:“还不是怕阿姨被你这么浓的信息素吓腿软。”
容舒望之前是闻时野的伴侣,做过标记的omega感觉不到期间的差异,但送菜过来的阿姨在玄关处就已经脸色发白, 容舒望问阿姨怎么了, 要不要进来休息休息,阿姨连忙告辞, 还说屋里alpha硝烟味的信息素太浓,排他性太高了,轻易就把她震慑住。
容舒望哪里会为难人家阿姨。
让人走了,菜留了下来。
听青年这么说,闻时野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硝烟味的信息素很浓郁,重到呛人。
他不动声色地收了收信息素,但让他高兴的是,他身上也有淡淡的青柠味道,这是容舒望离开前弥漫出来的安抚信息素,他这两个小时一直用自己的信息素小心包裹起来,如若珍宝。
可惜容舒望没闻出来。
闻时野自己个儿低头嗅嗅,心情格外舒畅:“我帮你做饭。”
“不用不用。”容舒望把男人推到外面,最后一点清冷都融化了,余下汩汩笑意,“还在易感期的alpha老实去外面休息,我给你准备晚饭就行。”
闻时野不想走。
他嘴笨,现在只想黏着容舒望,哪怕只能看不能碰也好,可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怕唐突了容舒望,更怕容舒望被他吓走。
现在他还没能成功复婚,一举一动都要注意。
要积极,要主动,不能有大男子主义直男A的倾向,不能容舒望让他走,他就真的走。
所以闻时野拄着厨房门没走,一边时不时给青年递送冰箱的菜品,一边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分,重要的打三分,不重要的打两分或一分。
硝烟味的信息素容舒望很喜欢,还说很有安全感,加三分。
锻炼出来六块腹肌舒望没摸到,暂不加分,但两分可待定。
大别墅,大公司,无限制黑卡,容舒望不在意,姑且算一分。
加来加去,也不到十分。
再算算减分的点。
碍事的闻适之扣三分,企图挖舒望腺体的陶凌母子扣三分,还没算别的,就已经把加上的分扣光了。
这还算个屁。不算了。
闻时野骤然不爽,掐着腰的手都捏酸了。
容舒望把菜盛出锅,一回首,就看见靠着厨房门的男人眉宇笼着层阴云:“这是怎么了,易感期这么快又来了?”
闻时野面色凝重地摇摇头:“不是。”
他认真看着做饭青年的背影,果然他还是在意的,在意容舒望对他易感期表现的看法。
不知道自己在视频里和容舒望说了些什么,但根据他以往禁闭室的经验,视频里的他绝对超级黏人,超级难缠。毕竟在禁闭室里没见到容舒望的时候都会哭成一个怂包。和容舒望打视频肯定变本加厉,“老婆”“老婆”喊个不停,而且容舒望还说自己让他一定过来,快点过来……
闻时野捂着脸沉叹,不敢往下继续细想。
再多一个细节都能伤他根本。
容舒望四个菜一汤做好,闻时野还在门外杵着。
容舒望觉得好笑,一场易感期,闻时野人都呆了很多。
“闻老板,你的聪明劲儿都去哪儿了?”
“啊?我这就来!”
“?来什么?”
“来干活儿!”
闻时野主动帮容舒望端菜,态度端正,新鲜的乌鸡汤刚从锅里出来,十分灼烫,容舒望看闻时野面部改色,徒手端着汤盆,再看看自己刚才被不小心烫出的小水泡。
果然,易感器的alpha就算到了脆弱点,也比omega强。
他和闻时野吃饭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话题到了就会聊两句,显然现在容舒望酝酿了很久,他想和闻时野聊聊信息素的问题。
男人听到容舒望的询问后,放下了碗筷,他很坦然。
“分化期的时候被绑架。”
“绑架?”
容舒望本以为可能是因为病变的缘故,但没想到居然是绑架。
闻时野垂下眼眸,点点头:“是闻适之的仇家,当初他手脚不干净,吞并了一个公司,那家人绑架了我和我妈,后来我帮妈逃出来了,但自己没及时出来。可能因为绑架期间情绪不好,正在分化的腺体出了问题,本来就是硝烟味的信息变成苦茶的味道。”
容舒望有点心疼。
果然每一个霸总的的过往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闻时野这也太惨了。
“后来你怎么逃出来了?你爸他……来救你了吗?”
闻时野想起什么,冷笑一声:“没有,是我把闻适之所有私人银行卡的密码都公布给了绑匪,趁机用他们的电脑给警方发了定位。”
容舒望:……
闻时野一直都不喜欢闻适之:“而且他其实并不想来救我,即使绑匪说如果不把公司还回去,就会撕票。”
容舒望不理解:“可你不是他唯一的儿子吗?”
闻时野讽然一笑,竖起了三根手指:“我可不是唯一的儿子。他当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在外面就有了别的私生子。”
容舒望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和闻时野结婚以后,他一直羡慕闻时野的家庭氛围,安清是个温柔独立的omega,闻适之是个古板但有爱的老父亲。
但现在看来这个家庭早已分崩离析,唯独他一个外人不知道而已。
容舒望想起什么,突然问道:“那他的三个私生子现在不也不小了吗?”
闻时野为容舒望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或许上天看不过去,他的那些情妇和私生子被他折磨,病的病,跑的跑。不过就算不跑,也没有什么威胁,花了点钱就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