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感知到容舒望的疑惑,一边往里丢着鱼,一边解释道:“这鱼是你爸爸之前救下来的,当时他在海上海钓,遇到这头断了鱼鳍的小鲨鱼幼体,海里活不下去,他就带回来养,现在它已经长6米,体重1吨。”
见容舒望对鲸鲨并没有几分意动,男人只觉可惜,陪着小鲨鱼玩了一会儿后,他发现容舒望正在看着远处海岸边的渔船。
“别想着跑,那艘船也有密码,只有我能开。”
“不用强调,我知道了。”
容舒望的话语刚落下,鲨鱼摆动尾巴,将海水泼洒在他的身上。
容舒望的衣服湿了。
男人仿佛很高兴,他看着容舒望眉头紧皱,吹了一声口哨:“你现在要洗澡吗?”
容舒望闻着身上的海盐气息,他知道男人没安好心:“不用。”
男人“哦”了一声,几秒后才道:“可你要是不洗,等水分干透,你也腌入味了,到时候身上都是细碎的盐晶。而且我是你父亲,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不会怀疑我是那种老畜生,伴侣死了就肖/想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吧?”
容舒望咬牙切齿:……
他真心恳求这个男人赶快闭嘴,说得越多,越显得他是个变态。
半小时后,容舒望从二楼的浴室出来,男人给他拿的衣服很合身,上面还有阳光的清新味道。
看他出来,男人两眼放光:“你和你爸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穿着白色的衬衫,干净剔透,就像不被世俗污染的美玉。但同样的优越的长相,眼前的青年和那人的柔和清澈不同,他更加锐利,也更加凛然,就像随时会窜起攻击他的小兽。
容舒望整理衣角,刻意忽视他眼中的惊艳:“他的坟墓在哪里?我现在去看他。”
最好看完就能走。
男人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还贴心地放了两颗枸杞:“急什么,你好好休息,下午带你去看。”
容舒望皱眉:“上午看和下午看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有区别?”
男人喝了口花茶,理直气壮:“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你要给你爸爸留下吃饭和午睡的时间。”
容舒望:……
男人似乎很确定容舒望逃不开,中午吃过饭任由容舒望在洋房里四处周转。
看到容舒望的视线停留在厨房的餐具刀上,他戴着眼镜的瞳孔划过一抹流光:“我是不是还没介绍我自己。”
容舒望多看了一眼刀:“其实我不感兴趣。”
男人自顾自地说着:“我是特A级别的alpha,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容舒望默了默。
男人骤然一笑:“这意味着我的信息素可以控制你,甚至诱惑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瞬间阻止你。”
容舒望心神一颤,但他面色平静:“那你就是这么让那个人爱上你的吗?”
男人眨眨眼,似乎不懂他的意思。
容舒望继续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和你有关,所以你现在才会陷入这样的愧疚里。”
“我愧疚?”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容舒望很淡定:“难道不是吗?你找到了我,把我装扮成那个人的样子,还非要带我来这里让他见一见,不就是为了让他安心自己的血脉还健康存活,你把周围一切都维持成他还在的样子,不就是在欺骗自己。”
被戳中心事,男人瞳孔一缩,绿色的眼眸带着些许苍然:“对,你说得对,但他绝对不是因为我的信息素而爱上我。”
容舒望明知这个时候不能刺激到男人,可他忍不住:“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ao伴侣,情感取向上就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在这个世界,高匹配度的信息素远比真实的心理感受更具迷惑性。
下午三点,容舒望终于被男人带去那个人的坟墓前。
说是坟墓,但没有石碑,没有坟包,只有一块儿半米高的刻字竹排,也不知道在这里站立多久,原本青葱的竹皮早就变成腐朽的黄色。
但上面的字迹却很流畅,宛若行云流水。
——容肖之墓。
容舒望眉眼忽动,这人姓容。
他指着上面好看的雕字:“我和他一个姓氏?”
男人耸耸肩,追忆似水流年:“对呀,当初怀你的时候,他嫌弃我的姓不好听。”
容舒望这才想起他心里一直默念男人为老变态,到现在还没问过男人的名字。本能告诉他最好别多问,所以他忍住没问。
不想男人主动搭话,体贴万分:“不认识你爸爸之前,我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字,你想知道叫什么吗?”
不,他不想。
容舒望的手指忍不住想捂住耳朵,但架不住老变态的积极热情:“苟刑。”
-
容舒望在小岛上住着。
闻时野在外面疯着。
找不到容舒望的第二天,闻时野的信息素已经开始自我攻击,硝烟味的信息素宛若无数个火药桶,在他的骨干里爆炸,机体细胞叫嚣着炽热,男人每一秒都承受着身体和肉-体的强烈摧残。
虽然陶家母子二人口中的医生神秘又疯魔,陶觅水甚至说不上来来男人的名字。但好消息是,他从陶凌的白话里分析出那个带走舒望的男人似乎和舒望有血缘关系。
闻时野吊着一口气,在隔离间不断精修代码的同时,迅速安排公司加产了三十多个的机器,功能简单,唯一的功能就是进宝的金属定位,24小时后,在警方的准许下,探测机器连夜分发到个城市,一个城市放置一个,甚至邻国边界也有。
收回的数据比第一次更加庞大,数以万计的绿色标点。
三天后,他终于确定了容舒望的位置。
一座私人岛屿,距离金砂码头,仅378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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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闻时野:老婆等我!我来辣!
此刻的容舒望:咦惹,我叫苟舒望?打咩!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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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 海风清爽,冰蓝的海面因为落日暖阳而镀上一层金灿的橙边,海鸥不断停留在金色的沙滩上, 掠下,起飞,生生不息。
很舒适的环境,容舒望不耐烦地单手拉开易拉罐拉环,要是苟刑不在他耳边念日记就好了。
苟刑:“3000年, 5月6日,天气雨,我想起第一次见到苟刑的日子了, 那天也是大雨,他捡到我掉了的手机,然后非要我留下联系方式才肯还我,他一定是个在外乱撩拨omega的坏alpha!这种低劣的小手段我才不会上当, 所以我去报警了,举报他是小偷。”
苟刑不满:“我没有很坏,我对你爸爸一见钟情的时候甚至还是个处男。”
容舒望扬着脖子就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清酒:……
苟刑:“3001年, 9月3日, 天气晴。苟刑说他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 叫苟登西,我怀疑他是不是想要我一尸两命,听到这个名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才是个狗东西!”
苟刑念到这里, 满脸地不赞同:“舒望你说, 我取的这个名字不好听吗?你爸爸他当时很排斥,还说我中文不好, 人傻就要多看书。”
容舒望已然绝望,但他不得不在心里默默感谢容肖。
苟刑继续念,这是他追忆容肖的常用方式,今天终于多了个听众。
苟刑:“3001年,10月12日,天气阴。胎动的反应越来越大,苟刑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我希望他是一个beta,这样就不用受信息素的控制,可苟刑说他有办法让abo三种人群进行转换。我相信他的能力,毕竟omega剥离腺体在过去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这项技术却因为他而日渐成熟。”
容舒望打断了他:“是你最先开始做腺体剥离手术?”
苟刑很骄傲地哼了一声:“没继承家业以前,我是国际上有名的医科圣手。”
容舒望第一次认真观察他:“你擅长的是腺体方面的治疗?”
苟刑从日记本里抬眼:“怎么你腺体出问题了?”
苟刑让容舒望不要紧张:“我之前给你检查过,你的腺体疏通手术做的还行,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好好调养,你还会是顶级的omega。”
容舒望不在意什么顶级omega,现在他低下头,看着掌心的纹路:“你擅不擅长alpha的腺体治疗?”
苟刑眼底闪过几缕流光:“怎么,你想为那个冤种alpha求我帮忙?”
容舒望和他对上视线,眼睛炯如星火:“行不行?”
苟刑“啧”了一声:“也不是不行,但那个alpha就是个废物,到现在还没找到你,怎么能指望这样的人能带给你幸福呢?”
容舒望单手撑着下颌,无情戳破事实:“你屏蔽了所有的信号,做得这么隐蔽,警察都不一定能找到。”
“你就不用为他说话了。”苟刑阖上容肖的日记本,手上动作轻柔地用纸巾擦拭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菜A就是菜A,你想让我为他治疗,还不如等他先找到……”这里。
后面的话不曾说出口,天花板四角的警报器“滴滴”响起——
【注意!有陌生船只侵入海域!】
【注意!有陌生船只侵入海域!】
【注意!有陌生船只侵入海域!】
苟刑变了脸,他把日记本放在桌上,立刻去里屋的控制台。
容舒望起身走到大厅的落地窗边,落日余晖铺满海面,远远的,他看见几艘船艇,惊起漫天的海鸥掠行。
是闻时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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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望认识打头的船艇,这是闻时野的私有船只,离婚前他曾坐着这艘船和闻时野出海游玩,现在看着同样的船艇出现在眼前,容舒望心脉飞跳。
他推门找苟刑。
里屋的苟刑看着进来的容舒望,面不改色地夸赞:“不错,来得挺快。”
这个时候容舒望并不想男人夸闻时野。
他看着仪表盘上不断靠近岛屿的五个红色定位点,闻时野离他越近,他心跳越快。但让他把握不住的是,苟刑此刻居然并不紧张,甚至可以说,苟刑兴奋了。
“整个岛都布置了武器,他如果强闯就死定了。”
苟刑的手指在操控台上飞速操作,很快容舒望就看到沙滩边的塔台架起一个巨大的喇叭,五分钟后,悦耳的男音在整个海岛萦绕。
“想要见舒望,你只能一个人上岛。”
苟刑的话只说了一遍,五个红色的定位点果然停了下来。
容舒望目色凌寒地看着辽阔海域,面对苟刑,他说话毫不客气:“这是你的私人岛屿,虽然不知道你是哪国人,但你的国籍应该还在国外,甚至你可能还拥有合法的私人枪支。但如果你伤了人,你也会被判上国际法庭。”
这个时候苟刑让闻时野独自上岛,容舒望很容易就联想到他的险恶之心。
苟刑耸耸肩,说话又毒辣起来:“这就护着了?我可不只枪支可以对准他。他如果连单人上岛都不敢,我直接就可以一枪崩了他,反正他也已经踏入我的私人海域……国际法会保护我这等良民。”
明明苟刑是个绑匪,现在却耀武扬威。
容舒望又焦心又无措。
闻时野来了,他高兴。可看到苟刑这么为难闻时野,他恨不得掐死苟刑。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二人静静地在控制台等着,这个时候容舒望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打头的那只船艇续上前进的步伐。
闻时野的选择很明显。
他孤身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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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时野上岛很顺利,但他知道此刻有无数的枪炮对准的自己。
从他查清楚容舒望在这个私人岛屿以后,他迅速查到了岛屿的主人。
苟刑,W国的勋贵,安德利家族的混血alpha,干倒了七个兄弟,拿到了安德利家族的全部资产,十年前退居后台,但W国依然有他的事迹,传说中他为了华国的某位omega,险些放弃家族的权-势,但最后他二者都得到。
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所以才能避开华国这么多监控把容舒望掳走。
而苟刑和他的伴侣,安清居然也认识。
“绑架舒望的人是苟刑?苟刑是容肖的伴侣啊,舒望是他和容肖的儿子?难怪我觉得舒望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就是容肖的翻版嘛。”
安清对容肖有些印象,几十年前,容肖也是清大的传奇人物,后来去W国留学,就似乎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想到和苟刑搅在一起。
记住了安清对苟刑的记忆点,闻时野上岛前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苟刑性子诡变,中间势必要拿捏他,但无论怎么谈,他的底线只有一条,那就是对于舒望,他绝对不会放手。
十分钟后,闻时野按响了花园别墅的门铃。
虽然四周花香飘逸,他依旧闻到火药和汽油的味道,还有不输于他的超A级alpha信息素。
闻时野蹙眉。
门一开,入眼却是他思之如狂的青年。
玄关处的青年清减不少,他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衣,下颌线都明显了许多,他皮肤白,反而显得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
行动不受思维控制,他紧紧地把出神的青年纳入怀中。
青柠味溢满鼻腔,此时世界最珍贵的宝物,就是他的怀里人。
容舒望被抱得很紧,这瞬间闻时野的惶恐不安和所有的畏惧都通过这个拥抱让容舒望所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