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已经在GLX入职了,可以厚着脸皮预支薪水,再去程亦辰家里蹭饭啃老,还是能撑过这阵子的。
于是这日我跟卓文扬去买了个特别有气质的书架,虽然我觉着我也没多少藏书能放上去的,但卓文扬用得上啊。
而后我又顺便去看了下床垫,好几张都挺不错的,我勤勤恳恳地躺上去试了一遍,确实舒服,除了贵之外没别的毛病。我问卓文扬:“你喜欢哪个?”
“我可以挑吗?”
“当然了。你也是要睡的啊。”
这话可能太过直球,卓文扬像是猝不及防,一下子脸红了。
他在那满脸通红地站着,搞得我也有点手足无措,仿佛自己调戏了良家妇女。
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并没有黄色废料,没有那种更深一层的意思,毕竟到现在,卓文扬于我还是“不可亵玩焉”的存在。
我只是自然而然地照“一起住”的逻辑,想到他拥有床的使用权,因而有发言权而已。
他这么一脸红,我也无法不浮想联翩了= =
不过联翩归联翩,终归也就是浮想而已。一来还没有把我的胡思乱想付诸行动的空间,二来卓文扬太正经太纯情了,尚未正式调戏都能让他那么尴尬,这让我觉得对他有更进一步的行为是种冒犯。
待得新家的东西添置好,那就该正式搬过去了。
乔迁之日十分热闹,除了程亦辰他们,我爸他们也来了。
有点微妙的是,以前我内心称呼他俩是“我爸和程亦晨”,现在知道那应该是“我爸和秦朗”,不免令人感觉混乱而魔幻。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这两个人当中的含爹量始终是一样的= =
而柯洛和LEE虽然在我去找他们的时候,发现我回T城已经有一阵子了,气得大骂我厚此薄彼见色忘友,摇头感慨这感情看来是淡了,果然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但这天他俩还是出现了,重要的是还给我带了礼物。
大家热热闹闹地庆祝了我的乔迁之喜,还分享了一个程亦辰准备的蛋糕。
程亦晨借着分蛋糕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坐到我旁边,我假装看不出他的拘谨,说:“这蛋糕很好吃啊。”
“是啊是啊。”
“你们是昨晚到T城的吧?还是住那家酒店吗?”
“是啊是啊。”
“下次来T城可以不用住酒店了。”
他摇摇头道:“还是住酒店吧。你们在的时候还好,以后只有陆风和我哥在,我们在那儿待着,反而不合适。我还是,给我哥一点空间吧。”
他看了看我,像是要向我解释:“不然他很紧绷。他的心就跟在坐牢似的,没人在的话,他至少是在放松地坐牢,我们在的时候,我们就好像狱卒一样。”
我点点头:“我知道。”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想起他跟我说过的那个“朋友”的故事,我想起那个雨夜里他给我的那个用尽全力的拥抱,他说对不起。
其实他真的跟我很像,奇怪我以前竟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若无其事道:“那下次你们可以住这里,反正有多的客房。”
“……”
他看着我,很吃惊的样子。
“可以吗?”他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我说,“这本来就是你的钱嘛。我都啃老了,你还客气什么。”
他没说话,我觉得他好像要哭了。
待得众人散去,就剩卓文扬还陪着我,他在认真调整客厅餐桌的位置,以试图让它处于一个黄金分割点的位置。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忙碌,忍不住逗他:“只有我们共处一室没关系吗?没有大人的监管。”
他挺无辜的:“有什么关系?”
我说:“啊,对我居然这么信任的吗?”
他看着我,说:“是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
第九十八章 (没有车!)
我脑瓜子又嗡嗡响了。
仿佛我刚刚开玩笑地丢了一个小技能过去,对面就直接朝我脸上发了个大招,砸得我一脸懵。
会是我听错了吗?
还是我理解错了?
他说的“想做什么都可以”,难道真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望着卓文扬,他还是那副正经端整的模样,白衬衫一丝不苟洁净如雪,扣子严丝合缝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整个人耀眼又冷清,就如同天上星,水中月,不可侵犯,又遥不可及。
这样的一个人,我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
或者纯粹是我想得太美了?
如果他真的有那种心思,为什么都不主动呢?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的眼睛乌黑深邃,而我看不确切其中有没有对我的热情。
我在这种不确定里,又乱七八糟地担心起来,我今天把自己收拾好了吗?最近太忙了,都顾不上打扮,就算早上弄得不错的发型,到这时候也已经塌了吧?
一般人确定关系之后,初次要发生啥的话,都是精心准备,从头发精致到脚趾,完美每一个细节,而不会像我这样还带着一身打扫过后的汗臭。
所以我这时候冲塔真的合适吗?冲了还有活路吗?
心里一会儿打着退堂鼓,一会儿打着小算盘,热闹了半天,我终于壮起胆子,边走近他,边试探着说:“你也太大方了吧,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吗哈哈哈。”
他注视着我,说:“嗯。”
“……”
我的心剧烈地通通跳了起来,这回我确定自己耳朵没问题,冲吧,机会稍瞬即逝啊!
我鼓起勇气,盯住他的眼睛:“这可是你说的哦。”
他说:“嗯。”
他比我高一些,这么站着面对面的话,我并亲不到他的嘴唇。在这样贴近的距离,我感觉得到他身体的紧绷,皮肤的热度,还有那种格外好闻的,荷尔蒙混着橙子香的气息。
我咽了咽口水,竟然一时不知该从哪里下嘴。于是我斗胆亲了亲他的喉结。
他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动作。
在这默许的意味之下,我壮着胆子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从脖子上的第一颗,一点点往下解开,他有着非常漂亮的身体,脖颈,锁骨,肩膀,胸膛,每一寸都是优雅完美的模样。
虽说打着“为所欲为”的旗号,但实际上我只敢小心翼翼地欣赏和抚摸而已,就像对一件我仰慕已久的完美艺术品顶礼膜拜。
他真的很好看,优美,无暇,又充满力量,而他平日里选择将这具足可炫耀的躯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现在他依旧是顶着一张禁欲的脸,只是解开的衬衫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一丝不苟,而有些凌乱紧绷,却又因此显得更具诱惑和美感。
这样的美给了我更多作死的勇气,于是我在他面前蹲下来。
这回还未等我进一步动作,他已经猛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啊……”
完蛋了,果然还是不能太过火吗?
而后我被用力抱起来,下一秒我的视野已经天旋地转地变成了天花板。
(方向盘给你们,自己开吧)
我枕着卓文扬的胳膊,视野里还是那片天花板,但脑子里飘飘忽忽的,又困倦,又不可思议。
其实我和他,当年也曾经因为种种原因亲密接触过。而仅有过的那两次经历,说句对不住卓文扬的老实话,体验实在是很差。
当然了,那时的情境不同,过程中缺少了被爱的部分,自然不会有多少美妙的感受可言。
不过因此我多少也做了心理准备,我们的亲密行为,很可能在生理上给我带来的是痛苦居多,但没关系,心理上幸福就够了啊。
即使感受很糟,我也是还会很爱他,大不了柏拉图嘛!我现在成熟了,境界升华了!不会再追求肤浅的感官刺激了!
结果感受出于意料地好,把我都给搞懵了。下决心要硬吞黑暗料理的时候却给整了份米其林大餐,这谁能不迷糊啊。
这是真实的卓文扬吗?还是换人了?
陷入沉思之际,我听得他轻声在问:“还好吗?”
“嗯……”
“怎么了吗?”他像是有些不安,“你在想什么吗?”
我呆呆地说:“我在想,你是不是偷偷练习了?”
“啊?”
“不然技术怎么能有这么大进步?”想一想我突然又很生气,“找谁练的!”
“……”他看起来哭笑不得,“我没有。这要怎么练啊?”
“那怎么和以前判若两人?”
“……”
他安静了一刻,低声说:“应该是,以前的我对你太差劲了。”
“……”
“对不起,林竟。”
我用力抱住了他:“没关系!”那时候的我也很差劲。
他又喃喃地说:“我一直很担心,我还是一样差劲。”
“……”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总以为我们面对彼此的时候,我是那个最自卑的人,但其实并不是的。
我们灵魂深处都有一个独自蹲在角落里哭泣的小孩子,我的那个已经得到安抚了,而他的还没有。
“哪有,”我把他的头抱在怀里,“你很好,你现在很好很好,好得不得了!”
过了会儿,他看着我,口气认真地问:“我真的有进步吗?”
“有啊……”
“是吗?哪里进步了?”
平日满口骚话的我,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在他那双纯净乌黑的眼睛的注视下,我莫名地脸皮就会变薄:“你明显有了一些技巧上的提升嘛……”
他睁大眼睛:“技巧吗?我有什么技巧?”
“……”
好吧,这家伙并没有去进修过,他还是那么纯情。
他问:“我需要去练习技巧吗?”
我给他逗笑了:“不用。”
“不用吗?”他还挺认真,“一定有这方面的课程,我也没有那么保守,可以去学的……”
我笑着又抱紧了他:“真的不用,完全不需要。你要是再进步,那我可就跟不上了!”
我听见他半信半疑地说:“是吗……”
而后我堵住了他的嘴唇。
卓文扬可能不懂的是,能这样和他拥抱着,而不再擦肩而过,对我们而言都是用尽全力了。
因而所有其他的一切,那都是不必要的锦上添花。
我的心至此,虽然有过伤痕累累,却也已经一片宁静。
————THE END
第九十九章 番外之 牢笼(两个视角哦)
1、林竟
我掀开炖锅的盖子,先吸吸鼻子,再小心翼翼尝了一口。
“哇哦!”
我两眼放光:“呜呜呜!太好吃了吧!我是天才吗!”
袁可可传授给了我一道泡椒黄豆炖猪蹄,我今天第一次尝试,居然就做得很不错!
虽然水平跟卓文扬有差距,但我觉得我还是有天赋的,照这样自强不息下去,成为一家之煮指日可待!
我立刻拍照发给卓文扬,让他第一时间云享受一下我的劳动果实。
在得到卓文扬绞尽脑汁的赞美之后,我又装了一大碗,准备给程亦辰送过去。我想这种皮酥肉软,入口即化的菜色,他多半会喜欢。
除了分享之外,我也想让他明白我生活足以自理,他可以对我放心,不必再担心我照顾不了自己。
其实我搬出来住,也是为了让程亦辰能轻松一些。
在我回来之后,暂住在家里的那阵子,他每天都要费好大劲弄吃的,生怕亏待了我。
往日也就罢了,再受过那一次重伤之后,他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却还得在厨房站着忙上老半天,就为了给我弄一顿大餐,这让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其实我跟他说过许多次,随便煮点就行了,我没有那么娇贵,也不是客人。青菜萝卜的家常菜我都可以吃得很快活,叫个外卖也很方便,不需要顿顿为我那么费心。
然而他对我还是过于操心了。
可能于他而言,他没办法不让自己那么累。
像他那样敏感的人,很难做到放下。过去的罪恶感挥之不去,他永远都摆脱不掉。
当年我意识不到这一点,但如今回想起来,他其实一直都是不得安宁的。他因为伤害过我的事实而无法释怀,备受煎熬。
这也就解释了他对我的种种过分偏爱,解释了为什么很多明明该是欢乐的时候,他身上也有层哀愁的阴影。
被偏爱没什么不好,但我现在已经拥有爱我的人了。我希望他也重新获得好好生活的能力,不用再被困于过去。
我双手捧着沉甸甸的碗,灵活地用额头按了门铃,几乎是立刻就有人来应门了。
无声开启的门后,露出的是陆风的脸。
我愣了一愣,对他点一点头,算是打招呼,而后问:“辰叔呢?”
他很怕吵着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小辰睡着了。”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见辰叔靠在沙发上,盖着毯子,闭着眼睛,难得放松的模样。橘子茶也蜷在他身上,睡得肚子一起一伏。
我也小声说:“我烧了个猪蹄,看看辰叔喜不喜欢吃。”
他接过去,道:“好,谢谢。”
陆风在控制着音量说话的时候,就显得异常沉静,替主人招呼客人的忠犬似的,甚至称得上温和礼貌,
而后陆风去厨房将那泡椒黄豆炖猪蹄换个容器装了,又把碗拿出来还我,他看着魁梧壮伟孔武有力,一不小心就会把碗捏碎的样子,而这些动作他做得轻手轻脚,悄无声息。